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遠古圖案
2024-09-26 14:14:22
作者: 吳學華
台階很短,很快就走完了。出了洞,就是一處大平台,平台上有一塊幾米高的巨石,巨石上刻著幾個古老的商周文字:極樂台。
繞過了巨石,就是一處山谷,山谷里的景象讓苗君儒吃驚不已。他以為這崇山峻岭之間的山谷,都是樹木覆蓋著的,哪知道眼前的山谷一眼就看到底了。
這處山谷與別的山谷完全不同,山谷並不大,就像一個大漏斗,四周被高高的山峰包圍著,山峰對著山谷的這一面沒有一棵樹,也沒有一根草,全都是光禿禿的沙土和岩石,山岩呈紅褐色,就如同被大火燒過了一般。在夕陽的照射下,呈現一種讓人感到迷離和刺眼的紅光。
遠遠地,看到谷底有一處石頭砌成的大型建築物,建築物上面有一個四面方整頂部尖尖的石塔,其外觀與埃及的金字塔極為相似,估計就是朱家鼎所說的聖壇了。由於距離較遠,看得不是很真切。
站在巨石邊上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一個個露出驚異的神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色籠罩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山谷,火把的亮光照著每個人那張緊張的臉孔。平台上有一條台階斜著通向谷底,台階窄小,只可行走一個人。
從平台到山谷,他們走了四五個小時,由於坡度太陡,加上沙石太滑,不少人從上面直接滾落到谷底。
到達谷底後,見沙地上有不少人和動物的骸骨,從上面滾下來的,沒有一個人能活。一些人上前去揀死人身上的水和吃的東西,在這樣的地方,沒有水和吃的東西,是熬不了多久的。
何滿都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受他的影響,一些土匪和士兵向那大型建築物蜂擁過去。楊賢仁和朱家鼎兩人站到一旁,低聲說著話。從神態上看,兩人好像是相識已久的好朋友。
姚朱氏並沒有隨士兵往前走,而是站在那裡,愣愣地看著苗君儒和袁雄虎,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木妮卡走在苗君儒的身後,輕聲道:「走路的時候小心點,不要碰那些頭骨!這裡的所有頭骨都受到了詛咒,不能碰的。」
朱家鼎和楊賢仁說完話後,兩人來到袁雄虎的面前。楊賢仁用手拍打著袁雄虎的臉,奸笑道:「等把這件事辦完,我的前程可就全在老兄你的身上了。」
袁雄虎吼叫著用腳去踢楊賢仁,卻被楊賢仁躲開。
苗君儒見到有幾個土匪的眼中,露出一種憤怒而又無奈的神色。
從上面傳來幾聲沉悶的槍響,朱家鼎和楊賢仁迅速抬頭向上面望去,可是夜色朦朧,哪裡還看得到什麼。
楊賢仁懊惱道:「媽的,我忘記了還有不少蛇人,我留下的那幾個人,還不夠他們吃的。」
朱家鼎呆呆地向上面望著,神色有異地自言自語:「不可能來得這麼快呀!」
楊賢仁問道:「你說什麼?」
朱家鼎忙道:「沒什麼,沒什麼,走吧!」
他拉著楊賢仁就走,也不顧落在後面的姚朱氏。
苗君儒和袁雄虎也跟著往前走,腳踩著軟綿綿的沙粒,就像走在沙漠裡一般,走起路來有些吃力,沙子中有許多人和動物的骨頭。幾千年來,這個地方也不知道死過多少人。
往前走了一陣,沙子中的骨頭越來越多,幾乎全是人類的骸骨,其他動物的反倒很少見。兩個士兵將一個頭骨當成球踢來踢去,幾分鐘過後,剛才還在嬉笑的那兩個人慘叫著倒下,身體迅速腐爛,沒有多久便成了兩具骷髏。隊伍中不斷有人發出慘叫,倒地後很快變成一具具的骸骨。死去的倒霉鬼,都是不小心碰到頭骨的人。頭骨半埋在沙子中,有的只露出兩個黑洞洞眼眶,仿佛在凝視著這些剛闖入的人。有的頜骨張開,像是臨死前發出大聲的哀號。兩排大小不一的牙齒中間,幾隻沙地毒蠍鑽來鑽去。其他人見狀,嚇得臉色煞白,沒有人再敢亂來,見到頭骨後都小心地避開,有不少人還朝那些頭骨作揖,口中念著那些安慰自己的話。
