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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八卦墓的玄機

2024-09-26 14:15:27 作者: 吳學華

  1945年3月13日凌晨。離二月二龍抬頭還有兩天。

  一行人跟著胡澤開,走了好幾個小時的山路,終於站在了考水村西面的瑪瑙峰山腰,這時,天邊已露出一線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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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一夜,大家都已經疲憊不堪,卡特和兩個游擊隊員倒在樹叢中,很快打起了呼嚕。

  胡澤開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指著山下的村子,對苗君儒說道:「這就是考水!我們所站的地方叫瑪瑙峰,聽老人們說,山頂上有塊虎形石,如果哪一天虎眼流血,村裡的人就要倒大霉了!那都是傳說,信不得的。當年我在山上砍柴的時候,還專門跑到虎形石那裡去看,騎在虎背上玩呢!苗教授,要不要等下去看看?」

  苗君儒說道:「有的傳說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等下我們就去虎形石看看!」

  他的目光遠眺,見整個村子坐落在山腳下,三面環水,一面靠山,一條玉帶般的小河成環形繞村而過,河上有幾座廊橋。那一棟棟徽式建築風格的民居,錯落有序地排列著,粉牆碧瓦之間,是一條條長寬不一的巷子。幾幢高梁翹檐的宅子,夾在民居中間,顯出了宅子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村子背山面河,群山環繞,座北朝南,前面的山都不高,但逶迤數里,成龍案之形。水往東流,可迎紫氣東來。背後幾座山峰,成五指之形,形成天然的屏障,乃手掌乾坤之絕佳之地。但手掌乾坤之地,必有五行相助,缺一不可。村子裡水木土不缺,加上村中祠堂里的火,五行中已有四行,獨缺金。要是在村子的西北方向豎一鐵塔,填補了五行之缺,那樣一來,照風水學上所說,這樣的上等村基,每120年,村子裡應該出一位權勢傾朝的大人物。

  胡澤開指著村中一幢大宅子說道:「那裡就是族長胡德謙的家,他還是縣商會的會長,兩個兒子都在外面做生意,只有小兒子留在家裡!三年前我抓走了他的小兒子,從他手上換了三擔米和五百大洋,還有一些棉布。自從那次之後,他主動求人找我,想和我講和。說是對當年我爸的那件事,至今後悔不已。但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直沒答覆他。」

  一個游擊隊員指著右邊的山谷叫道:「隊長,你看!」

  山谷中有濃煙沖天而起。一行人沿著山路朝那邊轉過去,走到一個山頭,看到山下的石板路上有一些人正往山谷中跑來,那冒煙的地方站了不少人,火勢已經下去了,但只剩下一些殘垣斷壁。

  胡澤開說道:「這裡原來是個和尚廟呀,怎麼會起火呢?苗教授,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

  苗君儒隱約見到左下方的山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的亮光一閃,仔細望去,那亮光又閃了一下,好像是一面鏡子,當下警覺起來,低聲道:「下面的山林中有人!」

  胡澤開立即拔出了身上的槍,低聲問:「在哪裡?」

  一聽有情況,那兩個游擊隊員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身,瞪著一雙大眼睛,頓時精神百倍起來。

  苗君儒低聲說道:「不要衝動,現在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我們慢慢跟上去,注意千萬不能發出聲音,越輕越好!」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當他們來到那處發出亮光的地方時,見地上有很多雜亂的腳印,卻看不到一個人。

  一個游擊隊員提著槍剛要順著腳印去追,突然被苗君儒抓住,身體往後一仰,差點摔倒。

  苗君儒指著那游擊隊員面前的地方,低聲說道:「你看!」

  離那游擊隊員右腳不到10厘米的地方,有一條黑色的細線,細線的一頭系在樹下,另一頭伸入一旁的樹叢中。苗君儒輕輕撥開那樹叢,看到兩顆掛在樹叢中的瓜式手雷。

  好險!這兩顆瓜式手雷一旦被觸爆,不要說他們這幾個人,就是多幾個人,也會喪命在這裡。

  這種瓜式手雷與他以前見過的日本手雷不同,在重慶的時候,他見過那些全美式裝備的國民黨士兵身上,掛的就是這種手雷。他聽一個陸軍上校介紹過這種手雷,爆炸的威力很大,覆蓋面也很廣,十米以內的人,很少有倖存的。

  這種埋設絆雷的方法,也只有受過訓練的軍人才會用。

  怪事,難道有國民黨的正規部隊進來了?

  他仔細看了地上的足印,並不是全美式裝備的國民黨士兵穿的大頭皮鞋,而是普通的硬膠底鞋。

  看到那兩顆瓜式手雷,胡澤開頓時覺得頭大了許多,剛才要不是苗君儒,他們幾個人可都要血濺當場,到死都不知道中了什麼人的埋伏。他低聲問道:「苗教授,他們是些什麼人?」

  苗君儒說道:「現在還不清楚,但我肯定這些人和那座小廟起火有關。我們不能照著腳印追,繞過去,注意腳下和前面的情況!」

  幾個人沒有順著腳印往前追,而是往山上走了一段路之後,再朝著那個方向繞過去。苗君儒和胡澤開走在最前面,他們倆走走停停,不時觀察周圍的動靜。

  可除了林間鳥叫聲和小動物走動的聲音外,聽不到其他異常的動靜。

  胡澤開走到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朝山下望了望,說道:「苗教授,你來看!」

  苗君儒極目望去,見村東頭的石板路上,有幾個人正急沖沖地走著,為首的一個,依稀能夠看清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人。那幾個人走到離廊橋不遠的地方,站了片刻,只有為首那個人繼續前行。

  胡澤開低聲說道:「他好像就是胡德謙,只是距離太遠,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胡德謙,都能看出有問題。村子的西邊發生火災,這幾個人不去救火,來到東邊的廊橋做什麼?

