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鑽石泉眼

2024-09-26 14:14:18 作者: 吳學華

  這是一個用扁平石塊砌成的方形泉眼,坐落在一堵陡崖的下面,並不大,也就三米見方的樣子,泉水深藍色,看上去很深。泉眼已經不噴水了,但仍往外冒熱氣。底下的水面距離地表約兩米,保安團長命人找了幾根干樹枝,接起來有六七米,筆直著伸下去,可是這一戳竟沒有戳到底,也不知道有多深。

  楊賢仁站在邊上,呆呆地望著泉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向朱家鼎問道:「你說的就是這個地方?」

  朱家鼎說道:「是呀,就是這裡,這水噴出來有幾人高,水裡帶著鑽石,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掉回去了。你們別探,探也沒有用,下面沒底的。要是你們不相信的話,問一問苗教授,他可是有文學的人。」

  朱家鼎在人群中望了幾眼,哪裡見苗君儒的身影,他急了起來,喊了幾聲「苗教授」,可沒有人回答他。忙吩咐幾個土匪,照著原路回去找。

  那幾個土匪面有懼色,嚅嚅著不敢往回走。朱家鼎正要發火,卻見袁雄虎上前道:「你不要為難他們,我幫你去找就是。」

  朱家鼎說道:「虎爺,你可不能死!」

  袁雄虎話中有話地說道:「我知道,就算要死也不會等到現在!」

  他說完,伸手向一個土匪手裡拿了一把槍,往後面去了。幾個土匪見狀,也跟了過去。經過姚朱氏的身邊時,聽到她低聲道:「你小心點!」

  他點了點頭,目光變得有些複雜,當他別過頭去的時候,有人看到眼中含著淚水。

  

  往後走了一陣,見到幾個拼命往後逃的士兵,一問之下,知道苗君儒一個人落在後面了,也不清楚是生是死。

  「虎爺,我看別去了!」一個土匪扯著袁雄虎說道:「有槍的人都被蛇捲走,何況他還是空著手的。就算搭上我們幾個人,都不夠那些蛇塞牙縫的。」

  袁雄虎說道:「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曾經救過過我……」

  那個土匪說道:「那好,虎爺,我們幾個跟你豁出去了。聽說十幾年前姓姚的進來,殺了許多蛇人,我們也殺幾條試試。」

  說完後,幾個人一齊朝兩邊的蒿草叢中開槍,一是壯膽,二是想逼退那些躲在草叢中的蛇。

  往前走了一陣,袁雄虎見苗君儒正疾步趕過來,忙迎上前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苗君儒說道:「他們不會傷害空著手的人,快走,被他們看到你們手上的槍就麻煩了。」

  幾個人的臉色一變,忙將槍收了起來,急忙朝來路跑去。好容易來到泉眼的邊上,一路上竟沒有遭到蛇人的攻擊。

  楊賢仁的人全都圍在泉眼邊上,何滿都、朱家鼎和姚朱氏,在幾個近身隨從的保護下站在旁邊。

  當朱家鼎看到苗君儒後,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疑問,過來關心地問道:「你們沒有碰到那些蛇人吧?」

  袁雄虎瞟了何滿都一眼,對朱家鼎說道:「蛇人是見到了,還好手裡有槍。」

  在泉眼的邊上,幾個士兵已經綁了一大包炸藥,正用繩子往泉眼裡垂下去。

  苗君儒擠過去大聲問道:「你們想怎麼樣?」

  那個保安團長說道:「朱老闆說以前這裡是噴水和鑽石的,現在不噴了,我們懷疑一定有什麼東西在下面堵住了,用炸藥沉下去炸開不就行了嗎?」

  苗君儒說道:「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從地質學上解釋,噴泉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地質的影響的,泉水連著地下河……」

  楊賢仁來到苗君儒的面前,說道:「苗教授,我不想聽你的那些理論,我只想知道,怎樣才能夠讓這個噴泉噴出鑽石來?」

  苗君儒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前面槍聲大作,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原來楊賢仁的人在泉眼邊停下來的時候,朱家鼎的人仍像最初的那樣,用砍刀在蒿草與樹叢中砍出一條路來,繼續往前走。

  朱家鼎抓住一個往回跑的土匪,問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那土匪回答:「聽說是撞到蛇窩裡,有好幾個人都被蛇咬死了。」

