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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依靠

2024-09-30 02:32:18 作者: 猛喝半瓶水

  宋鏡的面上並沒有一絲一毫對鄭容湘的恨意,有的只是冷。

  宋懷永看著她道:「若你是清白的,你就說出事情的原委,這件事不可能毫無漏洞,必定有一個人在撒謊,大理寺和刑部不是吃乾飯的!」

  宋懷永的手重重在桌上拍了一下,嚇得下面的朝臣大氣也不敢喘。

  鄭容湘已經料定了宋鏡什麼都說不出來,就算她氣不過想說,也只能說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宋鏡望著鄭容湘,似乎望著六年前自己燃放的那把火,轉頭對宋懷永道,「父皇,兒臣沒有拿過鄭家的珠寶也沒有殺人,鄭容湘是被有心人指使的,若不是有人指使她來污衊兒臣,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名滿雍都又被成平侯選中,怎麼可能進入這九重宮,難道只是因為巧合和幸運?」

  不等在場的任何人接話,她又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在太和殿上憑藉著幾句捕風捉影的事情來污衊當朝的公主,難道這就是真?那若是來日有人污衊太子,有人污衊長公主,全都一需要一張嘴?流離在民間就是兒臣的罪過嗎?就應該被他們編排嗎?憑什麼?就憑藉她身世悲苦?難道這世道是誰弱誰有理!」

  她紅唇微勾,抬手指著鄭容湘,「就憑她?也配站在太和殿上污衊兒臣?!」

  她一番犀利的辯詞,又看向成平侯,目光迸射出無盡寒芒,「成平侯!你若是好好打聽過她的身世,難道不知道她說的本宮將她父親害死的事情嗎?你跟她是一夥的吧?指使庶民誹謗公主,污衊皇室,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好了!」

  宋懷永再次重重拍了一把桌子,視線中含著無數警告:「鄭容湘已經一無所有,若不是恨你怎麼會有殿前告狀的膽子!你雖是朕的女兒朕卻絲毫不打算偏袒你!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鄭容湘既然敢當面跟你對峙,證明此事卻有你的不是!」

  說完他看向大理寺卿沈安志,「沈卿,鄭容湘在朕的面前狀告公主,雖然膽色過人,但依舊要按律法懲治,重打二十大板,不過念其身世可憐,減半,大理寺奉旨徹查此案,為期十日,可有問題?」

  沈安志見宋懷永點到自己,忙起身領旨,「微臣領旨!」

  李覃見熱鬧過去,看向堂下的鄭容湘道:「陛下,這鄭氏是成平侯引薦的,摘星一番話說得也不錯,不能叫她繼續住在成平侯府了,暫時安排她住進大理寺如何?」

  宋懷永聞言覺得有理,轉頭又看向了沈安志,沈安志忙躬身領旨,「微臣領旨!」

  宋鏡看著太監將鄭容湘帶下去,鄭容湘轉身時還看了她一眼。

  宋岐眼看這事告一段落忍不住鬆了口氣,他心頭一直疑惑宋鏡知不知道此事,也不明白平陰郡王為何沒有出面為宋鏡說話。

  鍾離元鐸一直在看著宋鏡,她像是被人攻擊了的刺蝟,渾身的刺都炸開了,她像是一團火,一團燃燒在宋襄皇室里細弱的但是又不由人控制的火。

  他知道宋鏡十二歲時在鄭家逃走後失去了母親,甚至也知道宋鏡做了公主後又去報復了鄭家,他們都以為鄭容湘死了。

  誰知對方命大,隱姓埋名的活著在現在給她重重一擊。

  鍾離元鐸聽她說話一直緊繃著思緒,宋鏡沒有具體的反駁鄭容湘,她甚至沒有說出更多的事情來證明自己是無辜的,似乎她就是隱隱約約承認自己是殺過鄭宏才的。

  畢竟最重要的,她沒說他們是怎麼離開鄭家的。

  他知道宋鏡一定會挺過這場宴會,她現在已經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過多的摻和只會讓宋懷永更加堅定打壓她的想法,若她只是一個人拼命反駁,宋懷永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給她降罪,出了這場宴會一切都還可以籌謀。

  可是讓他意料之外的是平陰郡王府也沒有一個人站起來為她說話,他們似乎也默認了宋鏡需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這場對峙,去面對別人的威逼與惡意。

  樂陽長公主沒有讓她依靠的能力,平陰郡王府不能時時刻刻讓她依靠,連她的親弟弟宋岐也沒有插一句話。

  她是一個人。

  鍾離元鐸捏緊手中的杯子將杯中的酒一口吞下,酒水沾濕了他的下巴,他望著斜對面坐次的李徽和成平侯,鼻筋重重抽了抽,眸中閃過一絲陰鷙。

  鄭容湘退下,宴會依舊,但是在坐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隱晦地往宋鏡和宋岐的座席上望去。

  宋鏡安靜的坐在位置上倒酒,她仿佛感受不到那些視線,一旁默默坐著的五公主宋葭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皇姐,你哭了嗎?」

  剛才宋鏡氣勢逼人,中間的鄭容湘哭得可憐,聲音悽慘,宋葭差一點嚇哭,但是她不敢哭,因為在坐的皇親國戚都在認真聽她們說話,自己若是哭了引來皇帝的怒火就會被懲罰。

  在來這裡之前,宋粼和嬤嬤跟她說過無數遍不能哭不能鬧,別人做什麼自己做什麼,老老實實的。

  宋鏡剛才只顧著跟鄭容湘針鋒相對,根本就忘記了坐在自己身邊一直默默用膳的宋葭,聽見她說話偏過頭來看她。

  宋鏡臉上乾乾淨淨的,雙目平靜而冷漠,只是像蒙了一層紗,陰陰鬱郁的。

  宋葭年紀小,但是也明白剛才那女子說宋鏡殺了她的爹爹,毀了她的家,宋鏡不承認。

  可是宋葭覺得自己的這個皇姐好像不是壞人,大家都向著那個哭了的女子說話,她反而覺得沒有哭出來的皇姐可憐,但是她又害怕坐下後宋鏡會委屈哭,就像她自己一樣,因此看到宋鏡沒哭小小地鬆了口氣道:「皇姐,生氣會餓肚子,你不要生氣了。」

  宋鏡覺得宋葭根本就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聞言沒有理會她。

  宋葭又小聲道:「我以前屋裡的花瓶不見了,嬤嬤一直說是我打碎的,還餓了我一天,皇姐,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生氣會餓肚子的,別生氣了,快吃點東西。」

  她以為宋鏡跟她一樣,會被嬤嬤們關去餓肚子。

  宋鏡聞言抬頭瞧了她一眼,又掃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宮女,冷聲道:「是哪個嬤嬤做的?」

  宋葭搖了搖頭,「不能說的。」

  她想起剛才宋鏡氣勢洶洶跟那人吵架的場景,又小聲勸道:「皇姐,住在宮裡不能跟她吵架,會挨打,還會餓肚子。」

  想了想才想起自己沒怎麼在宮裡見過宋鏡,又道:「你不住在宮裡嗎?也很好,她打不著你。」

  宋鏡盯著她瞧,她有些羞赧地笑了,明亮的眼眸帶著些羨慕「皇姐,我長大了是不是也會出宮去?也像你一樣?」

  宋鏡心頭一慟,垂下頭去,似乎覺得這樣太沒出息,她再次抬起頭時眼裡全是狠厲,重重將一隻筷子扎在盤子裡的青果上,扎了個透心,偏頭對宋葭道:「明日你就見不到她了,她再也沒機會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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