  苗君儒低聲說道:「其他人留在山上,我們下去!」

  胡澤開從一個游擊隊員手裡拿過長槍,這種中正式步槍,在較遠的距離內,射擊起來比他手上的盒子槍有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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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德謙回到家寫了一封信,要游勇慶火速趕往縣城交給縣長汪召泉,還沒等他吩咐完,見胡宣林帶著幾個人進來。

  胡宣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著氣說道:「德謙呀,這事真有些邪乎,德欣和那個人進了廟之後,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胡德謙說道:「叔公,你這麼大年紀了,就別折騰了。我已經寫了信,要游勇慶交給汪縣長,要縣裡多派些人來。」

  胡宣林說道:「我也叫人去通知胡澤開了,你和他雖然有仇,可那是你們兩人的事,現在村裡面臨這麼大的事,他可不能不管!」

  胡德謙說道:「來不來是他的事!」

  胡宣林說道:「那是,那是,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他手下好歹也有幾十條槍呢!」

  胡德謙問道:「叔公,還有別的事嗎?沒事的話,我可要出去一下!」

  胡宣林問道:「德謙呀,你是族長,村裡的大小事你可都得管,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去哪裡?」

  胡德謙說道:「放心,叔公,我不會離開村子的,我要去維新橋頭見一個人,我兒子在他們手上!」

  和胡宣林一同進來的胡福旺叫道:「德謙叔,要不我多叫幾個人陪你一起去,萬一那些日本人……」

  胡宣林瞪著眼睛,花白的鬍子翹得老高,叫道:「德謙,你去見日本人?」

  胡德謙見瞞不過,只得把橋頭發生的事情說了。胡宣林聽完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連連說道:「不行,不行,那東西不要說沒有,就是有也不能交給日本人。要去見日本人,我替你去!」

  胡德謙說道:「叔公,你知道見到他們之後怎麼說嗎?」

  胡宣林說道:「還能怎麼說,大不了把老命給他們!」

  胡德謙見旁邊還有一些人,但也顧了那麼多,說道:「叔公,你還記得那十六個字嗎?其中一句『田上草長』,是一個苗字,我聽日本人說,有一個姓苗的教授要來我們這裡。在苗教授沒來之前,日本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就是把我們村裡的人全殺光,也找不到他們要的東西?」

  胡宣林說道:「你的意思是,只要那個姓苗的什麼教授來,就能夠找到日本人想要的東西?那不行,那是祖上留下來的東西,絕不能白白送給日本人!」

  胡德謙說道:「我也知道絕不能送給日本人,現在情況這樣,我也想不出別的什麼辦法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胡宣林看了看站在堂上的幾個人,說道:「德欣不在了,你身邊沒個得力的人,我不放心,村裡的年輕人我都看過,沒一個讓我放心的。但是我覺得游瞎子的這個兒子不錯,那身架,那膀子那手臂,有幾分力氣。剛才在門口我已經問過他了,會兩下子,一個人打兩三個人不成問題,銃也打得准,還會打槍,不如你把他留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送信的事,我叫別人去!」

  胡德謙想了想,只得依了胡宣林。叫一個鄉丁把槍給游勇慶,換下那杆銃。

  幾個人跟著胡德謙,出了村沿著石板路往東疾走,來到離維新橋頭幾十丈的地方時,看見橋廊內走出兩個人來,其中一個正是那個雜貨店老闆,中國名字叫老萬的日本特務竹中直人。另一個則是穿著黑衣的日本忍者。

  竹中直人站在橋廊前的台階上,大聲叫道:「請胡會長一個人過來!」

  游勇慶趁人不備,翻身俯臥在田埂下,借著田埂上的幾叢黃草隱住身子,把槍從黃草中間伸出去,頂上子彈,透過槍上準星,牢牢地瞄準了站在橋頭台階上的那個人。

  他以前打獵的時候,也都是找獵物經常經過的地方,找個下風頭,用干樹葉和樹枝把自己埋起來,等獵物走近前後,才突然開銃,無論是野豬還是麂子,往往一銃斃命。他參加過民團,所以會打槍。當時民團那一百來號人,就數他的槍打得最准。他在民團幹得好好的,半年前,縣保安大隊還想把他要去當個小隊長什麼的,不料他父親的游瞎子死活要他回家,說當民團乾的是缺德事,當保安隊乾的是沒命的事。

  民團幫縣裡和鄉里到農戶家拉捐抽稅,缺德事自然沒少干,有時候他也覺得過意不去,但為了每月那三塊大洋的餉銀,也治好硬著頭皮幹下去。縣保安隊經常下鄉「剿匪」,其實打的就是山上的游擊隊,「匪」沒剿著,人倒死了不少。有時候民團的鄉丁也跟著去,可都在後面亂開槍,起到吶喊助威的作用。聽說游擊隊隊長的外號叫胡老虎,有一次保安大隊的隊長方志標,帶人把胡老虎圍在一個小樹林裡,結果胡老虎在眾目睽睽之下跳了幾跳,就沒影了。另外一股游擊隊裡還有一個姓程的隊長,聽說槍法如神,百步之外甩手一槍,要打鼻子,絕對不會打眼睛。

