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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少年天子

2024-09-30 12:34:32 作者: 三七之間

  與此同時,上京。

  一匹駿馬以最快的速度逼近南熏門,守門的侍衛再見到馬背上插著的旗幟之時,問都沒問,迅速打開側門放行。

  駿馬馱著傳信兵一路疾馳,沿著南熏門大街、穿過朱雀門、再經過御前街,終於在宣德門前停下。

  傳信兵利落地翻身下馬,從背後的包裹里掏出一個密封著的竹筒,高聲喝道:「聖上,江陵來信!」

  渾厚的聲音穿過宣德樓以及層層宮宇,直達皇宮。

  尚在御書房和大臣們商談國事的聖上聽到這個消息,連忙將奏摺一合,連聲道:「快!呈上來!」

  一個小太監躬身彎腰,托著一個托盤走上前,上面放著的正是那個竹筒。

  聖上不等他靠近,先一步站起身來,迫不及待地打開竹筒,露出了裡面小小的奏摺。

  快速看完後,聖上激動的滿臉通紅,一邊撫掌大笑,一邊將摺子遞給喬丞相等人傳閱,「好,好,好啊!宴卿不愧是朕的忠臣良將,短短兩個多月,便查清了這麼大的案子,當真是大功一件。」

  連說的三聲好字,足以證明他有多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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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的臣子或是欣喜、或是糾結,心裡暗自腹誹,也只有會聖上把那個狂妄自大的小人視為忠臣良將了。

  喬丞相接過摺子看了一眼,捋了捋花白的鬍鬚道:「不錯,這裡面竟然還有謝庭的幾分功勞,也是巧了。」

  他年事已高,之前因為勸諫太后的事傷了身子,今日剛剛重回朝堂便聽到這個好消息,無疑是件喜事。

  「謝庭被貶回老家,竟然也能一心為民,除暴安良,當是我大仁的福氣。」聖上笑意不改,仿佛當時罷黜謝庭官職的人不是他似的。

  「哈哈哈哈。」喬丞相眉眼間滿是欣慰,「百姓安好便是聖上之福、大仁之福。」

  聽了半天的呂尚書坐不住了,插嘴道:「想不到宴度支於不但精於財政,對破案之事也頗有建樹,也不枉聖上聽聞宴度支身陷險境後,特意派了新婚不久的宋提司前去助陣。」

  聖上哪裡聽不出他的話中之意,這是分明在提醒他破案的人還有宋尋,宴徐行莫不是把所有的功勞搶了去?

  他微微一笑,示意太監將摺子遞過去,「呂愛卿嚴重了,宋愛卿與宴愛卿年歲相近,本就有惺惺相惜之意,旁的不說,宋愛卿這通篇的摺子里滿是對宴愛卿的誇讚,想來也能說明此事。」

  呂尚書剛剛接過摺子的手一頓,一目十行地看完後,才發現這摺子竟然是宋尋寫的!

  他擦了擦臉上的虛汗,小心翼翼賠笑道:「如此便好,宋提司與宴度支攜手破案,珠聯璧合,傳出去又是一段佳話。」

  他之前操之過急了,光聽見聖上對宴徐行的讚美了,想要尋個由頭打壓一下,但這摺子出自中立派系的宋尋之手,他的挑撥就像是個笑話。

  聖上心裡冷笑,要不是這個呂尚書是太后的人,不能輕易動彈,他早就革了他了。

  這兩年來,他聽了太多宴徐行的囂張跋扈,好在他心智堅定,從不理會這些污衊之言。

  「聖上,這摺子里還寫到關於那些多收取的稅收。」喬丞相道:「以目前通報上來的情況來看,這是一筆不小的數額。」

  「哼!都是一群蛀蟲,朕封他們做官是為了替百姓謀福的,他們竟然借著朝廷的名義欺壓百姓,私吞官銀,此乃十惡不赦之罪,朕要誅他們九族!」

  少年帝王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只想用殺戮來制止惡念。

  喬丞相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感嘆教導帝王之責還能漫長,也不知道他這把老骨頭能撐個幾年,「聖上,魏雲風等人確實罪大惡極,但那些被威脅的縣令罪責卻有待定論。」

