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轉眼就被虜獲
2024-09-30 16:30:07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此時天色已黑,四周一片昏暗,只遠處有一丁點兒光芒傳遞過來。我瞧見這堵在胡同口的兩個身影,左邊一位身形高挑,一身白衫,臉色蒼白,頭上戴著高帽子,上書「一見生財」,嘴緊緊抿著,但是唇角上翹,浮出一絲神秘而詭異的微笑;右邊一位矮個兒胖墩,一身黑色,黑得幾乎都看不到臉的模樣,同樣的高帽子,卻是「天下太平」這四個大字。
我的目光隨後落到了他們的手上,一身白的那位手上是一根白色的哭喪棒,而黑傢伙則拿著一串枷鎖。
這枷鏈似乎是黑色的鐵鎖一個連一個,然而拖在地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四周的聲音在這一瞬間似乎都消失了,我感覺一進入這死胡同里,就仿佛被完全隔離了這個世界。當我真正打量清楚堵在胡同口的那兩位的尊容,渾身就是一僵,連一步都邁不動——天啊,這都是誰啊?瞧他們的穿著打扮,可不就是跟黑白無常一模一樣嗎?
我陳二蛋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會遇到這麼兩位?
我在僵直的那幾秒鐘里,被陰影之中的四隻眼睛凝視,出於本能,我感受到他們——哦,錯了,應該是它們並非路過,而是專門過來拘我的。這判斷讓我渾身就是一激靈,想也沒有多想,便折身朝著死胡同那兒一通狂奔。這一陣跑,我相信應該是超越了我自己的潛能,所有的一切在死亡的威脅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於是我瞬間就衝到了胡同最裡面,雙腿在末路盡頭一蹬,朝著死胡同的那堵牆上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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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堵牆足有兩米多高,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已如天塹,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一躍而上,雙手抓到了牆頭的野草。
雙手抓到了東西,便感覺有了希望,我奮力抓著那牆頭的野草,希望著能夠翻過去,避開後面那兩位爺的注意。我越是怕,越忍不住回頭,瞧見那兩個身影已經呼嘯著衝來,即將到達我的腳下,然而我抓著的那野草似乎也不怎麼受力,胡亂地動。這讓我驚悸到了極點,越想要翻上去,越受不住力,忍不住朝上面看了一眼,駭然發現我這雙手抓著的,哪裡是牆頭的野草,分明就是一把一把黑色的長髮。
而這長發的盡頭,則是一張毫無生氣的女人臉,那一雙木然的眼睛正死死地瞪著我,當我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它還禮貌地衝著我笑了笑。
這笑容讓我陷入了絕望之中,下意識地一拽,那腦袋便跟著我一起從牆頭直接跌落下來,剛剛背部著地就感到一陣劇痛,世界一片黑暗,突然之間有一股巨力正朝著我的身上踩來。我下意識地就地一滾,在急劇的翻滾間抬頭看去,只見我所認為的黑白無常兩位陰神已經衝到了我的面前,正揮舞著手中的哭喪棒和鎖魂鏈準備將我捉拿。
對方來勢洶洶,反而讓我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想著我又不是陰魂,即便對方是陰神,拿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既然如此,那麼瞧他們這副架勢,難道是人裝的?
這麼一思量,我也生出了幾分勇氣,使出當年在巫山後備培訓學校裡面學得的下三路打法,連滾帶爬,朝著那個看著下盤最不穩的「白無常」蹬去。所謂下三路,就是腹、襠、腿三處,屬于格斗中比較兇殘的路數,特別是襠,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一旦被狠狠擊中,便有可能昏厥或者死亡,向來為正道人士所不齒。不過我們學的都是軍中技擊、實用招數,再配合我個子並沒多高,所以這般搶攻倒也兇悍。
我一上來直奔襠下而行,斷子絕孫腳、猴子偷桃術,那叫一個連綿不絕,「白無常」還真的有些招架不住,連連後退。
他這般表現倒是讓我平白生出許多膽氣。要知道,對方倘若真是陰神,哪裡會理睬我這兇殘招式,直接大手一揮,用那哭喪棒將我擊打得神魂離體,然後用那鎖鏈一捆拖走便罷。他若是避,說明是心虛,在裝神弄鬼而已。然而我猜對了結果,卻忽略了過程,能夠悄無聲息地將我引入瓮中,又將氣氛渲染得如此陰森恐怖之人,又豈是我這剛學了幾手三腳貓功夫的小子所能夠對付的?