  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只要那個傢伙有對胡會長不利的舉動,他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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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德謙一步步地走上台階,他看清橋廊里只有兩個人。

  竹中直人很有禮貌地躬身道:「胡會長,你遲到了!東西帶了麼?」

  胡德謙站在台階上,回頭望了一下不遠處的村子,說道:「你不是說那個姓苗的教授會來的嗎?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

  竹中直人說道:「也許他已經來了!」

  胡德謙問道:「人呢?在哪裡?」

  竹中直人說道:「無論他來不來,你都要把那枚傳國玉璽交給我們。我們早就打聽清楚了,你們每年祭祀那個義祖胡三公,就是唐末大將軍朱溫要找的紫金光祿大夫胡清,他從皇宮裡帶出了一個孩子,還有昭宗皇帝的傳國玉璽!」

  胡德謙想不到這日本人對那一段塵封的歷史,居然那麼清楚,當下說道:「好像是那麼回事,但是據祖宗留下的話說,當年從皇宮裡只帶出了一些金銀珠寶,並沒有你說的傳國玉璽!」

  竹中直人說道:「我們懷疑那枚傳國玉璽和你們的義祖胡三公,都埋在那八卦墳中。我們大日本帝國也是很尊重先人的,只要你把我們逼急了,我不會幹出挖人家祖墳的勾當!」

  苗君儒與胡澤開悄悄從山上溜下來,就藏在距離廊橋幾十米遠的樹叢中,在這寂靜的清晨,廊橋內兩人對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越聽越奇怪,既然日本人早就懷疑傳國玉璽在八卦墳里,大可不必費這麼多波折,只需偷偷的趁人不備,找幾個人打洞進去,看看墳墓里到底有沒有傳國玉璽就行了。這個日本人說出這樣的話,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日本人也是近日才懷疑傳國玉璽有可能在八卦墳內,而這時,他們對八卦墳已經無從下手。至於那一段歷史,是一個宗族的秘密,日本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難道有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日本人?

  胡德謙的手裡托著一把銅質的水煙壺,他點上煙,咕嚕咕嚕地吸了幾口,把煙霧長長呼出,問道:「我想問你,這些事情連我們一般的族人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竹中直人得意地乾笑了幾聲,說道:「我在一個月之內,走訪了婺源26個胡姓的村子,就只有你們村子能夠對上號。胡會長是想把令公子培養成下一任族長吧?有些秘密是不能亂說的,就算是兒子也不能說!」

  胡德謙明白過來,氣憤地把水煙壺扔在地上,罵道:「這個畜生,要殺要剮由你們去好了,我要是見了他,也會親手殺了他!」

  竹中直人說道:「你的兒子在我們手裡,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如果你……」

  他說完那個「你」字後,身後的日本忍者抽出了刀,架在胡德謙的脖子上。

  一聲槍響,那日本忍者的頭部迸出一道血光,身體向後軟軟的倒去。竹中直人似乎早有防備,閃身躲到胡德謙的身後,從腰間抽出一支槍,頂在胡德謙的頭上,大聲叫道:「你們不要亂來,否則我……」

  又是一聲槍響,竹中直人的手指還未來得及勾動扳機,大腦已經失去了知覺,屍體重重地倒在地上。

  胡德謙扭過頭,看到這日本人的半個腦袋都沒有了,離廊橋不遠的樹叢中站起了兩個人,他認得其中的一個,正是多次要殺他報仇的胡澤開。

  胡澤開倒提著槍,對苗君儒說道:「苗教授,他就是我對你說的胡會長!」

  胡德謙怔怔地望著胡澤開身邊那個四十多歲,臉上充滿幹練與睿智的中年人,喃喃地說道:「你……就是苗教授?」

  在距離廊橋一兩里地的一處山坡上,一個滿頭白髮身穿日本和服的老人,正用高倍望遠鏡望著這邊,在他身邊,站著十幾個身穿黑衣的日本忍者,還有幾十個穿著軍裝的日本軍人。看了一會兒,老人放下望遠鏡,對身後的人說道:「馬上告訴上川君,按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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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胡德謙家的一間小廂房裡,他從一個很普通但很古老的小盒子裡,那出了一本顏色發黃的族譜來。

  他低聲對苗君儒說道:「從延政公那一代開始,到我這一輩,是第47代!」

  苗君儒接過那本族譜,隨便翻了翻,也沒發現什麼對尋找傳國玉璽有價值的線索。但在這本族譜中夾著一頁紙,上面有一些字跡:天佑天不佑,大唐子孫禍,除去木子姓,方保皇族留。署名是黃冠子。

  黃冠子是李淳風的道號,不虧是唐代的術數大師,寥寥幾個字,已經將當年要發生的事情算得一清二楚。

  胡德謙接著說:「聽說這張紙也是從皇宮裡帶出來的!苗教授,跟你說實話吧,我們只知道當年胡三公從皇宮帶了這張紙,還有一些金銀珠寶,根本沒什麼傳國玉璽!」

  苗君儒問道:「聽李教授說,你寫信給我,想要我幫你破解什麼秘密?」

  胡德謙從那盒子裡再拿出一頁紙,展開後,大約兩尺見方,上面有一些黑色墨跡形成的字跡,他說道:「就是這張紙上的字,我找過很多人,都沒人知道。我寫過信給你,可一直沒有收到你的回信!」

