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鷹潭怪事（1）

  我曾經問過鐵老頭為什麼我們要叫行腳商人，為什麼不叫道士，或者是風水師什麼的。

  鐵老頭給我的回答很簡單：我是做買賣鬼怪的，雖然為民除害，但是說到底是做生意的。不叫商人叫什麼？

  收了女鬼，我跟著鐵老頭去了一次龍虎門，這也是我第一次踏進這個圈子，從此，便沒了回頭路。

  我這裡說的龍虎門不是香港漫畫裡的那個。而是龍虎山派系的分支，是比較正統的龍虎山外門。位置在江西省鷹潭市附近。門派的掌門據說是張陵——張天師的直系後輩，不過這個有待考證，我也只是道聽途說。

  這次就是龍虎門的一個弟子向我師父鐵老頭下的訂單，要一顆陰冥石。

  所謂的陰冥石，就是一些30歲前死去的男人，可能因為對世間的留戀，而怨氣不散最後附著在墓碑附近的石頭上。這些石頭就是陰冥石。不過陰冥石不易得，因為普通人怨氣不大，雖然留戀世間，但是沒有害人之心，所以成不了陰冥石。只有那些生前遭人暗害，怨氣滔天的人，這樣的人的墓碑邊上才有可能生成。

  陰冥石成墨黑色，手感光滑，冰涼，但是如果你是開了天眼的人就會一眼看見，陰冥石中有一張小小的人臉，就是死者的臉，面帶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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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在來我們村之前還沒有搞到陰冥石，因為現在流行火葬，火葬之後，人的三魂七魄是不能長久留在人間的。必須找個宿體，不然陰間的陰司會來收了他們，打入阿鼻地獄。

  不過，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在去龍虎門的路上，聽說了一件怪事。

  鷹潭市里住著鐵老頭的一個老朋友，也是個行腳商人，後來因為一次封鬼的時候出了岔子，讓鬼弄殘了左腳，所以就定居在了鷹潭市，也推出了行腳商人的圈子。

  這次的事情，就是他告訴鐵老頭的。

  吳林是當地一個奶茶鋪的老闆，平時店就開在師父朋友家附近。生意不錯，人也老實。四周街坊鄰居都很喜歡他。他自己也有個美滿的家庭，兒子上小學二年級，老婆幫著他看店，小日子不錯。

  然後，就在前一個星期，吳林的老婆和孩子突然神秘失蹤了，沒帶任何行李，沒帶一分錢。吳林兒子是上學回家路上不見的，他老婆是兒子不見的當天出門買菜失蹤的。一開始，吳林以為是老婆帶兒子去娘家了，結果打給她娘家，卻得到對方沒去過的回覆。

  之後吳林把附近一圈的親朋好友都問了個遍，結果，沒人知道下落。這下吳林晃了神，老婆呢？兒子呢？他趕緊報案，結果警察查了半天也沒結果。

  吳林聽說了師父的朋友之前是做行腳商人的，就來求助，於是事情就落在了我和鐵老頭身上。

  開更了，下午事多，會慢一點。

  我第一次見到吳林的時候，就感覺到他整個人的虛弱。因為那時候我只有7歲，還不到開天眼的年紀，雖然體質異於常人，能夠看到鬼魅之類的東西，但畢竟不能和已經開了天眼的人相比。但是吳林的虛弱卻是連我這個孩子都看出來了。

  「鐵師父，你這次無論如何要幫幫忙啊。」吳林因為多日疲勞的奔波，整個人很憔悴。

  「你先別急，事情我大致知道點，具體的你再和我說說。」有時候我還是挺佩服鐵老頭的，這老頭子無論什麼時候只要進入工作狀態就特別認真，特別淡定。

  「是這樣的，上周一，我送兒子去上學之後便回店裡幫忙。忙前忙後，直到吃中飯的時候，我感覺小霞（吳林妻子）有些魂不守舍，問她話也答不上來。我尋思著是不是前一天沒睡好累著了，我便讓她回去休息了。下午4點多，我讓她回來鋪子，我去接兒子放學。結果到了學校就發現，兒子不見了，問學校的老師。老師也不知道，說下午還見到我兒子，最後一節體育課，大家自由活動，下課以後自己回家。結果就不見了。當時我急得不得了，到處問到處找。後來想想是不是我兒子貪玩先回家了，便趕回了家。結果，我發現我老婆也不見了。都不見了，都不見了……」說到這裡，這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竟然捂著臉哭了起來，傷心不已。

