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義士莫方

  正如容嚴所猜測，淮南王快來了。

  就在他帶人衝破最後關卡的時候，左翼衛將軍的追兵也一路殺到了邊關，成為了新任邊境守將。

  自戰事開始，西邊與北邊戰事緊迫，西南邊境的動靜卻並不大，左翼衛將軍一直以為當初淮南王鎮殺敵軍的餘威猶在，但如今他才明白，其實這西南邊境的守將早就反了！

  四座城池竟在無聲無息間為聯軍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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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翼衛將軍大駭，他眼睜睜看著淮南王被人迎入本屬於西晉的城池，身邊是千辛萬苦將人擋在四座城池前的西晉殘兵敗將，暴怒不已！

  「這些蠻夷當初殺了他的大兒子，如今他竟然與他們聯手？！這個混帳！混帳！！」左翼衛將軍氣瘋了，看著城牆上耀武揚威的聯軍旗幟，恨火滔天！

  原先的守將早就已經被叛徒斷去頭顱，如今領著這批殘兵敗將的，是那些心中仍存忠君報國的義士頭領。或許是已經經歷過最慘痛、最失望的時候，此時此刻，義士反而很是鎮定，甚至有些開心。

  「無論如何，至少這條路上的叛軍已經被剿滅了！」他一把抓住左翼衛將軍的手臂，「將軍，我等已然盡力，全軍上下幾無完人，此地還需您來鎮守，不可衝動啊！」

  他怕左翼衛將軍衝上去找淮南王的麻煩，用的力氣不小。

  左翼衛將軍看他目眥盡裂，心中的怒火突然小了許多，又看看城牆下屍橫遍野的戰場，這些都是忠於西晉的將士，他們已經盡力了。

  他難過地嘆了口氣，「此行我只剩下不足萬人，對方有多少人？」

  義士苦澀道：「還剩七萬。」

  「……」左翼衛將軍皺眉，「援軍呢？」

  「正西戰場之上劍拔弩張，援軍已經馳援一次，無力再來。至於派往淮南的……哈。」

  淮南王都叛亂了，他們的求援哪裡有人會理會，今日若不是左翼衛將軍追殺淮南王而來，他們幾乎以為自己被朝廷放棄了。

  「我們一退再退，已經沒辦反再退了。」他雖不是將軍，但也算領袖，如今在他身手中連失五城，乃是奇恥大辱，義士想，與其如此，還不如戰死沙場。

  左翼衛將軍聽出他話中的絕望與恨意，他也明白，西南戰場山高路險，大軍防守還不如地勢天塹，所以至今敵我雙方死傷還未到十萬。

  理論上來說，義士並未參軍，甚至這戰場上不少屍體都穿著布衣勁裝，有農民，有武夫，有江湖人，那求援的騎兵才算是將士，只是如今不知被南蠻奸細殺在何處了。

  他們要援兵，可正西戰場卻是平坦高原，數十萬大軍壓境，彼此正是對峙僵持，還有方知恩正在地方努力斡旋，此時此刻，正西戰場上的兵馬絕對不能有絲毫抽調而出！

  也就是說，這裡，只能靠著他們自己守。

  淮南王已經逃了出去，皇上讓他沿途革殺叛徒之事已然功成，左翼衛將軍咬咬牙，索性心下一狠，「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不敢當，」那人負傷累累，脊骨卻筆直，就像他手中的長劍一般，帶著一股子讓人折服的慷慨正氣，眉目朗正，言辭鏗鏘，「在下莫方，江湖人士。」

  「莫方？」左翼衛將軍重複此名，忽地一愣，「江南劍谷大俠，莫方，莫掌教？」

  莫方愣了一下，有些赧然，「不過是些看得起的兄弟去得諢名，見笑了。」

  「哪裡，掌教高義，與謹世子可是有舊？」左翼衛將軍不動聲色問。

  莫方點頭，神色複雜，「容家莊大東家，謹世子，容兄弟這一生也實是大起大落了。」

  「……」左翼衛將軍不動聲色，斂了情緒，「壯士慷慨衛國，本將軍自也不會讓人侵占我西晉國土，此地由本將接手，莫掌教可率人前往淮南拜見陛下論功行賞。」

  莫方就要拒絕，左翼衛將軍又道：「就算不為功賞，莫掌教能夠力抗數萬大軍至今，也是有能之士，如今我西晉正卻人才，陛下求才若渴，還請莫掌教大局為重。」

  是男人，都有一個名揚千古、平步青雲的美夢，莫方就算身為江湖人，常言看淡功名，真要說來，卻也實難不心動。

  如今左翼衛將軍給了台階下，他略加思索，忽略了左翼衛將軍眼底的疑慮，很快便點了頭，帶著自己的人，帶著此地消息，前往淮南。

  左翼衛將軍目送他們遠去，看著自己剩下的九千餘人，微微沉吟，下令道：「整合殘兵，加修工防，據險以拒，將西晉旗子給我漫山遍野的插滿！」

  就算人不夠多，氣勢得足，因為，臨淄王應該很快就來了。

  而就在他們開始盤踞天塹構築防禦工事的時候，淮南王也在那聯軍大營中整頓，當夜便帶著自己的五千精兵心腹和妻兒，通過聯軍讓出的通道，轉道繞向了南蠻。

  這消息如星火般很快送到了南蠻邊境，又以飛鴿傳書送至行宮，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幕。

  容嚴沒料到自己只是讓劍侍救個人，就招來了這樣的麻煩——蕭予竟然讓他住到自己寢宮角落，前一刻還是屠刀軍吉祥物，後一刻就是皇帝身邊的伺候太監。

  或許他該慶幸，自己沒有被施以宮刑。

  劍侍或許只是順水推舟，但終有其目的。

  蕭予的目的是用他來看淮南王的真心，劍侍的目的，大概還是讓他討好蕭予。

  容嚴這裡正因淮南王而焦頭爛額，夏語凝那邊何嘗也不是因為他而局促不安？只是她在西晉邊關，雖是戰場，卻好歹自由，更不有人時刻監視著他。

  夏語凝用酒擦洗著自己的手術刀，肩周腰背處酸疼不已，她敲了幾下酸處，就聽阿麼感嘆，「皇后娘娘身份高貴，怎麼會想起來學這些的？」

  畢竟大夫在古代人看來隨時救死扶傷的好職業，但女子從醫卻是很少見的，畢竟這種事情要跟男人多接觸，對女子清名不利。

  夏語凝雖說沒有聽見，但這軍中怕也難保沒有這樣的疑惑。

  但夏語凝並不在乎這些，她笑了一下，「學醫嘛，有多少人一開始不是立志救死扶傷？我少年之時就像做白衣天使，呃，就是穿著特製的白衣救人，不過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很少動手了而已。」

  「是因為入宮為後嗎？」阿麼追問。

  夏語凝默了一默，「……算是吧。」

  阿麼表示理解，畢竟宮裡有太醫，她將乾淨的帕子遞給夏語凝，餘光一瞥，卻見歐陽與木方快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