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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回憶(上)(3)(3)(3)(2)

2024-09-29 13:15:54 作者: 巒

  指著摺疊椅,康橋吶吶說了句:「你先坐一會,我去給你倒水。」

  霍蓮煾並沒有按照康橋說的那樣坐在摺疊椅上,而是往著床那邊走去,背靠著窗他在床上坐了下來,一張臉半隱在陰影處,臉朝著她:「把窗簾拉上。」

  不敢多說一句話康橋按照霍蓮煾說的那樣,把窗簾拉得結結實實的,拉上窗簾之後房間的光線一下子暗下了許多。

  康橋站在那裡,房間光線有點暗,暗得讓她發慌,而這裡唯一的燈就在床頭櫃那邊,想了想,康橋往著床那邊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嘴裡不停的說著話:「霍蓮煾,你現在感覺有沒有好點,我剛剛看了一下,這裡有茉莉花茶,我已經在燒開水了。」

  已經來到床頭櫃這邊了,一邊找尋著開關嘴裡一邊繼續說著:「等會開水燒開了,我給你泡茉莉花茶,霍蓮煾如果你暈船的話就不要動,也不要一直說話…」

  「一直在說話的人是你。」霍蓮煾打斷了她的話。

  是啊,一直話說個不停的人是她,可她得說話:「霍蓮煾,我小時候也…」

  「你能不能安靜下來。」霍蓮煾再次打斷了她的話,那嗓音低低的,啞啞的。

  開關找到了,康橋打開開關,不過光線不是很理想,不,應該說更糟,經過特殊處理的燈光光線達到某種欲語還休的效果,而貼在牆上不著片縷的男女在這樣光線映襯下讓人臉紅耳赤,這家旅店的名字就叫做我想你,多情的越南人在我想你的那些越南語後面加上了綠色的樹葉和紅色的花朵混合在一起的圖標,綠色的葉子代表的男人,紅色的花朵代表著女人,那個圖標代表了最為自白的想念:當男人想念女人時。

  這個名字,順著樓梯下台階的那一男一女,連同旅店老闆離開時掛在嘴邊的曖昧笑容在這樣時刻讓康橋心裡極為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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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亂間那聲水燒開跳開的聲響讓康橋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嘴裡說著「水開了。」腳就往著燒開水那邊,手被拉住,在那道手勁的帶動下她跌坐在床上。

  「霍,霍蓮…」抖動著嘴唇,她現在坐的位置和霍蓮煾挨得很近,肩膀差不多都要觸碰到肩膀了。「閉嘴,你能不能安靜一點,你打擾到我想事情了。」他低聲警告。

  原來她一直說話是打擾了他想事情啊,霍蓮煾的話讓康橋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她自己在胡思亂想。

  好的,他要她安靜她就安靜下來。

  只是,坐在身邊的人那道呼吸越來越讓康橋無法忽視了,整個房間氛圍也仿佛因為那道呼吸變得,變得…霍蓮煾的手指落在康橋的馬尾辮上時康橋不敢動,直到他拿下她束頭髮的發圈時康橋還是不敢動,就這樣任憑著失去束縛的頭髮散落在肩膀上,些許的髮絲遮擋在她臉頰上,那些來到臉頰上的髮絲痒痒的,就像是在晚上洗完頭在做作業一樣,那時她會把頭髮別在耳邊,可這回康橋不敢去撥那些頭髮。

  倒是他代替她做了,垂落在她臉頰上的頭髮被他的手別於她耳後,只是動作很粗魯,他的手並沒有在為她整理完頭髮之後離開,而是順著她的頭髮來到她的頸部上。

  那片陰影距離她越來越近,打在她臉上頸部上的那些氣息灼灼的,危險而充滿著侵略性。

  落在她頸部上的手握住她的肩膀,在那隻手的帶動下她被動的側過臉來,臉對上了他側過來的臉,他半垂著眼帘,從她這個角度上可以看到在燈影投遞下,他長長的眼睫毛所帶出來的完美弧線,那個弧線在抖動著有點像幼年時看到的皮影戲,溫暖美好,也不知道怎麼的,她的睫毛也抖動了起來,就宛如折服於那道完美的弧線之下,想不由自主的垂落,閉上,眼看鼻尖就要觸碰到彼此的鼻尖了。

  臉迅速別開,從床上站了起來,移動腳步,腳步往著燒開水的地方,找出水杯,拆開茉莉茶的包裝,把茉莉茶包放在杯子上,往杯子注滿了水。

  瞬間,房間瀰漫著濃濃的茉莉茶香氣,手背貼在杯子上,看著茉莉茶的蒸汽發呆,她的影子投遞在牆上,很快的她的影子被更高更厚的影子疊上。

  此時此刻,霍蓮煾就站在她的背後,而且他的手擱在她的腰間,擱在她腰間的手一發力,她整個身體落入他的懷中,他另外一隻手橫過來落在那杯茉莉花茶上,茉莉花茶被推開。

  然後,她的身體被轉了過來,從之前的背對著他變成面對著他,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他的目光從她的臉上往下移動,在她的唇瓣稍微逗留之後肆意落在她的胸部上,那目光仿佛會灼人似的,迫使著她呼吸困難。

  「別,別…」從肺部擠出來的聲音明明很大,可發出來的卻是宛如蚊子一般的,可憐兮兮的。別看,霍蓮煾。

  後面的話因為霍蓮煾接下來的動作被扼住住,手慌張的去阻止霍蓮煾落在襯衫紐扣上的手,可她的力氣不及他,眼看第一顆紐扣就要被解開了。

  「霍蓮煾,你是小樊的哥哥。」她和他說。她的話好像收到了效果,正在解開她襯衫紐扣的手頓住,不過也就那麼一滯,他繼續剛剛的動作,而且動作更為的粗魯,而且也不再和之前的悶聲不吭,他的聲音是憤怒的:「現在你倒是想起這層關係了,為什麼那個晚上…」

  說到這裡霍蓮煾手用力一扯。

  喃喃的那聲「木頭」讓康橋從呆怔中清醒過來,一開口,依然是那句:「霍蓮煾,你是小樊的哥哥。」他壓低著嗓音「閉嘴,我和你又沒有血緣關係。」

  這個發生在這間陌生的旅館房間的黃昏是慌亂的,摺疊椅倒下了,裝著茉莉花茶的杯子掉落在地上,那件被撕壞紐扣的襯衫擱在桌上,雙手護住自己的胸部位置康橋捲縮在牆角,已經無處躲避了,霍蓮煾就站在她面前,只要她移動半步的話他的手隨意伸出就可以把她壓縮回到那個牆角去,透過若干窗簾縫隙外面的暮色已經滿上,海平面黑黝黝一片。

  「不是讓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記嗎?不是說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嗎?」她和他說,聲音徒勞,宛如在垂死掙扎:「不是說……」

  霍蓮煾的一句「不要忘了,你媽媽的那些照片視頻都在我的手裡。」就讓她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那天晚上你說過的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如果不記得的話要不要我原話奉送?」那一刻,他就像是一名談判專家。她抬頭,她怎麼可能忘記那時她說的話呢,她把自己當成籌碼了,而且這個籌碼可以反覆應用,夠慷慨了吧?

