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坨坨,心砰砰跳
2024-09-29 13:01:43
作者: 巒
「那我走了。」她以不是很高興的語氣和他說。
手被拉住。
宋猷烈打開房間門,不出一分鐘,戈樾琇就聽到隔壁傳來的關門聲,和她在她房間聽他的關門聲一模一樣。
這個事實讓戈樾琇有窮開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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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窮開心,就是無意義的快活,有時候僅僅是因為雲的形狀,像綿羊心裡就高興了,這是顧瀾生和她說的。
一模一樣的關門聲讓戈樾琇窮開心。
笑眯眯等著宋猷烈繞回他房間。
他打開房間,一個勁兒瞅著她。
看什麼?皺鼻子。
「就那麼高興?」他問。
點頭,心裡還是有一點點的難為情。
「宋猷烈,我發現一件事情,我一到你面前就變成以前的樣子,這樣不好。」老老實實說著。
他站直的身體稍微往門板挪移,片刻,說:「沒什麼不好的。」
「沒什麼不好嗎?會不會很幼稚?」她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會,但……」宋猷烈的表情看著有一點點嚴肅,看著她,沒繼續說話。
但什麼啊,急死人了。
「但什麼,快說。」怒目圓睜。
「但到了別人眼裡幼不幼稚我就不知道了。」他說。
這話好像有點道理,宋猷烈知道她一向隨性慣了,有可能她的隨性行為,到了別人眼裡就變成幼稚不成熟。
「所以,戈樾琇,」手輕觸著她臉頰,「有些事情不要在別人面前做。」
比如?看著他。
「比如不要在別的人面前穿卡通T恤。」他說。
的確,她喜歡穿卡通T恤,現在想想常穿卡通T恤會給人長不大的感覺。
點頭。
「比如,」他手來到她唇角,「不要動不動就在別人面前笑。」
她才沒有,除了顧瀾生之外,她才沒有動不動就衝著別人笑。
「比如,不要在別人面前穿石榴紅顏色的衣服,西瓜紅番茄紅都不行。」
穿石榴紅西瓜紅番茄紅顏色的衣服那裡幼稚了,宋猷烈這話嚴重離題了。
「更不要動不動就眨眼,動不動叉腰也不行,還有……」聲線又低又沉,「再遇到庫班的話,就給他一個巴掌,你可是戈樾琇。」
腦子轉了幾個回合戈樾琇這才把庫班這號人物想起,那天在宋猷烈辦公室的花花公子。
只是……
這是宋猷烈嗎?那個被她冠以「甜莓」的男孩,明明她和他是冤家來著,彼此厭惡彼此憎恨,但為什麼這個時候他要說出這番,讓她覺得心裡又甜又痛,又喜歡又排斥的話。
心有點慌。
避開他的觸摸,低頭看地板。
看著地板,說我要走了。
「嗯。」
都答應她走了,怎麼還擋住門,他擋住門她自然走不了了。
「我要走了。」聲音低得像蚊子。
他沒應答。
「我要走了。」「戈樾琇,別走。」不約而同,她說時聲音很小,他聲音也大不到哪裡去。
抬頭看他。
「要不要喝啤酒?」他說。
「為什麼要喝啤酒?」她結結巴巴問。
她在這裡喝了兩次啤酒,昨晚一次,其結果是被他討了便宜,而第一次……第一次更是不像話。
「喬遷之喜。」他說,「慶祝你從二樓搬到三樓。」
戈樾琇逃般回到房間。
背貼在房間門板上,一顆心砰砰跳著,剛剛,她差點因宋猷烈那張漂亮臉蛋答應……答應留在他房間喝喬遷之喜啤酒。
長得那麼漂亮的一個人,邀請她喝啤酒的聲音好聽,觸摸她頭髮的力道也很溫柔,而且,宋猷烈家的啤酒好像特別好喝。
在即將答應的前一秒,被強行喊停,她現在二十六,可沒那麼好糊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想著宋猷烈家的啤酒,翻來覆去睡不著,十一點,看著天花板,十一點半,看牆。
十一點四十分,戈樾琇從床上起身。
燈沒開,借著平原的微光打開陽台門,這是她第一次打開這個房間的陽台門,一打開陽台門戈樾琇眉頭就皺了起來。
宋猷烈房間也有陽台,兩個房間陽台距離很近,一個跨步他就可以到達她房間陽台。
那陣風吹過。
戈樾琇揉了揉微燙的雙頰,她想陽台的事情做什麼,他還能從他陽台上跨過來吃掉她不成,這個想法一出,臉更燙。
見鬼了。
深深呼出一口氣。
仰起頭,夜空一覽無餘,一顆顆星星大得離奇,狀若一伸手就可以撈到,說不定可以撈到呢,踮起腳,伸手——
「戈樾琇,也別在別的人面前做這樣的事情。」
循著聲音,戈樾琇看到另一個陽台上的人。
距離午夜還有四分鐘,戈樾琇躡手躡腳離開自己房間。
躡手躡腳?為什麼要用躡手躡腳形容,真奇怪,這奇怪之處就在於,她好像要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她只不過是要到宋猷烈房間去喝喬遷啤酒。
等喝完啤酒她應該睡得著了。
剛帶上房間門,轉身就和一個人撞在一起。
摸了摸額頭,和撞到她的人說,還不快去拿啤酒。
他的壓低聲音的那句「在房間等我」瞬間,又讓她調慢自己呼吸頻率,呼吸頻率變慢,腳步更輕。
打開宋猷烈房間門。
桌上堆著大堆文件,想必,在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時候,宋猷烈在處理工作,都過了十二點了。
開門聲響起時,她正在整理文件,腳步聲來到她身後,頭也不回說以後工作時間不能超過十二點,聽到了嗎?