於是,在一陣順風強攻之中,我突然聞到一絲腥甜,下意識地想要閉氣,結果卻雙腿一軟,朝著地上跌落而去。
我在意識消弭的最後一刻,瞧見旁邊那個渾身漆黑的矮胖子正在擰一個瓷瓶的蓋兒,也不知道是在打開還是在合上,不過我能夠感受得到那腥甜的氣息正是從瓷瓶中飄散出來的,隱約之間,我還看到顏色似乎是一片粉紅,宛如桃花瘴。我昏過去後,萬事皆休,當再次恢復意識,卻是被一桶冰冷的水從頭澆到了腳後跟,那時節可是春節的前幾天,出門穿一件棉衣都嫌冷,被這冰冷透骨的水從頭淋下,我便猛然醒了過來。
甦醒過來的我第一感覺就是冷,真他媽的冷,而後才發現自己被人用繩索捆得結結實實,那繩子甚至都陷入了我的皮肉之中,稍微動彈一下就感覺到火辣辣的痛。
這痛覺讓我的意識迅速恢復過來,睜開眼睛,瞧見了一盞並不明亮的煤油燈,以及一個臉上長著大片白癜風的醜惡男子。
房間不大,四周都是牆,空間裡有沉悶的氣息,顯得這空氣流通不暢,我所受到的培訓告訴我,這有可能是一處地下室,而面前這個白癜風,我就真的不曉得是誰了。不過我不知道,對方卻並沒有打算饒過我,一桶水讓我徹底醒了過來,接著第二桶水又直接淋到了我的身上,這一次我直接叫出聲來,感覺那冰水順著繩子勒出來的傷口往裡走,全身火辣辣的,難過得不行。
當我表現出了十二分的痛苦時,白癜風終於停止了倒第三桶水的想法,而是拖了一個帶著靠背的竹凳坐下,悠悠說道:「知道我們為什麼抓你嗎?」
這話問得十分霸道,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孫子是誰,好端端地回家,就被裝神弄鬼地劫到了這裡,我還冤著呢。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裝慣了孫子,不差這一回,於是搖頭說不曉得。那個白癜風突然站起來,一下衝到我面前,踩著我的腦袋,惡聲惡氣地罵道:「不曉得?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你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話剛落,我突然聽到了皮鞭子在空中炸響的聲音,這是一種聽著清脆卻恐怖無比的動靜,下一秒它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啪、啪、啪……
皮鞭在我身上迅速留下了無數火辣辣的血痕,我抑制不住的叫聲成了白癜風的助興,歇斯底里地抽了好一陣子,他似乎累了,終於停手,然後喘著粗氣說道:「敢跟我們集雲社作對的人不多,小子,你有種。我看出來了,你年紀不大,這事兒其實跟你也沒多大關係,就問你一句話,楊從順做的劍在哪裡?」
對方身上有一種兇悍到了極致的特質,顯然對殺人這活兒並不陌生,而他在一番折磨過後提出來的問題,並不出乎我的意料。
我在醒過來的這段時間裡,就一直在思量這件事情,其實在此之前,劉老三就已經提點我了,說有人已經將我殺死楊大侉子的事情傳播出去,會有人找我報仇。這事兒既然別人已知道了,想必也知道那劍最後落在了劉老三手上,那傢伙時隔一個月才露面,一露面我就遭了災,說不定就是被那個傢伙算計了。這般想著,我心頭窩火,卻曉得我倘若鬆了口,一定不會有好下場,於是死守著嘴巴,並沒有露底。
事到如今,這事兒就是一個籌碼,我可不能輕易認輸,屈服於酷刑之下,說不定我死得更快。
果然,我猜得並沒有錯,當我被抽得奄奄一息還是硬著嘴不說話的時候,那個白癜風終於停手了,嘴裡咕噥一聲,然後吐了一口濃痰到我的身上,離開了這裡。我趴在一攤冷水中,遍體鱗傷,心中又怒又恨,一會兒想到是不是被劉老三坑了,那小子說不定拿我做餌,引出集雲社的凶蠻;一會又期望著劉老三或者我們單位的人神兵天降,救我於水火。
然而什麼都沒有,我就像一隻無人理會的死狗,趴在那兒等死。
我被綁得嚴實,根本動彈不得,先是一陣冷,過了好一會兒,就開始迷迷糊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陣香風傳入鼻翼,我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陳二蛋,看來我們又要一起過春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