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亂神篇】※

2024-09-29 17:33:00 作者: 雷池果

  子不語

  所以讓你自己看

  

  龍與守護使之明月夜

  本故事不倫不類,亂七八糟,純屬胡說八道;如有雷同,實屬開玩笑。

  一

  「哪裡集合?」這是敖奕大學生涯第一天早上的第一句話。

  「上面。」答話的男生輕巧一指,隨後還是不緊不慢打著呵欠上樓梯。

  敖奕沒有問了,心裡暗暗罵了句「廢話」,她當然知道是在宿舍樓頂平台上面。

  平台很大,能站下千把人,清晨早操雲集四個院系,可自己連室友的模樣都記不清晰,怎麼去認自己的班級?幸虧她還認得剛才答話這男生,這個人給她印象很深,四大院系恐怕找不到長這麼帥的。

  上了平台,果然黑壓壓四大塊雲。每塊雲里都傳出響亮的口令聲,此起彼伏,照應到敖奕身上,竟引發催眠效應,讓她昏昏沉沉。

  「范海星!敖奕!我們班在這裡!」

  王暉的記性和視力比他們都好,所以才是班長。敖奕跟著那名叫范海星的男生一前一後奔向隊伍,早操正式開始。

  早操之後是開學典禮,校領導們依次訓話,敖奕懶洋洋坐在最後一排曬太陽。太陽很毒,敖奕四處看了看,看見那個范海星端坐在和她隔幾個人的位置,好像被太陽曬得有些吃不消,滿頭滿臉都是密密的汗珠。

  范海星好像發現她在看他,轉過臉對她笑。「真熱。要是能有片雲就好了。」

  這句話比天氣預報還准,不久天上雲量就開始增多,把太陽遮得嚴嚴實實。

  「學校真大。」范海星又說,「據說這兩座山都是學校的地盤,你去過另一座麼?」

  他們所就讀的這所名牌大學是兩座山,確切說是一座大山的兩個山頭,具有得天獨厚的山清水秀,有樹林,有湖泊,像一座森林公園。

  「那裡有教學樓麼?」敖奕睜大眼睛認真問道,「如果有我一定去上自習,我不介意跋山涉水翻山越嶺。」

  「沒有。」范海星咧嘴笑了笑,他的牙齒很白很齊,「我只聽說那裡有狼。」

  「狼?」敖奕手搭涼棚望著遠處的那個山頭,想像著一頭狼站在最高處專門被她望見。

  范海星又笑了。「它們晚上才會出來。怕麼?」

  嚇唬誰啊?敖奕不以為然。「有什麼好怕的?」她煞有介事說,「這裡的小山坡上,還有很多蛇呢!」

  「喜歡打球嗎?比如桌球、撞球和網球?」范海星忽然問她。

  「除了羽毛球,其他的一律無視!」敖奕的口氣斬釘截鐵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一個星期以後,敖奕才覺得大學生活真正開始。她逐漸習慣每天早起和一群女生排隊刷牙洗臉上廁所,逐漸習慣每天先跑到教室去占座然後吃早飯,逐漸習慣和一群人在公共澡堂里洗澡。好在食堂、澡堂和自習教室都在宿舍樓頂平台上,三點一線,頗為方便。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食堂頂樓正在大修,雖然不妨礙樓下繼續營業,但施工的聲音常吵得她們睡不好午覺。

  一天早上,敖奕照例早起去八號教學樓占座。八教在山腳下,離宿舍很遠。頗為奇怪的是,但凡在裡面上的課,位置就非占不可,否則爆滿。大概因為那裡裝潢精美且位置舒服的緣故,或者因為那裡毗鄰未曉湖而風景優美的緣故,總之逃課的學生很少。

  在八教門口,敖奕意外碰到了范海星。

  「下午和外語學院的足球賽你會去看嗎?」范海星直截了當問她道,沒有任何開場白。

  「可能要去。你會上場?」

  「我踢前鋒。」范海星的體育很強,運動會幾乎包攬一切徑賽冠軍。田徑隊教練想方設法想招他入隊,說他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很快就能成為劉翔第二,但被他幾次拒絕,理由是不想做劉翔第二,只想做范海星第一。

  「今天晴天,老天爺作美,你們會贏的。」

  「我倒希望下雨,因為比較擅長在濕草皮上發揮。」

  下午居然真的下雨了,不早不遲,就在足球賽開始前一刻鐘。雨勢不緩不急,開踢時草皮恰好透濕。范海星神勇無敵,一人獨灌對方三球,最後4:0大獲全勝。

  學校很大。如范海星所說,的確是兩座山,但只有一座被開發使用,另一座基本保持原來的自然風貌。已被開發使用的這座,多半還是被覆蓋著鬱鬱蔥蔥的草叢和密密麻麻的樹林。各式各樣的建築星星點點散布開來,掩映在綠影疊翠中,又剛下過雨,空氣無比清新。