下一秒,身體懸空。
這人在幹什麼?她和他還沒親近到,可以隨隨便便抱的程度,心是這樣想可身體卻沒做出任何反應,倒是嘴裡還在堅持之前的話:聽到沒有?!
他把她放在沙發上。
想起他還沒回答她的話,勾住他頸部:「聽到沒有?」
「聽到了。」
「那你答應還是不答應?」為了展現威嚴,稍微把聲音提高一點點。
「戈樾琇。」
「嗯。」瞬間又變低了。
他回她的卻是:「剛剛的事情也不要隨便在別的人面前做。」
好像,這一次,她和宋猷烈變得更親近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親近,看看,都親近到隨隨便便教訓她,管她的事情來了。
以及,宋猷烈都不知道嗎?
越讓戈樾琇不去做的事情,她就越會去做,可這一刻她沒和他強調這個,而是問他什麼事情。
「深夜還不睡覺跑去陽台看星星,這種事情不要在別的人面前做,這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也不要和別的人表達關懷;更不要去管別的人桌上多麼亂七八糟。」說得有模有樣。
真可笑,她為什麼要和別人表達關懷,她為什麼要幫別人收拾亂七八糟的桌子,除了……除了顧瀾生。
「戈樾琇,你知道的,我口中別的人是誰。」眼神灼灼。
宋猷烈越來越過分了!他休想干涉她的事情。
可是呢……可是呢。
都怪宋猷烈長得太好看了,不是嗎?
她以前就因為他好看,老是偷偷打開他房間,盯著他那張臉不放,就像她以前老是盯著媽媽的臉一樣,後來媽媽的臉沒得瞧了,倒是宋猷烈的臉越長越得她的歡心了。
她想不出很美好的詞彙來夸宋猷烈的長相,每次看完都在心裡想著,宋猷烈可真漂亮。
現在,這張漂亮的臉的主人眼睛在瞅著她,那眼眸底下的情緒她是喜歡的,被他那樣瞅著時,心裡有淡淡的歡喜來著。
所以呢……所以呢。
「我知道了。」低低應答。
那聲「我知道了」讓他嘴角處添加一抹淡淡的上揚弧度,更好看了,都看得臉紅耳赤了,內心一股小小的聲音再拼命提醒著:再看下去就會很危險了。
「再看下去就危險了。」內心重複著這撥聲音。
戈樾琇清楚,這撥聲音象徵著良心,除了良心還有理智。
她說過的,要以比較像樣的面目出現在外公生日會上,下個月就是外公生日了。
暗自擰了自己一把,勾住他頸部的手鬆開。
內心的那撥聲音還在提醒著她,喝完酒馬上回房間去。
也沒拿杯子,揭開易拉罐,啤酒瓶碰啤酒瓶,她喝得急,宋猷烈喝得慢。
慢悠悠喝啤酒的宋猷烈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於是她說宋猷烈你也看到了,我是真的不會做飯。
「嗯哼。」
「早餐由你來做。」她吃過他做的早餐,味道還可以。
「想都不要想。」沒得商量的語氣。
猛喝一口啤酒,心裡有隱隱約約的氣。
不甘心。
「那午餐吧,午餐總可以吧?」她也吃過他做的午餐,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還算正常。
「我中午不回家。」
中午不回家?!