  「大家不要怕,跟我來!」朱家鼎從一個土匪手裡拿了一挺機關槍,往前面衝過去。那些跑回來的土匪,也跟著他一個勁地往前沖。苗君儒和袁雄虎相視一望,也跟了上去。

  他們夾在人群中往前走,苗君儒低聲問道:「虎爺,許道長對你說了什麼?」

  袁雄虎低聲道:「現在還不是最後的關頭,到時候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苗君儒又問道:「朱先生的這些人,除了一些是從新寨帶出來的外,其餘的不都是你的人嗎?他們怎麼不聽你的話?」

  袁雄虎苦笑道:「他們雖然怕我,可是更怕萬蟲邪教的人。」

  朱家鼎一邊走,一邊不斷往兩邊蒿草叢中開槍,幾個膽大的土匪端著槍走在最前面。沒走多遠,就看到砍開的路中間倒著兩具屍體。其中一具上本身沒有了,五臟六腑血淋淋地流了一地。另一具倒是全屍,但皮膚黑紫,臉孔腫脹,顯然是中毒死的。

  那幾個土匪不敢再往前走了,全都拿眼睛看著朱家鼎。就在這時,左邊的蒿草叢中一陣響動,朱家鼎眼尖,朝那裡猛掃了一梭子,其他的土匪也紛紛向那裡開槍。

  從蒿草叢內走出一個人來,朱家鼎認出是其中的一個土匪小頭目,這人的胸前已經被子彈鑽出了幾個槍眼,離開蒿草叢後立馬撲倒在地。

  朱家鼎朝後面望了一眼,看到了苗君儒和袁雄虎,似乎想到了什麼,微笑著來到苗君儒的面前,說道:「苗教授,你剛才一個人在後面的時候,那些蛇人並沒有對你怎麼樣,也許你和他們可以進行溝通。那就麻煩你告訴他們,我們只是經過這裡,不想殺他們……」

  袁雄虎冷笑道:「你們以前不是殺過他們嗎?」

  朱家鼎說道:「那是迫不得已,再說現在和那個時候不同,你虎爺手下的這些人,怎麼可以和當兵的比?」

  袁雄虎生氣道:「怎麼不能夠和你們當兵的比?我手下的那些兄弟,除了沒有幾支像樣的槍外,打起仗來,哪點比你們當兵的差?你不敢去,我去!」

  苗君儒忙扯住袁雄虎道:「你跟著我,讓我走在前面。小心兩邊,不要輕易開槍!」

  袁雄虎點了點頭,跟在苗君儒的身後。有好幾個土匪見狀,一齊上前護著袁雄虎往前走。朱家鼎冷笑著不說話,看著他們幾個人往前走。

  苗君儒小心地沿著砍出來的路走到盡頭,來到一處沒有蒿草和樹叢的地方,這裡像一個小村落,幾間用茅草和樹枝搭起來的低矮房子相連著,房子的式樣與古代野人部落中的極為相似。從進化學的角度上解釋的話,這些蛇人具備了一定的創作力。房子的邊上散落著一些人體的殘肢,在那些殘肢的中間,有一條蛇人的屍體。正如他看到的那樣,蛇人的腹部以下,都是蛇的身體,顏色黝黑烏亮。

  蛇人的頭部中彈,身上還有幾個槍眼,血還沒有凝固。

  苗君儒低聲道:「闖到別人家裡來了!」

  一間茅草的後面突然竄出一條蛇人,張開大口露出獠牙向苗君儒直撲過來。苗君儒頓覺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正要閃身躲避。只聽得一陣槍響,那蛇人身體中彈,在地上一陣扭曲之後死去。

  臨死前眼中閃現的不屈與憤怒,令苗君儒為之震驚。

  袁雄虎走過來道:「你沒事吧?」

  苗君儒望了一眼袁雄虎手中還在冒煙的槍口,說道:「剛才你真的不應該開槍的。」

  袁雄虎解釋道:「我不是怕他傷著你嗎?剛才聽手下的人,這些蛇人和蛇一樣,被他咬到一口也是致命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開的槍。」

  蛇人都已經死了,苗君儒不想多說。他看了一下周邊的環境,見另一邊的崖下也有一個水潭,但比之前見過的那個水潭要小一些。

  和人類一樣,蛇人也習慣選擇在水邊生活。

  與來時的路上不同,蛇人可以躲在兩邊的蒿草叢中,伺機發起攻擊。而在這裡,腳下是兩三寸高的小草,距離最近的蒿草叢也有十幾米。蛇人要想發起攻擊的話,必須現身。

  他突然聽到一間茅屋內傳來聲響,像是一個女人的呻吟。

  其他幾個人也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一起向那間茅屋走了過去。

  來到茅屋的外面,苗君儒輕輕拉開茅屋的草門,往裡面一看,見屋子裡面有一些簡單的陶製罐子和碟子,邊上有兩隻死兔子,最裡面有一張木頭搭就的床,床上鋪著厚厚的雜草,還有一些鳥毛和獸皮。

