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會心動也無可厚非

  看著周福的反應，沐卿言心中已有了計較。

  

  若是說服不了他出面，大不了也就是同剛剛說的那樣，直接忽略就是。

  聽人事盡天命。

  她挑了挑眉，繼續道：「河陽城和信陽城情況差不多，作為第一批收留北方流民的城池，如果這一次處理得好，將來便不用再依靠朝廷發放補助過活，你也知道如今的朝廷是什麼情況，根本拿不出錢來養你們」

  說到這事，這位周知府終於沒了底氣。

  他有些頹喪地嘆了口氣。

  這不得不說起河陽和信陽兩城的建城歷史。

  當年立了功的一些將帥，由於身體或其他原因便帶著一幫人到這裡來投入建城的隊伍，這裡周邊的小村落也融入了城市，每年受著朝廷的補助，久而久之，這裡的人都生了懶骨。

  雖然他極力去想改變現狀，可是並沒有什麼效果。

  改變這種生活需要一大筆銀子。

  錢也還是賜藥，要改變他們的習慣可沒那麼容易。

  ……

  沐卿言緊接著又道：「北方流民是受了鎖雲軍的資助，你們河陽城除了這一畝三分地讓人駐足，並沒有其他虧的地方，更何況他們賺的錢都會拿出一部分發展河陽城，長此以往，這裡的居民也都會受益！」

  「你說得輕巧！」周福道，「原本寬敞的街道多了這麼人，原本住得舒舒坦坦的地兒，忽然多了那麼多吵鬧的鄰居，誰不膈應？」

  周福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很明白，這都是小事。

  「這個問題你就別和我扯了，河陽城的民眾不思進取，街道上有幾個擺攤的？這會兒雖然熱鬧還不至於太擁擠，總比冷冷清清像座死城來得好！」

  「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查了下人口記錄，這幾年流出河陽城的人占了至少一半，那些人多去了鳳凰城，你要是再不做點什麼，這裡還有人願意待著麼？」

  「……」

  「何況，唇亡齒寒，你該知道這裡發展起來有多重要，將來無論是誰掌權，都會重視這個問題」

  「我知道，你這個安置計劃卻是沒有什麼嚴重的問題……」周福終於認輸，「可我也已經說了，我決不能做出背叛朝廷、背叛國家的事！否則將來九泉之下，我無言面見陛下。」

  「我聽聞你已經嘗試過幾次想要改變河陽城居民的生活習慣，讓他們不要再習慣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現在機會不久來了？」

  「……」

  「我的想法很簡單，這裡的民眾對你這個知府還算信服，信陽城曾經也在你管轄之下，如果官府仍由你坐鎮，河陽城的人名怨氣勢必會大減。」

  「嘁，你無非是想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歸降了鎖雲軍，我這一城之主都歸降了，他們自然不敢有怨氣了，我告訴你，你做夢！」周福情緒激動。

  「不是歸降，你只需去做你身為信陽城知府該做的事就行，鎖雲軍只是占領了河陽城，如今這天下也沒有立刻改姓不是？」

  沐卿言只是實話實說，陸域聽了這話覺得不對，正要開口卻被沐卿言一眼懟了回去。

  他只好閉嘴站在一旁。

  周福有些猶豫了，沒有立刻改姓，這話是什麼意思？

  「此話……當真？」

  周福是河陽城出生，可以說是正經兒的河陽人士。

  父親是斷了腿的老兵，河陽城建城後，他來了這裡娶妻生子。

  這座城市雖然城齡不長，但是對周福而言，就是家鄉。

  他老早就覺得這樣向朝廷『索取』的日子並不牢靠，一直都想要實施改革。

  這幾年他屢次上奏想要求朝廷幫助下撥資金，用於河陽城的民生改造，讓他們以後不再需要朝廷的補助……可是恰逢朝廷衰敗至此，連十幾年如一日的補助都斷了，何況是一下子撥出那麼多銀兩……

  現在城裡來了一批鎖雲軍，他們有錢，也願意改造這裡，一時之間他會心動也無可厚非。

  「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要做事，就不要特意去鼓動民眾反鎖雲軍，這次接納流民的數量我自有分寸，不會讓河陽城人擠人，一旦民眾和諧相處，南北方人各得其益，將來功勞全都是你的，鎖雲軍半分不要！」

  「……」

  「當然了，河陽城民眾對鎖雲軍的偏見，你也有必要引導一下，不需要說我們有多好，至少什麼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你得帶頭更正一下，說你不知道就好！」

  「……」

  「你若胡說八道，非要搞兩極對立的話，我便將你斬首示眾，絕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好！」周福想了想，點頭答應，「我做我的事，建立我的家鄉，善待我的民眾，但你也要守諾，你們鎖雲軍和朝廷的恩怨不要累及無辜」

  「一言為定」

  周福直到離開是，臉上還是寫著不可思議。

  都說所云軍燒殺搶掠無所不做，可是今日看來，這主帥的格局不是一般的大。

  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反正自己也不懼生死了，去試試看又有什麼損失？

  何況，她說得對，但凡是鐵腕手段，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仁至義盡了，幹嘛還要去考慮河陽城民眾的情緒？過不了多久，他們自己就會停下來了。

  既然

  雖然想不通這個沐卿言為什麼會願意給他機會讓他去處理，但他還是覺得應該緊緊抓住。

  看她的氣勢，若是要殺人，定也是不眨眼的。

  ……

  周福和錢東亮離開之後，陸域忍不住對沐卿言豎起了大拇指。

  「沐參將，沒想到你居然能說服這個老頑固，說實在的，如果這些話是我同他說，他不一定聽得進去」

  沐卿言淡漠地笑了笑：「你沒聽他說嗎？他擁護的實際上是墨氏！」

  「是，但這有何關係？」

  「我怎麼說也是睿王的未婚妻，多多少少跟姓墨的有點關係，他就算是為了譴責我，也會聽我說兩句，你們同他說，他只會左耳進右耳出！」

  「原來如此，我此前從他的輔佐官哪裡聽聞，他已經多次上奏朝廷想要改變現狀，沒想到朝廷自顧不暇，根本沒辦法撥款，所以不予理會……」

  「這好辦，你就去銀庫支一筆錢給他，看看他怎麼處理就得了！」

  「但咱們的錢不是您拿出來用於安置北方流民的麼？給他的話……」

  「不差那一點，而且他們賺的錢每個月都會流回，可以循環利用，不用擔心」

  「嗯，我等會兒就去辦！」

  「信陽城那邊如何？」

  「跟我們是同樣的情況……」

  沐卿言點點頭，剛想坐下，忽然帳外傳來一陣大呼，「沐參將，陸參將，信陽城傳來急報……已經，已經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