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他和她的相處模式
2024-09-29 13:01:39
作者: 巒
戈樾琇帳戶還有小筆錢,用這小筆錢來添置四十坪房間家具應該綽綽有餘,遺憾地是她的卡現在在往莫斯科途中,所以,戈樾琇決定把宋猷烈拉到家具市場,就讓宋猷烈先把錢墊上,順便讓他干開車的活。
戈樾琇運氣不錯,今天是禮拜天,屬於宋猷烈為數不多不忙的禮拜天。
吃完午餐,出發。
關於昨天那頓難吃的早餐,兩人都只口不提,很多發生在這幾天的事情也都只口不提,他開車,她坐在副駕駛座位上,車廂播放著輕快的音樂,因午餐味道怪且咸,戈樾琇順手把一瓶水放進包里。
怪午餐的弊端很快出現,擰開瓶裝水瓶蓋,剛喝幾口,水就被宋猷烈拿走,不一會時間,水就剩下半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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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的午餐鹽巴多放的可不是一丁點。
拿著瓶裝水,戈樾琇遲疑片刻。
宋猷烈的手又伸過來。
水不多了,不再猶豫,水往嘴裡倒,一口氣把水喝完,喝完水,臉頰有點燙。
車停在家具市場門口。
太陽很曬,宋猷烈遞給了她帽子,那帽子一看就是來自於瑪麗安女士,又丑又土,好在遮日效果不錯,宋猷烈也戴了帽子,有點土著特色的禮帽,家具市場挨著農貿市場,人很多,迎面而來的是一對年輕情侶,年輕情侶十指相扣,回過神來,戈樾琇發現她和宋猷烈也是十指相扣,和那對從家具市場走出的情侶如出一轍。
不,不不,她和宋猷烈不是情侶,而且她和宋猷烈的關係一向不太好。
今天周末又縫趕集日,家具市場人擠人,宋猷烈說了他下午還有工作,逛家具市場的時間不能超過兩個小時,光開車一來一回,就占據一個多小時,他們沒多少時間挑選家具,本來時間少要是再碰上他們走散就麻煩了。
所以,她沒把手抽出,戈樾琇是這麼理解的。
進入家具店,宋猷烈把家具清單交給女店主:「色彩儘量採用柔和色調,不要附帶任何三角圖案。」
客人的聲音很好聽來著,女店主抬起頭。
怕宋猷烈那張漂亮的臉蛋被認出,戈樾琇搶站在宋猷烈面前堵住女店主的視線。
女店主拿出家具色系樣本,戈樾琇想家具是自己掏的錢,選家具當然是她說的算,挑了幾個看著順眼的顏色。
色系選好,接下來就是家具款式。
女店主把他們帶進倉庫,衣櫃鞋櫃化妝檯都很快挑好了,最後就只剩下床。
床得好好挑,那是睡覺的地方,睡覺是戈樾琇眼中為數不多的人間樂事之一,她向女店主一一傳達她對床的若干要求。
「雙人床還是單人床。」女店主忽然提出此問題。
這位女士說的是什麼話,當然是——
「單人床。」「雙人床。」兩撥聲音不約而同。
回「單人床」的是她,回「雙人床」的是一直悶不吭聲的宋猷烈。
拿眼睛瞪他,宋猷烈這話聽在別人眼裡不引起誤會才怪,果然,女店主看他們的目光,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不,打從開始分明就往那方面想了。
在她眼神威脅之下,宋猷烈總算做出點回應,一把攬住她的肩膀,說:「她睡相不好。」
更糟。
離開家具店前,女店主給了他們一套馬克杯,說是贈品,粉藍墨藍,造型相同。
戈樾琇沒去接,她和女店主說:「女士,你誤會了,我們沒一起生活。」
話音剛落。
馬克杯被接走了。
離開家具店時,宋猷烈一手拉著她,一手提著馬克杯包裝袋,前往停車場時戈樾琇一路都在說馬克杯的事情。
「戈樾琇。」
「幹什麼?!」
「我有一個朋友喜歡收集馬克杯。」宋猷烈說。
原來……原來杯子是給他喜歡收集馬克杯的朋友,怎麼想,會收集馬克杯十有九八為女性,莫非……是昨天和宋猷烈的約會對象,戈樾琇越想越有可能,二十出頭的女孩總是很喜歡馬克杯。
於是,戈樾琇和宋猷烈說家具是我付款的,我有權處理家具贈品。
馬克杯到了戈樾琇手裡。
他們前腳剛到,送貨車後腳就到了。
日落時分,所有家具落位。
原本空蕩蕩的房間看起來很像一回事,戈樾琇是越看越喜歡,特別是床,床柔軟極了。
又大又柔軟顏色也耐看,戈樾琇忍不住來了個後仰。