  「我遵守了我的諾言,你呢?」他問她,

  緊緊閉著嘴,只是那雙捂住胸的手無力垂落,又在他的那句「過來」中離開那片讓她賴以生存的牆角,他展開手她乖乖依偎在他懷裡,他拉起她的手,就這樣一步步往著床那邊走去,房間燈光又被調暗了些許,他半靠在床上整個人隱在陰影當中,透過依稀的光可以分辨出他臉正朝著她,她站在床前,在他的注目中顫抖的手去解開胸衣紐扣,隨著胸衣從身上掉落上半身一覽無餘的展現在燈光下,展現在他的面前。

  回去的路上,康橋和霍蓮煾一直延續著來時的狀況,陌生,疏離,沉默,就宛如他和她是素不相識的兩個人偶然間乘坐上了同一輛車,車窗外夜色稠密。

  即使很累可康橋還是不願意閉上眼睛,因為眼睛一閉上湧向腦海里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深色的床單上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身體,他生澀的動作促使了因為疼痛而產生的本能,推他捶打他,抵抗他,可她的掙扎抵抗換來的是他更為瘋狂的懲罰。漸漸的那抵抗他的手掌最終在他孜孜不倦的推動中居然變得綿軟無力了起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有了那麼一丁點小小的渴望,那種渴望又伴隨著一點點的犯罪感,然後,然後…她聽到了那種聲音,分明…為什麼和第一次不一樣,她心裡開始慌張了起來,慌張得她再次落下了眼淚,可光是有眼淚還不夠,於是她輕輕的抽泣了起來,也不知道在抽泣些什麼,然後他低聲問「我把你弄得很疼嗎?」她不敢回應就繼續抽抽噎噎的,直到他的唇堵住她的唇。

  那個瞬間她心裡想像著的是那樣,就宛如她和他是鍾情於彼此,確定了戀愛關係,然後在某個紀念日裡男方悄悄的和女方傳達他對於她身體的渴望,然後,他們乘坐了著車來到了陌生的地方,租下了陌生的旅館房間,心懷虔誠的貢獻屬於他們的第一次,伸手輕輕去擦拭他額頭上的汗水,擦完他額頭上的汗水之後手找到了應該放的地方,輕輕的擱在他肩膀上,婉轉於他的身下,短暫停頓片刻之後質量不是很好的床墊又開始輕微的晃動了起來。

  睜大著眼睛看著車窗外綿綿不絕的夜色,終於,計程車繞過粉白色長長的圍牆,停在了那個金色大門的門口。

  站在圍牆投遞出來的陰影處,霍蓮煾往著正門的方向走,康橋往著後門的方向走,這兩個方向一東一西,正門十幾步就可以到達,而後門要走差不多二十分鐘,康橋走了幾步就被霍蓮煾叫住:「康橋你過來。」

  黑莓手機

  晚上十點左右時間,霍小樊敲開康橋的房間門:「姐姐,蓮煾哥哥讓你去接電話。」

  跟在霍小樊身後,經過倪海棠房間門時,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倪海棠的房間門光著,裡面燈光已經熄滅了,最近倪海棠在醫生的建議下九點半就睡覺了。

  電話就放在客廳的沙發几上,電視正在播放著動畫片,阿巧在沙發上打瞌睡,手推了推阿巧的肩膀。

  客廳就剩下她和霍小樊了,拿起電話,康橋對站在一邊的霍小樊說:「小樊,十點了,快回房間睡覺。」

  小傢伙這才一臉不情不願的離開客廳。

  客廳現在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環顧了一下周圍,康橋這才把聽筒擱耳邊:餵。

  「我在給我爺爺發中文郵件,中文郵件看起來怪怪的,你到我房間來一趟。」

  低頭看了自己的拖鞋一眼,說:「明天禮拜一,要早睡。」

  「我不喜歡把話再重複一遍。」很明顯,聲音已經不耐煩了。

  「我要回房間去了。」康橋說著,並且試探性的打算把電話擱回去。

  然後倒是給霍蓮煾搶先擱下電話,他在擱下電話之前還說出了這麼一句「我討厭花時間等人。」

  拿在手中的電話瞬間變得沉重了起來,電話擱回電話架上,對著空氣喃喃說著「霍蓮煾,都和你說了,明天禮拜一,要早睡。」

  回到自己房間繼續沒有完成作業,一邊側著耳朵傾聽客廳的有沒有傳來電話鈴聲,十點二十分,康橋換下拖鞋離開自己的房間,走了幾步又折回自己房間,她從鞋櫃挑出更加輕便的鞋子,那雙走起路來沒有聲音的鞋子帶著她遊魂一般的沿著熟悉的路,沿著長長的走廊站在霍蓮煾的房間門口。

  環顧了一下周圍,抬手,敲門。從裡面傳來了霍蓮煾的聲音「進來」康橋打開了門。

  房間就只亮這一盞壁燈,還是光亮最小的那一盞,光線幽暗得就只襯托出了周遭事物的剪影,腳步輕輕的踩在地毯上,往房間深處走的時候亮光好一些,那些亮光來自於床頭櫃燈光,看清楚坐在床上的霍蓮煾時康橋腳有些的發抖,放緩腳步,往著亮光走去,和霍蓮煾保持了差不多五個腳步距離,叫了一聲霍蓮煾,霍蓮煾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她腳上,聲音老大不高興「你怎麼沒有換鞋。」此時康橋才想起了霍蓮煾討厭別人踩髒他的地毯,康橋吶吶說著對不起。霍蓮煾低低哼出「算了,下次來的時候記得換上拖鞋。」霍蓮煾的話讓康橋腦子裡一片的空白,然後那個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木頭,過來。」轉動著眼珠子去看霍蓮煾。

  中歐風格的房間設計,墨藍色色系的床,穿著淺色衣服的霍蓮煾在橘黃色燈光的烘托下宛如夢幻島上的來客。

  剛剛還擱在霍蓮煾膝蓋上的筆電被推到了一邊,剛剛還坐在他身邊給他疏離中文郵件內容的她置身於墨藍色海洋,透過天花板的水晶吊燈,她看到反饋在水晶吊燈很多個她。

  很多個她就像是海面上漂浮著奄奄一息的那條白帶魚,和之前的兩次一樣他沒有多少的前戲。

  天花板更快晃動了起來,最初她的眼睛是睜得大大的來著,漸漸的最初細細的喘息聲線仿佛被他傳染似的,變得急促了起來,而睜大著的眼睛也漸漸的想閉上,是因為他那輕觸她耳畔的唇瓣嗎?就在那裡蹭啊蹭的,有點像是在撓痒痒,她心裡很害怕那種感覺,於是下意識間避開,可小心思仿佛被他瞧出來似的,他的唇瓣孜孜不倦的追尋著,甚至於他的牙齒輕輕的刮擦著她耳朵的軟組織部位,她再躲,可一躲她的身體就不得不扭動了起來,這樣一來就像是在迎合著他,他的喘息聲因為這一追一逃的遊戲顯得愉悅了起來。

  那聲「木頭」在猝不及防間鑽進她的耳廓,他的發末隨著他喘息輕輕在她頸部蹭著,柔軟溫和,讓她發困,剛剛還和他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手鬆開,鬆開到很放鬆的程度,而腳呢,腳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聽使喚起來了,而她的腿怎麼變成去纏住他的腰了?你要知道,你和他不是那對兩情相悅在某個旅館偷偷嘗了禁.果的男女,悄悄的悄悄的把腿放回,嗯,嗯,這樣就安全了,安全了,閉上眼睛,她現在身上黏糊糊的她很想去洗個澡,可他還埋在她的身體裡呢,壓住她的那具身體還在顫抖著呢,那就再等一會再等一會,可她真的好睏啊,他動作魯莽孟浪讓她很累,那她就當是先打個盹好了,耳畔的那個聲音把她從混沌的狀態中拉了回來。「不是說禮拜一要早起嗎?」他和她說,一愣,經過了幾個腦迴路才反應過來,「我該回房間了。」她說。他「嗯」的一聲從她身上離開,扯來一角被單擋住了自己不著片縷的身體,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房間特別安靜,安靜得可以清楚聽到,他穿衣服時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她等待著,腳步聲往著浴室那邊走去,幾步之後停了下來,他聲音裡頭還有著剛剛歡愉所留下來的沙啞,他和她說不需要擔心你弟弟,不會有你下午擔心的事情發生,從浴室傳來水聲時康橋從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往著房間走去,打開房間門。