  床上有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正痛苦地發出呻吟。

  苗君儒的眼睛盯在那女人高聳的腹部,還有腹部以下那條蛇一樣的身軀,心裡頓時明白過來,這條女蛇人在生產。

  其他幾個人也看到茅屋裡面的一幕,沒有人敢進屋。

  朱家鼎趕了過來,看到茅屋裡的女蛇人,興奮地說道:「只要有這條女蛇人在我們的手上,就不用怕他們了。來人,進去抓住她。」

  苗君儒堵在門口,不讓朱家鼎的人衝進去,「朱先生,那個女人正在生孩子,就算你不抓她,她也走不了,要不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朱家鼎用槍將苗君儒逼開,「這事不用你管,我要用這個女蛇人引出所有的蛇人。苗教授,你要是想研究的話,我可以考慮把她肚子裡的小蛇人留給你,還有一些蛇人的屍體。」

  幾個帶著繩索的土匪衝進了茅屋,沒多久就用繩子將那個女蛇人拖了出來。那女蛇人被綁著,呻吟變得有氣無力,在地上痛苦地翻來滾去,下身不斷流出黑紫色的血,草地上一大遍瘮人的鮮紅。

  苗君儒實在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卻被袁雄虎死死扯住。

  另一邊,兩個土匪將木妮卡拖了過來,扔在女蛇人的旁邊。朱家鼎對木妮卡說道:「你們靈蛇教不是崇信蛇人的嗎?現在蛇人就在你的面前,怎麼不拜呢?」

  木妮卡顯得異常的悲憤和屈辱,幾次努力站起來,都被兩個土匪按住,旁邊圍著的土匪一個個哈哈大笑起來。苗君儒再也忍不住,抽身向前正要出手,卻見袁雄虎已經搶先了一步,兩聲槍響,倒下了兩個笑得最歡的土匪應聲倒下。

  袁雄虎環視眾人,厲聲道:「我袁雄虎嘯聚山林幾十年,也幹過不少殺人越貨的壞事,但從來沒有欺負過一個女人,你們以前都是跟著我的,就算……」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巨響,聲音在峽谷內久久迴蕩,震得人耳膜生疼。在鑽石泉眼那邊衝起一道黑色的煙霧,無數大小不一的碎石塊衝上半空後,紛紛落下。有倒霉一點的士兵,還沒有來得及躲避,就被砸了個腦漿四濺。

  十幾個士兵擁著楊賢仁從那邊逃了過來。楊賢仁來到朱家鼎的面前,氣急敗壞地罵道:「媽的,你不是說會噴水的嗎?整個地方都炸塌了,害我死了不少人,連個鑽石影子也沒有看見。」

  朱家鼎說道:「是你自己用炸藥炸的,關我什麼事?」

  「媽的,我斃了你!」楊賢仁要開槍,可惜動作沒有朱家鼎快,被朱家鼎用槍頂著胸口,語氣當即軟了下來,說道:「朱老闆,有話好好說,你看我不是沒有見到鑽石,才這樣的嗎?」

  朱家鼎說道:「殺了你對我沒有半點好處,楊縣長,你是聰明人,現在可不是在孔雀王城,那時你有100多人,我怕了你。告訴我,你現在還剩下多少人?」

  楊賢仁看著那支頂在他胸口上的槍,知道今非昔比,在孔雀王城的時候,他還有一百多人,走到泉眼邊上後,剩下不到70人了,剛才那一炸,損失了不下30人。誰都想不到,那泉眼下面是空的,炸藥爆炸之後,整個地方都塌陷下去,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無底洞。還好他躲得遠,要不然也像保安團長那樣,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真後悔沒有聽苗君儒的話,可現在後悔已經遲了。他想了一下,說道:「應該還有七八十個吧,我的人還是比你的多。」

  「我看不超過50個了,」朱家鼎說道:「楊縣長,你是進來發財的,不要財沒有發到,反倒把命給丟了。現在鑽石是沒有了,不過黃金可能有一些。」

  「黃金?在哪裡?」楊賢仁的眼睛亮了起來。

  朱家鼎收起槍,說道:「跟著我們走,也許到了哪裡,有你發大財的機會。」

  楊賢仁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那好,朱先生,我跟你走。」他望著地上的那條女蛇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朱家鼎淡淡地說道:「我要用她引出那些蛇人!」

  這時候,木妮卡被跟在袁雄虎身邊的土匪搶了過去,鬆開了綁。那些土匪各自分成了兩派,袁雄虎的身邊只有十幾個,絕大部分人都站在朱家鼎那邊,還有一些人陰陽不定,畏懼地看著袁雄虎和朱家鼎。

  苗君儒想在那些士兵的人群中,找出他見過了那幾具活屍,可是人頭攢動,哪裡還看得清?

