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後事無憂

  出於意料的，淮南王雖然到了南蠻大營，收到了極為尊崇的接待，但並沒有急著帶兵對西晉發動攻擊。

  歐陽等人商討出來的結果，這或許是因為淮南王畢竟剛到南蠻，就算戰功赫赫令人側目，但畢竟還不算是徹頭徹尾的「自己人」。

  既然如此，他們就不能安心將自己的將士交給他，他們尚需要一段磨合的時間。

  不過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不知道西晉邊關來了個大人物——當今聖上。至於夏語凝，只怕在淮南王出現的那一刻，其行蹤就藏不住了。

  所謂的「黃姑娘」其實就是「皇后娘娘」，軒轅小將軍聽完這個消息登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如墜雲霧腳步虛浮。

  他依稀聽說過，西晉皇后是陛下留給容嚴的，往日或者還有搶奪的可能，可如今容嚴義父都成了蕭予的「王叔」，蕭昊乾的位置被蕭予替代，容嚴的地位也在無形之間有所提升，他還真就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軒轅小將軍只能苦笑，回頭想起自己被氣中風的父親，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不孝，逐漸的也將一些想法放下了，轉而升起新的點子。

  西晉皇后就在對面，若是將人抓住，那豈不是大功一件？

  這樣的消息很快傳開，南蠻大營中的幾位將軍都開始蠢蠢欲動，但在發現西晉牆頭上多了很多陌生面孔後，立刻又歇了下來。

  他們和夏語凝之前想得差不多，淮南王都跑到了這裡來了，那必然也會有追兵追過來，以淮南王的價值，這個時候的邊關不知道來了多少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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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他們知道蕭昊乾只是帶著一萬精兵快馬加鞭而來，只怕絕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必定全力攻城。

  可他們不知道，這反而給了西晉將士修養整頓的時間。

  這就是歐陽所說的「空城計」，他只是讓人在城牆上放了很多新面孔，加了許多新旗幟，就把這些人唬住了。追根究底，淮南王的出現也是緣由之一。

  「……著實有些賭博之意在裡頭，投機取巧了，」蕭昊乾聽完整個計劃，不由一笑，「不過這也算是皇后所說的『以夷制夷』，將計就計，不錯，讓大軍抓緊時間休整，明日餘下九萬大軍就要達到，往北各路關塞駐軍朕也讓人打點完畢，後事無憂。」

  歐陽會意。

  「後事無憂」，蕭昊乾的意思便是，即便這邊城守不住，他們也可以從容撤退至第二邊城。第二邊城本就有駐軍十萬，且不必此處關塞地廣城闊，那裡險峻狹窄，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

  來時路上，蕭昊乾雖然心急如焚，但有些事情，卻是他身為皇帝決不能忘懷的。

  商議之後，眾人散去，各自整軍，熟悉地形的有，整合戰法的有，彼此切磋乃至於重排陣法的也有。褚浪依舊緊跟蕭昊乾，四周禁軍暗衛等心腹都小心翼翼地跟隨，時時刻刻都將蕭昊乾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這裡畢竟是邊關。

  蕭昊乾大步走出，見門外所有人立刻就要行禮，忙抬起手道：「不必多禮，待朕如待皇后便可。」

  眾人恭敬地半垂著頭，口中稱「是」，禮數卻還是沒少，蕭昊乾搖了搖頭，也沒說什麼，自往軍帳而去。

  來到邊關幾日，蕭昊乾自然打聽過夏語凝的事情，從第二如出去看見眾人對夏語凝那般熱情敬畏，到如今習以為常，當中的掙扎不可謂不艱難。

  身為皇帝，皇后與民同苦乃是母儀天下之風範，他合該滿意。但身為男人，看著自己娘子跟其他男人接觸，讓這麼多人睜大眼睛看著，他又有些煩躁。

  夏語凝性不左人，察覺蕭昊乾的不滿之後立刻嗤笑，「我既是國母，他們就是我的子民。我是大夫，他們就是我手中的病人，這醋你也吃得？」

  蕭昊乾想了很久，硬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索性每次夏語凝出門他都讓人跟著，心想等太醫來了就把夏語凝換下，倒也不妨事。

  而後他就聽說夏語凝提刀上陣殺敵的英勇事跡，終於徹底黑了臉。

  「西晉兒女氣節為重，敵人在前豈能退縮？縱是女子也能上得戰場，我在我家的時候便是戰地軍醫，雖說最後被炸成碎片了吧……好好，我不說了，你看你，身後黑氣都快實質化了。」夏語凝那會兒大概也知道心虛了。

  可才聽一半，蕭昊乾已經氣得冷笑，「哦？你還很得意？」

  「當然！」夏語凝大言不慚，可以忘了自己是因為不小心被詐死的事實，咳一聲正色，「在我的世界有這樣一句話，『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你如今御駕親征便是這個道理。」

  她放柔了聲音，拿著手術刀盯著他，「你看，救國救民，匹夫有責，難道我不如匹夫？」

  蕭昊乾能言善辯，奈何夏語凝總有許多歪理邪說，他最終也沒能說服她不要以身犯險，只好勒令歐陽：「男兒在前，豈有女子赴難的道理？今後不准皇后上城牆！」

  歐陽：「……」皇后怎麼可能聽我的？

  時至今日，戰事未發。

  蕭昊乾來到醫帳之外，還未入內就嗅到了一陣慘嚎，因看見皇帝出現，眾人皆側目屏息不敢出聲，因此那帳中的聲響越發顯得響遏行雲了。

  「軍醫冷靜點，骨頭散了！啊！！」

  「娘娘輕點，哎喲娘啊求您了，嗷！破皮了！！」

  叫聲此起彼伏，活像殺豬場，跟在身後歐陽忍不住罵道：「破點皮就喊得跟要命一樣，丟人現眼！」

  「話也不能這麼說，誰不怕疼呢？」褚浪幫著打圓場。

  誰想他話音未落，裡面就響起了夏語凝不耐煩的呵斥聲，「都給本宮閉嘴！靠，本宮生孩子都沒你叫得凶，再出聲本宮把你嘴給縫上！」

  倏地，所有的聲音都被突然屏蔽，戛然而止。

  褚浪僵硬地看向蕭昊乾，蕭昊乾還在笑，就是額角青筋微微跳動而已。

  歐陽尷尬地出聲，「這個，呃……軍營之中，氣性粗放，皇后娘娘耳濡目染，不是……那個潛移默化之下，又因戰事平凡而脾氣日漸暴躁也是很平常的事，很平常……」

  蕭昊乾深吸口氣，回頭看了眼他們，「在外面待著，朕進去看看。」

  蕭昊乾掀簾進帳，隨手按下眾人的見禮，目光無聲無息定在正給一男子正骨上夾板的夏語凝身上，男子難捱疼痛，白眼一翻，昏了。

  夏語凝睨那男人一樣，「沒用的東西！」

  蕭昊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