好容易來到那處建築物前,苗君儒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巨大建築,真懷疑自己是到了埃及。這座與埃及金字塔的形狀完全相同的石塔,其規模與宏偉不亞於埃及胡夫的金字塔。石塔由兩米見方的石塊砌成,塔基的長和寬約150米,與金字塔一樣成正方形。石塊呈灰白色,是普通的矽酸鹽岩石,長寬約為兩米,每一塊的重量約一噸半到兩噸。每一塊石頭,就算從最近的山谷中運來,這几上幾下,就不知要耗費都少人力。據說建造胡夫的金字塔,動用了10萬人,用了20年的時間才得以建成。如此巨大的的建築,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和財力。國內目前還沒有發現的同類型建築物,如果對外公布的話,那將是中國考古史上的奇蹟。
是誰建的?什麼年代建的?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追求欲。埃及的金字塔是古代埃及國王、王后或王室其他成員的陵墓,這座巨大的石塔,難道也是什麼人的陵墓不成?可是這湘貴川大地上,上下五千年來,有哪一朝帝王會選在這樣的地方建造這樣金字塔形的陵墓呢?
可是朱家鼎說過,這是萬蟲邪教的聖壇。
一個教派,就是再有人力物力,也絕不可能建造起一座如此規模的石塔。
他仰著頭,依稀看清石塔高約100米,分為三層,最底下這一層的面積最大,正面還有一個大平台,平台上放著一個黑呼呼的東西,依稀可辨是一個巨大的方鼎。平台的邊上還有一些東西,只是由於光線的原因,看得不清楚。
第二層要小一些,但高度最高,有五六十米的樣子,最上一層的形狀有些圓,頂端是一根造型有些奇特的石柱,那是唯一與金字塔不同地方。雖然年代久遠,但是石塔上面並沒有任何坍塌的痕跡,倒是石塔前面的一些附帶建築物已經坍塌,那些條狀的岩石落在沙子裡,有的大半部陷入了沙中,只露出一個頭來。在黑暗中,如同一個個正從地下鑽出來的幽靈。
整個石塔的建築,顯得無比的宏偉而壯觀,那些倒塌的條石,絲毫不能影響它昔日的輝煌。沒有幾個人對巨大的石塔感興趣,大家各自找地方歇息。
朱家鼎來到苗君儒的面前,「你應該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年代建造的吧?」
苗君儒仍在看著那上面的石柱,說道:「就算是再有本事的考古學者,單憑這些石頭和這座石塔的樣子,是無法確認其建造年代的。」
朱家鼎說道:「如果有文字和圖案給你呢?」
苗君儒說道:「文字和圖案是最好的證明,不過我想知道,你們當年為什麼不把那些文字和圖案,像拓那半塊玉碑上的文字一樣拓出去,找人辨認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朱家鼎的臉色微微一變,驚道:「你也知道了玉碑的秘密?是誰告訴你的?」
苗君儒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當年你們拓下了萬蟲邪教那塊玉碑上的文字,出去後知道了玉碑的秘密,按理應該尋找靈蛇教的那塊才是,可是你們並沒有去尋找,為什麼?」
朱家鼎說道:「時機沒有成熟。」
苗君儒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根娘是萬蟲邪教的人,你為什麼那麼急著殺她,難道僅僅是害怕她告訴袁雄虎,轎子裡的是什麼人嗎?」
朱家鼎冷笑道:「不是每件事你都能找得到答案的,乖乖的聽話,幫我們完成使命,否則我只有殺了你!跟我來吧,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
苗君儒望著朱家鼎的背影,思考著他剛才說過的話,慢慢跟了過去。他的眼角餘光看到木妮卡獨自一人靠在一塊石頭上,有些焦慮地望著他。
他跟著朱家鼎一行人來到石塔的側面,見塔基的下方有一個高約半米的洞口,裡面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當年我們來到這裡後,發現了這處洞口,以為裡面藏著什麼寶物,進去了六個人,沒有多久就出來了,說裡面是一間很大的石室,除了牆上雕刻的字和圖畫外,什麼東西都沒有。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秘密,就進去吧?」朱家鼎說道:「不過我提醒你,他們出來後沒有多久,就像那些人一樣,很快變成了骷髏。」
