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李悝在魏國的變法

  粗略地了解了戰國時期各國之間的狀況後，下面開始具體對戰國時期的一些重要事件進行敘述。當然，首先要從魏國的變法開始。魏文侯時期李悝變法，不僅使魏國得以強盛，也是戰國時期各國變法的開始。

  戰國時期是變法革新的時代，如李悝在魏國的變法、吳起在楚國的變法、商鞅在秦國的變法、趙國武靈王的胡服騎射以及公仲連的改革、申不害在韓國的改革、鄒忌在齊國的改革、樂毅對燕國的革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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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文侯為魏桓子之子，名斯。魏文侯時期，為實現富國強兵，他任用李悝為相，對魏國進行變法。李悝的思想屬於法家，他對魏國的變法主要包括四個方面，即鼓勵農業生產、調整糧食價格、制定刑法和招攬人才。

  在鼓勵農業生產方面，李悝推行「盡地力之教」的政策，還制定了發展農業的政策和規定。在這一方面李悝主要是由規定來強制推廣普及正確的農耕方法，以提高魏國的經濟實力。為了保證魏國的國家收入和農民利益的協調，李悝根據農民收成的好壞，制定了政府對糧價進行宏觀調控的政策，以此來平抑糧價。這一政策為後世歷代王朝所推行沿用。

  李悝還參考當時各國的法律，制定並在魏國頒布了《法經》。《法經》內容共分六個部分，分別是《盜法》《賊法》《囚法》《捕法》《雜法》和《具法》，是我國歷史上第一部有文字可考的較為系統完備的刑法法典。

  《法經》的頒布在當時就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商鞅就是帶著這部《法經》從魏入秦，在秦國進行變法的。以後秦國的《秦律》以及秦朝以後的《漢律》，都是以《法經》為基礎，進一步補充、修訂而成的。第四點就是李悝為招攬人才，實行「有能而賞必行、罰必當」的政策，使得身份低微的人也可以為官，正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令魏國迅速強大了起來。

  在李悝變法時期，魏國政壇湧現了一大批傑出人物，如翟黃、吳起、西門豹、樂羊子、北門可、屈侯鮒等人，可說是群英薈萃。在這裡，我們也不妨了解一些他們的故事。

  首先說樂羊子。樂羊子是春秋末期著名的軍事家，傳說他的成功與他的妻子有很大關係。最初樂羊子在家裡務農，有一天，他正在田間鋤草，鋤著、鋤著，竟然鋤出了一塊金磚。樂羊子十分高興，抱起金磚就往家裡跑，想讓妻子看看。可沒想到，到了家裡，樂羊子把金磚給妻子一看，妻子竟然捂著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妻子一哭，樂羊子可慌了，趕緊安慰妻子，問她這是怎麼了。妻子哭了半天，才抬起頭來對樂羊子說：「金子雖然很重要，可人的心靈比金子還重要。我聽說高尚的人從來不喝『盜泉』里的水，自愛的人不會拾取路邊的金子。我的丈夫，你要知道，金子總有花完的那一天，懶惰的人沒了金子只能等死。只有勤勞的人靠著一雙手，才會創造出永遠花不完的金子！」

  樂羊子聽了妻子的話覺得很羞愧，馬上轉身出門把金子丟了。事情過後，樂羊子越想越不是滋味。第二天，他對妻子說：「你說得對，一個男人應該勤奮才行。我決定出門學藝，等有了本事後再回來，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妻子聽了，也非常支持。就這樣，樂羊子背上行囊外出拜師學藝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小半年過去了。這一天，樂羊子的妻子正在家中織布，突然門開了，樂羊子走了進來。妻子看見樂羊子回來，趕緊笑著把他身上的包裹接了過去，然後倒了一杯水，才關心地問他這半年來的情況。「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學業完成了嗎？」樂羊子的妻子問。

  樂羊子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說：「沒有，還早著呢！我是想你了，最近兩天老是睡不著覺，這不就回來了。」

