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楊震正在電腦上看著濱海網絡電視台的圖片報導——標題是：黃天祥副市長慰問環衛工人。報導還配有一幅照片：黃天祥握著環衛工人黃師傅乾裂的手。

  唐輝敲門而進，匯報導：楊主任，銀行那邊我已經查過了，王健的帳戶上從沒有過大額資金往來，基本上沒什麼可疑點。但是有一點，感覺有點兒怪。

  楊震抬起頭說：想到了就說。

  唐輝說：他的工資卡幾乎沒有動過。

  楊震想了一會兒說：這點很可疑啊，那他的日常開銷怎麼解決？多長時間沒有動過了？

  唐輝說：差不多有五年了。

  楊震起身，踱步，說：五年了，這個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短了，設想一下：哪個普通人能五年不動用自己的工資收入呢？哪怕他曾經有過積蓄，哪怕他有副業，這個終歸是不合理的。如果要證明這點沒有問題，就要找出他其他的合法收入來源。

  唐輝說：就目前來看，還沒有發現，也不曾聽說啊。

  

  楊震繼續踱步思考著。

  楊震說：查，查不出就去問，總之，這個案子必須弄清楚。

  唐輝看到了楊震電腦網頁新聞，愣了一下。

  唐輝說：黃天祥，小名東方，他還有一個弟弟東強。東強的兒子結婚，有人送了一套房子給他。地點在濱海花園的別墅區。這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送房子的人，也是大手筆。

  楊震問：誰送的？

  唐輝說：據調查，是劉鴻達的公司。

  楊震說：剛才市紀委監委辦案點那邊來信了，劉鴻達要見我們。你和我一起去會會他。

  唐輝說：好啊。

  很快，楊震、唐輝帶著文靜來到省安全廳看守所，民警把劉鴻達帶到訊問室內，三個人立即展開里訊問，文靜在記錄。

  楊震問：最近睡得好嗎？還適應吧？

  劉鴻達反問：能好嗎？

  楊震問：你想和我們聊什麼？

  劉鴻達說：我知道的，會如實向你們交代。不知道的，你問我也沒有用。

  唐輝問：那就說說濱海花園你送黃東強兒子的房子吧？

  劉鴻達說：房子，本來是想送黃天祥的，他沒有要。後來，我就送給他侄子了。

  楊震問：這件事情，黃天祥知道嗎？

  劉鴻達說：我不知道。房子鑰匙、手續是通過黃天祥秘書白廣坤給的他侄子。那時，我在外地參加一個大項目的招標，沒有趕過去參加他侄子的婚禮。

  楊震問：什麼時間給的？當時還有誰在場？

  劉鴻達說：好像是三年前的八月。我裝了一個紙袋，親手交給白廣坤的。

  就我們兩個人。好像在一家咖啡館。細節，我記不清了。對了，我想起來了，這事情，王健知情。所有手續都是他經手辦的。

  楊震問：除了送給黃天祥侄子，還送過房子給誰？

  劉鴻達說：送給周春雷一套，白廣坤一套。送給白廣坤的那套也是王健辦的手續。

  楊震和唐輝很興奮。

  楊震說：詳細說說。唐輝，你繼續訊問，文靜你記錄。我出去下。

  楊震出了訊問室。

  省安全廳看守所武警值班室里，楊震在用座機打電話。

  楊震說：鄭書記，是這樣。劉鴻達開始撂了。我們需要馬上傳訊黃天祥的秘書白廣坤。

  鄭振國回答：好，我讓何勁松去辦相關手續。

  楊震說：好。

  鄭振國辦公室，何勁松正向鄭振國匯報工作。

  何勁松說：鄭書記，對白廣坤的傳訊票警察已經送去了。

  鄭振國嚴厲地問：你怎麼沒有親自帶人去？

  何勁松臉紅了，說：鄭書記，我覺得警察去就可以了。

  鄭振國說：你馬上聯繫警察，務必把白廣坤給我帶回來。你呀，你呀，怎麼這麼不成熟呢？

  市政府傳達室工作人員問：你們找誰？

  警察甲說：我們要找白廣坤白秘書。

  工作人員說：稍等，我聯繫他。

  白廣坤在樓上看到警車。白廣坤辦公室電話響，他知道是找自己。

  白廣坤收拾一下，迅速地下了市政府地下車庫。

  市政府地下車庫裡，白廣坤邊走邊打手機問道：還在盯著嗎？

  陌生人回答：盯著呢。她剛放學。

  白廣坤說：馬上給我動手。

  陌生人說：好！

  而此時，豆豆並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她謹慎地在馬路上行走著。

  一輛黑色轎車行駛到豆豆身邊，兩個陌生人將豆豆挾持到車內迅速駛離。

  遠處豆豆的同學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車內豆豆掙扎著，右手摁住了手機的按鍵。

  陌生人從豆豆衣兜里翻出手機，扔往窗外。

  而此時，高速公路上，唐輝在驅車。坐在副駕位上的楊震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是豆豆，但傳來的是掙扎搏鬥的聲音。

  楊震說：豆豆，豆豆……

  楊震回撥豆豆電話，無人接聽。

  唐輝焦急地扭頭，關切地問：楊主任，怎麼了？

  楊震說：豆豆可能出事了，馬上去她學校附近的派出所。

  唐輝說：好！

  唐輝加速駛向市區。

  楊震自語道：這個時間她應該到家了。

  丁勵勤正在做家務，這時接到電話，聽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停了好大一會兒，她打起精神開車去了學校附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副主任李一山指著監視器對楊震說：從學校附近的監視器上看，中午12 時15 分豆豆被一輛黑色轎車裡的兩人劫持。轎車沒有車牌，行駛方向應該是郊區。我們還需要與交警部門聯繫，調查各路段錄像。這需要時間。

  監視器上畫面定格在豆豆被抓的那一瞬間。

  楊震問：之前的錄像還有沒有？

  李一山：我們這邊的錄像有限，主要還是交警部門的。我已經安排人去索要了。

  唐輝著急地說：李一山，你要是還認我這個老同學，請你抓緊把豆豆給找回來。我告訴你，如果這個忙你不幫的話，別怪我唐輝翻臉不認人了。

  李一山無奈地說：唐輝，這跟是不是同學沒有半點兒關係，這是我們的職責，這個案子我們也是剛接著，沒線索我能有什麼辦法。到現在為止連個頭緒都沒有，我們的警員已經把豆豆的所有關係都查了個遍，你要是有線索就抓緊提供給我們，我們一定第一時間查下去。

  唐輝說：我能有什麼線索？那是你們的事情，不管怎麼樣，今天我把話擱這兒了，你掂量辦。

  楊震說：唐輝，你先回單位。我隨後就到。

  唐輝氣哼哼地離開了。

  李一山自語道：唐輝，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

  丁勵勤進來，帶著哭腔問：楊震，有消息了嗎？啥情況？

  楊震抱住丁勵勤說：警方在努力。

  楊震手機響起。

  楊震鬆開丁勵勤，接通電話。

  何勁松沮喪地匯報：白廣坤溜了。

  楊震說：我馬上回單位。

  楊震轉身對文靜說：你在這兒陪陪你嫂子。

  丁勵勤望著楊震的背影再次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