  此時已然是凌晨時間,和來時一樣宛如幽靈一般沿著回去的路,經過霍小樊的房間時頓了頓,她想起來她今晚好像沒有給霍小樊檢查有沒有踢掉被子,手擱在房間門把時最終收了回來,她還沒有洗澡呢。

  回到房間洗完澡,這次她的洗澡時間比平常時間久,久到她趴在浴缸里睡著了,黎明時分,驟然驚醒,窗外的天光亮得康橋不敢去看。

  次日,早餐時間,霍小樊一臉不高興,因為姐姐昨晚沒有到他房間去檢查他有沒有踢被子,原來小傢伙都知道,看了倪海棠一眼康橋笑著對霍小樊說:「姐姐昨晚做作業做到一半就打瞌睡了,今晚一定按時去檢查霍小樊有沒有踢被子。」

  霍小樊這才眉開眼笑。

  余光中康橋發現數次倪海棠臉往著她這邊,喝光杯子的牛奶康橋站了起來,倪海棠叫住了她。

  聽清楚倪海棠說的話之後康橋腿在打顫,幸虧倪海棠眼中的她是那種乖乖牌形象,倪海棠指著康橋的頸部叮囑她晚上睡覺時記得關窗戶,這個時節康橋一般晚上睡覺時都不關窗戶,已經不少次有從窗外飛進來的蟲子咬傷她的皮膚,更有數次咬在她頸部位置,此時此刻康橋比誰都清楚現在她頸部的紅印子絕對不是蟲子咬傷的。

  垂手:「以後我會記得關窗戶的。」

  倪海棠點了點頭。

  「我去上學了。」

  「嗯,路上注意一點。」

  「好。」

  轉過身去,用平常走路的步伐一步步離開餐廳,回到房間,拿起書包,書包背在肩膀上,管理後門的門衛給打開門。

  站在那方粉白色的圍牆外,透過圍牆昂望天空,還是和無數次她站在這裡抬頭看時的一模一樣。

  天空還是那種晨間淡淡的淺藍,一切都沒有改變。

  中午時間,康橋接到周頌安的電話,康橋假裝沒有聽到,好不容易等到電話停了,可沒有過去一會電話又響起了。

  想了想,康橋接起電話,周頌安的朋友過生日,他想讓康橋一起和他到商場去挑選給朋友的禮物。

  康橋告訴周頌安很不巧,她答應霍小樊今天會早回去。

  放學鈴聲響起,康橋還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慢吞吞走著,現在她連圖書館也不敢去了,就怕謊言被拆穿,打開洗手間的門,一邊慢吞吞的整理著劉海,整理完劉海之後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

  她怎麼覺得日子過得越來越為的艱難呢,以前是逃避倪海棠,現在是逃避另外一個人,不過幸好的是康橋前天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霍蓮煾的護照有可能會提前一個月解禁,也就是說霍蓮煾離開汶萊的日期會從十月提前到九月,明天就是九月了。

  和往常一樣乘坐著六點半的班車回家。

  遠遠的透過樹影傳出來的那兩道聲音讓康橋心裡一沉,那兩道聲音除了霍小樊還有霍蓮煾,站在小徑下意識的想找出一個地方躲起來,但已然來不及了,霍蓮煾和霍小樊往著小徑的那一頭迎面而來,霍小樊走在前面霍蓮煾走在後面,霍小樊一見到她跑了起來,可惜腿有點短絆倒了。

  霍蓮煾先於康橋之前抱起摔倒在地上的霍小樊,康橋乾乾站在那裡,低著頭從霍蓮煾手裡接過霍小樊。

  霍蓮煾的那句「木頭聽說你昨晚被蟲子咬到了?」讓康橋抬起頭來,第一時間康橋看到的是霍蓮煾那張幸災樂禍的臉。

  康橋細細的觀察著霍蓮煾的臉部表情,然後……「我已經不僅一次和你說過這樣的話了,我討厭你老是用那雙死魚眼看著我。」

  這個時候,康橋知道霍蓮煾的幸災樂禍是貨真價實的。

  混蛋,那隻咬傷我的蟲子就是你啊。

  是夜,康橋在做作業時霍小樊推開康橋的房間,一看到現在的時間點康橋心裡一慌,昨天晚上霍小樊也是在這個時間點推開她房間門的,明明客廳的電話鈴沒有響起啊,這個晚上從八點開始她就開始側著耳朵傾聽來自於客廳的電話鈴聲,慶幸的是電話鈴一直沒有響起。

  霍小樊神神叨叨的把她房間裡里外外打量個遍,神神秘秘的叫了一聲姐姐。

  「姐姐,你現在房間沒有人吧?」

  康橋點頭。

  霍小樊的那句「姐姐,蓮煾哥哥交給我一個任務。」讓康橋手中的筆掉落在地上,在康橋的發呆中,霍小樊把一隻純白色的手機交到康橋手上。

  「蓮煾哥哥讓我在沒有人的時候把這個交給你。」

  被動的接過手機。

  完成了任務的霍小樊心滿意足離開,康橋把手機放在桌上,繼續沒有完成的作業,只是課本上的英文字母一個個變成了小蝌蚪,臉擱在了課本上,發呆。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手機響了,來自於那隻純白色的黑莓手機,這隻手機下午還在斯里巴加灣中央廣場的大屏幕上,為即將到來的9.11預熱,九月十一日正式投入市場。

  著名的9.11事件中,那對憑著黑莓手機找到彼此的戀人,讓黑莓手機成為南亞人鍾情的手機品牌。

  而現在手上的這款手機理念為:守候,隨傳隨到。

  葛蘭妮和約書亞

  霍蓮煾讓霍小樊給她的手機響起時,康橋沒有去接電話,而是第一時間拿起了手機,拿著手機來到窗前做出要把,手機狠狠扔到窗外去的手勢,心裡想像著它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模樣。

  但那也只局限於她心裡頭的想像,她甚至於連耽誤都不敢,接起手機:餵。

  慶幸的是蓮煾少爺沒有遇到中文郵件有點怪的問題。

  「手機拿到了嗎?」又是那種欠揍的語氣。

  廢話,沒有拿到那他和誰在說話。

  「嗯。」應答著。

  「好好收著,手機里存有我的號碼,你到哪裡都要帶著它,我不想打電話沒人接聽,要時時刻刻記得給手機充電,我討厭人工服務台發出的那種聲音,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你要記住,不要隨便給我打電話,以上幾點聽清楚了沒有。」

  康橋沒有說話,她提不起勁去說話,霍蓮煾說的以上幾點,讓她的心情極為的糟糕。

  「你老毛病犯了,話都需要聽兩次麼?」蓮煾少爺隔著電話展現他尊貴的氣質,還有與生俱來的侵略性。

  「聽清楚了。」應答著,康橋心裡想快點結束這則通話。

  對方也一副不大願意和她談的樣子。

  「掛了。」

  「好的。」一副很乖的語氣。

  對方又再補充一句:「對了,還有一點你得記住,以後得我掛完電話,你才可以掛電話。」

  「好。」又是用很乖的語氣回答著。

  握著電話等待著,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傳來電話掛斷的聲音,這讓康橋心裡有點的不耐煩,她的作業還有很多沒有完成呢。

  於是,小心翼翼的:「還有話說嗎?」

  「真沒有耐心,剛剛還答應得挺爽快的。」蓮煾少爺語氣嘲諷。

  艹!

  「我還有作業呢。」她如實相告。

  「那去做作業吧。」

  「好的。」

  然後——「木頭。」

  艹艹!