背部觸到的柔軟感覺,讓戈樾琇長舒了一口氣,這會兒,她也不糾結當時強調的是單人床,為什麼送到的卻是雙人床。
雙人床也不錯,就像宋猷烈說的,她睡相不好。
長舒一口氣,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怎麼的那聲「雙人床」很突兀地闖進她耳朵里,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像是有人在和她說著悄悄話,心開始砰砰亂跳,很是可疑。
「戈樾琇。」近在咫尺的聲音,柔柔的,溫溫的。
「嗯。」低聲應答,還以柔柔的,溫溫的。
下一秒,意識到什麼,猛地睜開眼睛,宋猷烈就站在床前。
混蛋,把她嚇了一跳。
拿起床墊直接朝把她嚇了一跳的傢伙臉上砸去:「誰讓你進我房間?」
「房間門開著。」
的確,房間門是開著的。
「到我房間來做什麼?」從床上坐起來。
宋猷烈指了指表。
房子主人這意思再明白不過:新來的家政,時間不早了,你得去做晚餐。
戈樾琇以因布置房間的事情折騰了一個下午,現在沒力氣為由向房子主人請假,但被駁回。
原因是:「戈樾琇,全程你就動了手指頭。」
想了想,好像是。
擺放家具都是由家具店工人和宋猷烈完成,她只是在一邊說床要擺哪裡,衣櫃要擺哪裡等等等。
好吧。
做晚餐好像是一個大工程來著,一想到瑪麗安列的那些晚餐菜名,戈樾琇一陣頭疼。
戈樾琇遊說宋猷烈和她一起做晚餐,但被宋猷烈以「我這個下午在你房間浪費了太多時間」為由再次駁回。
好吧。
戈樾琇去了廚房,宋猷烈去了書房處理工作。
宋猷烈出現在廚房時,戈樾琇正滿頭大汗切土豆,瑪麗安說的那一大段她做不來,她以前做過土豆牛肉燜飯,味道還可以,但那是在顧瀾生的指點下完成的。
土豆牛肉燜飯不難做,把牛肉絞成肉泥再和大米土豆一起炒,等炒到一定火候再放進電飯鍋就可以了。
顧瀾生說了,土豆燜飯最重要的是土豆的切法,要切成小方塊狀,不能切太大,太大不能吸收到飯和牛肉的香氣,太小了則容易爛。
好不容易搞定牛肉和大米,問題就出在土豆上,切塊時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了,越切就越是急,越急切得就越離譜。
都二十六歲了還什麼事情都干不好,這個想法越來越盛,汗一滴滴從額頭掉落。
宋猷烈幹嘛要讓她做晚餐,明知道這是在為難她。
是的,戈樾琇總是什麼都干不好。
戈樾琇真的是什麼都干不好,戈樾琇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讓一個不是正常人干正常事情不是在為難她嗎?
憤恨難平中,宋猷烈進來了。
抬起頭就看到了他,她手裡拽著一個土豆。
為難她的傢伙這是看她的笑話來著麼?
「是的,他是看你笑話來了。」一個很是甜美的聲音這麼告訴她。
這個甜美的聲音還催促她,把土豆狠狠朝那為難她的傢伙臉上狠狠砸去。
土豆拽得很緊來著,但卻是遲遲沒有出手,倒是身體一個勁兒往牆角靠,倒退著往牆角,手裡拽著土豆,眼睛直直看著前方。
直到那片陰影蓋住她。
土豆不僅沒有砸向他,反而,可憐兮兮的聲音在說,宋猷烈,你這是在為難我,你也知道的,我……我和你們不一樣……那些傢伙說得對,我……我就是一個……
剩下的沒能說出口。
因為在說話在蠕動的嘴唇被含住,力道溫柔極了,像在安撫驟然間失去親人的小狗兒小貓兒。
戈樾琇知道這算不算吻。
不,這不是一個吻,這是他安撫她的一個法子,這個法子和瓶子裡各種各樣的藥物一樣,在某些時刻能起到讓她的心安靜下來的作用,而且,味道有別於那些苦澀的藥物,細細追究起來,起初輕觸時淡甜,繼而,加大點力道時是酥麻,那種酥麻伴隨著吸吮力道持續擴展,最終達到心裡,一顆心麻麻的,閉上眼睛,依稀可以窺見久違的藍天一角,偶爾,眼角處會和那個明媚的早晨一樣,滑落下眼淚來。
手鬆開,緩緩閉上眼睛。
這真的不是一個吻,他和她不是今天從家具市場走出的那對戀人。
這只是宋猷烈想出來安撫戈樾琇的一個法子,在那個彩色房間裡,她把全部的藥品都丟進抽水馬桶里;在那個彩色房間裡,她在自己和這個世界之間劃出一道紅線,他強行踩著那道紅線跨到她的世界裡,生澀親吻著她的嘴唇。
那個夜晚,摩爾曼斯克下著大雪,很冷,她在他身上感覺到溫暖。