  樂羊子的妻子聽完，走到織布機跟前，拿起剪刀，只聽「咔嚓」一聲，眼看快要織成的布全被鉸斷，散落在了地上。樂羊子呆呆地看著妻子，只見她轉過身來對樂羊子說：「我的丈夫，你看到這布了嗎？我一日日、一夜夜、一梭梭、一線線，才織成今天這個樣子，眼看著就要織完了，現在這樣把它剪斷，過去的工作就都白費了。學習也和這織布一樣，還沒有學完，你就中間輟學，那麼過去的時間也就浪費了……」

  樂羊子聽了，臉紅了，說不出話來，默默地背上行囊再次走出家門，學藝去了。這一次，樂羊子時刻牢記妻子的話，認認真真地學習。數年以後，他學業有成，成為魏國的名將。

  公元前408年，魏文侯決心要去收服魏國東北邊的中山國。中山國原是晉國的屬國，三家分晉後，中山獨立，不再臣服於韓、趙、魏三家的任何一方。經翟黃推薦，魏文侯拜樂羊子為大將，西門豹為副將，出兵五萬進攻中山國。中山國君姬窟得知後，派大將鼓須帶兵迎擊，雙方激戰一個多月，樂羊子和西門豹以火攻大敗鼓須，進而追至中山城下。

  當時樂羊子的兒子樂舒，正在中山做官，中山大夫公孫焦將這件事告訴了姬窟。姬窟就叫樂舒去勸樂羊子退兵。樂羊子當然不會答應，不過，為了收取中山國的人心，樂羊子答應停戰兩個月。消息傳回魏國，魏國上下議論紛紛，都認為樂羊子是為了兒子不敢攻城，這樣下去，中山就別想收服了。只有魏文侯不表態，反而接連不斷地打發人去慰勞樂羊子，還告訴他已經為他新蓋了宅院，就只等他凱旋了。

  兩個月後，中山國依舊堅守不降。樂羊子準備攻城，姬窟便將樂舒綁在了城樓上威脅樂羊子。樂羊子看到被綁在城樓上苦苦哀求的樂舒時說：「你貪圖富貴，不知道進退，真是個沒出息的小子！你做了高官，既不能勸告國君改邪歸正，又不能設法守城，更不願投降，還在那裡叫喚什麼？」說完他就準備用弓箭射樂舒。可箭還沒有射出，樂舒就被公孫焦從城頭上拉了下來。公孫焦對姬窟說：「樂舒不能阻止樂羊子也是有罪的呀。」姬窟聽後殺死了樂舒，將樂舒的屍首煮成肉羹送給了樂羊子，想打擊樂羊子的信心。樂羊子見了用兒子的肉做成的肉羹，面不改色，下令加緊攻城，將城門撞開，殺死了姬窟。

  占領中山後，樂羊子安撫了中山的百姓，廢除了姬窟定下的暴虐法令，讓西門豹帶五千士兵留守中山，自己率大軍回到了魏都安邑。在魏都安邑城外，魏文侯親自出城迎接，樂羊子獻上中山的地圖和戰利品。魏文侯設宴接風。宴會結束時，魏文侯送給了樂羊子一隻大箱子，裡邊裝的都是朝中大臣對他的彈劾奏摺。魏文侯對他說：「除了我，沒有人能夠這麼信任你；除了你，也沒有人能夠這樣收服中山了。」

  樂羊子回到安邑後不久就被魏文侯封為靈壽君，去靈壽赴任了。樂羊子的副將西門豹也被魏文侯從中山召回，改封自己的兒子做了中山侯，西門豹則被另派到鄴城去做守備。鄴城，西面是韓國的上黨，北面是趙國的邯鄲，夾在韓趙兩國之間，是魏國的重要門戶。所以，西門豹到鄴城後，能否取得當地民心，成為長期鎮守鄴城的關鍵。