  「什麼。」

  「你剛剛該不會想把我給你的手機丟掉吧?也許你現在站在窗前你的窗戶已經打開了?」

  下意識間康橋往著窗外看,窗外空空如也,那個披著漂亮皮囊的小怪物啊,祈禱他今晚上洗手間時被馬桶蓋夾到,祈禱他腳踩到香皂來一個漂亮翻騰跳躍最後摔成大白痴。

  「沒有。」硬著頭皮。

  那句沒有還沒有說完霍蓮煾就掛斷電話,這次電話掛得乾脆利落。

  這個晚上,康橋做了讓她覺得不好的夢,在夢裡那隻純白色的手機一直在響著,即使她捂緊耳朵它還在響著。

  鬧鐘響起時康橋第一時間就去檢查手機,還好還好手機沒有響。

  推開浴室門,浴室鏡子裡呈現出她的那張臉蒼白空洞,都是那隻手機的錯,從浴室衝出來把手機丟到床底下去,呼出一口氣,感覺好像好點,梳頭髮換上校服整理書包,阿巧敲門說康橋吃早餐了。

  「好的。」嘴裡應答著,眼睛卻直勾勾的往著床的那邊。

  最終,乖乖的把手機從床底下撿回來放進書包里,她現在有兩支手機了,倪海棠給她買的手機是枚紅色的,霍蓮煾交到她手上的手機是純白色。

  提心弔膽過完一天,還好純白色手機一直沒有響,接下來的幾天裡手機一直沒有響起,倒是這幾天裡康橋從霍家傭人口中聽到類似於雅子小姐和蓮煾少爺和好了這樣的話,據說是雅子小姐乖乖和蓮煾少爺道歉,傭人們在說這件事情時可得意了,因為關於霍蓮煾和福田雅子的小爭端實際上是霍蓮煾的口無遮攔引起的,據說福田雅子那天穿著一身純白色香奈兒裙裝問霍蓮煾漂亮嗎,然後蓮煾少爺就說了一句「像餐巾紙,還是擦完嘴巴準備扔到垃圾桶的那種」。

  和好就好,和好就好,康橋在心裡嘮叨著。

  進入新學期來康橋每一個周末,康橋已經不需要穿梭於各種禮儀學院穿梭了。

  倪海棠不再要求康橋上那些學費貴得要死的禮儀才藝課,不過在康橋的要求下禮拜六兩點到三點半的雕刻課被保留了下來,康橋很喜歡雕刻,總覺得手裡的那把雕刻刀可以讓她的心安靜下來。

  禮拜六,上完雕刻課程回家時,康橋見到後花園兩匹白色的小馬,霍小樊站在其中一匹小馬身邊,一張臉興奮的都漲紅了起來,穿著制服的馬師垂手待立。

  姚管家站在霍小樊身邊微笑的看著他,倪海棠也在,她的面容有掩飾不住的歡喜。

  姚管家先看到康橋他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等康橋站在他身邊時指著較大一點的馬:「喜歡嗎?它叫葛蘭妮。」

  在倪海棠一臉期待下康橋點頭:「喜歡。」

  姚管家笑開了:「以後它屬於你了。」

  兩匹小白馬被馬師牽回馬廄,霍小樊目光戀戀不捨跟隨著它們離去的身影,怯怯的問姚管家:「我明天可以去看它嗎?」

  「當然,以後它就是你的了,你想什麼時候去看它要和它玩多久都可以。」姚管家溫和的回答著。

  霍小樊歡呼了起來。

  霍家馬廄養著數十匹馬,那些都是霍蓮煾的馬,每年汶萊皇室都會挑出一兩匹良種馬送到霍家來,霍小樊早就惦記上馬廄的那些馬了,但那些馬一直以來都是屬於他望塵莫及的東西,那些馬都是指名道姓送給霍家的繼承人霍蓮煾的。

  今年皇室送來三匹馬,霍蓮煾的馬太多了,當時姚管家就提出建議,要不把「約書亞」送給霍小樊,把「葛蘭妮」送給康橋,沒有想到的是霍蓮煾居然答應了。

  晚餐時霍小樊一個勁兒念叨著他的「約書亞」,「約書亞餓了沒有?」「約書亞休息了沒有。」

  杯子重重擱放在桌面發出的聲音,讓霍小樊停止嘮叨,也讓埋頭吃飯的康橋抬起頭來,倪海棠重重擱在杯子,一臉警惕:「不對勁,霍蓮煾這個小子哪有那麼好,說不定這是他背地裡玩的陰招。」

  倪海棠臉轉向她:「康橋。」

  「是的,媽媽。」康橋手擱在桌面上。

  「這幾天給我警惕一點,還有,看住弟弟。」

  「好的,媽媽。」康橋低下頭,重新吃飯。

  倪海棠的警告,對於霍小樊來說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八點多時間他就迫不及待打開康橋的房間門,拉來一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然後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和康橋談起他的約書亞。

  「姐姐,你說我明天要用什麼手勢和約瑟書說你好。」霍小樊的語氣很是苦惱。

  「你很喜歡約瑟書嗎?」康橋問霍小樊。

  小傢伙重重點頭:「當然,我特別喜歡約書亞,姐姐,他們說當你特別想要一樣東西時,你每天就祈禱,於是我就每天祈禱,然後約書亞就跑到我夢裡來了,姐姐它和我夢裡的一模一樣,只是我那個時候不知道它叫約書亞。」

  對於那些喜歡的東西,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霍小樊已經不開口去要了,如約書亞,也如「我的爸爸。」

  伸手,把那顆小小的頭顱擱在自己肩膀上,那顆小小的頭顱親昵的倚靠著她,然後,手機鈴聲響起,響的不是那支枚紅色手機。

  康橋拿著手機打開陽台的門,一邊看著霍小樊一邊接起手機,這次霍蓮煾直截了當:到我房間來。

  看著夜色,好像還不夠深沉,康橋低聲用打發倪海棠時的那種乖巧語氣說:「小樊現在還在我房間,等小樊回房間我再去,好不好?」

  那邊淡淡應答出「嗯」然後掛斷電話。

  十點鐘左右,康橋把趴在她沙發上睡覺的霍小樊送回他房間,小傢伙柔軟的頭髮在她臉頰上蹭著,嘴角帶著甜甜的笑意。

  在霍小樊房間門口站了小段時間,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腳上穿的鞋子造型就像是芭蕾舞鞋,這種鞋子有一個特點,就是走起路來悄無聲息,剛剛洗好的頭髮披在肩上,她壓根沒有把頭髮紮起來的想法,因為最終頭髮都會被他拆散,她的同學曾經告訴她男人們做的時候都喜歡散著頭髮的女人。

  停在霍蓮煾房間門口,敲門,這時夜已經足夠深沉,這個時間點除了門衛保安之外,住在這幢建築的人大部分時間都休息了。

  「進來,門沒鎖。」裡面傳來霍蓮煾的聲音。

  打開門,即使知道霍蓮煾就是門沒有反鎖也不敢有人貿然打開房間門,康橋還是下意識間把門反鎖。

  霍蓮煾正在書架前給書重新歸類,康橋垂著手站在一邊,她在這裡已經站了好幾分鐘了,霍蓮煾把書都整理完了,側過臉來看她一眼,那片陰影朝著罩過來時,她半垂下眼帘,唇瓣輕輕的在她唇上觸了觸,他的手觸碰了她的手,他的唇瓣在她唇瓣上輕輕一貼之後整個含住,離開時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手,她被他帶到床前,之後他鬆開她的手,鬆開她的手之後,他把房間的光線調暗了一點,可是好像還不夠,於是她低低開口說能把燈光再調暗一點嗎?

