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阿五

  「倒是委屈了嘉禾你，待秦將軍病好，朕定替你好好說道他，定叫他多多照顧你的情緒，少這般花花腸子，你儘管教訓他，朕會給你撐腰的。不過啊，畢竟家和萬事興，有些事，能退一步海闊天空不是嗎？」

  元帝一臉的替沈嘉禾著想的神情，他嘴角弧度自然，可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沈嘉禾忍一忍，他就算覺得秦琛做的事有些不合情面，但也沒法兒和沈嘉禾真的共情，秦琛不過是他來監視沈家的工具人罷了，不過如今他也已經對沈家放下了警惕心，畢竟沈嘉禾只是個連夫君的心都挽回不了的花瓶罷了。

  沈嘉禾表情未變，將自己花瓶角色進行到底，她恭敬地對元帝行李：「謝陛下恩典。」

  宴會過半，正打算小酌一杯的沈嘉禾瞧見曲蕊面色蒼白地退了場，心中不安，也尋了個源頭同雲敏靜說好後離開了宴席，一直關注著沈嘉禾的褚澤元也在一瞬間放下了筷子起身欲走。

  「澤元，你去何處？」永安王蹙眉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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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透透風。」褚澤元話語簡短，不打算詳細細說。

  「早些回來。」永安王低聲道，他擔心褚澤元的出去太久被元帝注意到，他們父子本就被元帝懷疑著。

  「嗯。」褚澤元快步離去，眼神都沒給父親留一個，永安王嘆氣，他看了眼沈嘉禾空空的位置，又有什麼不明白的。

  沈嘉禾快步跟著曲蕊，只見那名叫容凜的俊俏太監帶著曲蕊左繞右繞地進了一個無人的荒廢殿內。

  沈嘉禾被寒風冷的一哆嗦，她出來得急切，也沒披上披風，此時身上也不過是一身深藍色宮裝罷了。

  殿內，容凜扶著曲蕊的胳膊，他將自己的衣衫脫下，披在了曲蕊的身上，他恪守著自己同曲蕊之間的距離，語氣里是隱隱地關切：「公主，你就聽我的，喝下那藥……」

  「行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不清楚嗎？本就是破布一塊，再壞些，又會如何？」曲蕊對著牆乾嘔，眼眶紅的滴血，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她本就沒吃任何東西。

  容凜握緊了拳頭，卑微地哄道：「別這樣公主，那藥能讓你不那麼疼……」

  「你在同情我嗎？容凜。你不過是個太監，你有什麼資格來關心我？我再同你說一遍，我已經不是曲國的公主了。」曲蕊的語氣冰冷，她推開容凜，跌跌撞撞地就想離開，卻被容凜一把抓住了手腕。

  容凜的力道很輕，曲蕊稍稍掙脫一番就能掙脫出去，可不知為何，她卻怎麼也動不了手。

  淚水從曲蕊眼角落下划過臉頰，忽的，她崩潰了一般，緊緊地抓住容凜的袖子，頭抵在容凜的胸口上，肆意地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容凜……他，他逼我殺掉了阿五……他逼我殺了阿五！」

  容凜的瞳孔顫動，他閉了閉眼，輕輕拍著曲蕊的後腦，低聲哄著：「沒事的，他很快就會死掉的，公主沒事的……」

  年前，皇后送了曲蕊一隻幼兔，她很喜歡，在被元帝折磨的空隙里，只有和這隻幼兔玩樂，曲蕊才能短暫地忘卻自己的遭遇。

  曲蕊將其餵得胖胖的，給幼兔取名阿五，她還天真想著回家後，向元帝乞求，將它也帶走。

  那一日，阿五由宮女在餵著胡蘿蔔，吃的胖胖的圓鼓鼓的，叫曲蕊看了，心中的鬱悶也散去不少。

  阿五見了曲蕊也很親昵地跑過來貼貼她的掌心，撒著嬌，格外通人性。

  元帝已經一周沒有來，曲蕊難得地勾了勾嘴角，她以為元帝或許是已經厭煩了她，一想到很快就能脫離苦海，曲蕊覺得這冬日都沒有那麼難熬了。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一旁冷臉宮女看在眼裡。

  那晚，元帝又來了，還抱著曲蕊的阿五，阿五在元帝懷裡忍不住嚇得瑟瑟發抖著，看起來可憐極了。

  「蕊兒很喜歡這小東西呢。」元帝慢悠悠地走向曲蕊，面帶微笑。

  曲蕊渾身僵硬，如臨大敵地看著元帝，她心疼地望向阿五，恨不得立刻把阿五搶過來，可她對元帝的恐懼已經刻入骨髓。

  「陛下這是想做什麼？」曲蕊顫聲問。

  元帝只是輕輕笑著，滿含惡意：「蕊兒你來，殺了這隻小東西。」

  曲蕊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元帝，有些難以置信有人能惡毒到這種地步。

  曲蕊瘋狂地想著自己到底是哪裡惹了這個惡魔，她無聲地掉著眼淚，才忽然意識到，是不是因為她已經很久沒給元帝反饋她的情緒了，元帝鍾愛看曲蕊卑微地向他求饒，向他崩潰，但如今曲蕊已經對他傷害自己這事麻木了，不再無用功的乞求他，甚至連哭都很少哭了。

  意識到這點的曲蕊緩緩地跪在地上，任由淚水肆虐：「我錯了，陛下我錯了，你放過它好不好？阿五她是無辜的！」

  曲蕊試圖說服元帝，但是無果。

  眼裡寫滿惡意的男人將金色的剪子放在曲蕊的手心，握住她的手，語氣輕淺，卻冷入骨髓。

  「很快的。」

  元帝在曲蕊耳邊輕輕說道。

  曲蕊反抗無果，親眼看著自己握著金剪子刺入掙扎的幼兔懷裡。

  溫熱的鮮血濺到曲蕊的眼裡，生疼。

  她失神地看著秦臻，恨不得將剪子刺進他的胸口。

  元帝捧腹笑著，極為欣賞她此刻的表情。

  「容凜……阿五是我殺死的。」曲蕊看著自己通紅的手心，仿佛又看見阿五失去呼吸後死不瞑目的眼睛失望地看著她。

  為什麼要殺了我？主人？

  曲蕊崩潰地哭著，她啞著歇斯底里道：「今晚的飯菜里有一道菜就是兔子！容凜，他是人嗎？他是人嗎？！」

  容凜顫抖著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他不是，我會讓他做不了人的，公主，你相信我好不好？是容凜不好，沒保護好阿五。」

  沈嘉禾看著這幕，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血，她動了動腳，就想走上前去，一雙溫暖的大手扣住了沈嘉禾的手，往後一拉，沈嘉禾睜大眼，重新隱藏進了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