  「我並沒有收到你的信,後來才聽李教授說,你寫信給我,想請我幫忙!」苗君儒接過那張紙一看,見上面的墨跡似乎是從什麼地方拓下來的,那些字跡正是他先前見過的鳥篆,但似乎與鳥篆又有些不同,還有一些象形文字和圖案也夾雜在其中,他仔細辨認了一下,問道:「這張拓片也是你祖上傳下來的?」

  胡德謙點頭道:「是的,上一任族長告訴我,說從皇宮裡帶出來的東西不在八卦墳中,這張紙就是當年幫胡三公修建八卦墳的那個風水先生留下的,我已經查過了,那個人曾經是南唐的國師,叫何令通。祖上流傳下來的話說,如果有人能夠破解這上面的秘密,就能夠找到那批從皇宮裡帶出來的珠寶,包括皇帝的血詔書!」

  苗君儒問道:「你祖上沒有提到傳國玉璽?」

  胡德謙十分肯定地說道:「沒有。不過小時候聽老人們說,考水村有龍脈,可惜有山神鎮著,龍脈不通,說是要用什麼印就能夠打通龍脈。我們曾經找過幾個風水先生,可他們都說不知道!」

  苗君儒說道:「從風水上說,你們村是手掌乾坤之地,當出權傾朝野的權勢人物!」

  胡德謙說道:「你說得是,祖上也請人看過,說是山上有虎形石,村東有文峰,村邊有青龍,背山面河抱水,形成虎踞龍盤之勢,八卦墳所葬的鳳形山,是上好的『四神寶地』,當出聖人。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進士舉人出過不少,文人也有一些,可談不上是什麼聖人。至於你你說的權勢人物,不是沒有一個,大多是些刺史和參政什麼的,可也說不上是權傾朝野。倒是遷居安徽那邊的胡氏一族,出過像胡雪岩那樣的人物!」

  苗君儒問道:「哦,紅頂商人胡雪岩的祖宗也是你們這裡遷出去的?」

  胡德謙說道:「你看族譜,除了胡雪岩外,還有大文豪胡適,都是我們考水的胡氏子孫呢!」

  苗君儒將族譜翻了幾翻,見延政公的次子百祿和三子百英,都是遷到安徽那邊,第十五代孫,遷往上莊。

  胡適就是上莊人。

  在重慶的時候,他查到一篇寫胡適的文章中,說胡適公開承認自己是李唐的後裔,祖上並非姓胡,而是姓李。

  他本來想與李教授先去安徽上莊,調查與傳國玉璽有關的事情,不料突然遭人綁架,將他的計劃打亂了。

  胡德謙要苗君儒將族譜翻到最後一頁,指著上面的幾行字說道:「這就是那位何國師留下來的,我怎麼看都看不懂!」

  上面的字是隸書:一七進五心神亂,四退一行能平安,寅火離木四一震,乾坤倒轉龍脈合。

  初看這字面上的意思,似乎與陰陽五行有關。苗君儒想起黃村的那九宮八卦陣,莫非這些字是教人怎麼走的?可是考水村的九宮八卦陣在什麼地方呢?

  胡德謙低聲說道:「苗教授,你是第一個見到這些東西的外姓人。我們村里還有世代相傳的十六個字,就是『虎目流血、 爾玉龍生、田上草長、甲子出川』,據說也是當年何國師對延政公他們三兄弟說的。」

  接著,他把那首兒時念過的童謠也說了。

  苗君儒笑道:「想不到這個何國師為你們村布下了那麼多謎團!」

  胡德謙說道:「昨天晚上我們村里來了一個中年人,他說他叫劉勇國,也提到你,他是來這裡救人的,我不知道他要救什麼人。他懷疑那些日本人就躲在村西頭山谷里的小廟中,我叫我的族弟帶他去,結果今天天快亮的時候,小廟被燒了,他們兩人至今生死不明!」

  苗君儒聽胡德謙講了那人的長相後,確定是那個自稱重慶城防司令部上校的劉勇國,他說道:「你放心,日本人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是不會輕易殺他們的!日本人手裡有好幾個人質,其中包括我的兒子。」

  他把那張拓片平鋪在桌子上,仔細辨認著那上面的字跡。拓片上共十四處字跡,從手法上看,應該是從岩石上拓下來的。這是一種介乎象形文字與鳥篆之間的文字,有的字像漂浮的雲層,有的像水紋,還有的像一些動物。這張拓片上的文字,具體是什麼意思,一時半會還無法解讀出來。

  胡德謙接著把祖上留下來的那十六個字也說了,接著說道:「我覺得那『田上草長』四個字,指的就是你!」

  苗君儒笑了一會,說道:「有些玄機是要等事情臨頭的時候,才能破解的。你想想,那句『爾玉龍生』中的『爾玉』兩個字,不正是玉璽的『璽』字嗎?胡會長,我不想瞞你,其實日本人要傳國玉璽的目的,就是想找到真正的中國龍脈。也許這四個字的意思,是指保住玉璽就能夠保住龍脈。」

  胡德謙驚道:「是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那麼,十六個字裡面,就只剩下『甲子出川』這四個字了。」