  房間的光線又暗下些許,先上床的人是他,他席坐在床上,剛剛洗好的頭髮融融的垂在他額頭上,模樣漂亮。在他的示意下她坐在他對面,他傾身吻住她,手摸索著抓了兩把,胸衣從衣服裡頭被抽了出來。她心裡還殘留著不久前小樊甜膩聲音「姐姐我特別喜歡約書亞。」所以,對於他的逗弄也心裡的厭惡也少了些,不僅少了些屬於她的身體還在感官所帶出來的情緒中,跟隨著他的節奏迎著他,他的一隻手擱在她的後腰上,此時此刻康橋滿腦子都是霍小樊稚聲稚氣的童音,擱在他手腕上想要阻止的手無力而綿軟,他在她耳畔喃喃的「木頭」「木頭」她回應的那句「嗯」拉著長長的尾音,在那長長的尾音中她的身體被平放在床上,頭往著床尾這邊,頭髮沿著床沿垂落,閉上眼睛,他的吻在她耳邊蹭著一路往下,想起什麼似的,她低聲和他說「別咬,會被發現。」「什麼會被發現?」他牙齒輕輕的刮擦著她的皮膚。

  這個笨蛋,這個時候康橋覺得有必要逗弄一下蓮煾少爺,一邊躲著他一邊吃吃笑「霍蓮煾,你那天不是說我被蟲子咬到嗎?」「嗯。」「其實我不是被蟲子咬傷的。」他停下動作,她笑的更加快活「霍蓮煾,我和你說…」嘴快速被堵住,很顯然蓮煾少爺回過神來惱羞成怒了。

  天花板正在劇烈的晃動著,他還是和之前的一樣魯莽粗魯,就像是一個急性子的孩子一樣,好幾次她都被他撞得快要掉在地上去了,於是她手蔓藤一般的纏住他脖子。

  這個時候她心裡想的是要掉到地上去就一起掉,她最多疼的是屁股他可就不一樣了,說不定會斷掉,這個想法讓她竊竊的笑了起來,一不小心她的笑被發現了,「笑什麼?」「我沒有在笑。」她的回答迎來他更重更粗魯的懲罰,把她眼眶裡都要撞出淚滴來了。「笑什麼?」「不知道。」「別笑,聽到沒有。」他用節奏昭示他的不滿,「好,不笑,不笑就是了。」她軟聲求饒,臉乖乖去蹭他。你瞧在某些方面上女人們總是比男人們的領悟來得快一點。「木頭。」「嗯。」「木頭,」「嗯。」慢慢的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直至等來那聲低低的,愉悅的「木頭。」

  次日,霍小樊一早就來敲康橋的房間門。在霍小樊的要求下,康橋只能跟著他來到馬廄看望他的馬,很不巧的是他們碰到霍蓮煾和福田雅子,他們肩並肩騎著馬從他們面前經過,霍小樊大聲叫出「蓮煾哥哥。」

  霍蓮煾回過頭來,康橋別開臉去。

  趁著霍小樊全神貫注和他的約書亞玩時,康橋偷偷的溜進洗手間,和上次一樣從霍蓮煾房間回來,她又一不小心在浴缸睡覺了,在浴缸睡覺的後果就是頸部酸疼,洗完手頭靠在洗手間牆上閉目養神,約差不多十分鐘之後洗手間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是霍蓮煾。

  「我以為你掉到馬桶去了。」不由分說的他雙手往著牆上壓,這樣一來她就整個陷入他的框固之中,蓮煾少爺用一種咄咄逼人的語氣:「我看你的時候為什麼別開臉去?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我昨晚魚缸里死了一條魚是不是和你有關?我曾經記得你說過你想弄死我的魚。」

  呃……霍蓮煾的魚死了?康橋心情沒有來由的精神好了點,反正又不是她弄死的,咧嘴笑,就是不回答。

  這個混蛋,等霍蓮煾離開洗手間時,康橋從地上撿起了胸衣,穿好胸衣她之後,再去找她的髮帶。

  傍晚,康橋聽到這樣一則消息:霍蓮煾護照解禁的申請得到批准,禮拜五霍蓮煾就可以拿到他的護照,霍蓮煾已經訂好禮拜天,從斯里巴加灣飛紐約的機票。

  確定這個消息之後,康橋心裡鬆了一口氣,今天是禮拜天,也就是說下個禮拜天霍蓮煾就回美國了。

  夜色深沉時康橋再次站在霍蓮煾房間門前,蓮煾少爺又往她的手機里打電話了,這讓她的心裡叫苦不堪,明天是禮拜一,禮拜一是功課最為繁重的一天,禮拜一都好幾堂英文課,康橋最怕的是英文課,而且她是英文老師特別關注的對象,一不小心她就會成為同學們的笑柄。

  抬手,敲門。

  千遍一律的:「進來,門沒鎖。」

  遊樂園三人行

  禮拜一,站在鏡子前,確信現在穿在身上的那件硬領襯衫領口很好的遮擋住,霍蓮煾昨晚在她鎖骨留下的印跡後,康橋拿起書包。

  站在粉白色的圍牆外習慣性昂望天空,還是和很多很多時候一樣,沒有改變,車子經過那個轉角時,康橋還是會一邊聽著音樂,目光一邊追尋著那幢藍白色的清真寺,只是,她發現她的心,再也沒有找到之前的那種寧靜了,黯然的收回目光。

  一切,好像都沒有改變,但一切好像都在改變著。

  禮拜二,天空晴朗,一般這一天康橋心情會好一些,因為下午有鋼琴課,康橋很喜歡她的鋼琴老師,來自挪威的鋼琴老師在某個花香濃郁的午後,在朗朗的鋼琴聲中,給他們帶來了北歐寓言:

  在黑暗森林裡行走了很久的孩子,完成了第一千次虔誠的祈禱之後,騎著馬的年輕騎士從天而降,他用手中的寶劍劃開了重重的霾和晝,光從寶劍劃開的裂口中滲透了出來。他背著光,光把他剪成了黑色的剪影,剪影修長聲音溫暖。

  太陽升起的時候,我的黑騎士離開了。

  禮拜三,天空晴朗,這一天康橋心裡不大快活,因為有體育課,而且體育課還放在上午的第一節課,頭頂上的日頭讓康橋覺得頭暈目眩的。

  禮拜四,天空晴朗,這一天學校會安排兩節課的社區活動,康橋見到了久沒有露面的韓棕,她還和韓棕一個組,韓棕告訴康橋這是他最後一次參加植樹活動,因為工作關係他以後都會很忙所以抽不出時間來,在說這些話時韓棕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傷,很顯然他還沒有從失去愛人的陰影中走出來。

  離開時韓棕給了康橋他新的手機號,還有他的公寓地址,一如既往帶著鄰居家哥哥的那種笑容「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找我,沒有需要幫助的也可以找我。」

  禮拜五,天氣晴朗,今天康橋沒有在外面多逗留,一放學就準時回家,因為她迫切的想知道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也如她的意願一樣,霍蓮煾拿到他的護照了。

  現在姚管家已經在張羅蓮煾少爺的行李了,在她放學回來的半個小時之前,皇室的車接走了霍蓮煾,汶萊王子邀請霍蓮煾參加他的派對,王子不僅邀請霍蓮煾也邀請了福田雅子,這樣消息讓康橋在晚餐時間吃得比平常多。

  禮拜六,天氣晴朗,一早康橋帶著霍小樊來到海洋公園,本來倪海棠也說好一起來可因為臨時有事情中途離開了,看著霍小樊悶悶不樂的樣子康橋拍著胸膛「霍小樊,就是我和你也可以玩得特別的快樂。」

  可,真正到了海洋公園時,康橋才知道她大約也只能在嘴上打打氣,水上活動很多好玩的項目兩個人是不能玩的,最少得三人頭,如霍小樊心心念念的水上漂流,得兩個人划槳,諸如此類的還不少,在康橋極力的說服工作人員可以讓她試試時霍小樊拉了拉她的衣服「姐姐,我們到別的地方玩吧。」

  拉著霍小樊的手來到海底隧道,走在他們面前的好幾個孩子有的被爸爸、被哥哥舉在肩膀上和隧道上面的海洋生物還有潛水員做有趣的互動遊戲。

  霍小樊眼巴巴的看著,康橋嘗試把霍小樊舉在肩膀上,可她的個子太矮了,而且她的力氣也不大,幾次嘗試不成功之後小傢伙小聲嘀咕著「要是蓮煾哥哥在就好了。」

  霍小樊在說那句話時表情落寞,小會時間過去康橋帶著霍小樊離開海底隧道,然後她做了一件事情,拿出那支純白色手機,她給霍蓮煾打電話。

  聽清楚她的話之後霍蓮煾提高聲音「讓我到海洋公園去陪你的小樊玩,別做夢了,康橋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忙嗎?」康橋固執的重複著之前的話「霍蓮煾你就來一次。」

