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軍演

2024-09-27 07:22:47 作者: 狸貓小壞

  「報!又是郝然將軍的人偷襲斥候,他們還說……說謝謝將軍配合。」

  「看到鬼,他們也太過分了吧?我們只是旁邊看一眼都不行?」

  「這有什麼,我剛剛差點給殺了,被個淮南騎兵給救了,我還以為他要我幫忙呢,結果人看都沒看我就走了……」

  紛紛擾擾各種信息,只有最後一句話帶點作用,蘇固昌冷下臉,「為什麼?」

  

  那斥候愣了下,嘟囔半晌沒答上來。蘇固昌默了良久,也就不問了,不過不問也知道,淮南騎兵想必也是知道他們不作為的意思,沒抱期待,所以也就不在乎。

  但蘇固昌心裡卻有些疑惑,這真的是「敵營」乾的?

  蘇固昌有些坐不住了,再派斥候去探,想辦法跟淮南騎兵搭上話,過了不久,斥候就再度「陣亡」而回。

  「那、那個……蕭秋將軍說,淮南軍每戰必認真,因為淮南軍一兵一卒都是兄弟,寧願在軍演上辛苦點慘敗,也不會在戰場上讓自己的兄弟送死,而且……」

  「而且什麼?」蘇固昌臉色微變,「快說!」

  那斥候打了個哆嗦,一口氣道:「而且他還說,陛下的意思是要眾軍彼此了解契合,蕭秋將軍對蘇將軍已經了解得很清楚了,現下要和郝然、周珏兩位將軍熟悉熟悉,蘇將軍……蘇將軍既無作戰之心,還請將來戰場上,莫、莫要連累淮南軍。」

  蘇固昌臉都氣白了,「混帳!他在哪裡?!」區區小將,竟然敢譏諷於他?他蘇固昌就不把將士的命當命,就願意懶怠軍演不成?

  斥候苦著臉,「蕭秋將軍將小的趕走後就轉移了陣地,還說……」

  「說啊!」

  「說!說……」斥候嘴唇一顫,「說將軍練兵有名,但大概不善帶兵,淮南王請將軍守好自己的人,千萬不要上去添亂了。」

  蘇固昌氣笑了,「添亂?哈哈,這山林之間我就不信他比我清楚?我添亂?可笑!」

  怒氣沖沖地原地逡巡,蘇固昌沒有失了理智,心道萬一這事激將法怎麼辦?可正在這時,卻聽另一名斥候又來報導:「蕭秋帶人誘敵至峽谷,而後駕坐騎衝出,竟一人帶動數千戰馬橫掃,將郝然副將斬於馬下!」

  「什麼?一個人?!」蘇固昌蹭地站了起來,目光微變,「定是馬中之王,怪道騎兵勢勝,淮南王呢?」

  「淮南王至今仍無消息!」

  怪了,蘇固昌默了許久,突然道:「帶三百人,隨本將前去附近最高的山上再看。」他倒要看看,這淮南王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廂戰局正有些雲裡霧裡,那邊草原觀戰台上,亦是戰報頻頻。

  「蕭秋分兵八路,坐伏山中,誅敵五百!」

  「郝然將軍率軍深入,與副將包抄,伏淮南軍八百!」

  「淮南王帶騎兵於中央地帶不動,渾若箭靶,目前尚不知其目的……」

  接二連三的戰報混亂不堪,乍一聽起來都是小打小鬧,簡直跟淮南王的名頭搭不上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兒來的混混在作威作福,那大咧咧坐在中央等著敵人來暗箭偷襲的行徑簡直跟找死沒什麼兩樣,那也不是個能玩空城計的地方啊?

  難不成是想坐在那裡等最終決戰?蘇固昌幹什麼?給他們收屍?

  但凡懂點兵法都覺得滿頭迷霧,蕭予諱莫如深的表情更顯得高深莫測,容嚴不善兵法,忍不住好幾次用眼睛去瞟蕭予。

  冷不防就被蕭予擒住了視線,略一挑眉,「孤好看嗎?」

  容嚴險些沒忍住奉送一句自戀,想起自家老父親和老二哥,還是忍了下去,恭敬地給他添茶,斂眸問:「容嚴不解,想請陛下解惑。」

  「嚄,有求於我啊?」蕭予大概是嫌等得無聊了,手指一勾,「可惜淮南王用兵如神,孤一時也甚不解。」

  容嚴看向他身前那杯茶,很想將它收回來。

  蕭予拿起茶杯,飲了一口。

  「……」眼皮一抽,容嚴心跳緩緩加速,「陛下,大軍明日就將開拔,若是今日軍演中出現傷損,似乎有些得不償失。」

  「所以?」蕭予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假做沒聽懂青年的話。

  容嚴掀起眼帘,附帶波動的眸子對上蕭予,聲音一哽,跪坐的身體緊繃起來,「陛下,淮南騎兵僅有四千之眾……」

  「淮南精兵,以一當百,」蕭予意有所指道,「若是名不副實,孤要他何用?」

  容嚴心下稍冷,沉默了許久,提起白玉茶壺,傾身斟茶,語氣帶上晦澀,「陛下,您還記得當初的賭約嗎?」按捺忐忑,容嚴倏地抬起頭,帶上往日的沉冷,「您說過,不會為難他們的,您是天子,當一言九鼎。」

  蕭予好笑道:「對你來說,孤是天子嗎?」

  容嚴點頭,異常堅決,「我父認你為天子,容嚴便認。」

  蕭予眼中笑意淡了,「你在脅迫孤。」

  「臣不敢,」容嚴放下茶杯,深吸口氣,雙膝及地,雙手交疊而拜,聲若鏗鏘,「天命之子,一言九鼎。勝敗賭注既已定下,陛下文韜武略,自不屑反悔!」

  劍侍行至邊緣,遙遙看見跪身下拜的容嚴,手中書信一緊。

  更遠處,紅夢與淮南王妃並肩而立,王妃神色若迷,恍然若失,紅夢喃喃道:「公子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跪拜,值得嗎?」

  「值得,也不值得,」淮南王妃閉了閉眼,口是心非,「他本是質子,忠君之臣,就該他跪拜。他往日不懂跪拜,便是他的罪。」

  紅夢眼底划過諷刺,轉身離開。

  看台上,僵持的兩人許久未動。

  仿佛過了幾個時辰,劍侍站力的腳都有些僵硬,天色也漸漸轉暗,蕭予才慢悠悠的叫來宮侍,低聲說了句什麼。宮侍看看容嚴,點點頭,下台策馬而去,不知往何處已了。

  容嚴滿頭是汗的抬起頭,有些眼暈地看向蕭予,仰頭時,脖頸上青紫的痕跡越發明顯。

  蕭予又將手慢慢附了上去,不知做了什麼,容嚴渾身一顫,吐出大口鮮血。

  劍侍好似聽見了淮南王妃的抽噎,腳下一動,走向高台,「陛下,王都來信,太后娘娘遣人送給陛下一封家書!」

  蕭予冷漠的神色微緩,抽身而起,走向劍侍,直接拿了信拆開,一邊不耐煩地開口,「叫太醫來!」

  劍侍點頭,不多時,就帶了一名太醫上了高台。走進一看,劍侍才看清容嚴的狀態,平靜溫和,帶著笑意,盤膝坐在原處,嘴角卻帶著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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