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唯有動情，才會費心思

  放在幾年前，京都城的貴族中，人人都知尚書郎孟濤洞府上的二千金孟萍，雖是庶出，卻出落不俗，知書達理，是個難得的佳人。

  時值出閣的年紀，自然搶手。一時間尚書郎府上的門檻，不知被多少貴門子弟踏扁。

  趙恆也是在那時一次偶然間，遇見了孟萍。

  那時的孟萍正是如花燦爛般的年紀，也是愛笑愛遊玩的。

  趙恆占著自己跟尚書郎有幾分薄交，帶她出去踏青過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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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以為他這個大將軍是要抱得美人歸了，問題卻偏偏出在了一次外出踏青上。

  她遇上了司馬燁。

  司馬燁那時尚未成為義順王，也未娶正妻。

  風流倜儻，懷揣大志。還擅長字畫。

  這樣身份的一個人，孟萍很快就沉迷於他的各種承諾里。

  對於趙恆，她開始疏離。無論他如何向她勸說司馬燁為人的虛偽，她分毫不動心念。

  用不了多時，司馬燁就得到了她。

  當孟萍開始憧憬如何做他正妻時，京都城裡已經開始流傳他要與永豐候府千金訂親的消息。

  她就這樣被毀了。

  貞潔被奪，名聲盡失。京中哪個貴族子弟還會願意要她？

  尚書郎府三代書香門第，既是庶出，又哪能容得下這樣一個污點？

  孟萍被趕出了孟家，無處可去。

  是趙恆救下了她，在將軍府特地劈一處靜苑，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

  ·

  太子下月大婚，宮中喜慶的氛圍越來越濃。

  鑑於大婚之事一直是皇后在操持，皇帝下了旨，解除了她的禁足。

  皇后重回六宮，第一件做的事，便是到養心殿請安。

  她並沒有在那裡見到司馬無辰，卻見到了上官恩燃。

  看到人家現在已經在養心殿進出自如，皇后現在悔到腸子都青了。

  偷雞不成反噬把米。沒能扳倒這個女人，反倒讓皇帝有了理由堂而皇之把人留在養心殿。

  現如今反倒是落得她跟皇帝生出了嫌隙。

  慎刑司那郭通風實在是罪有應得，人若是那時一早絞死，哪還有後來她翻身機會！

  兩人這樣日日相處，也不知已經被寵幸了沒有？

  現在的養心殿想安插個眼線進來簡直是難如登天，個個都是皇帝自己選的心腹，有什麼消息也根本傳不出來。

  見了上官恩燃，皇后一臉坦然，似乎之前的事根本沒有發生。

  「恩燃姑娘，在養心殿當差辛苦了。先前是我誤會了你，你可別往心裡去。」

  上官恩燃摳捏手指，皇后越是對她笑，她就越感到森寒。

  順著對方的意思，她也只能應承道，「奴才不敢當。皇后娘娘掌管六宮，勤查督辦宮務都是應該的。」

  皇后聽她一說，臉上笑盈盈的，

  「如此一來，你倒算是因禍得福，成了養心殿的宮女可是別人羨慕不來的。我掌管六宮，有些事也不得不問，你.......可有服伺萬歲爺？」

  上官恩燃驚地一跪，急促道，「皇后娘娘明鑑，奴才只是做些雜務，並務福澤伺候其他。」

  她這麼大的反應，恰恰說明皇帝倒還真未臨幸她。

  皇后這下滿意了，虛扶了她一把，「倒也是，你才是十五的年紀，瞧我這樣問你，是有多難為情。既然萬歲爺不在，那我也回了。」

  臨走前瞥了眼她身旁的案幾，見有沓官紙，便隨意捻起一張。

  不看還好，一看心中駭然，「這佛經誰抄的？你嗎？」

  字跡有三分皇帝的筆跡，卻又略顯稚嫩。不可能是皇帝的手作。

  上官恩燃不敢抬頭，「是.......萬歲爺命奴才抄的。」

  「奴才自知愚笨，字跡實難登紙入眼，唯有勤加練習。」

  皇后勉強穩住臉上的笑意，問道，「如此，抄來何用？」

  上官恩燃知道此時不該細說，猶豫該如何應對。

  皇后卻自問自答道，「祭祀焚燒用的嗎？」

  「是........」

  皇后將紙放回，「沒事，既然萬歲爺如此看重你，你就抄吧。」

  走出養心殿時，春雨紛沓而至。

  皇后回頭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四角飛檐。雨絲飛到她臉上，宮女急忙想為她撐傘，被她推開。

  她的臉在笑，心卻在泣血。

  皇帝對那個女人，費的好大一出心思啊！

  別人看不懂，她還會不明嗎？

  恐怕抄佛經是假，真正用意，是想抬舉她識書練字吧？

  唯有動情，才會費心思。

  她費盡半生想要尋得的答案，今日在這個宮女的身上居然輕易就找到了。

  原來，他也是會動情的........

  皇后心灰意冷，只感到一口氣吊在心口怎麼也出不來。

  捂胸喘息，眼中倔強逼回淚意。

  幾個宮女見她氣色差得嚇人，眾人簇擁下忙抬著她回宮........

  皇后一走，上官恩燃大大鬆了口氣。

  她明白，皇后對她暫時的鬆手不代表這件事就過去了。

  呆在這養心殿終究也不是個長久之計，難道她還能在這養心殿呆一輩子不成？

  能出去還得想辦法出去！

  這些日子以來，既然她已經在養心殿當差，所謂近水樓台，其實她也有在留意司馬無辰是否有提及過上官遙的消息。

  奈何她只是個打雜的，能聽到的談話很少很少。

  上官遙的消息，更是未曾聽他提起。

  「姑姑，趙恆將軍來了。」是名小太監過來稟告。

  畢福方隨駕伺候去了，不在養心殿。

  殿裡的事情，那些小太監們漸漸習慣來向她稟告。

  事實上，誰也說不清她在這養心殿到底是個什麼位份。要說是位份高的掌事姑姑，她也不是。

  但若說只是個普通的宮女，儼然也跟她能在御前這樣近身伺候不搭。

  總之，誰都知她是很特別的一位，萬歲爺跟前的紅人，簡直比畢總管還紅。

  所以，只要畢總管不在這養心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願意跑來跟她稟告。

  上官恩燃自己也感慨，現如今，自己也被人稱做姑姑了，有時還會用「您」這樣的敬語稱呼她。

  一開始是不習慣的，後來她也想通了。

  無非是見她能在御前走動罷了。真心套近乎的也有，語帶損貶的有，她都一笑置之。

  「你沒跟他說，萬歲爺今日在承寧殿嗎？」

  小太監回道，「說了，但趙將軍說，他是來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