苗君儒看了一眼其他的人,對朱家鼎說道:「你不是說這裡是你們的聖壇嗎?難道也允許外人進去褻瀆?」
「因為我們也想知道那些圖案和文字的意思,」朱家鼎沉聲說道:「自從300多年前聖壇被苗疆其他教派聯合攻破之後,這裡就一直被靈蛇教的人控制著。我們萬蟲邪教的人想進都進不來。」
苗君儒說道:「十幾年前你和姚萬泉不是進來過嗎?」
朱家鼎說道:「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加入萬蟲邪教。」
苗君儒摸著石塔上的那些石塊,石塊氧化現象很嚴重,表面坑坑窪窪,這種氧化程度,至少一兩千年。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英國探險家卡納馮爵士,也就是十幾年前,卡納馮爵士和英籍埃及人、考古學家卡特率領的一支考察隊,在埃及帝王谷的深山中找到了圖唐卡門陵墓。他們打開了墓葬後,奇怪的事件接踵而來,考察隊的所有人員相繼離奇死去。法老咒語顯靈之說,從此不脛而走,從那以後,開挖法老陵墓的工作一度終止。
在這樣的山谷中,一座如此巨大規模的建築物,本就一個令人費解的考古之謎,要想探究建築物的秘密,只有進入內部,搜尋相關的線索。
在此之前,苗君儒也進入過不少古代大墓,但那都是有所準備進去的。巨大的墓葬中,往往隱藏著諸多殺機,那都是為盜墓者準備的。
朱家鼎笑道:「你怕了?」
苗君儒說道:「我可不想像以前那六個人一樣,出來後變成一堆白骨,但是我活到這麼大,還不知道怕是什麼滋味。在你們這些人面前,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就算我不願意進去也沒用,你們可以用很多方法逼我進去。」
朱家鼎笑道:「聰明!」
苗君儒說道:「先丟幾支火把進去,準備手電筒,再給我來幾壺酒!」
他站在洞口前,將幾個土匪遞來的火把丟了進去,火把落在地上,讓他看清楚了裡面的情形。從洞口下去有一排台階,上下四五米高的樣子。裡面果然很大,那幾支火把落在不同的角度,仍看不到石壁在哪裡。
很快,酒拿來了。湘西這邊的土匪大多是嗜酒之徒,喝的都是自家釀的紅苕酒,都隨身帶著。那酒很烈,酒精的度數很高。
苗君儒要那些拿火把的人離遠點,接過酒後從頭到腳將自己淋了個透,此時若是一點火星濺到他的身上,他立刻就會變成一個活人。
撕掉一件襯衣,淋上酒後,將口鼻捂了個嚴嚴實實。
多年的考古和研究生涯使他明白,所謂的詛咒是不存在的,進入墓室的人,一定是被墓室內的某種生物侵蝕了,離開墓室後,受空氣溫度等諸多原因的影響,那種生物會在瞬間將人體的血肉部分溶解。
他必須不讓那種生物進入他的身體,可眼下的情況,唯有用燒酒抵禦。
燒酒能否抵禦那些生物,他心裡沒底,但是他知道,那些一流的盜墓者,在進入墓穴後,大都用烈酒捂著口鼻,進入墓室前用烈酒擦身。
木妮卡人群中衝出來,對苗君儒道:「我跟你進去!」
她從一個土匪手裡拿過酒,將自己淋了個透,接著用酒把頭布浸濕後,緊緊地扎在臉上,嚴嚴地捂著口鼻。
苗君儒沒有說話,小心地從旁邊一個人手裡拿過手電筒,接著在地上抓了幾顆石子,彎腰鑽了進去,木妮卡也拿了一個手電筒,緊隨著他鑽了進來。
原先丟進去的幾支火把還在燃燒,說明裡面有一定的氧氣。手電筒的光線在偌大的黑暗空間裡,顯得軟弱無力,所照見的範圍也只是腳下。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才走下來十幾級台階,朱家鼎他們那些在外面的人,離他並不遠,可他卻聽不到他們的半點聲音。
他非常小心地走著,並仔細傾聽著裡面的動靜,可惜除了腳步聲外,並沒有任何聲音,靜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好容易走完了台階,腳踩到堅硬的石板地。他向左右各扔出一塊石頭,他以前就經常用這種方法,根據石頭碰到石壁上的聲音,判斷出這個空間兩邊的距離。石頭在黑暗中劃出一個長長的弧度後,落在地上後繼續向前滾動,最後停住了。