  「康橋你是在和我搞笑嗎?居然讓我去陪霍小樊玩?我不找他麻煩你就要謝天謝地了。」「霍蓮煾你就來一次。」「真是一塊木頭,你就只會說這樣一句嗎?」「霍蓮煾,這裡的冰淇淋很好吃,你來我給你買冰淇淋。」「艹,康橋,收起你那唬弄孩子的鬼話吧,我可不是孩子。」

  說完之後霍蓮煾狠狠的掛斷電話。

  康橋無奈的看著霍小樊,霍小樊眼眶都紅了,於是咬著牙康橋再次撥通霍蓮煾的電話。

  「霍蓮煾,這裡的冰淇淋真的很好吃,」結結巴巴再加了一句:「也有……水蜜桃味的,而且水蜜桃味道的冰淇淋特別好吃。」

  這一天霍蓮煾騎著他的那輛「道奇戰斧」宛如一道閃電,停車技術可以比美那種受過正規訓練的騎士,花式玩得又炫又酷,只把霍小樊看得嘴巴張得大大的。

  他們三個人再次來到了海底隧道,霍小樊如願以償的坐在霍蓮煾的肩膀上,他和頭頂上的海洋生物,還有潛水員開始了有趣的互動遊戲。

  「我的出現就讓你這麼高興。」他問她。

  「不是。」康橋本能回答,其實那是因為霍小樊在笑,很多時候霍小樊笑的時候,康橋也會跟著他傻傻的笑。

  「那你笑什麼?」蓮煾少爺聽著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你的衣服,帽子,還有眼鏡。」隨口說出,要是平常這樣的話康橋肯定不敢說出口,可這會兒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不經過腦子說出來了,在她看來今天霍蓮煾的打扮有點小題大做了。

  「我說姐姐。」蓮煾少爺已經非常不高興了:「這裡是公共場合。」

  「可你又不是明星。」又是很隨意說出的話。

  「你不知道嗎,我出現在棒球場看台上的一張照片,都會引起那些小姑娘們的尖叫。」霍蓮煾煞有其事說著。

  這倒也是,康橋班級里的女孩都很迷霍蓮煾,她們不少人手機里都存有霍蓮煾的照片,可是……霍蓮煾的話還是讓康橋再次咧開嘴。

  小姑娘?她班裡的同學歲數都比霍蓮煾大,他居然叫人家小姑娘,嘴還在繼續往上揚起著。

  冷不防——冷冷的聲音響起:

  「我討厭你老是傻兮兮的笑著,康橋,不要以為和我上過幾次床,就可以用剛剛的語氣和我說話,可以打電話讓我來陪你的蠢弟弟。」

  第一時間康橋目光迅速去找尋霍小樊,看到霍小樊還在專注於和潛水員互動,心裡鬆了一口氣,第二時間迅速收起嘴角的笑意,抿著嘴。

  看著她抿著的嘴,霍蓮煾居然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懊惱,而且他還把那份懊惱表達了出來,他問她那句「這裡的冰淇淋真的有那麼好吃?」的語氣如此的不自然。

  她點頭。

  怎麼不說話了,啞巴了嗎?

  霍蓮煾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被一股氣堵著。

  「你可不要指望我付錢,我可沒帶錢。」繼續問,不過這次語氣自然點,他現在身上真的沒有帶錢,他沒有帶錢在身上的習慣。

  「我有帶。」她如是說。

  啞巴開口了,隨著她的開口,霍蓮煾發現堵在心裡的那口氣沒有了。

  霍小樊終於坐上了他夢寐以求的漂流艇,漂流艇在激流中迴旋著,好幾次康橋手中的划槳差點都被水捲走,到了最後階段差不多都是霍蓮煾在掌控漂流艇,她就和霍小樊抱做一團。

  每次漂流艇經過激流地帶時康橋都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霍小樊快活的尖叫聲,霍小樊的尖叫聲也讓康橋打從心底里亮堂起來,不再糾結於不久前在海底隧道為什麼霍小樊嘴裡說的是「要是蓮煾哥哥在就好了」而不是「要是爸爸在就好了。」

  那些都沒關係了,她的小樊也像別的孩子一樣扯開喉嚨哈哈大笑。

  源於這樣康橋心甘情願的當起了霍蓮煾的小跟班,幫他整理防水服,給他買飲料,給他找乾淨的座位,聽著他發蓮煾少爺式的牢騷。

  終於,霍小樊把他所有想玩的水上項目都玩了個遍,他們三個一起來到了冰淇淋店。

  下午三點半左右時間,更衣室里,濕漉漉的防水服掉落在地上,她的腳踩在防水服上,霍蓮煾的腳也踩在防水服上,她的胸衣被霍蓮煾塞回儲物箱裡,她的T恤被如數推高,她閉著眼睛,空間是如此的狹隘,從頂尖上所傳達出來的,讓她的雙腿在發抖著,這是怎麼了,這都是怎麼了?明明剛剛他們三個還在好好的吃著冰淇淋,若干的冰淇淋掉在她手指上,外婆從小就教她不要浪費食物。

  等她把手上的冰淇淋舔得乾乾淨淨時,發現坐在她對面的霍蓮煾手上的冰淇淋都融化了,於是她提醒他,然後他說你現在穿著防水服不難受嗎,的確有點難受,於是康橋就來到更衣室里,衣服剛剛穿到一半,霍蓮煾就推門進來了,然後就變成現在的這樣了,掙扎拒絕,鬆動迎合,意亂情迷間有人推開更衣室的門,她們在說話,於是康橋去推他,可他無動於衷,甚至於他的手已經伸進她牛仔褲里,抓住他手腕企圖阻止他手指為非作歹,然後有人推開隔壁更衣室,更衣室和更衣室之間就隔著一塊木板,眼看她的身體就要癱倒在地上了,她在他耳畔哀求他,霍蓮煾,她的那句迎來他更為肆意的折騰,她開始推他,這次真的是使上力氣了。

  「木頭,這裡的冰淇淋難吃死了。」「你胡說,這裡的冰淇淋是今年斯里巴加灣票選出來最好吃冰淇淋得票最多的冰淇淋店。」「那是別人的事情,我覺得不好吃。」「明明很好吃來著。」「我說不好吃就不好吃,木頭,你為了霍小樊撒謊騙我。」「我沒有騙你。

  嘴裡說著推他的手越來越沒有力氣了。「還說沒有,你用這裡的冰淇淋好吃把我騙到這裡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要做很多事情。」這個康橋也知道,「木頭,把你的手拿開,我就和它打一下招呼,我想吃另外一種水蜜桃味的冰淇淋。」這個混蛋,都說了些什麼呢,剎那間她的臉紅透,「木頭,你臉紅得就像是紅蘿蔔。」「沒有,你不要胡說八道。」嬌嗔著,手已經無力抵抗,「木頭。」「嗯。」「我想現在光是打招呼已經不行了。」「那,那你還要做什麼?」「我想在這裡要你。」不行,怎麼可以?這個混蛋瘋了嗎,隔壁有人,而且木板隔音不好,而且,而且外面還有小樊。於是,她趴在他耳邊用蚊子般的聲音,現在不行,晚上再,好不好?他停下動作,她垂下眼帘,聲音低得不能再低:晚上我再到你房間去?他手指離開了她,然後把她牛仔褲紐扣再扣了回去,紅著臉把被推到鎖骨那邊的T恤拉下去,低聲對站在她面前的霍蓮煾說「能不能把臉轉過去。」他轉過頭去,她找到她的胸衣穿好後垂著手站在那裡。

