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再度為官
2024-09-30 12:34:35
作者: 三七之間
「好。不提不提。」謝庭寵溺地笑笑。
父女兩個又說了不少閒話,謝庭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阿顏喜歡這裡嗎?之前爹不在家,你過的還好嗎?」
這段時間太忙了,他一直騰不出時間來關係女兒。
「喜歡啊。」謝顏神情愉悅,「李叔一家都是好人,村長對咱們也照顧有加,還有太婆和大哥,之前爹爹不在的時候,太婆常來看我,大哥還幫我們挑水劈柴。」
「那就好。」謝庭聽著女兒歡快的嗓音,欣慰地笑了。
「爹不喜歡嗎?」謝顏疑惑地問道,好好的,她爹為什麼要問這個?
「沒有,爹也很喜歡。」謝庭道:「只是爹想著你自打回來就沒怎麼過幾日安生日子,又是擔驚受怕,又是被擄受傷,爹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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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的傷早就好了。」謝顏道:「女兒還想謝謝爹帶女兒回這裡呢。」
若不是回到這裡,她怎麼會看到這麼美的風景,經歷這麼多的事兒呢?
雖說這段時間險象迭生,但她認識了許多樸實無華的人,聆聽了很多人的無奈,尤其是遇到了宴徐行,他與旁人給她的感覺都不一樣,時而自我,時而執拗。
有的時候能把她氣個半死,可有的時候又覺得這個人十分可靠,總之,謝顏從未與這樣複雜的人相處過。
如果說要拿一種動物做比喻,她覺得他像是一頭豹子,看起來兇橫殘忍,實際上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最喜歡躺在地上曬太陽。
想到了開心處,她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謝庭見女兒難得在他面前走神,正想開口,冷不丁被驟然飄進來的寒風刺激的一個激靈,連咳了好幾下,「咳咳咳咳!」
季夏急匆匆地掀開門帘子,走了進來,「姑娘,老爺。」
雖說之前為了避免尷尬,她叫過謝庭幾聲父親,可季夏總覺得彆扭,如今大家都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兒,她便換回了之前的稱呼。
「季夏,怎麼這般冒失,不知道爹病了嗎?」謝顏輕聲呵斥,季夏一向穩重,怎麼今日做事沒個分寸。
季夏連忙欠了欠身子,回道:「外面有客人來了,說是要找老爺的。」
謝庭微怔,下意識地問道:「何人?」
季夏道:「說是從上京城來的,看架勢像是個大官兒呢。」
謝庭和謝顏對視一眼,心裡滿是疑惑,這個時候,誰會從上京城來這裡?還特意來找他?
等謝庭下收拾妥當,來到堂屋的時候,早已等候許久的人緩緩轉過身來。
謝顏的瞳孔猛地縮緊,攙扶著謝庭的胳膊也有些微微發抖。
「咳咳!許翰林?」謝庭也認出了來人,安撫般地拍了拍謝顏的手。
「謝公別來無恙。」許翰林一身輕便的勁裝,眉眼含笑地看著謝庭等人。
此人正是替聖上傳讀旨意的翰林使者,之前也是這個人去謝府傳了罷黜謝庭官職的聖旨。
謝庭連忙站定身子,對著他行了一禮,「見過許翰林。」
許翰林身子一動,避開了這個禮,恭敬道:「謝公客氣了,許某瞧謝公身子欠安,想來也是為百姓操勞之緣故,許某豈敢受謝公的禮。」
謝庭並沒有在意許翰林的話,拱手問道:「不知許翰林此行所謂何事?」
他想到之前留個宴徐行的書信,難不成他的動作這麼快?
