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鋪子巧遇

  金明池位於上京城西南角，是一座風景優美、規模宏大的皇家別苑。

  起初的目的是為了「內習水戰」而建造，後來演變成了教場水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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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尤愛兵演，常常邀朝臣們一同觀戰金明水嬉，也使得這處池水染上了皇家色彩。

  因此，聖上下詔在金明池重啟瓊林宴會之事，在學子中引起軒然大波。

  「據說是為了補償那些學子進士。」王微語挽著謝顏的手腕，「五哥今日也要去赴宴，阿顏，咱們也會去吧。」

  謝顏挑挑眉，「怎麼？你家宋提司捨得放你出來了？」

  謝顏會這麼問，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那日宴家分開之後，她擔心王微語胡思亂想，足足連著遞了三日帖子，直到今日才得以見到她人。

  在見到王微語的瞬間，她便明白自己是瞎操心了，瞧她神采飛揚、眉眼含笑的模樣，這小妮子怕是過的比誰都滋潤。

  王微語小臉一紅，抬起下巴道：「他能管的住我嗎？我想去那裡便去那裡！」

  「是是。」謝顏順著她的話道：「你們高興便好，也省的我擔心這擔心那兒的。」

  「阿顏你最好了。」王微語撒著嬌，豪氣萬千道：「今日你所有花銷都記在我頭上！看中什麼我給你買。」

  「怎麼？你外祖又給送你鋪子了？」謝顏酸溜溜地睨了她一眼。

  這小妮子遇到高興的事便喜歡花錢，她外祖擔心她銀錢不夠花，想方設法送她鋪面莊子。

  而每次她收到一份大禮，便愛帶她出去買一堆東西。

  「哎呀，今晚的瓊林宴你也是要去的，咱們換一套頭面不好嗎？」王微語道：「就算成婚了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是，你家宴司使定會喜歡的。」

  說完，不等她答應，便拖著她往一間金玉鋪里走去。

  這間金玉鋪子是上京城最好的鋪面之一，上京城的貴女都愛來這裡定頭面首飾。

  以前的謝顏手裡只有微薄的積蓄，自然是買不起的，但現在嘛，她的話本子賣的不錯，加上宴家的銀錢都在她這裡，腰杆子都硬了不少。

  想著宴箏的生辰快到了，送她一副頭面正合適，謝顏便沒有再推託，和王微語一道走了進去。

  鋪子很大，兩層的小樓裝扮的整齊乾淨，王微語是這裡的常客，掌柜一見她來，連忙帶她們去了二樓。

  像她們這樣身份顯赫的貴客，一樓普通的首飾她們是看不上的，也不愛與人擠在一樓，自會有人將好東西送上來供她們挑選。

  進了二樓雅間之後，茶還未喝到一半，夥計已經將東西送上來了。

  「二位夫人請看，這些都是才到的新鮮貨。」掌柜熱情地介紹著，「這一套是桃花連枝，這一套是花好月圓，還有這幾樣，都是寓意極好的。」

  「阿顏，這一次你可要幫我好好選一選。」王微語拿起一隻桃花簪把玩著道，「江陵的那些東西都不及上京精巧，我已經好久沒有買新首飾了。」

  「你家裡的頭面夠你帶一輩子了。」謝顏不客氣道：「這裡那個花樣是你沒有的？」

  「銀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王微語不在意道：「再說了，誰不喜歡好東西呢？」

  說的也是，謝顏表示無力反駁，於是便和她一起歡快地挑選起來。

  能送到他們這裡的東西，自然是不差的，無論是做工還是材料都是一等一的好。

  謝顏給自己挑了一隻聯珠纏紋金手鐲，給宴箏選了一套荷花抱夏的頭面。

  小財主王微語爽快地包圓了一套桃花連枝，一套金魚戲水，樂的掌柜眼睛都眯成縫了。

  王微語眉眼彎彎，心滿意足地掏出一疊交子，拉著謝顏便要去下一家，「走，咱們再去選兩件新衣裳！」

  謝顏體驗了一把大手大腳的感覺，心情也跟著舒暢了起來，果然花錢就是痛快。

  就在她們打開雅間的時候，斜對面的雅間裡也走出來一個人，她似乎沒有看見謝顏二人，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那好像是喬姑娘？」王微語伸出腦袋，不確定道。