  鐵老頭聽完他的話，說道「你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下午我去你兒子的學校轉轉。這個事情我接了。」

  吳林走後，我疑惑地問鐵老頭：「剛剛那個男人明明已經很虛弱了，怎麼你不幫他治治？」

  鐵老頭回答道：「人的元氣是與生俱來的，一般30歲之前元氣都是慢慢增長。過了30歲，人身上的元氣就會固定下來。而且元氣一旦流失很難補充，除了道門的一些修煉法門以外，只有一些天材地寶才有補充元氣，固本培元的功效。所以，你讓我幫他補充元氣，這點我是做不到的。不過，這次遇到的事情應該和我們要找的陰冥石有關。」

  聽到這裡，我更疑惑了，還想繼續詢問。但是鐵老頭卻諱莫如深地不肯說了。

  下午，鐵老頭帶著我去了吳林兒子就讀的學校。

  吳林兒子就讀的學校並不遠，我們到學校的時候正好遇到下課。門衛攔著我們不讓進去，結果鐵老頭說自己是帶孫子來上學的，就被放進了學校。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進學校，當然後來我也沒什麼機會再進正統的學校就讀。

  很快我們找到了吳林兒子的班主任，這個中年女人也同樣滿面愁容。自己的學生莫名其妙失蹤了，她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在瞎扯了一會兒後，鐵老頭拉著我轉身離開。

  這時，鐵老頭才開口解釋道：「這次的事情，一定和陰冥石有關。陰冥石是怨氣所化。所以靠近陰冥石的人身上都會有特定的怨氣殘留。我剛剛看吳林和那個女老師，身上怨氣很足，如果我沒猜錯，吳林兒子的身上肯定有陰冥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好辦了。我有辦法找到他。」

  鐵老頭所說的辦法，用我們行內的話叫「追怨」，將要追蹤的冤魂身前的物品附上烏鴉的羽毛，再配上追魂符咒，通過施法讓烏鴉羽毛向著冤魂飛去。之所以要用到烏鴉羽毛，是因為烏鴉對屍體冤魂最是敏感，所以往往屍體邊都會有烏鴉相伴。烏鴉羽毛是很好的探測冤魂、怨氣的器物。

  隨著鐵老頭的施法，烏鴉羽毛連帶著下面掛著的吳林兒子平時用的毛巾一起飛了起來。我和鐵老頭急忙追著羽毛跑了起來。約莫追蹤了20分鐘後，我們來到了鷹潭市的一處公墓。遠處一個小男孩正趴在一個墓碑上，滿臉淚水，整個人仿佛木偶一般。這個小男孩赫然就是吳林的兒子！

  而站在小男孩身邊的確是小男孩的生母——小霞。只是此時的小霞臉上流露出的表情仿佛換了一個人，滿臉的猙獰，眼神中充滿了仇恨。此時的小霞，已經被冤魂附上了身，成了這個冤魂的宿主。

  「師父，咋辦？」看到這一幕，雖然我膽大但是畢竟年紀小，腿都打顫了，這是我第二次遇到鬼上身。一個正常人無論什麼時候遇到鬼，總是害怕的。

  鐵老頭瞟了我一眼說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怕什麼！」

  他邊說著，邊走向小霞，墨鏡也已經摘了下來。淡淡的青色光芒顯露出逼人的氣勢。

  「橋歸橋，路歸路。人間的路，不是你這冤魂能走的。」此時我真佩服鐵老頭，那氣勢，連鬼都能怔住。

  「老頭子！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就是這個賤人，懷了我的孩子，還和別的男人相好，知道我心臟不好，就每天在我面前和那個男人親熱，害得我心臟病發作，死了！我既然死了，那這個賤人，這個孽種都不能活！都要去死！」

  被附身以後的小霞臉色布滿了兇狠，瘋狂地衝著鐵老頭吼叫。

  「你們之間的恩怨我沒必要去管，但是孩子是無辜的，放著孩子走，我送你進輪迴，不然，我讓你永世翻不了身。」鐵老頭此時肯定已經看出了小霞的狀況，被這種冤魂附身後的人一般很難存活。但是吳林的兒子，還是能救下的。

  被附身的小霞明顯猶豫了。對於冤魂來說，進入輪迴就代表還有來世。但是如果被行腳商人收了，那肯定被賣進各大門派，永世難入輪迴。

  然後，異變在此時陡然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