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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想活下去

2024-09-29 07:51:50 作者: 矽山

  匆匆避開司馬鐸,等上官恩燃到了西樓時,一輪明月掛在樹梢上。

  她這才恍悟過來,今晚是十五了。

  西樓的侍衛都是匈奴人,她壯著膽子上前說明了來意。

  沒想到門口那兩名侍衛也沒多盤問什麼就放她進去了。

  一路上忐忑著顆心,一名侍從將她引至主樓廂房門口。

  敲了敲門,便示意她自己走進去。

  上官恩燃沒跟匈奴人打過交道,印象中他們都是野蠻的蠻荒人,好騎馬,好射箭,好殺人。

  今晚在殿堂前她也沒機會去瞧那單于到底長的什麼模樣。作為一名奴才,尤其是在宴席上,最忌諱眼睛亂看亂瞟。

  

  房中的博山爐白煙裊裊,她一時看不清裡面的人是在幹什麼。

  站在門口,強裝著鎮定道,「奴才給單于請安。奴才是來送信的。」

  須臾片刻後,便聽得前頭是聲嗤笑,「又是送信的?你們大啟皇帝又在玩什麼花招!」

  上官恩燃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只能低頭垂立著。

  「過來。」那聲音裡帶著命令。

  上官恩燃告訴自己要鎮定,不能發抖不能結巴。

  緩緩上前掏出那封明黃色的信,跪了下來,雙手高高舉起道,「奴才是奉命來給單于送信。」

  「哦?你又是奉了誰的命?」燭光反照下,一條身影被拉得很長,穿過牆壁,又繼續向前,一直將她籠罩在陰影下。

  上官恩燃心裡七上八下,實在沒底,難道還有別人也來送信不成?

  等那人的金靴在距離自己兩步前停了下來,上官恩燃微微蹙眉,她分明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

  「抬起頭來!」

  聲音里依然夾著命令。

  上官恩燃一抬起頭,便對上一張滿是鬍渣粗狂的臉........

  ·

  西樓東牆梅花樹下,一乘肩輿悄然而立。

  夜色下扛著肩輿的幾人都身著夜行衣,領頭站在前方的年輕人陳真身姿挺拔,讓人一眼就聯想到他身手的不凡。

  突然,從西樓前門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伴隨著飛雪撲簌聲,噠噠噠朝著肩輿方向而來。

  帶刀護衛陳真肅了肅,順著聲音向西樓望去。

  手中的長刀早已做好出鞘的準備。

  梅樹下的芳香沁人心脾,而肩輿上的人始終一言不發,諱莫如深。

  噠噠噠的腳步聲近了些。陳真終於看清楚了些,居然是個單腳赤襪的宮女,在雪地里夜奔。

  「主子,是個宮女。」

  肩輿里的人沒有出聲。

  「主子,要攔下嗎?」

  「不必。」肩輿里終於傳出冷冷指令。

  眾人領命,在風雪中站得比梅樹還挺直。

  待那赤足夜奔的女子已經快到跟前,陳真不禁眉頭緊皺。

  那宮女頭上的釵飾早就掉落,剩下一頭鴉發在風中跌宕,整個人鬼魅一般朝著這邊奔襲而來。

  後頭還有兩個追兵。眼看是要追到她跟前了。

  「呼哧——呼哧——」

  上官恩燃已經精疲力竭,她感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咬牙在被追到的前一刻匍匐在肩輿下,她重重跪了下去,道,「救我.......」

  聲音簡直是催人憐愛。

  「大人,救救我........」

  陳真從她絕色的臉上瞥了一眼,喝道,「放肆!何人追你?」

  上官恩燃緊緊抓住陳真的腳,哆嗦道,「是,是匈奴人。」

  風雪冷颼颼吹開她的發,她的一隻腳單著白襪凍在雪地上,已經麻到快要失去知覺。

  「帶她上來。」肩輿里的人又拋下一句命令,聽不出任何情緒。

  陳真愣了愣,然後不敢有任何的遲疑,便將那宮女單手拉了起來,塞包袱似的,塞進肩輿里。

  肩輿里很暗,上官恩燃膽子早已嚇破。除了沉重的喘息,她根本沒力氣再去顧及禮儀向肩輿里的人磕頭道謝或請罪了。

  「想活下去?」

  黑暗中那聲音毫無情緒。

  上官恩燃點頭,覺察到對方也看不見,便開口道,「奴才想活........」

  沒想到那聲音嗤笑了一下,「想活又何必去當別人的棋?」

  上官恩燃唇都咬破了,她也知道自己只是顆棋子,橫豎是個死。

  這麼想著,外頭又響起嘈雜聲。

  是那兩個匈奴人追了上來。

  上官恩燃在黑暗中緊緊抓住了點什麼,低下了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那兩個匈奴人一開始還想跟領頭的陳真要回人,後來不知怎地說了兩句就作罷收了聲勢。轉身想回去。

  「剜眼。」

  頭頂上那道聲音再次冷冷響起。

  上官恩燃心中大駭,便聽到外頭有刀劍出鞘的聲音。

  頓時天地間除了風雪的撲簌聲,還有猝不及防的兩道慘叫聲。

  今晚對於她來說,甚至比八年前那日,敵軍血洗太極殿的恐懼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這是離了虎穴,入了狼窩了。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將頭抵在肩輿底板上,沉聲道,「奴才永壽宮的上官恩燃,冒犯大人,請大人恕罪。」

  靜默。

  「放手。」對方似乎在黑暗中凝視了她許久才說道。

  上官恩燃怔了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一直緊拽著的,是對方的袍角。

  這就更加得死罪了。

  反正橫豎是個死,她也不道歉了。趕緊燙手一般鬆開了袍角,將頭深深抵在底板上,滿車都是梅花香,她想,怎麼死也好過被匈奴人凌辱而死。

  沒想到,肩輿外頭的人聲音貼近了些,問道,「陛下,起駕回養心殿嗎?」

  黑暗中那男音嗯了一聲,「戲看完了,回去。」

  上官恩燃腦袋轟然一聲,像記驚雷,一下劈在了她頭頂上。

  原本已經死掉的心,猛然跳得厲害。

  她猛地睜大著雙眼,想在黑暗中探尋對方面目的半點痕跡。

  幕簾垂落,擋住了月色,在忽明忽暗間,她看不清那全臉,卻見一雙冷得刺骨的眼睛像利刃般刺得她眼睛生疼。

  高高在上的聲音情緒全無,「這麼晚了,你不會又是來抓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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