  苗君儒說道:「最後這四個字的玄機,我想等這件事過後,再告訴你!」

  胡德謙說道:「這張拓片上的字,你能夠破解嗎?」

  苗君儒說道:「我想讓另外兩個朋友看看!」

  胡德謙猶豫了一陣,只得點頭答應。連日本人都知道的事,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苗君儒拿著族譜和那張拓片離開了廂房,來到客廳,見卡特與李明佑正躺在椅子上閉目休息。這兩三天來,卡特一直沒能好好休息一下。這麼大年紀的老人,還真不容易。胡澤開倒是精神抖擻,與游勇慶低聲說著話。橋頭上開的那兩槍,已經讓他們有了一種彼此之間的惺惺相惜。

  叫醒了卡特與李明佑後,苗君儒把那張拓片擺在客廳的八仙桌上,三個人慢慢研究起來。

  胡德謙隨後走出來,來到胡澤開的面前:「胡隊長,我的命你隨時都可以拿走!」

  胡澤開說道:「胡會長,殺父之仇我一定會報,但不是現在。我胡澤開不干那種趁人之危的事。」

  游勇慶有些興奮地說道:「胡會長,原來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胡老虎,我原來在鄉里當鄉丁的時候,就聽說過他。」

  胡德謙嘆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要是能有一個像你們這樣的兒子,那該有多好?」他突然想起那個叫竹中直人的日本人說過的話,他的兒子胡福源為了保命,居然把族裡的秘密全說了出來。只怪他一時糊塗,沒有牢記祖訓,過早地把族裡的秘密告訴了兒子。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胸口一悶,一口痰哽在喉嚨里,身體站不穩,斜斜向旁邊倒去。

  游勇慶正與胡澤開說著話,見胡德謙的身體晃了兩晃,忙上前幾步一把扶住,驚道:「胡會長,你怎麼啦?」

  胡澤開見胡德謙雙目緊閉,嘴唇青紫,忙和游勇慶一起,將胡德謙扶到旁邊的椅子上。

  游勇慶的叫聲已經驚動了苗君儒他們。苗君儒疾步過來,見胡德謙那樣,忙用手搭在他的脈門上,把了一會脈,說道:「他是焦慮過度,加上急火攻心所致,來,你們把他扶好!」

  苗君儒用手揉了幾下胡德謙的胸口,接著掐住了他的人中,並輕輕在他的喉部按了幾下,然後翻過他的身體,在他的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

  胡德謙的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張口「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團帶血絲的濃痰,慢慢地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謝謝你!」

  苗君儒說道:「胡會長,你需要好好休息。像你這麼操心,不要說你把年紀的人,就是年輕人也支撐不住!」

  胡德謙苦笑著說:「撐不住也要撐,誰叫我是一族之長呢?」他接著對趕到身邊的兒媳婦說道:「馬上……馬上給我燉一碗參湯!」

  苗君儒望著那女人苗條的身影,若有所思。剛才搶救胡德謙的時候,那女人從內堂奔出來,一臉焦急之色,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而另一個六十多歲的小腳老太婆,則在內堂的門邊閃了一下,就進去了。胡德謙看著這女人的時候,眼神中也充滿了慈祥和疼愛。他們兩人之間,似乎超出了正常的公公與媳婦的關係。

  沒一會兒,那女人端來了一碗冒著熱氣的參湯,看著胡德謙一口一口地喝盡,才欣慰地端著空碗進去了。苗君儒這時才注意到那女人微微隆起的腹部,看上去好像有三四個月了。

  喝過了參湯,胡德謙的臉色紅潤了許多,精神也恢復了不少,他起身問道:「苗教授,那張紙的文字,你看得懂嗎?」

  苗君儒說道:「是鳥篆與象形文字之間的一種文字,也許是圖案和符號,要破解的話,需要一點時間!」

  胡德謙問:「需要多長時間?」

  苗君儒說道:「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或者半年!」

  胡德謙說道:「可是時間允許嗎?就算我們答應,日本人也不答應呢!」

  苗君儒說道:「現在是3月13日上午10時,離3月15日,還有兩天的時間!」

  胡德謙問:「怎麼是3月15日,什麼意思?」

  苗君儒看了一眼李明佑和卡特,說道:「3月15日是陰曆二月二,也就是龍抬頭之日。胡會長,我沒有辦法對你說清楚,不過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胡德謙說道:「這事一開始我就沒弄明白,日本人在1941年的時候,從浙江開化打過來,結果沒進得來,都好幾年了,怎麼會突然從四個方向打婺源呢?你說我們這個村子,那麼多年來都難見到一個外人,這陣子怎麼也和日本人扯上了。他們還說要那個玉璽,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我們村子怎麼會有那東西?那可是皇帝用的!」

  苗君儒把那張拓片收好,對胡德謙說道:「胡會長,我想去看看那個八卦墳,怎麼樣?」

  胡德謙說道:「行,我陪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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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3月13日清晨。

  距離考水村十幾里山路的一個山谷中。

  劉勇國睜開眼睛,發覺處身在一個土洞中,手腳被繩索捆得結結實實,他暗自運了一下氣,身體沒什麼異常。那個陪他一同去小廟中的胡德欣,就躺在他身邊,和他一樣被繩索捆綁著。他用腳踢了踢,見胡德欣「嗯」了一聲,逐漸甦醒過來。

  胡德欣問道:「我們昏迷多久了?」

  劉勇國說道:「從上面的光線看,應該有好幾個小時了!」

  胡德欣問道:「昨天晚上在廟裡,從我們後面來了好幾個人,其中有一個是白頭髮的老頭,穿著一身很古怪的衣服!」

  「果然是他們!」劉勇國回憶起昨天晚上在廟裡的情景,當時他似乎聽到身後有細微的腳步聲,正要扭頭去看,不料卻著了別人的道。連別人長的什麼樣都沒見到,就被別人制服了。他在軍統幹了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要是被他上司知道的話,今後還怎麼在組織里混?