「謝公莫要心急。」許翰林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張聖旨,朗聲道:「許某是來替聖上宣讀制書的。」
下一刻,許翰林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門下:原御史中丞謝庭俠肝義膽,忠心為民,以戴罪之身協助破獲江陵府貪污一案,著遷為安陸縣縣令,即刻上任。」
謝庭跪在地上,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己咳出聲,待許翰林宣讀完畢,他平息了一下呼吸,叩謝,「微臣,遵旨。」
屋外揚起了細碎的雪粒子,夾雜著幾片輕柔的雪花從空中落下,在寒冬到來之際,謝庭再一次等到了來自上京的聖喻。
……
半個月後,安陸縣。
紛紛揚揚的大雪已經下了好幾日,安陸縣城處處銀裝素裹,皚皚的大雪給大地披上了一層厚厚的新衣。
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憐,老百姓大多縮在家中烤火,只有零星的幾個三五好友結伴相聚在茶樓飯館,喝著酒、吃著暖鍋,享受著冬日裡寧靜。
謝家大房一早便來到了安陸縣縣衙,除了年紀大了,不便走動的陳氏和要在家中照顧孩子的小周氏之外,其他的人都來了。
連久不見人的謝樹也被壓著來幫忙趕車。
不過等了片刻功夫,他們便見謝顏披著一身雪白的斗篷從縣衙一旁的角門裡走了進來,同行的還有季夏和仇滿。
「叫大伯、大伯母和兩位哥哥久等了。」謝顏打了聲招呼,「爹爹去了城外巡查,托我帶大伯和大伯母過去。」
許氏一臉複雜地看著謝顏,眼前的少女明媚燦爛,臉蛋白皙光滑,短短半個月,她便變回了那個嬌養著的大家閨秀。
而他們站在這裡,像是來等著賞賜的難民,早知道謝庭能這麼快重新做官,他們當時就不應該把他逼的那麼緊。
不然依照謝庭對謝家的感情,他們一定能跟著他到縣城裡享福的。
「那麻煩妹妹和仇縣……仇師爺了。」謝松站出來道謝。
仇師爺,也就是仇滿揮了揮手,不甚在意道:「只是去一趟大牢,傳達一下謝縣令的命令,算不得大事。」
宣判江陵府貪污一案的聖旨在十日前下達了,魏知府、江陵府的全部副官以及參與到此案中的一乾重犯,全部押回上京受審,其餘從犯皆交由宋尋定罪。
這一場變動直接將江陵府的一大半官員擄下馬來,幾個商戶、鏢局皆未能倖免。
而仇滿則因為功過相抵,留下了一條小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私心太重,已經不足以擔任朝廷命官了。
聖上親自下了口諭,仇滿及其子孫三代不得考科舉,也不得捐官,也算是斷了他為官的前程。
但此人是個頗有才華,且精於算計,謝庭深感其才能之大用,便聘回來做了師爺,反正師爺算不得官位,可以由縣令直接聘用。
那張師爺都被流放了,縣衙里正缺少一個熟悉政務之人。
今日,他是來陪謝顏去大牢釋放謝蘭的。
安陸縣的牢房裡縣衙不遠,只隔了一條街,轉個身便到了。
仇師爺拿出令牌,並沒有帶人進大牢,而是派人將謝蘭帶了出來。
片刻後,一身狼狽的謝蘭便在侍衛們的押送下走了出來,她神色恍惚,面容慘白,似乎是受到了嚴重的刺激。
「我的兒啊!」許氏猛向謝蘭,拿起手中的棉衣就要往她身上裹,其實謝蘭穿的並不少,謝庭上任後也給予了她最大的照顧。
但牢中苦寒濕冷,加上她有孕在身,吃喝沒有跟上,身子消瘦的厲害,看著便讓人心疼。
謝蘭木訥地隨著許氏擺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游離了一遍,在看到謝顏的時候,她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護著了肚子。
雖然她極力掩飾,但凸起的肚子格外引人矚目。
對比謝顏的光鮮亮麗,她狼狽的樣子像是一個笑話。
「好孩子,咱們先回家。」謝肅上前一步,拍了怕謝蘭的肩膀,他對這個女兒是真心疼愛的,見她平安無事,眼中有淚水流出。
謝蘭聽到回家兩個字,喃喃道:「家?對,我要回家。」
「回家,回家。」許氏吸了吸鼻子,攙扶著謝蘭往驢車上走去,「娘帶你回家,以後咱們就在家裡好好的,不亂跑了,啊?」
這邊的謝松見她們順利地上了驢車,這才對謝顏和仇師爺道謝,「多謝小妹、仇師爺。」
「大哥客氣了。」謝顏回道:「二姐姐受苦了,你還是早些帶她回去吧,我爹說,若無意外,周仁會和張師爺的家眷一同流放,二姐姐她…… 」
「我知道的。」謝松道:「爹娘那裡我會去說的,他們素來疼她,便是叫她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讓她跟著那周仁去吃苦的。」
「那便好,」謝顏鬆了一口氣。
周仁在張師爺的庇護下做了不少壞事,宋尋判了他重打三十大板,流放苦寒之地。
雖說沒有直接斬首,可這天寒地凍的,三十大板下去,只怕還沒到流放之地,他的小命便沒了。
對於這樣的人,謝顏並沒有同情之心,但是在這個貞潔廉恥極其看重的時代,謝蘭懷了周仁的孩子,一個不好會招來閒言碎語。
多少狠心的人家為了顧及面子,不顧女兒的死活,便是死人也會叫她嫁了去。
謝家大伯花了這麼多精力把人救出來,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吧?
「莫要擔心,你好好照顧二叔便是。」謝鬆寬厚的臉上露出一抹強笑,「雖說這個要求有些為難,但若是有時間你也勸一勸二叔多回家看看,太婆一直惦記著你們父女。」
「好。」謝顏笑笑,「其實爹已經想開了,太婆對爹這麼好,怎麼會不認她呢?只是近日公務繁忙,抽不開身罷了。」
謝庭是一個容易陷入死胡同的人,說的不好聽點就是古板,驟然聽到自己叫了三十多年的爹娘不是自己親生父母,而大哥又對他積怨已久,一時間想不開也是有的。
那次病好之後,他去祭拜了死去的老謝頭,想到父親生前對自己的疼愛,再多的難受和揪心也消散而去。
他是想明白了,既然大哥怨恨自己,那便少與他來往便是,而陳氏的養育之恩,他便是一輩子也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