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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倒是以為他是誰

2024-09-29 07:51:53 作者: 矽山

  上官恩燃有些出乎預料,司馬無辰居然把自己帶回了太極殿。

  原以為她會被當場處死,誰知竟沒有,實在詭異得很。

  更加詭異的是,當她在燈火下終於看清那張臉時,心中的駭然有如翻湧的濤浪。

  這個人,就是那天在御藥房自己熬藥的男人!

  他怎麼會是司馬無辰?

  心緒此起彼伏著,她甚至忘了自己不該與他對視。

  養心殿內燈火通明,司馬無辰負手踱步,繞著眼前的女人半兜著圈子。

  看著她滿頭烏髮瀑布一般披散在肩上,將身軀半遮半掩,一張臉慘白得形如夜魅,眉眼間卻有勾人攝魄的神韻。

  他無悲無喜道,「上官崇周的女兒,上官十三,平陽公主.......朕當年攻城的時候你還挺小,現在都這般大了。上回在御藥房見你,你可不是這般模樣。」

  

  「奴才該死。」

  上官恩燃死死咬住下唇,指尖掐肉差點掐出血來。若是知道肩輿里的人是司馬無辰,她無論如何是不敢,也不會去求救的。

  諾大的養心殿,只有他一頓一頓地踱步聲。

  忽地另一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陳真站在玉山早雪屏風後面,單膝下跪道,

  「啟稟皇上,匈奴單于在外求見。說是今晚有兩名護衛被人所傷,懷疑宮裡有刺客。」

  司馬無辰嗤笑一聲,「他倒是以為他是誰。你去回他,那兩名護衛冒犯的可是前朝平陽公主,我大啟的貴賓,沒殺那兩人的頭已經是格外開恩。」

  陳真領命轉身,腳步卻又遲疑地拐了個彎,道,「陛下,另外皇后派去送信的那名宮女.......應如何處置?」

  司馬無辰淡淡擺了擺手,「杖斃。」

  上官恩燃整個後背汗津津的,她知道自己攤上了大麻煩。

  橫豎都是得死了。乾脆閉上了眼睛。若能留個全屍,也就是對她的恩賜了。

  司馬無辰慢悠悠地踱著信步,勾起唇角問道,「誰派你去送信的?太后?」

  上官恩燃忽地抖了一下,他一語中的,那就說明一切都被他看透。

  那匈奴單于說先前還有人去給他送信,想必是皇后派的人。

  太后也好,皇后也好,無非都想找個人去試試水,能成事自然是好。不能成事,殺了也就殺了,在這個皇宮裡跟少了只螞蟻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跪在地上,顫顫地看著他投射在地板上的黑影,悲涼地發現,她只不過是個棋子,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

  「奴才罪該萬死。」她跪伏道。

  司馬無辰冷冷哼了一聲,撩袍坐回龍雕椅上。

  「你的確該死。朕問你,在西樓里,那單于可是跟你說了什麼?」

  上官恩燃愕然,他怎麼連這個也知道呢?

  想到那單于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到現在還羞憤不已。

  「說話!」他冷冷再重複了一遍。

  嚇得上官恩燃脖子縮了縮,忙說了聲「是。」

  那單于大致是喝了很多的酒,在見到她的時候,居然把她錯認成了自己的姑母。

  他口口聲聲叫著「曲照」,又似瘋瘋癲癲般說了一些以往跟姑母在一起做的事情。

  姑母到底在匈奴那裡是怎麼死的,上官恩燃從他的隻言片語中也猜出了個一二。

  在塞外那樣苦寒的地方,不見得姑母是過得不順遂的。相反,或許姑母已經融入了匈奴人的生活中,並且學會了騎馬。

  所以單于才會在最後痛苦地悔恨自己不該教她騎馬,導致姑母從受了驚嚇的馬背上摔下來。從此香消玉殞。

  「奴才不是上官曲照,是她的侄女上官恩燃。」她當時是這麼跟那單于說的。

  誰知那樣的大漢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紅著眼說道,「你們皇帝已經逼我把她送回來,若不是為了匈奴那些子民,我怎麼可能把她送回來!你們到底還要我怎麼做!」

  當時他似乎已經醉到失去了理智,力道幾乎快要將她捏碎。

  上官恩燃慌亂之中用腳踢了他的膝蓋,才有機會逃了出來。

  她的鞋就是在那時候掉的。

  戰戰兢兢複述了那單于所說的一切,上官恩燃也不知司馬無辰為何要問她這些,只能磕著頭等待他的裁決。

  然而始終是一室的靜默。

  靜到上官恩燃差點以為他是不是已經走開了。

  「世人都以為你姑母的棺木要回來不妥,你是她侄女,你覺得呢?」衣物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坐在椅上的人終於動了動,走到窗邊,臨窗望月。

  她抵著地板,恭敬道,「陛下恕罪,奴才愚昧。姑母.......生前好山水,雖然身為女子無法遠行,但她能奏《廣陵散》,也好讀《徐霞客》。奴才斗膽以為,姑母生前去了匈奴,死後重歸故里,已經完成了山水之志。」

  他睜眼看向她好半晌,幽幽說道,「你抬起頭。」

  上官恩燃不知他是不是要發怒,畢竟自己說的這些話,只是小時候模糊的零星記憶。

  緩緩抬起頭,便對上那雙冰一般的眼睛,她只肖看了一眼,便驚出一身的汗。

  她暗罵自己的懦弱,就這麼一眼就已經丟盔棄甲,實在是給上官家的人丟臉。

  「你覺得現如今這皇帝是誰當得更好?」他又換了另一個問題問她。

  她額頭有細細的汗珠沁出,這司馬無辰要殺要剮就給她個爽快吧,問了那麼多送命題,這是在跟她玩貓抓老鼠遊戲麼?

  她已經失去到無可失去,又何必還來踐踏她最後一點可憐的尊嚴。

  這麼一想,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氣憤,便梗著脖子道,「奴才的皇父是個良善之人。」

  司馬無辰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嗤笑道,

  「的確良善。良善到連疆土邊境想送人就送人,自己的妹妹想送人也就送人。你知不知他以前還想過讓自己的兒子去西戎那邊當質子的,想來就沒有他不能送出去的東西。你是他女兒,若不是這江山易了主,說不定你也被他送出去。」

  上官恩燃聞言啞然,只能自己氣自己,憋得面紅耳赤,肩膀瑟瑟發抖。

  她知道自己怎麼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她皇父在位時,只要邊境那邊打輸了仗,都是通過割地獲得暫時寧和。

  被司馬無辰這麼一問,她甚至都記不清她皇父在當皇帝時,有哪一年百姓是能過上點安生的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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