  胡德欣問道:「他們是誰?」

  劉勇國說道:「是日本人,那個白頭髮老頭是一個很厲害的高手,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厲害的人!」

  他抬頭朝上面看了看,見這個土洞並不深,上下也就兩三米,可他們兩人都被繩子綁著手腳,怎麼上去呢?

  胡德欣翻了一個身,罵道:「這種土洞是我們山里人用來裝野豬的,想不到被他用上了。媽的,他們把我們丟在這裡,怎麼不乾脆殺了我們?」

  他用本地話朝上面叫了幾聲:「有人嗎?救救我們!」

  洞沿上出現一個穿著本地人服飾的人,朝著下面用日語罵了一聲之後,又走到一邊去了。這些日本人穿著本地人的衣服,若不開口說話,還真認不出來。

  劉勇國低聲說道:「不要急,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

  胡德欣掙扎了幾下,說道:「手腳都綁著,怎麼走?」

  劉勇國低聲說道:「他們沒有殺我們,就說明他們不想讓我們馬上死,我們還有人質在他們手上,我這次來就是救人的!」

  胡德欣說道:「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我聽你的!」

  劉勇國低聲說道:「只要日本人不站在洞邊上看著,我就有辦法!」

  可在軍統特訓處當過教官的他,就算手腳被捆,也可以輕而易舉地逃脫。他見洞口上沒有日本人出現,突然把身體彎成一個奇怪的弧度,硬生生把綁在背後的雙手翻到了胸前。接下來要做的,只要用牙齒咬開綁著的繩子就行了。綁了那麼久,手腳都有些麻痹了。

  他替胡德欣解開了繩子,低聲說道:「不要急,先讓手腳恢復一下!」

  他看準了離地面一米多高的洞壁上,有一個小凹坑,只要踩到那凹坑,就可以借力衝上去。現在不知道洞上面有多少個日本人,萬一失手再次落在日本人手裡,後果就難預料了。

  他們兩人身上的武器,都被搜走了,土洞內的地上除了有一些小石塊和干樹枝外,並沒有可以用來當武器的東西。

  胡德欣在土洞內轉了一個圈,揀了兩塊較大的石頭抓在手裡。

  劉勇國鬆開褲腰帶,從裡面抽出一把軟劍來,用軟劍削了一根干樹枝,拿在手裡。這種帶尖頭的樹枝,可以當飛鏢使。

  兩人相視了一眼,得到默契後,劉勇國縱身而起,右腳踏住那個凹坑,身體躍上了土洞。

  站在土洞旁邊的兩個日本忍者,見下面有人上來,忙去拔刀,可還沒等他們拔出刀,劉勇國手中的軟劍已經準確地划過了他們的脖子。

  一道血箭從兩個日本忍者的脖子中飆出,失去意識的身體掙扎著倒下。

  右邊的樹叢中站起兩個穿著軍裝的日本兵,一齊舉槍向劉勇國瞄準。說時遲那時快,劉勇國的手腕一抖幾根干樹枝如箭般電射而出,分別刺中那兩個日本兵的眼睛和喉嚨。

  「噠噠噠!」一串子彈飛過劉勇國的頭頂,那兩個日本兵已經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樹叢中有出現了幾個日本兵,為首一個居然是穿著中佐軍官服的日本軍官。

  這些日本兵手裡的武器,並不是戰場上日軍使用的武器,而是美式卡賓槍。那日軍中佐手裡拿著的,卻是日本「櫓子」。

  劉勇國的反應很快,見那幾個日本兵一現身,立即飛身而退,閃身躲在一棵樹的背後。幾串子彈射到他剛才站立過的地方,激起一些土屑。

  那幾個日本兵在日軍中佐的指揮下,貓著腰成半包圍狀,向劉勇國藏身的地方撲過去。看他們那動作和身形,與一般的日本軍人有很大的區別,顯然經過了特殊訓練。

  子彈如雨般射在劉勇國藏身的樹上,逼得他無法動彈,就在他無計可施的時候,胡德欣從土洞內躍出,手中的石頭扔向那幾個日本兵。

  石頭雖不致命,但已經令那幾個日本兵分了心。胡德欣躍上土洞後,身體連連在地上翻滾,以躲避射來的子彈。滾到一個日本忍者的屍體邊時,順勢抽出了一把日本刀,朝那幾個日本兵飛擲過去,同時向旁邊滾去。

  那把日本刀穿透了一個日本兵的身體,慘叫聲中,那日本兵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可惜他再快也快不過子彈,腿上一麻,身體一個踉蹌,倒在樹叢中。他從樹叢中站起身,大聲叫道:「劉先生,快跑!」

  一串子彈射在他的身上,鮮血頓時浸透了那厚厚的棉衣,他咬著牙靠在一棵小樹上,口中噴血,眼睛盯著離他不遠的另一把日本刀,口中喃喃道:「媽的,老子臨死都要找個小日本墊背的!」

  趁著日本兵對付胡德欣的空檔,劉勇國離開了他藏身的地方,借著樹叢的掩護在樹林內飛快奔跑起來。

  那日軍中佐吼道:「追上去,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剩下的幾個日本兵調轉槍口,朝著劉勇國逃走的方向追上去。

