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律過了頭
2024-09-29 07:51:47
作者: 矽山
他現在如日中天,羽翼豐滿,完全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勢力就可以獨擋一面。
所以想把那些規矩道德禮節撂一邊去就撂一邊去。為了自己以前那麼個偷偷藏在心底的心上人,想怎麼亂來就怎麼亂來了,全然不顧司馬家的老臉該往哪擱了。
江山是他自己打下來的,她就是反對也沒用。
別說她了,皇后那邊也來過幾次,明里暗裡地表達自己的反對。
令太后同樣頭疼的還有皇帝動不動就替自己診脈煎藥的毛病。
做皇帝的,平日裡軍機政務繁忙,擔子重。
他既然從小就喜歡研究醫理,有時想找點愛好放一放,這也是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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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就怕他真把自己當成了醫者,有時哪裡燒了痛了的,連太醫都懶得通報了,直接就自己鑽進御藥房裡開藥煎熬。
就這麼把自己當成藥引子了。他還說那些太醫未必有他清楚自己的身子。
這就實在是太嚇人。
怎麼說他都不聽。
別人當皇帝都喜歡佳人美酒。
他一路踏著條血路才坐上那寶座,卻喜歡稱幾個藥,寫幾個字。
有時想想,這孩子就是自律過了頭了。
·
一整個白天就這么小心翼翼當著差下來。
快到掌燈時分,太后在一眾宮人的的隨伺下,坐上鎏金垂幕肩輿,緩緩朝承慶殿出發去參加匈奴單于的招待宴。
上官恩燃隨著隊伍排在後頭,太后叫她隨伺,其實也只是在殿前負責打雜。
進殿裡伺候宴席的事,她自然還沒被列入被信任的行列。
在雪地里手執琉璃氣死風燈走了挺久,等到隊伍停了下來,抬眼之際便見承慶殿的燈火如晝。
太后在梭嬤嬤和另外兩名宮女的攙扶下進了主殿。
上官恩燃在偏殿廊下侍立候著,穿堂風打著卷,迎面一陣陣地灌得人直打哆嗦。
大概是過了一柱香的時間,裡頭的梭嬤嬤走了出來,臉上神色不太好看,打著手勢示意她跟著進主殿。
上官恩燃怔愣之間腳步趕緊上前,梭嬤嬤說道,「栗秋我回頭再好好處置她,老佛爺跟匈奴人敬酒,她居然打翻個酒杯。你趕緊進來替她。」
她點了點頭,替下栗秋在太后旁邊侍立著。
殿裡歌舞昇平的,目光所及都是奢華到了極致。她垂眸靜靜站著,眼角餘光始終落在太后指示上,不敢有半點大意。
其實承慶殿這樣的宴席她以前也常來,此刻站在殿前,既熟悉又陌生,一時感慨萬千。
從前她是被皇父抱著坐在膝蓋上接受別人的朝拜,現在她是站著伺候別人。
宴席之間觥籌交錯,她知道司馬無辰就在離她不遠的御座上坐著。
甚至還聽到他跟匈奴人的敬酒談話。
她很想偷偷去看害她家破人亡的那個男人到底長個什麼樣。心裡暗想他的模樣一定是貌比鍾馗,看著就令人肅汗毛的,騎在馬背上謀權篡位的人,能斯文到哪裡去?
不知為什麼又始終不敢抬眼去看。心中把自己的窩囊批判百八十遍,活該只能任由人家宰割。
自顧自走神,又感覺到有道目光始終朝著她這邊看。她抬眼一瞥,沒想到和司馬鐸視線撞了個正著。
司馬鐸還朝她眨了眨眼睛,她只好假裝不知低下頭。
正好看見太后示意她上前倒酒,她不敢有誤,打起精神伺候著。
好在宴席並不長久,她這一趟隨伺,無功也無過應對了下來。
就是中途司馬鐸的目光老往她這邊瞟著,令她感到十分彆扭。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還察覺到另一道目光偶爾瞟到她身上,帶著不懷好意的審視,令人不由自主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到底是誰的目光?在那樣的場合,她不敢也沒空去理會了。
等出了主殿,太后在眾人攙扶下緩緩上了肩輿。狀似不經意間說了句,「恩燃丫頭,我看裡頭忙前忙後的,你就留下幫忙打打下手吧。回頭辦好差事了,再回永壽宮。」
上官恩燃心裡咯噔一下,曲膝說了聲是。
太后目光深沉瞥了她一眼,不再說什麼。
梭嬤嬤將她拉到牆角,塞了一樣東西到她手裡,壓低了嗓子說道,「這是老佛爺交代你辦的事。茲事體大,一定要將此信親手交到那單于手中。可明白?」
上官恩燃咬了咬唇,點頭,「奴才,明白。」
「明白就好。」梭嬤嬤拍了拍她的手,轉身欲走。
忽又轉過身,幽幽說道,「你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老佛爺對此事的看重。事辦妥了,老佛爺自然也不虧待你。」
上官恩燃手心拽著那封信,無奈嘆了口氣。
一個人站在牆角想著一會要怎麼見那單于才好,倏地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嚇得她差點將信撒落地上。
上官恩燃捂住心口轉了個身,就見司馬鐸站在她面前。
燈火下那眼睛如星辰般熠熠生輝,他朗聲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太后的肩輿不是早回去了嗎?」
見她形影單只的,司馬鐸心生憐憫。此時倒是慶幸剛才被皇后拉著說了會話,不然就遇不上佳人了。
「怪冷的,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又問道。
上官恩燃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奴才奉了太后的旨意,還有差事要做。多謝太子隆恩。」
司馬鐸見她這樣刻意的疏離感到失望,眼中的光采暗淡了許多,訥訥道,
「那天晚上,我要是知道你染了風寒,就不讓你出來伺候了。你現在可好全了?」
「奴才並無大礙,勞太子掛心了。」
一想起那天她暈倒在他懷裡,整個人像片飄葉一樣虛軟。司馬鐸的耳朵紅了大片,「那就好,我都擔心了你好幾天。」
事實上是他每天都命崔小榮到永壽宮去打探她有沒病著痛著,即便是這樣,他也希望自己能親自去看看她。
原本還打算明日找個藉口去趟永壽宮的,沒想到今晚她倒是在這承慶殿出現了。
這讓他莫名感到了一種欣喜,他邊應承著宴席上的虛禮,邊趁機看著對面的她。整個晚上別人到底說了什麼,其實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上官恩燃不敢再跟他耗下去,又後退了幾步,跪在雪地中道,「請太子爺恕罪,奴才有差事在身。奴才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