腦子轉得很快:「那你午餐呢?」
「午餐在公司吃。」
果然,午餐在公司吃。
據說辦公室流行愛心便當,大致是年輕女職員們,早上上班時會在包里多加一個午餐盒,這多出來的午餐盒會擺在心儀對象的面前,一揭開,香氣四溢,味道好賣相也羅曼蒂克,午餐上面會用各種各樣的食物弄出一個心形造型,以此來向心儀的男職員傳達愛意。
那個五月女孩一看,就知道很會在這方面下功夫。
心裡已經不僅有隱隱約約的氣了。
再猛灌一口啤酒,和他提出要求:宋猷烈,我可以做午餐,但你得回來。
片刻。
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午夜尤為動聽:「我也想,但沒時間,工作太多了。」
捨不得午餐時間和很會弄愛心便當的女孩卿卿我我吧。
算了。
一股腦把剩下的啤酒喝完。
空瓶子往一邊一扔,想起身,手被抓住。
「生氣了?」
「沒。」
她為什麼要生氣?第二次起身,手還是牢牢被抓住:「早餐的事情聽你的。」
這會兒,戈樾琇對早餐的事情壓根沒半點興趣,掙著起身,冷不防他手勁加大,一扯她就往他懷裡撲。
「中午我儘量抽時間回來,嗯?」他的鼻尖在她鬢髮處輕輕蹭著。
想了想,點頭。
柔軟的觸感是從耳廓那個小坨坨開始,很癢來著,頭拼命往一個地方縮,可他如影隨形,逐漸逐漸,背墊在沙發上,他一路順著耳廓往一處所在,下意識間用手遮擋。
「戈樾琇,我每天要上十個小時班,還得給你做早餐。」他和她說。
好像……好像說得有點道理。
手一點點移開,再一點點貼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承受屬於唇瓣傳來的溫存。
最初還算溫柔,在他撬開她牙齒時,她也就堅持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守住,不回應就是了,但哪能?貼在沙發上的手在他調動下勾住他後頸,舌尖宛如解禁一再送往他被順勢擒住,身體跟隨著他舌尖力量扭動,直到外套離身時才渾然驚覺,一把推開他急急跑向房間門。
手剛觸到房間把手,從身後傳來重力直接把她重重擠在門板上,他貼住她後背,以雙手形成桎梏困住她,灼灼氣息從她發間滲出「給我」,臉貼著門板一動也不敢動,「喊開始的人是你。」他說。
一顆心發酸發痛,是啊,當時她為什麼要去招惹他。
「給我,坨坨」這一刻,丟盔棄甲,她就是怕他說這一句,因為怕躲得很遠很遠。她很喜歡他叫她坨坨來著,附在耳畔,頭髮汗淋淋的,那聲坨坨也是汗淋淋的。
有過那樣的時刻,他們躲在一個地方,一整天都不出來,肚子餓了腳就朝一個地方踢「我餓了。」他給她做飯時她又閒不住,衣服也懶得穿把被單當成浴巾,躡手躡腳來到他背後。
他是做什麼事情都很專心的人,做飯時和學習沒什麼兩樣,理都不理站在一邊,朝他大拋媚眼的人,她氣壞了,故意假裝一不小心被單滑落,驚呼一聲,糟糕全部都被看走了,可即使是她如此賣力表演,他還是無動於衷。
太丟臉了,垂頭喪氣離開,剛一轉身,那雙手就過來了,拔腿就跑,她跑他追,追到了就就地正法,每次都被追到,但她還是樂於聞到菜燒焦的味道,很快,天黑了,暗沉夜色無所忌憚,他伏在她身上一次次叫著坨坨,說得最多的是坨坨,你明天指甲得剪了。
要怎麼稱呼那段時日呢,就叫年少輕狂吧,什麼都不懼怕,越是被壓制靈魂,就越是叫囂得厲害。
「小姨,我勾引了阿烈。你是怎麼勾引戈鴻煊的,我就是怎麼勾引宋猷烈的。」這句台詞戈樾琇準備很久了。
無次數,她因這句台詞胸懷澎湃,這句台詞所帶來的後果引來她無數次美妙幻想。
但最終,她還是沒說出口,最開始,她是想找個良辰吉日,但又想著,假如這句台詞說早了,她的生活以後就沒盼頭了,能讓戈樾琇打從心裡快活的事情總是很少,也許,她應該再等等。
一等,就等到現在。
吻細細密密,貼著門板的腿在發抖著,戈樾琇聽到自己可憐兮兮的聲音在發出拒絕「我得回去了。」
是啊,她得回房間去了。
因為,這個世界除了宋猷烈,還有另外一個人叫她「坨坨」,從開始的溺愛到恨鐵不成鋼,再到後來的語重心長。
最後,都不願意和她說話了。
另外一個叫她坨坨的人,醫生說能留在世界看風景的時日不多了。
「坨坨,在外公眼裡,你是個正常姑娘,漂亮可愛,富有活力,只是有時候讓人操心了一點。」老爺子的聲音宛如一記重拳。
戈樾琇呼出一口氣,矮身動作做得很麻利,一轉身就溜到他背後。
和從前一樣,他也不急於追趕她,現在他要逮住她更容易了,相信他是怎麼想來著。
撿起啤酒罐扔他,嘴裡嚷嚷「給你」;撿起沙發靠墊「這個也給你」;但凡她手可以及到的物件都統統扔給了他。
「戈樾琇。」他聲音帶著情緒,把她扔到他手裡的書往地上一扔。
「你不是讓給嗎?」聲音無辜,再拿起一本書朝他身上扔去,「都給你,都給你。」
顯然,這話惹到他了,顯然,他已經不想和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一個跨步,以為可以牢牢把她抓住。
沒門,一個後仰矮身,臉擦過他手掌心,腳在地上滑行。
動作是做得很漂亮。
但——
打開一個縫隙的房門被他單腳按回去
再次被他困於他臂彎里。
戈樾琇腦子一片空白,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