  朱家鼎看著袁雄虎,說道:「很好,很好!虎爺,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你可以帶著你的人離開,也可以跟著我走。不過你不要再多管閒事了,否則別怪我不講兄弟情誼!」

  木妮卡站在苗君儒身邊,眼淚漣漣,低聲道:「她會死的,她會死的……」

  苗君儒看著周圍的情形,心裡清楚暫時不可亂來,只等一個有力的時機,再出手相救。

  袁雄虎身邊的一個土匪低聲道:「虎爺,我們怎麼辦?」

  「看情況再說,」袁雄虎低聲道。他見姚朱氏一直站在何滿都的人身邊,不時望向他。當兩人的目光對碰時,姚朱氏忙將頭撇開。

  幾個土匪在朱家鼎的吩咐下,拆了一間茅屋,用木頭搭成了一個架子,將那條女蛇人吊在架子上。

  女蛇人掛在那裡,上身一動也不動,只有尾巴無力的地擺動著,下腹部滴滴答答的不斷有血流出來,已經在草地上積了一大灘。她斷斷續續地發出呻吟,頭部無力地垂在一邊。

  乖戾的吼叫聲中,從蒿草叢中竄出兩條蛇人,還未衝到那些士兵面前,就已經被子彈射中,血花四濺中,身軀軟軟地倒下。

  又有兩條蛇人相繼竄出,同前兩條一樣,還未沖近前,就已經倒斃在槍下。

  木妮卡低聲哀求苗君儒,「長老,救救她,就算蛇人不是我們靈蛇教的聖物,可她也是一位即將做母親的女人啊!」

  袁雄虎聽到木妮卡稱呼苗君儒為長老,頓時有些驚訝地望著苗君儒。

  「這條女蛇人叫得越慘越好!」朱家鼎提著一根木棍,向女蛇人打去。棍子還未打到女蛇人的身上,就覺得眼前一花,棍子被一個人抓住,定睛一看,是苗君儒。

  苗君儒的左手抓著棍子,右手拿著一把短刀,是他從一個土匪的身上順手拿來的。

  「你想幹什麼?」朱家鼎剛問完,就覺得手上一松,棍子已經脫手而出。

  苗君儒用短刀割斷吊著女蛇人的繩子,將女蛇人扛在肩膀上。他這兩下來去的速度太快,待朱家鼎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和袁雄虎站在一起了,他低聲道:「快走!」

  可是他們往哪裡走呢?他們的面前站著一個人,是萬蟲邪教的教主何滿都,何滿都堵住他們來時的那條路,而在他們身後,則是一兩人高的蒿草林。

  袁雄虎也知道何滿都不好對付,連忙開槍,可子彈飛出去後,並未擊中人體。何滿都已經飄到了他的左邊,伸手向他抓來。

  橫里衝出一道人影,是跟在袁雄虎身邊的一個土匪,這個土匪緊緊地抱住了何滿都,朝袁雄虎大叫道:「虎爺,快走!」

  何滿都抓著這個土匪的手,只見這個土匪的身體迅速萎縮下去,變成一具乾屍的時候,雙手兀自不鬆開。時間已經容不得袁雄虎多想,他和苗君儒相視一望,兩人已經在眼神中取得了共同想法。

  無路可走,只有退入蒿草叢。

  另一邊,朱家鼎已經帶人沖了過來,雙方開始了槍戰。袁雄虎這邊的人少,身旁都是蒿草,根本沒有辦法躲避子彈,轉眼間便倒下了好幾個。

  木妮卡一邊扶著苗君儒背上的女蛇人,一邊催促著他快點走。兩人只顧往前奔,也辨不清方向,身上被蒿草刮出一條條的血痕。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兩人停了下來,聽聽後面的槍聲相隔得遠了,等了一會兒,並沒有別人跟上來,估計是在蒿草叢中走散了。