  「有什麼好說的?」聖上不屑道:「他們與魏雲風狼狽為奸,魚肉百姓,朕只是斬了他們已經是從輕發落了。」

  懲罰的方式有很多種,生不如死的法子也有的是,但對於這樣的敗類,他只想直接殺了了事。

  「聖上,殺人不難,難的是放他們活著。」喬丞相語重心長道:「他們受制於魏雲風,而魏雲風又是受命於他人,只有找到罪魁禍首,才能算是真正的為民伸冤。」

  「可惜這個魏雲風什麼都不肯說,連那個方通判都被逼死在牢中。」聖上憤恨道:「這些該死的賊子,不斬了他們不足以平民憤。」

  「自然是要殺雞儆猴的。」喬丞相道:「只是殺誰?如何殺都要有個講究,比如說那仇縣令,他雖然也為魏雲風做了不少壞事,但他能迷途知返,也算是大義之人。」

  「此人朕也聽說了,確實是個可塑之才,朕本意是要嘉獎於他,」聖上沉思道。

  「聖上又錯了。」喬丞相笑道:「仇縣令雖然協助宋提司和宴度支破案,但他私心太重,不堪大任,為了找到妹妹的屍骨而利用朝臣,此乃不忠之舉。」

  「這?」聖人疑惑了,「那按照丞相的意見該是如何獎罰?」

  「聖上貴為一國之君,獎罰之事自然由聖上說了算。」喬丞相恭敬地行了一禮,「只是希望聖上能繼承先帝的威名,不負微臣教導之心。」

  喬丞相不但是三朝元老,還曾是聖上的老師,言語間要比尋常百官鬆快幾分。

  聖上年輕的臉龐上浮現出幾絲思索,頷首道:「多謝丞相教導之恩。」

  喬丞相哈哈一笑,「不過這話又說回來,近幾個月來邊境不穩,天災不斷,新收上來的秋稅不但要送去邊境,還要安撫百姓,宴度支查獲的銀錢正好可以解一下燃眉之急。」

  聽到這裡,一直沒插上話的呂尚書連忙諂媚道:「不錯,這些銀錢來的正是時候,需要早些運至國庫才行。」

  「此事宴度支已經在著手安排了,只是現在還沒清點完畢,欽天監預測今年冬日來的早,一個月後恐有雨雪降臨,路上怕是有些險阻了。」聖上皺眉道。

  「今年確實冷的早了些,微臣的老寒腿已經有了預兆,」喬丞相半是自嘲道:「前不久收到消息,說是北方多地突將大雪,今年要提早做些準備了。」

  「丞相要保重身體啊,此事急不得,需得從長計議。」聖人面露關切地叮囑一番,又道:「對了還有江陵府一下子去了大半官身,不知丞相對補充的官員可有想法?」

  「想法不敢當,微臣年紀大了,對年輕的官員有些記不大清了,呂尚書乃是吏部尚書,不知可有合適的人選?」喬丞相將話題引到呂尚書的身上。

  呂尚書管理著天下百官的任遷,問他也是情理之中,聞言忙道:「確實有幾個人選,像是去年的新科進士還有好幾個仍在京中侯職,至於新的江陵知府,雖說有宴度支暫任,但也要提前考慮,我這裡也有兩個不錯的人選。」

  呂尚書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幾個名字,大多數熟悉的面孔,至於聖上能聽進去多少,那便不得而知了。

  ……

  天一下子便冷了下來。

  謝顏家住的屋子原本就是舊屋改的,裡面自然沒有地龍、火炕之類的,氣溫一降下來,便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直衝心口。

  季夏擔心的不行,連夜去哀求了李家嬸子,托她帶著她去集市上買了不少木炭回來,將屋子燒熱。

  好在新話本賣的不錯,不然光是這一筆支出,就要花費不少。

  饒是如此,去了兩趟縣城回來的謝庭還是又一次病倒了。

  謝顏知道他是為了謝蘭之事而去的,只是收穫甚微。

  仇縣令再將妹妹送回老家安葬後,急匆匆地趕回了安陸縣,他自覺有罪在身,對縣衙的瑣事只過問不決斷。

  張師爺和周家人的定罪也一概不管,只等著宴徐行和宋尋定罪。

  謝庭不得已,只好去給宋尋寄了信,請他幫忙探一探宴徐行的心思,畢竟這件事還牽扯到了宴箏,而他剛剛拒絕了人家的求親,實在拉不下這個臉面。

  「咳咳!」謝庭的咳嗽聲越發重了,臉上熱意湧現,像是燒紅的烙鐵。

  「爹爹的身子才好沒多久,便又病了。」謝顏一邊遞上熬好的藥,一邊拍打著他的後背,「以後要好生調養才是。」

  謝庭將背上的衣裳攏了攏,苦笑道:「也是年紀大了,這點風寒都抵擋不住。」

  「爹爹總是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這天眼見著便要下雪了,還還非要往外面跑。」謝顏抱怨道:「我回頭定要和娘說道說道。」

  「你娘若是在世定會說我。」謝庭眼神柔和起來,「說起來你娘最喜歡下雪天,每次上京一下雪,她就跟孩子一樣跑出去堆雪人。」

  「娘是南方人,很少見到雪。」謝顏笑道:「便是我見慣了雪,只要下雪也很高興。」

  「是啊,你也喜歡雪,和她一樣。」謝庭道:「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最愛去雪地里玩耍,有一次非說在雪裡發現了大灰狼,把你娘嚇個不清。等你娘過去看的時候,才發現是一件披風落在了雪堆里,裝作了狼的樣子。」

  「小時候的事我已經記不大清了。」謝顏微微嘟唇,假意撒嬌,「這樣不更事的往日莫要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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