他內心大驚,地面上石塔的塔基約為150米,以他的估計,無論哪一塊石子,從出手落到地面,距離超過70米,落到地面後向前滾動的距離,最起碼有10米,兩者加起來就超過了80米。從聲音上可以聽出來,石頭是自然停下來的,而並非碰到了什麼東西,這麼算的話,左右之間的距離,應該超過了上面塔基的長度。
地下空間的長度超過地表建築物的現象,在考古史上並非沒有,但那要依靠地理與自然環境,有些地下空間是個大洞穴,而有的則在洞穴的基礎上加以修飾。
他一步步地向左邊走去,由於害怕觸到機關,每一步都很小心,並打手勢要木妮卡和他拉開一些距離。
終於,他看到了牆壁,如外面一樣,是由大塊的岩石砌成的。他走了180步,粗略算一下,距離為90米左右。
電筒的光線照在石壁上,並未看到朱家鼎說的文字與圖案。每一塊石塊上都清潔光溜,沒有任何雕琢過的痕跡,但有些地方卻有一個個的小凹坑。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這下面的石塊與上面的石塊不同,每一塊石塊都是不規則的形狀,有凸有凹,但卻能相互重合,縫隙與縫隙之間插不進一把很薄的刀片。這種建築方法看似雜亂,但卻隱含著無比的精妙。每一塊石頭的圖形,都是事先設計好的,打磨出來後按順序相砌而成。石塊與石塊之間形成相互的作用力,才能承受地表建築物的巨大壓力,歷經千年而不坍塌。
這是古代建築史上的奇蹟!
他沿著石壁往前走,很想看到朱家鼎說的那些文字與圖案,作為一個考古學者,在見到這樣的一個建築物後,如不能做進一步的考古研究,那將是他畢生的遺憾。當他看到這座石塔時,就已經打定注意要弄清其歷史背景了,就算朱家鼎不要他進來,他也會隻身進來探個究竟。也許那樣的話,他將和以前的那些人那樣,出去後變成一具骷髏。
地面很平整,走了很長一段路,都沒有發現任何機關,倒是在地上看到幾個菸蒂,還有許多子彈殼,那是十幾年前進入的人留下的。也許那些人在這裡面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才開的槍。石壁上的那些小凹坑,是子彈射出來的。
那些人在這裡面,除了看到文字與圖案外,還看到了什麼?那些人出去後一定說了,朱家鼎也一定知道,可是他剛才並沒有說。
苗君儒走了一個圈,看出這個空間與上面的一樣,也是正方形的,但是面積要大許多,這麼大的一個空間,上面壓著那麼重的石塔,居然沒有一根支柱。他將電筒往上照了照,依稀看出是圓形的拱頂,這樣的建築風格具有相當好的支撐作用,難怪不用支柱。
此刻,他站在一堵石壁的面前,這塊石壁與另外三面不同,並非由石塊砌成,而是一整塊巨大的,半透明的玉質石壁。遺憾的是,石壁上光滑如鏡,並沒有什麼雕刻。他的手撫摸在石壁上,只覺得石壁無比冰寒,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樣。
在石壁兩端與石塊交接的地方,也沒有發現機關。
他學著阿昌爺的樣子,弄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幾滴血在石壁上,可是過去了很久,都沒有奇蹟出現。
他向木妮卡揮了揮手,示意她往中間走,如果再沒有什麼發現的話,他打算先出去,明天再進來,做深一步的探尋。
就在他們離中心點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感覺到腳踩中的一塊石板向下陷去,空間內響起一陣轟隆隆的聲音,接著,一道紅光從他們的身後照過來。
苗君儒轉過身,見到他剛經過的那堵牆壁從裡面透出光來,那石塊居然像玻璃一樣透明,上面出現了一些字跡和圖案。
這些字跡,與他見過的玉碑上的字一樣,是阿拉米文字。
據《舊約全書》記載,公元前16世紀,生活在敘利亞北部哈蘭附近的阿拉米人,就使用阿拉米語,並留有最早的阿拉米文字。而那時,正值中國的商朝初期。到公元前1100年的時候,使用阿拉米語的地區由北歐發展到東亞和南亞,以及地中海的周邊地區,到公元前187年,隨著孔雀王朝的覆滅而徹底離開了歷史的舞台。阿拉米語從誕生到消失,前後長達近兩千年,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該種文字起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作用呢?