  木妮卡低聲叫道:「長老,她好像不行了!」

  苗君儒放下了這條女蛇人,讓她平躺在草叢中,見她的臉色慘白,氣息越來越微弱,嘴巴微微張開著,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她望著望著面前的兩個人,眼中充滿了感激的神色。

  木妮卡看到女蛇人的下腹,已經露出一個小孩的頭來,驚喜道:「她生出來了!」

  女蛇人原本難產,被苗君儒背在背上這麼一折騰,產道豁然開啟。

  「快,快!你托著那顆小腦袋,輕輕往外拉!」苗君儒說著,再也顧不上許多,雙手抵在女蛇人的腹部,成環狀按撫,並用適當的力度往下擠壓。

  他在蒙古那邊考古的時候,見過那些牧民為難產的母羊助產,其手勢也就這個樣。

  「出來了!」在木妮卡的驚喜聲中,小蛇人順利產出。她將血琳琳的小蛇人捧在手中,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小蛇人發出嬰兒一般的哭聲,哭聲顯得異常的有力,腹部一下雖然是蛇的形狀,但臍帶的底下有一個明顯的男性標誌。接下來要弄斷小蛇人身上的臍帶,並將小蛇人身上的血污弄乾淨。

  又響起一陣激烈的槍聲,似乎近了許多,也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苗君儒看著草叢中血跡,也許用不了多久,朱家鼎就能夠循著血跡追到這裡。

  他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擦乾淨了小蛇人身上的血污,用牙齒咬斷了臍帶,將臍帶打了個結,這麼做是防止小蛇人感染。

  木妮卡敬佩而又奇怪地望著苗君儒,她不懂一個大男人,怎麼會知道這麼做。在他們寨子裡,女人生孩子的事情,都是她的「阿達」(外婆)負責的,不要說男人,就是別的女人,也不知道怎麼做。一旦有難產的,就會請寨子的「道師」來跳大神驅鬼,直到生下孩子為止。

  女蛇人吃力地伸了伸手,苗君儒看見後,忙從木妮卡手上接過小蛇人,放到女蛇人的身邊。女蛇人將小蛇人抱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小蛇人的臉,臉上洋溢著身為人母的欣慰與慈愛。可惜她眼中的那一抹亮光漸漸暗淡下來,她扭頭看了苗君儒一眼,目光充滿了期待。

  苗君儒微微點了點頭,就見女蛇人的眼皮慢慢合上了。他上前抱起小蛇人,正要離開,卻聽到旁邊的蒿草叢中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轉眼間,幾條大蛇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身上的護身金龍不甘示弱,爬出來立在他的頭頂上,發出「嘶嘶」的尖叫。

  木妮卡畏懼地看著這些蛇人,雙膝跪了下去,雙手合什,口中不住地叨念著。

  兩條蛇人遊了出來,一左一右攙起死去了女蛇人,隱入了蒿草叢。苗君儒平靜地望著最大的一條蛇人,將小蛇人輕輕放在草叢中,向後退了幾步。

  大蛇人慢慢游上前,抱起了小蛇人,雙手高高舉起,仰頭向天發出一聲悠長的巨吼,其餘的幾條蛇人也發出和鳴。聲音顯得極其的雄壯與高亢,在峽谷中久久迴蕩。

  停下來後,大蛇人面無表情地望著苗君儒,漸漸退了回去,其餘的幾條蛇人也相繼離去。

  苗君儒扯起仍跪在地上膜拜的木妮卡,說道:「快走,他們很快就要追到了!」

  兩人往前跑了一陣,見前面突然沒路了,迎面是一堵高不可攀的石壁,抬頭一看頂上兩邊山崖的走勢,在這裡居然合到一起了。

  兩人沿著石壁往旁邊走去,走不了多遠,橫里衝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和他們分開了的袁雄虎。

  看到了苗君儒,袁雄虎欣喜道:「總算見到你們了,還以為你們又落到他們手裡了呢。」

  苗君儒看了一眼袁雄虎身邊那個土匪,問道:「其他的人呢?」

  袁雄虎說道:「別說了,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了,剛才我們沿著這石壁轉來轉去,都找不到出路。」

  苗君儒說道:「出路肯定有的,再找找看。」

  槍聲越來近,袁雄虎焦急起來,說道:「可不能再落到他們的手裡了,要不是許道長對我說的那番話,我到死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木妮卡指著左邊的石壁叫道:「長老你看!」