  「這位夫人好眼力。」熟悉的聲音傳來，雅間裡又走出來一個曼妙的人影。

  「徐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謝顏認出來人，笑著地打了個招呼。

  「宴夫人？」徐飛月也露出驚喜之色，「可巧，你也是來買頭面首飾的？這位是？」

  她沒有認出王微語的身份。

  「正是。」謝顏點點頭，順勢為兩人做了介紹，「這位是我的閨中好友，大理寺卿之女王微語，這位是秋月樓的徐飛月徐姑娘。」

  「久仰大名。」王微語點了點頭。

  「原來是宋夫人。」徐飛月福了福身子，半是打趣道：「聽說宋夫人最是精通金玉之物，能和夫人同進一家店鋪，說明飛月的眼光還不錯。」

  「徐姑娘客氣了。」王微語不擅同生人打交道，回答的生疏淡漠。

  徐飛月也沒在意，轉身對著謝顏道：「你們方才瞧的不錯，那人正是喬姑娘。」

  「徐姑娘竟然和喬姑娘認識？」謝顏詫異萬分，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兩個人分明就是八桿子打不著的關係啊。

  「其實我和喬姑娘認識許多年了。」徐飛月解釋道：「大約三年前，我應邀去喬府做席糾，與喬姑娘一見如故，因而結為知己，偶爾無事也會見上一面，談談心說說話。」

  她看了一眼喬晚凝離開的方向，嘆了一口氣道：「喬姑娘她近日為瑣事煩擾，我便約她出面走動走動，說起來她也是可憐之人……堂堂相府千金，竟然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謝顏有些意外徐飛月會和她說這些，「喬姑娘溫柔大方，自然會有人真心待之。」

  「哎，希望如此，聽說喬丞相的學生不滿聖上軟禁喬丞相，正召集一批學子聯名請願，也不知不是真是假？」徐飛月像是在為喬晚凝抱不平，「喬姑娘因想著阻止他們亂來，幾乎日夜難眠。」

  和熱鬧的瓊林宴相比，喬丞相被聖上軟禁在家中一事顯得格外寂寥，很多人對此事看法不一。

  有的人說喬丞相犯了砍頭的大事，聖上怒而不發，只等著證據確鑿再定罪，有的人說喬丞相因為科舉一案受到牽連，自責不已，於家中自省，甚至還有不怕死的說聖上昏庸，冤枉朝廷重臣云云。

  總之，這是繼劉家之後，又一場能掀翻朝廷的風波，而且這場風波因為學子們的介入，變得更加難以預料。

  據謝顏所知，這次的瓊林宴，便有不少學子是抱著打探真相的名義去赴宴的。

  「哎呀，瞧我這張嘴，好好的說這些作甚？」徐飛月意識到自己多話了，連忙道：「今日晚上瓊林宴席，飛月有幸上去獻舞，宴夫人可要替我撐個場啊。」

  「自然。「能再次看見徐飛月跳舞，謝顏也很高興，「定不辜盛意。」

  徐飛月似乎是有很急切的要事，說了兩句之後便匆匆辭別了。

  「五哥說近日有好多學子堵著我爹爹的馬車，說是要他去和聖上請罪。」徐飛月離開之後，王微語方才恢復之前的活潑。

  「他們竟然去堵了王伯伯？」謝顏蹙眉。

  「是啊，他們覺得聖上在包庇我爹爹，說那考題之事明明是三人共同負責的，為何要單單揪著喬丞相不放，無心之事不應責怪。」王微語撇撇嘴，「我爹之前被冤枉的時候，也沒有人替他求情？現在輪到喬丞相，一個兩個倒是跟瘋了似的。」

  因為和遼國通信之事太大太重，在真相未查明前，聖上無意引起朝廷震盪，便對外宣稱喬丞相丟失考題，在偷盜者未抓到之前，喬丞相需要在家中反省。

  按理說這樣的處理方式也是正常的，喬丞相即便沒有將考題泄露出去，但失職之罪是免不了的，只是叫他在家中反省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

  偏偏喬丞相的那些學生不樂意，覺得喬丞相定是被人陷害，聖上這麼是在冤枉他，發了瘋似的為喬丞相伸冤叫屈，刑部、大理寺、御史台、諫院，統統被他們找了一遍。

  有些不明所以的學子也受到蠱惑，跟著他們滿上京城堵人，攪的上京城不得安寧。

  要不是諸葛先生尚且有幾分地位，堪堪壓制住了一些躁動的學子，只怕上京城早就亂了。

  「莫說王伯伯，便是宴司使也被堵了幾次。」謝顏想到自家門口一個個站的筆直的身影，也十分頭疼。

  不過宴徐行可不慣著那些人，回來的時候看見這樣的場景，丟下一句，「有本事你們自己救。」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大門。

  氣的那些學子牙根兒痒痒。

  宴徐行向來不在意名聲，就是被罵的再難聽也不為所動，一副「你們能奈我何」的樣子，那些學子拿他沒辦法，只好悻悻離去。

  「算了，這些煩心事不說也罷。」王微語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插著腰道：「他們就是再生氣又怎麼樣？那探花郎還是我五哥！」

  謝顏笑道：「也是，咱們去赴咱們的宴，隨他們折騰。」

  兩個女孩笑鬧幾句，開開心心地去了下一個鋪子。

  這時的她們還不知道，一場密謀正在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