  日軍中佐走到胡德欣的面前,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你的,是一條漢子,可惜你很愚蠢,支那人都是豬的幹活……」

  胡德欣奮身撲上前,不料那日軍中佐已經抽出了腰刀,乾淨利索地刺入了他的腹部。他怒目圓睜,掙扎著抓住日軍中佐那握刀的手,一口血全噴在對方的臉上。

  日軍中佐慢慢地抽回腰刀,冷笑著還刀入鞘,看著胡德欣慢慢在他面前倒下,伸手摸了一把臉上血,放到嘴邊舔了幾下。他喜歡這股血腥味,尤其是冒著熱氣的血腥味。

  他踢了一腳倒在地上的胡德欣,轉身對一叢樹叢背後喊道:「快走,支那人很快就能找到這裡!」

  從樹叢後面又站起幾個日本兵來,其中一個日本兵的背上背著電台。

  日軍中佐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口中念念有詞,灑向了那幾個死了的日本人。

  就在這時,已經「死」了的胡德欣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滾了幾滾之後,抓起了一把日本刀,向那背著電台的日本人飛擲過去。

  日軍中佐想要出手制止,可惜已經遲了。那把日本刀直直貫入了那背著電台的日本兵的腹部。那日本兵的身體晃了幾晃,跪倒在地。

  胡德欣倒在地上,呵呵笑道:「老子說過,老子臨死都要找個小日本墊背!」

  話一說完,他已經咽氣,但兩眼兀自圓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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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德謙陪著苗君儒他們幾個人,來到位於鳳形山的八卦墳。

  八卦墳距離考水村大約三四里地,自進入山谷後,苗君儒注意到,從谷口到墳前,一共有三道彎。拐過最後一道彎,仰頭就看到了八卦墳。

  八卦墳位於山谷正中上首的位置,居高臨下,自有一種逼人的氣勢。從最後一道谷口到達墳前,共有九層青磚鋪就的台階,每層九級,共九九八十一級。

  道家講究九九歸真,而九九之數,也是歷代皇家所專用的數字,民間若擅用的話,那可是欺君大罪,要滅九族的。

  苗君儒站在墓地的明堂前,見整個墓地為鳳字形,墳墓為兌山卯向,明堂開闊,左右山坡如同兩隻靜臥的猛虎。墓葬為八卦狀,墓頂繪有太極陰陽八卦圖案,墓葬與墓圈護圍皆為青磚壘砌而成,其圓形墓圈護圍超過兩丈,地面用卵石嵌成席紋,墓葬的直徑超過一丈,高約五尺,墓葬外表八個方向的青磚上,分別刻著「乾、坤、坎、離、震、艮、翼、兌」八卦的符號,並有上下三層蝙蝠紋飾的雕刻圖案。墓頂往下形成一個約30°坡度的圓形斜面,上面一塊塊地鑲嵌著兩村見方的龍鱗磚。

  他禁不住說道:「好一個鳳形乾坤八卦墓!」

  墓前樹著一塊青石古碑,上面刻有陰文篆書「始祖明經胡公之墓」八個大字,歷經千年風雨,殘剝可認,碑座左右分別刻有「明經胡氏」「三延並茂」的字樣。

  明經公胡昌翼的膝下有三子,為延政、延賓、延臻,故有「三延並茂」一說。

  墓的左側還立有一塊石碑,上書:「贈封明經像誥,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昌翼奇材,君父王嗣,懿德惟鄉,嚴光並志。大宋太平興國二年正月下」。

  苗君儒圍著這八卦墳走了一圈,發覺墓後面正中位置的墓圈護圍,竟然空開一道一尺多寬的小土溝,從護圍的外部一直延伸與墓葬平行的地方,並沒有用青磚與卵石砌實。從小土溝兩邊的痕跡看,這條小土溝,是當初修墓的時候,故意留下的。還有更為奇怪的,是墓頂那陰陽八卦之間,留有一個一寸大小的圓孔。

  胡德謙指著墓頂上的那圓孔說道:「那個孔很奇怪,大冬天的往外冒熱氣,而熱天,卻往外冒冷氣!前兩天下大雪的時候,孔內就往外冒熱氣。」

  苗君儒說道:「不虧是南唐的國師,居然用上了堪輿導氣之術來引導天地陰陽二氣,」他接著對大家說道:「此墓非比尋常,據鳳行之地,靠虎形之山,依龍形之脈,朝五指乾坤之案,引天地靈氣,可佑膝下三子的萬代子孫。」

  李明佑在墓邊轉了兩圈,也由衷說道:「我考古幾十年,見過各種各樣的墓葬,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

  「此墓還有玄機!」苗君儒說道:「可幫忙取一把魯班尺來!」

  胡德謙馬上吩咐別人回去拿。

  苗君儒見墓圍上方的山頂上,有臨時搭建的草棚,幾個拿著梭標和步槍的青壯男子,正在上面走來走去。

  胡德謙說道:「不瞞你們,日本人打婺源的事,應了我們小時候唱過的一首童謠,我去問過游瞎子,他說今年的事就落在『八卦』兩個字上,我馬上就想到了祖宗的八卦墳,怕日本人偷偷來挖墳,所以日夜派人來守著!」