  范海星和敖奕一前一後走在山路上,山路很窄,如果肩並肩就勢必得手牽手。

  「你的名字讓我想起一部電影。」敖奕主動開口道。

  「哪一部?」

  「《范海辛》」

  「布拉姆斯托克筆下的那個怪物獵人?」范海星冷笑一聲,「怪物殺人,他殺怪物,一樣是食物鏈,只不過略高一級罷了。」

  「你很有心得嘛!讀過布拉姆斯托克?他……」敖奕的話還沒問完,范海星忽然停下腳步。「小心!」他叫道,不由分說把她攬進懷裡。敖奕正要推開他,就見道路兩旁的灌木晃了幾下,鑽出兩條蛇,搖搖晃晃迎向他們,吐著信子。

  「別緊張!它們好像沒有毒……」范海星把敖奕攥得緊緊的。

  「是我緊張還是你緊張?我的手腕要被你捏碎了!」敖奕痛得齜牙咧嘴,她掙脫出范海星的懷抱,對那兩條蛇跺了跺腳。「草蛇不會主動傷人的,嚇跑它們就沒事啦!」

  敖奕的高跟鞋跺得碎石路咚咚脆響,那兩條蛇果然受了驚嚇,鑽進草叢溜得無影無蹤。

  「瞧?奏效吧?」敖奕笑著轉身,卻見范海星直勾勾盯著她。

  「你知道那是兩條什麼蛇嗎?」范海星的問話嚴肅認真。

  「什麼蛇?」

  范海星指著草地,草地上有兩道彎彎曲曲的線條,想必是兩條蛇逃走的路徑。敖奕俯下身,發現路徑兩邊的草有被燒焦的痕跡。

  「乖乖不得了,火蛇麼?」

  「大概吧,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范海星哈哈一笑,雙手插進牛仔褲袋繼續向前走。「走吧,我請你去圖書館看電影。你想看什麼?」

  「《范海辛》。」

  「不好不好,場面暴力血腥,不適合女孩子。」

  「那就《刀鋒戰士》。」

  「這片子等於黑人版的范海辛,一樣恐怖暴力。」

  「那就《驚情四百年》……不能再換了!」

  「這片子等於老版本的范海辛,裡面的帥哥都是廢柴。不如看動畫片?圖書館有不少經典片子,比如《哪吒鬧海》。」

  敖奕沒有吱聲,一路踢著腳下的石塊。快到圖書館門口時,她站住腳看了看天,發現天上陰雲密布。「我們還是回去吧,看這天要下暴雨了,我沒帶傘。」

  「我帶了。」范海星笑嘻嘻抽出一把三折傘,剛一撐開,瓢潑大雨就從天而降。范海星裝作沒看見敖奕的怒目而視,剌剌摟住她的肩膀,小心不讓雨水淋到她。

  「我們回去也可以,但你得乖乖的呆在我的傘下,女孩子不能淋雨的,很容易感冒發燒。」

  「算了,就看電影吧,你的傘太小了。」

  「看《哪吒鬧海》?或者《大鬧天宮》?」范海星滿臉勝利者的微笑,敖奕忍不住咬牙切齒。

  他非得挑這兩個片子不可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隨便吧!」敖奕費了好大勁,才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宿舍的晚上很安靜,敖奕靜靜躺著,睡意全無。她睡眠不太好,總會半夜莫名醒轉然後睜眼到天亮。每次醒來,耳邊總是迴響著淙淙流水的聲音,起初她很奇怪,時間長也就習慣了——不過耳鳴真的是個比較討厭的事情。

  敖奕翻了個身,她的床前就是書桌,桌角隱隱透出光亮。

  檯燈沒關?她鑽出蚊帳在桌上摸索。顯然不是,檯燈根本就沒開,發出光亮的是擺在書桌正中的《大學生心理健康》。

  敖奕捧著這本書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納悶。這本書開學的時候就發給每個人,范海星的那本不知怎的弄丟了,上課時自己就順手借給了他,他昨天剛還回來。難不成被這位帥哥一看過,就真的熠熠生輝了?