這真的不是一個吻,她和他都知道。
踮起腳尖,手環住他頸部。
當身體傳出異樣時,慌忙推開他,轉過身把鬆開的紐扣扣上,一切妥當回過頭,宋猷烈正站在冰箱前拿著瓶裝水猛灌,又當著她的面把喝剩下的水一股腦往頭上澆,而且,在做這事情時,看她的眼神似乎把她當仇人似的。
這個瘋子。
她還沒先討厭他,倒是他先討厭她來了。
七點,晚餐被擺上餐桌,是牛肉土豆燜飯,她和他合力完成的,和之前一樣,她低眉垂眼站在一邊。
「戈樾琇,別裝了。」宋猷烈把一份餐具放在他對面座位上。
「我真的沒裝。」她和他說。
是啊,她是二十六歲又不是十六歲,她這幾天做的事情多實在。
「戈樾琇,你臉蛋還行。」宋猷烈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什麼,你臉蛋還行,就還行嗎?她可是成功和四個男人求婚,四次求婚命中率百分之百,這足以證明她的臉蛋不止還行。
只是,這傢伙忽然間說出這麼一句想幹什麼?
「因為臉蛋還行,所以,下次不會再讓你待拘留所了。」
說什麼話呢,這是作為一名監護人,對被監護人應該說的話嗎?做錯事情當然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戈樾琇。」他深深看著她,「以後,怎麼都不會讓戈樾琇呆在拘留所里了。」
越說越離譜了,還有,宋猷烈憑什麼,她本事可比他大。
為了突出自己本事比他大。
「宋猷烈,我愛呆在拘留所,等著瞧吧,等我拿回護照我天天往拘留所跑。」她和他說,邊說邊在他對面位置坐了下來。
為了突出她本事比他大,她把他餐具占為己有,她要一個人用兩份餐具,最後,還不忘送上。
「聽著,宋猷烈,我才是SN能源繼承人,我要是哪天不高興了,就把你掃地出門。」
晚餐還算愉快。
牛肉土豆燜飯味道還可以。
兩人又一起把餐桌廚房收拾好。
「要不要到外面走走。」他問她。
周遭環境看著很適合散步。
兩人一前一後,在經過人形樹時兩人變成肩並肩,間隔也從開始的一人身位距離到肩膀挨著肩膀。
低頭數著腳步,發現他兩個跨步她得三個跨步,神奇的是,她也沒被落下。
沿著水泥路,他們來到草地上,停在那顆樹下,看著立在半山腰的房子,從這個方向看,房子看著很順眼。
「怎麼想在這裡買房子?」她問他。
「這裡安靜。」他回。
的確,這裡很安靜,不管白天黑夜,不管工作日還是周末,安靜且安全,還可以看到雲霧中漫步的野生動物。
似乎,她和他回到從前的相處模式中。
回顧戈樾琇和宋猷烈的以往,他們同在屋檐下呆了十一年。
十九歲,戈樾琇開始頻頻往外跑。
因她總是惹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情,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和她不得不交集,每次交集都從開始針鋒相對,到逐漸變得奇怪起來,甚至於,他們偶爾會一起去看場電影,看完電影低頭一看兩人的手,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握在一起了。
事情解決完,她回她熟悉的世界,他忙他的事情去了,下次再因莫名其妙的事情相聚時,他們很默契的忘了看電影院牽手的事情。
時間再往後推移,再有麻煩事發生,他再出現,一開始從相互憎恨到逐漸逐漸……再逐漸發展成為比看電影拉手更加嚴重的事情。
這一次交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戈樾琇懶得去想,也不願意去想。
反正,最後她總是會離開的,他也會去忙他的事情的。
各自說晚安時,已是差不多十點。
他回他房間處理工作,她回她房間睡覺。
兩人關門聲同步,從她房間裡可以清楚聽到他房間關門聲,也不知道從他房間會不會聽到她的關門聲,戈樾琇有點好奇。
因為好奇,她馬上敲開隔壁房間門,想知道答案很簡單,讓宋猷烈去一趟她房間就得了。
然而,她這個想法到了他那裡卻是:「戈樾琇,你現在不是十六歲。」
對極了,她現在不是十六歲。
要反省,要反省。
「那我走了。」她和他說。
手被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