  苗君儒說道:「日本人要真來挖墳,單靠你們那幾十個人,恐怕守不住!」

  胡德謙也知道日本人的厲害,說道:「守不守得住是另外一回事,我就是把老命拼在這裡,也算對得起祖宗了!」

  不一會兒,魯班尺取來了。苗君儒拿著尺子,將墓葬上下左右全量了一遍。

  李明佑問道:「苗教授,還有什麼玄機?」

  苗君儒微微一笑,說道:「正如我估計的那樣,墓高四尺八寸,為四面八方天地之數,墓頂直徑九尺九寸,乃皇家九九之數,墓圍22尺,為唐朝22帝,墓頂為圓形,謂之一統天下之意,也可以看成是一個360°的圓圈。你們看這斜面上的龍鱗磚,一共九層,最下面一層是一百五十五片,最上一層是三十六片……」

  李明佑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說道:「貞觀元年,太宗分天下為10道,即關內道、河南道、河東道、河北道、山南道、隴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劍南道和嶺南道。全國共設360州府,下轄1557縣。最下層和最上層的龍鱗磚各乘以10,就是那數字了!」

  苗君儒笑道:「還不止這些,你們看那墓碑,碑高也是四尺八寸,與墓高相等,寬兩尺二寸,與墓圍也是隔了十倍之數,厚九分,為皇家之數。還有那下面的九級金階,無不顯露出墓主的真實身份。」

  李明佑驚喜地說道:「苗教授,既然這麼說,那麼傳國玉璽之謎,一定可以在這裡解開了?」

  苗君儒說道:「李教授,據我在陝西藍田縣考古時發現的那張紙上所述,傳國玉璽確實被胡清帶出了宮,可玉璽最終落在哪裡,還無從定論。也許胡清怕給太子惹禍,偷偷把玉璽藏在了其他的地方,根本沒有傳下來。」

  聽苗君儒這麼一說,李明佑頓時露出了極度失望的神色,說道:「按你這麼說,傳國玉璽就沒有辦法找到了?」

  苗君儒笑著說道:「李教授,我們都是學術界的人,也知道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很多寶物都已經無從尋找,就算你費勁畢生的心血,也不一定能夠找得到!」

  李明佑說道:「也許傳國玉璽就放在這個墓葬中,更可能在胡清的墳墓里!」

  胡德謙說道:「義祖胡三公的墓葬,據說在宋神宗元豐年間的時候,遷往清華鄉。據說當年起墓的時候,並沒有東西!」

  苗君儒問道:「胡三公的墓遷往清華鄉什麼地方了呢?」

  胡德謙說道:「原先胡三公出生的那個村子,包括上下三村的胡姓宗族之人,都已經被朱溫殺光了,地方已經無從找起。當年具體遷到什麼地方,也不清楚!」

  李明佑說道:「不可能,那是你的義祖,墓葬遷到什麼地方,怎麼不知道的?」

  苗君儒說道:「胡會長,那胡三公原來在這裡的墓葬位置,你們祖上可有什麼話留下來?」

  胡德謙說道:「所有的秘密都在族譜和那張紙上,你們都知道的呀!」

  李明佑朝八卦墳左右兩邊的山上看了看,說道:「我想應該就在這一帶!」

  苗君儒說道:「可是族譜上並沒有寫明胡清葬在什麼地方,要想在考水周邊的山上找出胡清的墳墓,談何容易!」

  胡德謙想了一會,說道:「不過我據原來的族長說過,明經公胡昌翼是個大孝子,胡清去世後,他守孝三年,就在胡清的墓前搭了一個草棚,在草棚中教村內的子弟讀書,後來,在那地方建了一座小房子,就是最初的明經書院!」

  苗君儒問道:「那明經書院現在還有嗎?」

  胡德謙說道:「有呀,宋元兩代,文風鼎盛,最多時,書院有學子兩千餘人,房屋兩百多間。元至正十三年毀於兵禍,明朝成化年間,知縣丁祐諭合族重修,作為講道之所。萬曆年間,邑侯萬國欽諭率族人重修,自明末以來,日益蕭條,很多房屋都倒塌了。康熙年間,胡氏合族出資重修,並將書院從原西山麓移建於鳳山東麓,但從此文風不在,乾隆年間開始,書院已成雀鳥築巢之所,現在只剩下幾間破屋和幾堵殘垣斷壁了?」

  苗君儒問道:「那為什麼不修繕呢?」

  胡德謙說道:「幾任族長都動過修繕的念頭,一來所需的巨資難籌,二來文風凋零,恐難再現宋元兩代之盛,第三……」

  苗君儒見胡德謙遲鈍起來,忙急切問道:「這第三是什麼?」

  胡德謙說道:「這第三嘛,祖上留過話下來,說後代子孫平安即可,明經書院可修可不修,樹大招風,恐有滅族之禍!」

  苗君儒說道:「也難怪你們祖上會留下那樣的話,清朝自康熙開始,就大興文字獄,以明經書院昔日之輝煌,不可能不引起清朝皇帝的注意,一旦哪位與明經書院有關係的人出事,殃及的就是整個胡氏宗族!你們的祖上叫你們那麼做,確實是明智之舉!」

  胡德謙說道:「原先的明經書院遺址,早已經無從尋找。但如果照族譜中記載的去推斷,可知大致的地方。就算你找到哪裡,又有什麼用呢?」

  李明佑問道:「苗教授,那你認為那張拓片和族譜後面的那首詩,是說明什麼的呢?」

  苗君儒說道:「這也是我想知道的!上川壽明他們既然認定傳國玉璽就在這裡,肯定有他們的理由,我想,明經書院原先的遺址裡面,一定有什麼秘密……」

  正說著,遠處傳來槍聲。幾個人相互看了看頓時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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