  「敖奕,你幹嘛呢?」宋小楓在對面床上迷迷糊糊地問。

  「可不是嗎?我觀察你半天了,你幹嘛一個人站在黑暗中,不聲不響怪嚇人的。」睡在敖奕鄰床的胡娟麗也問道,看來醒了不止一會兒。

  「黑暗?」敖奕晃了晃手上的書。「你不覺得我手上是亮晃晃一團麼?」

  「不要告訴我你正在夢遊。」胡娟麗打了個呵欠,問,「你手上是啥?手電筒?忘記開開關了吧?」

  宋小楓也陪著打了個呵欠。「快睡吧小奕,黑燈瞎火的別折騰了!」

  敖奕徹底不言語了。她攥著書躡手躡腳潛進蚊帳,把這本《大學生心理健康》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發現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都是均勻柔和的微光。字在微光映照下非常清晰,清晰得好像本來就印在發光的紙版上。就這樣一直熬到天亮,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時,書上剛才還泛著的微光剎那消失不見。

  第二天是個陽光燦爛的周末,范海星從早到晚都沒找到敖奕,問宋小楓和胡娟麗,她們也都茫然不知,只猜敖奕大概獨自逛街去了。但范海星卻不信,晚飯後,他漫步到平台,看著矗立在平台頂上的自習教室,心頭忽然一動。

  平台頂上的自習教室其實是個三層樓,乃是全校最高的建築,建於民國初年,古色古香,原本是個類似藏經閣之類的樓宇。一樓是個碩大無比的大廳,被闢為自習教室;二樓羅列著很多古書,平時不讓遊客和學生入內;三樓從來都被封著,嚴禁任何人入內。對於這神秘的頂樓,敖奕不止一次流露出好奇至極的神色,看架勢,總有一天她會上去探個究竟。

  范海星圍著自習教室轉了幾圈,然後躡手躡腳走到樓梯口,剛踩上一級台階,背後卻被人拍了一下。「你幹嗎哪?不上自習?」范海星轉過身來,見敖奕抱著幾本書,笑吟吟望著他。

  「今天一天你去哪兒了?」范海星愣了一下,擲出這麼一句。

  「去圖書館了啊,這也要向你匯報?你是我的誰?」敖奕毫不示弱頂了回去,順便向樓上望了望。「你想上去?見者有份,帶我一起,我就不打小報告。」

  兩人難得如此一拍即合,隨後一道輕輕爬到二樓。二樓很髒,多年都沒被打掃過,每本書上都積著寸余厚的灰塵,蛛網層層相疊,根本看不清牆壁的本色。兩人看了半天,才找到通往三樓的入口。

  那是一扇板門——或者說,是看起來像一扇板門的門,范海星伸手推了推,板門紋絲不動。

  「恐怕得找工具撬開。」范海星說。

  「別想了,我們就算有工具也撬不開的。」敖奕輕叩了幾下板門,嘆了口氣,「這裡面澆鑄了金屬,不信你敲一敲。」

  范海星顯然不信,他敲了幾下,聲音噗噗,如同敲在一塊岩石上,他伸手扯掉了幾絲木板,探指進去摸了片刻,也嘆了口氣。「你說得對。」他說,「裡面是金屬,我懷疑是銅。」

  「那就沒人能從這裡去三樓了。」敖奕嘿嘿笑著,「這三層樓比五層樓都高,除非你請來消防車用雲梯,或者插上翅膀飛上去。」

  范海星的手機忽然響了,刺耳清晰的鈴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樓下緊接著傳來工作人員的叫聲:「誰?誰在上面?!」只聽腳步怦怦在木階上響起,范海星慌忙按下手機接聽鍵,拉著敖奕一頭扎到書架後面躲了起來。

  工作人員最終卻沒有上樓來,因為所有燈光忽然熄滅,整個三層樓都被籠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停電啦——!」樓下傳來一陣驚呼和紛亂雜沓的腳步聲。

  「餵?」一見險情解除,范海星第一要務就是接電話。

  「海星啊!我是王暉!你在哪裡?咱們寢室出事了!」王暉的聲音帶著哭腔,嗓門大得連敖奕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馬上回去!」范海星迅速掛上電話,拉敖奕起身。敖奕卻又蹲了下去:「等一等!」她掏出手機撥亮屏幕,諾基亞手機炫目的亮光把他們剛才靠過的牆壁照得一清二楚。「你看這是什麼?」

  范海星把自己的手機屏幕也湊上去,牆壁上的灰塵被他們倆的衣服擦去,隱約露出一幅線條畫。敖奕又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線條畫清晰了些,原來是一幅八卦圖。

  「這是後天八卦圖。」敖奕端詳了一陣,輕輕說道。「有個字寫錯了,喏。」她指給范海星看,八卦圖上的「艮」字被寫成了「良」。

  范海星目不轉睛看了片刻,伸手摸了摸,忽然站起身,把敖奕也拉了起來。「我得馬上回寢室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

  這次敖奕沒有拒絕,她也很好奇為何王暉那麼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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