  等著外面的人離開,他回過頭來時她正出神的看著他的後腦勺,心裡想著的是造物者真的是把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了霍蓮煾,康橋從來就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後腦勺也可以長得這麼漂亮,出神間他的臉朝著她越靠越近,那片陰影朝著她罩過來時她很自然的閉上眼睛,任憑著他的唇捉住她的唇,踮起腳尖手輕輕的擱在他襯衫的第三顆紐扣上,那個吻生澀而綿長。

  外面沒有了聲音,他頭也不回打開更衣室門,她站在原地發呆,發呆中手不由自主的去觸摸著自己的唇瓣,唇瓣麻麻的,閉上眼睛,說不清是第幾次提醒著自己:你和他不是那對在海邊旅館偷偷約會的戀人,不是。

  把頭盔交給霍蓮煾,待會倪海棠會開車來接她和霍小樊,不能讓倪海棠看到霍蓮煾,也不能讓霍蓮煾知道倪海棠待會會來接他們,頭盔交到他手裡她和他說你先走吧,我待會還要帶小樊到另外一個地方去,霍蓮煾接過頭盔,頓了頓說你幫我戴上,他矮下身她踮起腳尖,在她給他扣頭盔安全帶時聽他低聲在她耳畔說「晚上早點來。」

  手一抖,點頭。

  那輛道奇戰斧還和來時一樣用一個漂亮的漂移動作調轉車頭,在張揚的引擎聲中呼嘯而去,瞬間消失在街頭,她站在那裡,直到一隻手扯了扯她的手才回過神來,揉了揉臉部朝著霍小樊笑了笑,然後聽到來自於霍小樊這樣的話「姐姐,你剛剛和蓮煾哥哥看著就像是在拍拖。」

  這一句宛如雷擊。

  急急忙忙甩開霍小樊的手,急急忙忙說出:「霍小樊,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是你姐姐,霍蓮煾是你哥哥。」

  霍小樊一知半解「哦」了一句。

  康橋又急急忙忙的說了起來:「霍小樊,你一定要記住我剛剛和你說的話,我是你姐姐,霍蓮煾是你哥哥。」

  霍小樊又「哦」的一聲。

  頹然的,康橋垂下肩膀,看著馬路發呆,遠遠的看著倪海棠的車朝著他們這裡開過來,康橋又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件。

  她和霍小樊說:「小樊,蓮煾哥哥來的事情你不能告訴媽媽,還有手機的事情也不能告訴媽媽。」

  「為什麼?」

  今天霍小樊到底是怎麼了,平常不是對她的話百依百順嗎?可她現在的心又慌又亂,她找不出藉口來,手揪著頭髮,然後小小的手壓在她手上「姐姐,我不會告訴媽媽蓮煾哥哥來的事情,手機的事情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這個蓮煾哥哥早就和我說過了。」

  看來她和霍蓮煾還真的很有默契,康橋想。

  頭擱在那小小的肩膀上,心裡五味陳雜。

  倪海棠開著車,康橋和霍小樊坐在後車座上。

  「玩得開心嗎?」倪海棠問。

  「開心。」兩個人不約而同回答著。

  霍小樊的聲音響亮,康橋的聲音低沉。

  每一秘密的夜晚

  夜幕降臨,整八點,康橋站在鏡子前,她在這裡已經站了一會時間了。

  鏡子前里的她臉頰有淡淡的暈紅,是下午在更衣室時候的那種暈紅,也不知道怎麼的臉頰,在想到更衣室里發生的事情臉就毫無徵兆瞬間紅透,那種暈紅一直延續著,用冷水潑,用毛巾擦,都無濟於事,於是,她就把束著的頭髮放下來,也沒有像之前一樣讓兩邊的頭髮整整齊齊別在耳邊,若干的頭髮遮住兩邊臉頰的紅暈,於是,本來就不大的臉好像就只剩下了眼睛。

  霍蓮煾老是說她眼睛太大,大得像ET,這會看,還真的有點像,呸呸,不要被霍蓮煾那小子洗腦,她才不像ET,起碼,ET們不塗口紅,於是,康橋拿起了口紅,塗完口紅之後康橋很高興,因為鏡子裡的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ET了。

  康橋把此時此刻的行為歸結為,因為那個總是喜歡壓榨她的蓮煾少爺明天要離開了,所以她心情好,因為心情好她樂意和他較勁,你說我像ET,我那點像ET了?

  深深呼出一口氣,換上那雙芭蕾款式設計的平底鞋,看了一下鐘錶,就八點半左右時間,現在距離大家休息的時間還早著呢,想了想康橋拿起了一邊的隨身聽,把耳麥塞進耳朵里康橋離開自己房間,一邊聽著音樂一邊低著頭看自己的腳,那雙小心翼翼的踩在地上的腳。

  在庭院的走廊里康橋碰到倪海棠,倪海棠現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看電視嗎?這個時間點有倪海棠喜歡的電視節目,一時之間,康橋傻站在那裡,如果庭院燈的燈光再亮一點的話,迎面而來的人就可以一眼看到,她此時此刻臉色有多麼的蒼白,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康橋微微垂著頭,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別怕,她的一張臉大半部分被頭髮遮擋住了。

  眼看著倪海棠朝著她越來越走近,康橋拿下一邊的耳塞,穩定住情緒叫了一聲「媽媽。」叫完那聲媽媽之後康橋迅速抿著嘴,她不想讓倪海棠發現她塗著口紅。

  倪海棠停在她面前,一邊看表一邊問:「康橋你怎麼會在這裡?」

  「覺得有點悶。」繼續垂著頭,手狀做不經意的梳理著耳機帶:「就想出來走走聽聽音樂。」

  「嗯。」倪海棠應答著:「不要太晚。」

  「好的。」低著頭擦著倪海棠的肩膀往前移動著腳步。

  一邊往前走著一邊把耳麥往著耳朵,然後背後又響起倪海棠叫她的那聲「康橋。」拿著耳麥的手擱在耳朵那塊,微側過臉去回看倪海棠:「媽媽還是事嗎?」

  走廊兩側的燈光照出倪海棠一臉的笑意,她聲音溫柔:「剛剛媽媽遠遠看著時還以為我們家哪裡來的小美人呢。」

  維持著剛剛的那個表情看著倪海棠。

  「真是木頭。」倪海棠無可奈何的語氣:「媽媽這是在誇你這樣子漂亮呢。」

  手不自然的摸了摸頭髮,說了一聲「媽媽晚安。」康橋一邊回頭一邊把耳麥塞進耳朵里,手放進衛衣的兜里,往著庭院走廊的盡頭走去。

  被粉白色圍牆包圍著的那幢建築燈火通明,白色的牆藍色的屋頂綠色的高大喬木,星光掛在頭頂的夜空上,周遭有著從太平洋上吹歸來的鹹鹹海風,這是南國里最好的閒暇時光,時不時從樹下傳來著竊竊私語聲,那串從草地上走過的腳步如此的小心翼翼,腳步身最終走完了長廊的路,停在了一處房間門口,有人在敲門,有人打開了門,房間門重新關上。

  小會時間過去,除了風撩動著窗簾的瑟瑟聲響之外,房間有男女夾雜在一起的喘息聲此起彼伏著,起初是小小的壓抑的漸漸的喘息聲肆意了起來,還伴隨著一些細小物件相繼被打翻在地上發出了若干聲響,最後的那一聲極致綿長,房間重新回歸到只有風聲撩動窗簾的聲響。夜色終於轉向了深沉,光線幽暗迷離,細細的女聲輕聲說著「我得回去了。」男聲含糊應答著「唔」小會時間過去,女聲「我得回去了。」「嗯」「你快起來。」「哦」「霍蓮煾。」「嗯。」「我得回去了。」「回去?再呆會。」「已經很晚了。」「明天禮拜天,你不用上課。」「霍…」「木頭,小樊喜歡他的馬嗎?」「…喜歡。」「你呢?」「不知道,還有,把手拿開。」細聽最後應答的聲音有些惱怒。