記載有阿拉米文字的相關文獻和資料,大都在戰火的蹂躪中遺失,存留下來的鳳毛麟角,給研究該文字的歷史增加了許多困難,而世界上研究該種文字的科學家也不多。
苗君儒看不懂那上面的文字,但是上面顯現出來的圖案,他是可以看懂一些的。他越看約吃驚,那上面的圖案,居然是與佛教有關的。
佛教是公元前500多年,由印度北方的迦毗羅衛國王子喬達摩·悉達多創立的,距今已經有2000多年。也就是說,阿拉米文字在古印度流行的時候,正值佛教的發展期間,所以,用阿拉米文字記載佛教的歷史,是有可能的。但是佛教傳入中土,卻是在漢代。而漢代的文字,已經不是商周金文,而是在秦朝文字的基礎上加以修改,是最早期的隸書。
那麼,村口的那塊石碑,又是什麼年代立下的?與這座石塔有什麼聯繫嗎?還有那個道觀,是唐代的建築,幾者相距達數百年乃至上千年之久,這其中又有什麼聯繫呢?
他愣愣地看著牆壁上那些透出來的圖案,雖然有一些簡單,就像是一個初學繪畫者的素描,但仍可以看出圖案內藏的意思,是佛祖釋迦牟尼修道悟道的經過與故事,包括他熟知的菩提樹下悟道、割肉餵鷹、摩竭陀國的國王頻婆娑羅王皈依、常侍佛祖身邊的十大比丘弟子等等,與佛祖有關的事件,一一閃現。
苗君儒一邊看,一邊揣測著圖案裡面的意思。光影突然暗淡下來,石壁上的文字與圖案全都消失了。
過了片刻,石壁上再也沒有透出光來。他來到那塊塌陷下去的石板前,見石板已經恢復了原樣,他踩了一下,見石板並不下陷。
這時,他突然聽到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上划過,循著聲音扭頭一看,見左面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用電筒一照,見到兩條手臂粗細的大蛇,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幾顆大獠牙向他們撲過來。
他終於明白地面上會有那麼多子彈殼的原因,當年那幾個人一定是看見了這兩條大蛇,慌忙中才開的槍。
他手上可沒有槍,在這麼平坦的地方,根本無法避開這兩條大蛇的攻擊。他正要想辦法引開這兩條蛇的注意力,要木妮卡先逃,卻覺得身上一陣響動,他的那條護身金龍,已經從他的袖口竄了出去,落在了地上。直起蛇頭,發出「噓噓」的聲音。就像對付那些蛇人一樣,每當他受到威脅,護身金龍便會挺身而出,捍衛主人的安危。
那兩條大蛇一見到那條護身金龍,立刻停止了攻擊,高昂的蛇頭也低了下來,眼中那種兇殘目光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畏懼與溫馴。
那條護身金龍仍然發出「噓噓」的聲音,就像老師在教訓做錯事的學生一般。那兩條大蛇的蛇頭越來越低,最後貼在地上,身體慢慢退了回去,消失在黑暗中。
苗君儒記得剛才沿著石壁走了一個圈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什麼洞口,興許是他踩中的那塊石板,觸發了某個機關,在出現奇景的時候,也將兩條蛇放了出來。
兩條大蛇消失後,那條護身金龍游到苗君儒的腳下,從他褲管里鑽了進來。
他們在這個大石室內來回走了幾趟,但再也沒有哪塊石板被踩陷進去。苗君儒覺得再待下去沒有用,不如先出去,看看身體有什麼變化,等明天再進來。他朝木妮卡揮了揮手,兩人一同向出口處走去。
上台階的時候,他看到洞口處從外面透進自然的光線來,卻不見一個人。
雖說他們在裡面的時間比較長,可是依朱家鼎的個性,絕對會派人守在洞口的。
鑽出洞口,見太陽當頂,已經是正午時分。記得他下去的時候,還不到午夜,在裡面耽擱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怎麼會就到了中午呢?
