第三十章 惡鬼纏身楊小懶

  這聲音聽著情意綿綿，讓人浮想聯翩，然而語氣之中卻充滿了直入骨髄的寒冷。躺倒在地上、渾身傷痕累累的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瞧見了一個絕對讓人感到意外的人物，那就是詭異失蹤的楊小懶。

  聽聲音，的確是楊小懶無疑，然而我瞧見的卻並不是一個窈窕少女，而是一個豐乳肥臀、嫵媚風騷的女人。

  她那豐滿挺翹的身材和一雙媚力十足的眼眸，讓我很難將先前與我一同生活過大半年的小師姐楊小懶和面前這個宛如蜜桃一般成熟嫵媚的大美女聯繫到一起。

  光從身材上面來說，此刻的她比一年前整整高了一個頭，胸口多了一大團——難道這段時間裡，楊小懶是吃了化肥，才會這般噌噌地往上長嗎？

  不過就在我驚異的目光中，我面前的這個美艷女人笑盈盈地蹲下身子來，高聳挺翹的胸口差點兒就碰到了我的鼻尖，她伸出手一把托著我的腦袋，滿懷恨意地笑道：「陳二蛋，風水輪流轉，一年又一年啊，去年我淪落為階下囚，飽受屈辱，而你轉眼就成了官方的人。那個時候的你大概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會落到我的手上來吧？」

  她吐氣如蘭，一股成熟女人的氣息直撲我的臉，讓我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身上傷口的灼痛在這一刻也似乎減輕了一些。然而聽到她的話，再看看這張依稀熟悉的臉孔，我不由得一陣哆嗦——哎呀，我的媽呀，這可不就是楊小懶嗎？雖然我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光想一想楊二丑的死我就感覺自己可能逃不過這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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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僧西遊八十一難，一難更比一難強，而我這個算什麼，桃花劫嗎？

  心中雖然慌亂無比，但我卻還是能夠勉強穩住心神，朝著已然面目全非的楊小懶嘿嘿笑道：「小師姐，我們好久沒見了，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之下再一次見面，想一想，果真是緣分啊。」

  「啪……」

  我的訕笑被一記狠狠的耳光打斷，原本還春風拂面的楊小懶銀牙一咬，直接給我來了一個大耳刮子。這耳光可不是男女之間調情的那種，狠狠一記，我一腦袋就直接栽倒在地，感覺天旋地轉，漫天金星飛舞，腦袋裡面像開了法會般嗡嗡作響，左邊的耳朵當時就什麼也聽不見了。一耳光之後，我的領口一緊，整個人又被那狠毒的女人拎了起來，狠狠一扔，朝角落撞去。

  「啊……」我悽厲一聲叫，將受到的所有痛苦都呼喊出來，本以為會又迎來楊小懶一陣狂風暴雨的毒打，然而硬著頭皮挨了半天，卻並沒有等到。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瞧見這個妖艷的女人蹲在我面前，雙手抱著臉，肩膀一聳一聳，泣不成聲。

  這狀況比楊小懶暴打我一頓更讓人驚訝，從認識這妞開始，我就沒有見她哭過，即便是當初她被工作隊捉住，也只是冷冰冰的，怎麼這會兒竟然在我面前哭了起來？我坐在角落裡，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楊小懶。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凝視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陳二蛋，你毀了我的一生，你知道嗎？」

  我感受不到她話語裡面的情緒，不過卻十分委屈：「小師姐……」

  這稱呼剛一出口，楊小懶就喝斷了我的話頭，憤怒地罵道：「夠了，我爹沒有你這樣的徒弟，勾結外人將我爹弄死，這血海深仇，你當我忘記了嗎？你還好意思叫我『小師姐』？」她勃然大怒，我的火氣也上來了，曉得此遭左右也是一死，於是梗著脖子，大聲罵道：「哼，你當我不知道你們的陰謀嗎？道心種魔，這事兒我真不曉得？你爹根本就是想把我當做鼎爐，培養出來好取而代之，我若不奮起反擊，此時此刻在這副軀體裡面的想必就是你爹了。」