  又過去小會時間,「木頭。」「嗯。」「我明天要走了。」「嗯。」又過去小會時間。「木頭。」「嗯。」「我會給你帶禮物回來的。」「嗯。」「這次我親自給你挑選。」「好。」「不說謝謝嗎?」「謝謝。」再過去了小會時間,「霍蓮煾,我真的得回去了。」「再等一會。」「你都不洗澡嗎,你不是討厭臭汗嗎?」「做完再洗。」「已經做完了。」安靜,死一般的安靜。「木頭。」「嗯。」「我還要一次。」「還要一次什麼。」很快的,她就知道他口中的還要一次是什麼了,在意識到某種症狀之後她用力的推著疊在她身上的他,但,雙手被反講剪舉到頭頂去,她以為自己已經不能再承受他,那種仿佛就要溺在水中死去的感覺就只發生在一個多小時前,他掏光了她身體的所有能量,她以為會在他一輪新的進攻中支離破碎,飛飛湮滅,可屬於包容住他的溫潤如斯,就像是枝頭重新煥發出新生的枝椏,迎合著他的節奏,得到自由的雙手已經不再做推動他的動作,而是一隻穿過他的胳肢窩死命的抓住他的肩膀,弓起腰肢讓他直接抵達最深處,深到仿佛每一次都戳到潛伏於身體最深處的靈魂,那個寂寞的靈魂,靈魂開始釋放出了屬於它所要表達的語言,蓮煾,那聲蓮煾拖著長長的尾音。那尾音是夏天裡划過天際的流星尾巴:那河畔的金柳,那夕陽的新娘,波光里的艷影,在我心頭蕩漾。

  蓮煾——

  迷迷糊糊間那個在耳邊的聲音在提醒著她原來她還沒有死去,「嗯。」呢喃著去回應他,她的心和身體好像還留在那個夏天的晚上,在果樹下看著天邊流星划過,,傻傻的盼望著它能墜落在她眼前。

  「你怎麼還沒走?」怎麼還沒走嗎?她現在有點累呢?用幼年時期賴床和外婆撒嬌的語氣「我現在有點累。」是的,她可不騙人,她腿很酸。「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就再睡一會,就一會。」然後——「回你的房間去,我不喜歡早上睜開眼睛看到我身邊有人在。」那聲音真的是又冷又冰,一下子,把她從那個夏日長夜給帶了回來,原來,不是在果樹下。

  睜開眼睛,霍蓮煾抱著胳膊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看著她,燈光已經被調回來原來的模樣,明亮的燈光下他的一雙眼眸和他的聲音一樣冷淡疏離,那時他的目光分明不是這樣子的,那時他的目光一副仿佛要吃掉她的樣子,那時她迎向他時他漂亮的眼眸仿佛承載著深藍色的海水,讓她沉溺。

  發呆間。

  「要我再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嗎?」他說。不,不,不用了,她慌慌張張起身,慌慌張張拿起一邊的衣服,然後,腿剛剛一觸及到地上迅速癱軟下來,果然…坐在毛毯上,對面的裝飾台印著她模糊的不著片縷的身體,那麼一眼之後她忽然之間沒有之前的那種慌亂,衣服一件件穿回,從地上站起來,手稍微的整理了自己的頭髮,低著頭說了一聲「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點。」

  「好。」

  從他身邊走過時,她聞到了好聞的沐浴香氣,可以想像的是他洗完澡之後發現意外的發現她還在他床上,於是他的聲音乃至表情開始不愉快了起來。打開房間門的聲音極小,小到怕驚動誰似的,夜已經來到極度深沉的時刻,空氣裡頭醮著露水,草尖上也是,小徑上也是。

  等她走完那些路時她的鞋衣擺頭髮已經被露水浸透了,回到自己房間,洗掉了黏黏的汗跡,重新換上衣服。

  悄悄的她打開那個乳白色的房間門,床頭燈是小熊造型,燈光是橘紅色的,在橘紅色的燈光下那小小的臉蛋讓她看得打從心裡笑了起來。

  她的小樊啊,睡得就像是豬頭,如果這個時候把他裝進麻袋扛出去的話他一定不會知道的。

  次日,吃早餐時,霍小樊問康橋:「姐姐,我昨晚夢到你到我房間裡來了,你猜後來怎麼著?」

  一邊喝著牛奶一邊配合著霍小樊:「後來怎麼著?」

  霍小樊皺起眉頭,他抬頭看了天花板一眼:「後來天花板下起雨了,那些雨就一滴一滴的滴在我臉上。」

  康橋看了一眼天花板,語氣好奇:「天花板怎麼會下雨呢?」

  很快的,霍小樊不再好奇天花板會下雨的事情,他今天有他認為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把他製作的卡片交給姚管家,然後讓姚管家交給他的蓮煾哥哥。

  按照霍小樊的說法:他最近和蓮煾哥哥處得可好了。

  關於這一點倪海棠也納悶,她已經不僅一次和康橋嘮叨了「霍蓮煾那個小子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

  這一天,康橋提前一個小時來到雕刻培訓中心,她今天要一鼓作氣完成她之前,沒有完成印度少女雕塑。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完成了整套雕刻刀排列,再放上迷你鐘錶,深深呼出一口氣,此時此刻鐘表正指在下午一點半時間。

  一點半,康橋拿起三號雕刻刀,此刻霍蓮煾應該還在房間盤點他的行李。

  兩點,印度少女左手基本成型,此刻霍蓮煾應該正在打開房間離開。

  兩點半,印度少女腰肢輕盈,此刻,霍蓮煾應該在和前來送他的人裝模作樣一一道別,當然,這些人當中一定會有很會演的倪海棠,不熟悉霍家家庭結構的人一定會把倪海棠誤以為那是霍蓮煾的親媽。

  三點半,四號雕刻刀擱在印度少女的臀部上,此刻載著霍蓮煾的車已經開在前往機場的路上。

  四點半,康橋輕輕吹開了落在印度少女腳趾頭上的木屑,印度少女修長秀麗的腳趾頭從沙麗的紋路中露了出來,此刻霍蓮煾的車子應該已經到達機場,他一定拿出一副明星派頭來,他的那兩位肌肉發達的黑人隨從一前一後跟著他,而走在中間的他壓低帽沿聽著音樂,一臉便秘的表情。

  五點,康橋開始給印度少女著色,此刻機場的廣播一定在一遍又一邊的播報著,即將搭乘從斯里巴加灣直飛紐約航班的旅客請做好登機準備。

  五點半,栩栩如生的印度少女站在她面前,艷麗的沙麗半遮住她半邊臉龐,一雙眼睛明亮多情,而此刻,乘務人員一定在提醒著霍蓮煾「飛機即將起飛,麻煩您關掉您的手機。」

  五點四十分,康橋站在學院門口,看了一眼天空,微笑。

  此時此刻,從斯里巴加灣飛往紐約的班機已經在一萬英里高空上。

  朝著天空揮手。

  再見了,霍蓮煾。

  起碼,在接下來差不多一年時間,那隻純白色的黑莓手機不會再響起,她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那雙芭蕾式的鞋子丟到垃圾桶去。

  嗯,就這樣。

  第一次遇見文秀清

  隨著霍蓮煾的離開,被長長粉白色圍牆圈起來的漂亮建築又重新回歸安靜,傭人有大把大把的時間談天說地。

  霍蓮煾的房間依然維持著二十四小時打掃一次,游泳池從之前的三天清理一次變成了一個禮拜清理一次,霍蓮煾停在車庫裡被命名為為「小紅」「小蘭」「小黃」「小黑」「小白」等等等各類車子依然有技師上門定時保養。

  九月、十月、十一月很快過去,不管是九月十月十一月,霍家的園子裡都是一派繁花盛開,大有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紛繁景象。

  這期間霍小樊的個頭猛串,大有一眨眼小豆丁就長成小少年的那種架勢,這讓康橋心裡頭欣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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