  西門豹初到鄴城時，鄴城地區由於時常發生戰爭，河防長期缺乏維護，使得漳河泛濫，百姓紛紛外遷，以致人口稀少，非常淒涼。當地官吏面對災情，不積極治理，反而趁機與巫婆勾結，以河伯娶妻為名，敲詐貧苦百姓。更為可惡的是，為了更多地搜刮錢財，官吏和巫婆每年春天都要挨家挨戶地搜選年輕美貌的女子，獻給河伯為妻。有錢的大戶當然可以出錢為自己的女兒贖身，可要是碰上那些一貧如洗的老百姓，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扔進河裡活活淹死了。

  西門豹到達鄴城後，了解到了這些情況，非常氣憤，決定懲治貪官污吏，以及視人命如草芥的巫婆。但直接揭穿陰謀是不行的，當地多數的老百姓懼怕官府的勢力，直接告訴人們沒有什麼河伯的話，可能適得其反，讓百姓誤以為自己是褻瀆神靈，最後好事變成壞事，甚至激起民憤。

  西門豹經過思考後，有了辦法。又到了河伯娶媳婦的日期，西門豹也帶著一隊武士來到河岸邊看熱鬧。不一會兒，巫婆帶著她的二十來個女徒弟，手裡拿著香爐、拂塵，吹吹打打地到河邊「送親」來了。巫婆折騰了半天，各項儀式完畢後，她正要讓人把哭哭啼啼的新「媳婦」扔到河裡去的時候，突然被西門豹制止住了。西門豹快步上前，對巫婆說：「河伯是救護我們一年收成的大神，他的媳婦必須挑個特別漂亮的美人兒才行。這個小姑娘太一般了。煩巫婆勞駕先去跟河伯說一聲，我打算另外挑選一個更好看的姑娘，擇日再送。好了，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回信。」西門豹說完一揮手，還沒等巫婆喊出聲來，就被西門豹的武士扔進了河裡。漳水很疾，巫婆在河裡只撲騰了兩下，就沉下去了。

  百姓們看著西門豹，被弄得莫名其妙，都站在那裡傻等著巫婆回來，可官吏與巫婆的女徒弟們可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壞了。過了許久，河岸上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只聽見河裡滔滔的流水聲。西門豹又說話了：「巫婆大人看來是上了年紀，走得太慢了，去了這么半天還不回來。」說著他把目光轉到巫婆的女徒弟們身上，然後對她們說：「你們也去兩個人看看吧，到底是什麼事讓巫婆大人耽擱了！」說完，西門豹又一揮手，巫婆的兩個女徒弟也被武士拖著扔進了河裡……這時，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吱聲的當地官吏們終於沉不住氣了，轉身就想逃跑。哪裡逃得掉呢？武士們早有準備，一擁上前，三兩下就把他們制服了。官吏們哆哆嗦嗦地被押回到西門豹面前，為了活命，只好說出了河伯娶妻的原委，百姓們這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憤怒、舒暢、懊悔全都湧上了心頭。

  西門豹收拾了巫婆和貪官污吏後，把他們的財產都分給了窮苦百姓。

  以前離開鄴城的人，聽說這個消息後都紛紛回到了家園。西門豹帶領百姓測量地勢，在鄴城一帶開了十二條水渠，引漳河水灌溉田地，使不少荒地變成了良田，並增加了鄴城地區對水災、旱災的抵禦能力，鄴城逐漸繁榮起來。

  像樂羊子、西門豹這樣的人才為魏國的發展都作出了各自的貢獻。

  這些成果的取得是與李悝推行任賢使能的政策分不開的。任賢使能的政策不僅能提高各類人才的積極性，同時也分化了封侯勢力，有效地加強了正在發展中的魏國專制主義中央集權。魏國的封侯一般只能收取一定數量的租稅作為自己的俸祿，不再能役使封邑內的人民，也無力與中央政權抗衡，這就徹底擺脫了春秋時期「家臣持國政」現象的再度發生。李悝變法後，魏國的經濟、政治、軍事各個方面都獲得了巨大的發展，國力迅猛提升，「南勝荊於連堤，東勝齊於長城」，成為戰國初期最為強盛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