難道這裡面的時間與外面的時間有差距不成?
他知道地球上很多奇特的地方,在那些地方,時間相對靜止或者緩慢,被稱之為空間錯亂,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
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外面居然沒有一個人,周圍靜得使人不安。太陽直射在沙地上,不禁熱浪襲人,而且泛起刺目的紅光,幾乎令人無法睜眼。
他解開捂著口鼻的襯衣布,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這炙熱的空氣。回頭看了一眼木妮卡,說道:「難道你不怕嗎?也許等下我們會變成一具骷髏?」
木妮卡深情地望著他,微笑著搖了搖頭。
苗君儒走到石塔的正面,竟沒有見到一個人,沙地上也沒有人為留下的痕跡。怪事,那些人去哪裡了?想到自己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具骷髏,便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想在石塔的牆壁上給後來的人留下一些東西,也不枉他冒著生命進去一趟。可但石子觸到石壁上之後,竟想不起來要寫些什麼。
他抬頭望著那根巨大的石柱,赫然發現那根石柱的樣子,居然是一條人首蛇身的大雕像,只是由於昨天晚上的光線太暗,沒有看得清楚。
大雕像的腰部以下為一條直立的蛇,腰部以上是一個造型粗獷的女人,女人的胸部並不大,高舉著雙手,仰頭向天。
望著這尊巨大的雕像,苗君儒想起了一個人來,那就是采五色石補天的女媧。這尊雕像,與補天的女媧是那麼的相像,只是少了飛騰姿態的柔美,所以顯得那麼的僵硬。
他望著石像的那雙手,手掌傾斜掌心相對,按道理,手中應該托著什麼東西才對,可是眼下,那雙手上竟然什麼東西都沒有。
大平台上的那個方鼎,顏色有些暗黑,不知道是青銅製作的,還是由整塊的岩石雕刻而成。在石台的兩邊,各有一隻造型怪異的神獸。龍頭、馬身、麟角,貌似金蟾,外形似獅子,全身披鱗,甲形如麒麟。這兩隻神獸叫辟邪,又名天綠或貔貅,是中國古代文化傳說中的一種神獸,也是龍的第九子。龍生九子,神通不一。傳說辟邪勝其父千倍,能騰雲駕霧,號令雷霆,有辟邪擋煞,鎮宅護院之威力。
在漢代之前,民間流行用辟邪來鎮宅,大凡富貴人家或官府衙門內,都供有辟邪,更別說王侯將相的府邸和深宮內院了。當然,將玉制的辟邪帶在身上,更是一種時尚與身份的象徵。
在方鼎的後面,並排匍匐著兩隻像獅子一樣的神獸,那是狻猊,狻猊本是獅子的別名。傳說中龍生九子之一,排行老五,是一種猛獸。形如獅,喜煙好坐,佛祖見它有耐心,便收在胯下當了坐騎。所以形象一般出現在香爐上,隨之吞煙吐霧。獅子這種相貌軒昂的動物,是隨著佛教傳入中國的。由於佛祖釋迦牟尼有「無畏的獅子」之喻,人們便順理成章地將其安排成佛的座席,或者雕在香爐上讓其款款地享用香火。
在兩隻狻猊的背上,各有一塊玉碑。
奇怪的是,自古以來用來馱碑的,都是一種貌似烏龜的神獸,叫贔屓,絕不可能用狻猊。
贔屓形似龜,好負重。在各地的宮殿、祠堂、陵墓中均可見到其背負石碑的樣子。傳說贔屓上古時代常馱著三山五嶽,在江河湖海里興風作浪。後來大禹治水時收服了它,它服從大禹的指揮,推山挖溝,疏遍河道,為治水作出了貢獻。洪水治服了,大禹擔心贔屓又到處撒野,便搬來頂天立地的特大石碑,上面刻上霸下治水的功跡,叫贔屓馱著,沉重的石碑壓得它不能隨便行走。贔屓和龜十分相似,但在很多地方,贔屓的造型為龍頭龜身。