  苗君儒抬頭望去,見那處石壁的顏色與旁邊的石壁似乎有些不同,剛才經過的時候,沒有注意看。

  他們來到石壁前,仔細一打量後,發現了其中的玄機。袁雄虎用槍柄敲了一下,便落下一大塊暗黑色的泥土來。

  原來這裡是一個圓形的洞口,被人用石塊堵上後,再在外麵糊上一層黑泥,黑泥一干,與旁邊的石壁混為一體,若不仔細看,是決然看不出來的。

  四個人一齊動手,扒掉外面的那層泥土,露出了那些重重疊疊在一起的石塊來。用力一推,石塊向裡面倒去,漸漸露出一個洞口來。

  當整個洞口完全露出來後,幾個人都驚呆了,映入他們眼帘的,是一尊兩米多高的金黃色座佛。和外面那個洞裡的佛像一樣,這尊佛像也有被刮過的痕跡,面部一些如鼻子、耳朵等凸起的地方,都已經被削平了。可不管怎麼削,佛像依然通體金黃色。

  這是一尊純金佛像。

  從佛像背後透過來的光線,將佛像渲染得更加莊嚴與神聖。這麼大的一尊金佛,如果是純金的話,其重量不下五噸。

  四個人愣愣地站著,當他們聽到身後傳來聲響時,已經遲了。袁雄虎看著一臉得意樣子的朱家鼎,淡淡地說道:「想殺我的話,那就開槍吧?」

  朱家鼎手上的槍已經抬起,旁邊的姚朱氏尖叫道:「不要呀!不管怎麼說,他總是你的姐夫……」

  袁雄虎怒吼一聲,率先對準朱家鼎連連扣動扳機,可是只聽到撞針空響,槍膛中射不出一顆子彈。他將手槍朝朱家鼎扔過去,被朱家鼎輕巧地避開。朱家鼎放下槍,揮了一下手,立即有幾個士兵上前,用槍逼住袁雄虎和苗君儒他們三個人。

  何滿都慢慢走上前,旁若無人地望著那尊金佛,顧自說道:「果然不錯,在金佛的背後,是一條通向聖境的路,沿著那條路,就可以到達西天極樂世界。」

  饒是苗君儒通曉歷史,竟也聽不太懂何滿都所說的話中,究竟是什麼意思?從正常的思維看來,前往西天極樂世界就是超度,也是肉身的毀滅,說白了就是死。難道何滿都帶著這些人來,是來尋死的?

  絕不可能!

  苗君儒見朱家鼎正對楊賢仁低聲說著話,楊賢仁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一個勁地點頭。

  何滿都一步步地走進了洞內,饒過了那尊金佛,想後面走去。其餘的人緊跟著魚貫而入,有些士兵忍不住用手去摸金佛,被楊賢仁大聲喝住:「都別亂摸,誰摸了我把他的手剁下來,裡面還有更值錢的東西等著你們去拿,先留幾個人在這裡看著,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想辦法把金佛帶弄走!」

  朱家鼎來到苗君儒面前,低聲說道:「苗教授,你把那條蛇人藏到什麼地方去了,我聽到了小孩的哭聲,是生出來吧?我知道你的功夫好,到了裡面,有你展現功夫的時候。要不是你亂來,我早已經把這裡的蛇人全殺光了。」

  苗君儒問道:「你為什麼要殺光他們?」

  朱家鼎微笑著說道:「進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想殺他們,可不殺光他們的話,就算我們進得來,也出不去!」

  苗君儒說道:「十幾年前,你們沒有殺光他們,不也出去了嗎?」

  朱家鼎說道:「那時的情況和現在不同,你是不明白的!」

  幾個士兵押著苗君儒他們三個人,跟在朱家鼎的身後。苗君儒在轉身的時候,又看到了那幾具跟在後面的活屍。這一次,他在那活屍的後面,看到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那個人迅速將頭別開,似乎在有意躲開苗君儒。

  怎奈苗君儒已經注意上這個人,這個人看上去個子較小,雖然穿著軍裝,但顯得有些單薄。他並沒有像其他士兵一樣背著槍,而是空著手混在人群中。

  不斷有人擠進來,苗君儒被人群夾雜著,轉過了那尊金佛。在金佛的背後,是一條兩人多高的通道,通道是經過人工雕琢的,有台階一步步往下。從洞外透進來的光線,帶著一種耀眼的紅色。

  他扭頭再去尋找那個人時,卻已經尋不見了。

  他被人推著走下台階,腦海中還在搜索著關於那雙眼睛的記憶。

  那個人究竟是誰呢?為什麼要躲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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