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鄉村小路上轎車行駛得很穩，駕駛車輛的是周春雷，副駕駛坐的是章文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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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文錦說：周區長，您和別的官還真是不一樣。

  周春雷問：哪裡不一樣？

  章文錦說：低調、務實、親民，真正替老百姓幹事。

  周春雷很受用，主動問：你第三個問題是？

  章文錦說：第三個問題，你撫養這三個孤兒多少年了？

  周春雷說：從我在這裡上任開始。

  章文錦說：第四個問題，你去看望他們，都是自己開車嗎？

  周春雷問：你會報導出去嗎？

  章文錦說：看情況。

  周春雷說：那好，章記者，如果你報導出去的話，我會對外稱我從來沒有看望過他們，只是有事情路過。如果你想聽實話的話，你已經看到了。

  章文錦說：你真的不一樣！

  周春雷笑了，問：那你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諷刺我？

  章文錦問：你會告訴別人嗎？

  周春雷說：看情況。

  章文錦說：如果你說給別人聽，就是在誇你。如果你想聽實話，自己猜吧。

  周春雷爽朗地笑了。而后座的攝像師已經熟睡，打起了呼嚕。

  市紀委監委辦案區談話室，葉雯婕、唐輝對王少一的談話仍舊在繼續。

  唐輝說：哦，那你靠郭鴻達認識的大哥一定跟你一樣厲害吧？

  王少一說：跟我？我和他比，那可是癩蛤蟆望天鵝，天壤之別！

  唐輝故作驚訝地說：讓王總這麼說的人那得多厲害啊？起碼是個股長科長！

  王少一鄙夷地說道：股長科長？呵呵……你也太沒見過世面啦！三年後換屆，說不定是我們市的副市長。

  唐輝說：那他現在是區長啊！

  王少一說：他可和別的區長不一樣，他可是咱們市最年輕的……王少一忽然停住，驚訝地望著唐輝，他看到的是一張狡黠的笑臉。

  唐輝說：最年輕的區長，是嗎？

  王少一說：我上你的當了！

  唐輝說：咱們是朋友，我不是在一開始就說嘛，你擔心什麼？

  王少一說：屁！我有權保持沉默，我再也不會說一個字了。

  王少一陡然起身，想走。

  唐輝一把將其摁在椅子上，臉上卻依舊保持著笑容，說：你以為，你現在還能走得了嗎？

  王少一驚愕，準備掏出手機，被唐輝再次一把摁住。

  一個水杯被用力放在審訊桌上，震動一響。

  隨著王少一的驚愕，唐輝厲聲說：說！

  王少一低下頭去，小聲地問：我說什麼？

  唐輝說：你的行賄問題。

  王少一說：給誰行賄？

  唐輝說：你說，還是我說？

  王少一說：我說，你們為什麼跟我糾纏不清了？我說，我還有沒有人身自由權利？我說，我要打電話投訴你們！我再說，我就是天上飛的王八。

  唐輝說：還是把你怎麼行賄的事老老實實交代吧，否則，你甭想消停。

  咱就在這兒耗著，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王少一說：你，你……

  唐輝悠閒地用眼角瞥了一眼王少一，這令王少一更急躁了。

  何勁松家。何勁松呆呆地看著一桌好菜，擺放著兩雙碗筷。他又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時鐘嘀嗒地走著，他有些氣憤地起身離開，在門口穿上了外套，還沒系上扣子就開門而出了。

  半個小時後，何勁松到了電視台大樓院外，他靜靜地等待著。

  章文錦和攝像師一前一後走來。章文錦看到了何勁松，有些驚訝。攝像師很疲憊，草草地跟何勁松打了個招呼，便向樓內走去。

  章文錦問：你怎麼來了？

  何勁松說：幾點了？

  章文錦疑惑地看了眼手機：三點二十啊。

  何勁松說：我在這兒等你二十分鐘了，在家等你足足三個小時！我休一次班，容易嗎？不是說好了，今天在家一起吃飯嗎？

  章文錦恍然大悟，說：我忘了。

  何勁松說：就知道你忘了。

  何勁松像變魔術一樣變出了一提飯盒，說道：給你的！別餓著你。

  章文錦滿臉花開，接過了飯盒：謝謝當家的。

  章文錦左右看看沒人，把何勁松拉到了角落。

  章文錦說：我剛才去採訪了三個被收養的孤兒……何勁松說：這有什麼好給我說的？

  章文錦說：你知道是誰收養的嗎？是這個區的區長，周春雷！而且他今天自己開車去看望這些孤兒了！

  何勁松驚訝地問：真的假的？

  章文錦說：真的，我還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區長，而且這幾年區經濟增長速度可是歷史最高啊！

  何勁松問：你決定把今天這事報導出來？

  章文錦說：如果要報導，我還這麼悄悄告訴你幹什麼？

  何勁松故作嚴肅地說：行，跟我說過以後，就別再跟別人說了，聽話啊。

  章文錦說：你才是三八嘴呢，走了！

  望著章文錦離開的背影，何勁松若有所思。

  忽然，章文錦轉身做了一個鬼臉，何勁松沒有反應。

  黃昏時分，「八室」辦公區。徐航提著裝滿盒飯的大袋子放在桌子上，高聲嚷嚷著：開飯啦，開飯啦！

  唐輝、葉雯婕、楊震湊了過來。

  唐輝已經搶到了盒飯，坐下來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徐航看了一眼說：老唐，你又拿錯了！

  唐輝問：我吃了誰的？

  徐航說：那是雯婕姐的。

  唐輝說：讓雯婕姐吃我的唄。

  唐輝轉而對葉雯婕狡猾地笑著說：雯婕姐，如果你不在意的話，咱倆再換過來吧。

  葉雯婕說：還換什麼，我吃你訂的盒飯，還沾光呢，每次都是你的最貴。

  葉雯婕打開飯盒，不禁驚訝，說：又是烏雞？你想補死我啊？

  徐航湊近看了兩眼，不滿地說：我說唐輝，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唐輝說：別貧了，我得去談話室了。估計王少一那邊也吃完了。

  吃完飯，一行人來到市紀委監委辦案區談話室。

  王少一也吃完了，正閉目養神。唐輝讓人把飯盒收走。

  忽然，唐輝輕輕敲了下桌子。王少一驚醒。

  唐輝說：你到底給周春雷行賄過什麼？都是什麼途徑？時間、地點？

  王少一說：行了，你別詐唬我！你有證據就拿出來，我看到就認，看不到我就不認。

  唐輝說：嘴硬是吧？我告訴你，你這樣的，我見得多了。

  王少一說：你這樣的，我見得也不少。

  門忽然開了，王少一回頭看去，見是楊震，頓時坐正。

  王少一說：主任同志，我今天本就是來找你的，結果你手下的這些人對我沒完沒了，你看看，能不能……楊震說：我還是原來告訴你的話，我希望你能拿出一個態度，說句糙點兒的話，是男人就該有個男人樣，敢做就要敢當，走到哪兒都是條漢子。有句老話叫「人在做，天在看」，還有一句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對吧？

  王少一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