  「哼，果然，你什麼都知道！」楊小懶臉色冰冷，死死地盯著我說道，「我爹說得果然很對，你這個腹黑的小子裝作傻乎乎的樣子，其實你什麼都懂。」

  面對著她的責問，我閉上眼睛，也算是默認了。我二蛋是山里娃，但不是傻子，任何人若把我當做傻瓜，那他自己的智商也不咋地。

  我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如何，然而楊小懶似乎並沒有立刻殺我的意思，而是在旁邊緩緩說道：「當日我倉皇逃出，一個人在荒山野嶺里吃盡苦頭，人不人、鬼不鬼地過了大半年，一夜變老，心中那個恨啊，感覺全天下的人都欠我的。不過後來我想明白了，這世界上，你有實力才輪到你說了算，若沒有，再怨恨又有何妨呢？我楊小懶前半輩子享受，後半輩子孤苦，有個哥哥，結果沒辦法找；有個遠方的堂叔，結果沒兩天就又被人殺了——陳二蛋，你說我們到底是不是孽緣啊？」

  遠方堂叔，說的是楊大侉子嗎？我睜開眼睛，瞧了楊小懶一眼，只見她此刻的眼裡並沒有恨意，反而是平靜如水。

  她就是一個神經病，我不知道她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低聲下氣地說道：「楊大侉子的事情真的跟我沒多大關係，他當時半邊腦袋都快要掉了，又死不成，哭著喊著讓我幫他，我是心軟受不住求，所以才出了手。至於後面的事情，我一個小跑腿打雜的，更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二蛋，你看看我，有沒有什麼變化？」楊小懶突然打斷了我，一雙宛若皓月的眼睛直直地瞧著我。

  楊小懶的節奏一向比較飄，我完全把握不住她這話裡面的意圖，餘光不由瞧向了這大妞俯下身來時胸口露出的那深深溝壑，吞了下口水，敷衍著說道：「變化啊，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十來歲呢……」這話說著，我突然瞧見楊小懶媚眼如絲，那小腦袋突兀地湊了上來，雙手托著我的雙頰，紅潤而飽滿的嘴唇竟然附在了我的嘴上，接著一條冰冷而綿軟的東西伸進了我的口中。

  我那個時候已經十五歲，什麼都明白了，楊小懶這舉動把我嚇了一大跳，感覺舌頭被人緊緊吸吮，舌根發麻，腦袋也發空。

  一開始我還如在天堂，美得不知道東南西北，突然之間，心生警兆，猛地朝著嘴裡面那冰冷的物件咬去，結果楊小懶先知先覺，頭猛然往上一揚，避開了我唯一的反擊。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的我，瞧見楊小懶明眸里竟然有綠光蕩漾，那張明艷的臉上儘是青筋，形如厲鬼，舌頭居然比尋常人的兩倍還長，在唇間微微一舔，嫵媚地笑著，收回口中。

  這情形讓我渾身發冷，剛才口中還馨香縈繞，此刻卻有一股腥臭揮散不去，胃中一陣翻騰，一口苦水噴射而出。

  楊小懶早已站立在離我兩米開外，避開這穢物，看著縮在角落的我，冷冷地說道：「瞧見了吧，當日那白蓮舵主的亡魂已經上了我的身，這是我的報應。不過你放心，我會因此變得更強，當天觀音洞裡的所有人都會在我手上一一死去，而作為我最喜愛的二蛋小弟弟，你將會是最後一個，而我將會讓你在快活中升入天堂，或者墜入地獄。」

  楊小懶飄然離去，剩下我一人在黑暗中顫抖。而後兩天，她並沒有再露面。頭天還有人過來審我，是那天捉拿我的「黑無常」，這個矮胖子又將我抽了一頓，不過我死都不肯開口，這並不是為了劉老三那個打短命的，而是因為胖妞。在得知楊小懶也現身集雲社之後，我開始深深地擔憂起胖妞來。

  楊二丑唯一的眼睛可是胖妞挖下來的，這事兒楊小懶若是知道，非將那小猴子生吞活剝了不成。

  現在的楊小懶美麗得宛若妖精，性情卻更像瘋子，她給我的感覺甚至比楊二丑還要恐怖。

  黑無常審過我後，感覺從我嘴裡面撬不出什麼東西，就不再理會，扔我在這地下室里待著，死活不管。我躺在那角落裡整整三天，沒有人給我送過飯，我渾身濕漉漉地「享受」著寂寞和孤獨。我縮在那兒動彈不得，實在沒有了辦法，唯有再次修行魔功。這功法雖然被劉老三稱為「邪功」，但是為了維持生命，避免被飢餓和寒冷奪走性命，我不得不靠它維持。

  這一打坐修行，幾乎令我忘記了時間。當我再一次聽到那地下室的鐵門有響動，從沉寂中恢復過來，卻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時此刻竟然已經是春節了。

  多麼吉祥而喜慶的日子，而我就要在這麼一個潮濕而幽冷的地方死去嗎？

  鐵門打開，一個竹籃子先進來，而後面那人讓我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