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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9 11:20:13
作者: 海劍
濱海市公安局看守所會見室里,丁一楠對林慧英說:「由於你和你的家屬沒有能力聘請律師,根據最高人民法院的相關規定,濱海市中級人民法院指派我擔任你的辯護律師。你有意見嗎?」
林慧英看了一眼丁一楠:「對不起,我不叫林慧英,我叫朱秀萍。我朱秀萍同意濱海市中級人民法院的指派,而不是林慧英。」
丁一楠微微笑了一下:「好吧……我看了一下你的卷宗,發現你的戶口是1999 年辦理身份證時才遷移到山東省東明縣的。在此之前,你一直是流動人口,沒有戶口。你能告訴我,你的戶口原來在哪兒嗎?
林慧英平靜地回答:「我們家是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盟牙克石市郊區的,具體是哪個鄉我也記不清楚了。小的時候,父母帶我出來討飯,一直在山東省流浪,父母死後,我就嫁給了東明縣的韓大栓。1999 年的時候,我才落戶到山東省東明縣。」
丁一楠:「根據警方的調查,你是濱海市人,於1999 年殺害李天柱一家人後,潛逃至山東省東明縣。你對警方的指控有意見嗎?」
林慧英:「不對,他們說的不對。這是一件錯案,我從來不認識李天柱,更不知道誰是林慧英,現在把這個罪名強加到我身上,我是冤枉的。我希望濱海市中級人民法院糾正這起錯案,宣布我無罪並當庭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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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楠不置可否,說:「我看了一下卷宗,發現公安機關指控22 年前你殺害李天柱一家三口還是有前因的。如果你要求我為你做罪輕辯護,這場訴訟可能會得到滿意答覆。如果做無罪辯護,你認為把握大嗎?」
林慧英冷冷又堅定地回答說:「我再次向你強調一下,我叫朱秀萍,不叫林慧英。林慧英殺人的案子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沒有罪,何來的罪輕罪重?你如果擔任我的辯護律師,就請為我做無罪辯護。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打贏這場官司,因為,我是冤枉的,我是無罪的。」
林慧英剛被押回監室沒過多久,鄭岩辦案組又來提審她了。
鄭岩見到眼前這形容枯槁的女人,想著她的種種經歷,不禁心生幾絲憐憫,但很快理智就戰勝了情感,他清清嗓子,正色道:「希望你能配合好我們的審查,有什麼說什麼,把事實講清楚。」
林慧英抬頭看了鄭岩一眼,面無表情。
林喬生見此狀況,覺得訊問室里氣氛頗是尷尬,他乾咳了幾聲,望了望正表情嚴肅地盯著林慧英的鄭岩,又看了看正把頭扭向一邊作事不關己狀的林慧英,提高了音量:「林慧英,說你呢?你聽到沒有?」
鄭岩說:「那好!如果你對我們提問的問題沒有意見,可以不做任何答覆,我們也視為你的認可。
林慧英突然抬起頭說:「對不起,我不是林慧英,我是朱秀萍。我沒有義務回答你們對林慧英的提問。」
林喬生拿起卷宗,翻開,指著其中一頁:「林慧英,你看看,公安機關根據顱骨復原技術已經認定你就是林慧英,這是科學,即使是你不承認,依然不影響法律對你的懲罰!」
鄭岩心裡是有點生氣的,他見過的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何其之多,儘管這些人通常各種狡辯,但絕少有像林慧英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承認自己就是犯罪嫌疑人的,更何況是在證據充足充分的情況下。這著實有些考驗辦案人員的耐性,覺得她在浪費有限的司法資源。但無論如何,在她一口咬死就是不承認的情況下,鄭岩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更多更強的證據來讓林慧英心服口服,主動承認她就是滅門慘案的製造者!
他緊跟著林喬生的話說:「你的前夫,李青峰,也對你進行了指認。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你,你還有什麼話說?告訴你,不要再頑抗了,只有坦白交代,你才會有出路!」
林慧英看了鄭岩、林喬生一眼,冷冷地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你們為什麼非要指認我是林慧英?」
鄭岩和葉文婕、林喬生相互看了一眼。
鄭岩說:「你不用有什麼顧忌,只要你說出來,我們幫助你的。」
林慧英道:「我已經告訴律師了,我不是林慧英,希望她在法庭上為我做無罪辯護。我知道我現在面臨兩個結果,一個是被判死刑,一個是無罪釋放,無論是何種結果,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我最後跟你說一句,我是個女人,我想了很多,你不懂女人的心。所以,我們大家沒有共同語言。我不想再回答你的問話了!」
鄭岩正色道:「無論是男人或是女人,都有他人性的一面。
作為法律工作者,我們也不是冷血動物,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檢察機關的審查起訴,在法律許可內,我會考慮你的要求的。」
林慧英把頭轉向一邊,再也不理會鄭岩他們的問話。鄭岩和林喬生又幾次說讓她回答問題,但她依然故我。
鄭岩有些嚴厲地說:「林慧英,檢察機關的審查起訴,就是為了甄別案中可能存在的隱情,給被告人一個辯解的機會。
既然你不珍惜這個機會,我們也無話可談了。有什麼問題也只有到法庭上去說了!」
林慧英依然沒有說話,並且看也不看鄭岩一眼。
鄭岩對慕容曦說:「記上,被告人林慧英拒絕配合濱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一檢察部公訴人依法訊問。」
辦案組結束審訊,從提訊室走了出來。
慕容曦聳了聳肩說:「哎,看來,這一趟又是白來了!」
林喬生皺了皺眉,滿臉疑惑地問鄭岩:「主任,這個林慧英為什麼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呢?」
慕容曦搶著答道:「這還用問,怕死唄!」
林喬生瞪大了眼睛:「怕死?現在證據確鑿,她就是不承認自己林慧英,同樣可以判她的罪呀!」
慕容曦撇了撇嘴:「可是,對林慧英來說,不承認自己是林慧英,猶如臨死前抓住了一根稻草,無論這個稻草能不能救她的命,總比沒有稻草強唄。」
葉文婕轉過頭來望著慕容曦,很認真地問:「慕容,你真的認為林慧英怕死?」
慕容曦聳了聳眉毛:「是啊,如果她不怕死,她為什麼不承認自己是林慧英?」
葉文婕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我們提審的時候,你看到她害怕了嗎?」
慕容曦聳聳肩膀道:「呃,這個倒是沒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葉文婕聲音低沉地說:「你們想過沒有,對林慧英來說,曾經的往事是那樣不堪入目,她是再也不願想起了。」
林喬生點了點頭:「對林慧英來說,這是逼著她去回憶不願回憶的往事。」
鄭岩仰望著天空,發出一聲慨嘆:「這就是法律的無奈。
常言說飲水思源,辦案子也要追根溯源,一個沒有源頭的案件,是不能拿到法庭上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