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他愛理想，但那天選擇了愛女人

  清辭的這些舉動讓他心裡確實自在了一點，熟悉的啤酒，熟悉的音樂，就像是和哥們兒去KTV唱歌的時候似的，好像這地方也沒有高貴到會排斥他這樣的人。

  他將手中那瓶啤酒一飲而盡，似乎覺得不過癮，又自己起身拿了幾瓶啤酒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起開來又吹了一瓶。

  清辭柔聲在一邊勸著「益哥，喝慢一點」，卻得到了李益年擺手說「不礙事」的回答。

  兩瓶啤酒下肚，再加上剛才喝過的雞尾酒，這醉意終於開始上頭，李益年的臉上浮出紅潤，眼睛都開始變得血紅。

  

  現在他算是有心情也有勇氣和清辭說說心裡話了。

  「看著你比我小不少，我也就不客氣，就叫你一聲妹妹了。妹妹，你這話真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心裡真的很苦啊，但我沒有人可以說。」

  李益年長嘆了一聲，又要去拿酒，清辭卻先他一步將酒起開遞到了他手裡。

  見清辭這麼有眼力，李益年倒也覺得舒心，這次倒是沒急著將手中那瓶酒一飲而盡，反而是慢慢抿了一口，開始和清辭聊起心事來。

  「你可能看不出來，我是個博士，做藥品研發的，主攻惡性腫瘤藥物方向。」

  在李益年簡單的自我介紹里，清辭並沒有聽出炫耀的意思，反而感覺到一絲悲涼。

  「那益哥你好厲害啊，我還從來沒在現實中認識過博士呢，沒想到我今天運氣這麼好，竟然能和博士一塊兒喝酒。」

  沒有男人能夠拒絕漂亮女人的仰慕，任由李益年此刻心情再糟也覺得十分受用了。

  「其實也沒什麼厲害的，只是你身邊沒接觸到這個行業的人，所以覺得少見一點罷了。不過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是我這兩年和我的團隊研發了一種新的藥物，針對許多種類的早期癌症甚至中期癌症都有一定的抑制效果。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這意味著什麼……」說起這個，李益年的眼睛都有些冒光。

  「妹妹，你知道麼，我從考入藥科大學那一天起就在心中定下的理想，好像終於就要實現了。我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我覺得我的好日子終於要來了，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公司做了新的決定，要用五百萬買斷我的研發成果，換掉我的研發團隊，重新讓其他團隊接手做這個項目。那是我的心血，我的理想，怎麼可以用區區五百萬來衡量？」

  說到這兒，李益年忽然落下了眼淚，開始抽泣起來。

  他大喜大悲的樣子，讓清辭覺得有些無可奈何。

  清辭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又將紙抽盒遞了過去，希望他想開一點。

  李益年哭了一會兒，抽了幾張紙擦乾眼淚，又轉過身去擤掉了鼻涕，這才長吁一口氣繼續講道：「我的堅持根本沒有意義，我團隊裡的很多得力助手都為了錢和其他的利益妥協了。而我最終被人捆著，在合同上按下了手印。我根本沒有選擇，因為那五百萬真實的打到了我的卡上，任由誰來看都不會將這件事定義成是我公司的錯。我很心痛難過，於是打算起訴拿回我的研發成果。」

  「可是公司在知道這件事後，派了一個女人來跟我談判，是一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女人。她坐在我懷裡勸著我，說我是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說我既然是個科學家，就不該和那些商人一樣毫無底線。只要能讓這種藥品成功問世，讓更多的患者從中受益，那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其實那天晚上類似的話她說了很多，她應該不是一個一般的女人，對於心理學的掌握遠比我來得更加深刻。可是說實話，我並沒有完全聽清她都在說些什麼，她的身材那麼好，臉那麼漂亮，就那樣充滿香氣的貼在我身上，誰能記得住她到底要告訴我什麼？我能記住的就是我跟她睡了，在明知道他是公司派來給我洗腦、設陷阱的人之後，我還是沒有顧及我的理想與道德跟她睡了。」

  「第二天醒過來後，她已經離開了，我知道很有可能昨晚的那些事被錄了像，但我躺在酒店的床上，腦子裡想到的不是恐慌，不是愧疚，甚至沒有一點點不安，我心中充斥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說到這兒的時候，他微微皺了皺眉，有些躲閃清辭的眼神，似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就是個人渣。我家裡有老婆，跟我一樣也是個博士，我們還有兩個兒子，感情雖然平淡，卻並沒有什麼矛盾。她只要不忙工作的時候，她都在很用心的照顧家裡。從老到小，事無巨細。妹妹，我很愛我老婆，起碼在發生一夜情之前，我以為我是很愛她的，我們一起走過了十幾年，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在那天早上那樣享受和那個女人睡過的時刻。回家之後，我只覺得自己糟糕透頂，一事無成，但看著我老婆那張有些發黃，連妝都沒化的臉，我脫口而出的竟然是問她，為什麼就不能換一身衣服？我說她的衣服穿了那麼多年，我看都看煩了。」

  「可是妹妹，我老婆有什麼錯呢？明明是我出軌背叛了她，我卻不斷的在她身上尋找不值得我愛的缺點，妄圖用這樣的方式來逃避我的過錯。她沒有跟我生氣，也沒有反駁我，說等下次搞活動的時候會和我一起選幾件新衣服。她還說理解我最近因為新藥研發的事情壓力很大，安慰我每個新的實驗成果想要成功都是非常難得的事情，她越是理解我，我就越是生氣。我對她大發雷霆，讓她管明白自己，不要操心我的工作。」

  「我心裡憋了一肚子的話，看著她委屈落淚的樣子我卻一句實話也說不出來。就連那五百萬的事情我跟她提都沒提，也不是我成心藏下這筆錢，是我覺得告訴她了更麻煩，我還要解釋這筆錢從哪兒來，解釋我其實本意並不是賣掉了自己的研發成果來換取了眼前的利益。我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頭都大了，所以我什麼都沒說，以工作忙為藉口日日躲著和她見面，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話說到這兒，斷斷續續的，他手裡那一瓶酒就又都喝完了。

  但話還沒說完，嘴裡沒點東西，這天聊起來就顯得乾乾巴巴的，不夠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