而兩隻狻猊前面,有張一米高的石桌,估計那是擺放祭物的地方。此時石桌上放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那少女一動也不動,好像昏迷了過去。
他正要走上石塔的台階,上去仔細看一看,卻聽到身後的木妮卡叫道:「長老,你看!」
他扭頭一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的身邊出現了很多穿著黑色衣服的苗人,站成幾排望著遠處。
他朝前面望去,見沙地的遠處出現一溜人影,正往這邊衝來。近了些,看清全都是苗人,穿著顏色不同的衣服,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嘴巴大張著拼命往前沖。在那些人的腳下,還跟著許多毒蛇和蜈蚣。
與此同時,石塔下面那些穿著黑色衣服的苗人,舉著彎刀迎了上去。兩邊的苗人很快接觸,刀砍斧劈,鮮血四濺,頭顱和殘肢落了一地。
如此慘烈的古代戰爭,苗君儒還是頭一次遇到。由於對方人多,穿黑色衣服的苗人漸漸不敵,一步步後退,退到了他們兩人所站的地方。
那些經過他們身邊的苗人,居然對他們熟視無睹,不僅如此,在這樣的地方,居然聽不到半點聲音。他伸手去扶一個被砍倒的人,不料卻扶了個空,眼看著那人摔倒在地上。
他知道這是幻覺,是某種原因,將幾百年前苗疆幾大教派圍攻萬蟲邪教的場景,展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在他身後的石塔上,又出現了站著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老人,老人的身邊有幾個體格健壯的大漢,老人的腳邊有一塊五色斑斕的大石頭,那石頭在陽光的映射下,釋放出奪目的七彩毫光。老人的右手捻成蘭花指,口中念念有詞,站在身邊的幾個人,一步步地走下台階。
苗君儒見那幾個人走路的姿勢和臉上木然的表情,認出是他見過的活屍。那幾具活屍沖入人群後,並不畏懼刀劍,抓住一個人後,活生生將那個人撕裂開來。
「苗教授!」隨著一聲叫喊,苗君儒頓覺眼前白光一閃,所有的場景消失了,朱家鼎站在他的面前,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旁邊的那些土匪仍舉著火把,但是天邊已經露出一縷晨曦。
苗君儒定睛看了周圍的人群一眼,見人數少了許多,也就二三十個人了,而旁邊的沙地上,憑空多了許多骷髏。他問道:「當年他們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朱家鼎微微點了一下頭,「所以我並沒有那麼早叫醒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苗君儒說道:「當年的那些人沒有對你說嗎?」
朱家鼎說道:「可惜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說,就已經變成骷髏了,我不知道你能夠熬到什麼時候。」
苗君儒說道:「我看到了萬蟲邪教的過去!」
朱家鼎冷笑道:「別拿這些話來敷衍我,你不說也無所謂,我們會知道的。」
苗君儒走到何滿都的面前,冷不丁地問道:「那塊石頭對你們真的很重要嗎?」
何滿都的眼中閃過一抹驚異的神色,抓著苗君儒的手,問道:「快說,那塊石頭放在什麼地方?」
從何滿都的手上傳過來一股徹骨的涼意,好像他並不是一個活人,而是剛從冰窖中抬出來的殭屍。苗君儒掙脫了何滿都的手,冷冷說道:「如果朱先生不叫醒我的話,也許我還能看得到些什麼,可惜……」
朱家鼎聽到後臉色大變,急忙說道:「教主,別上他的當,他就算看到也不會說的。」
何滿都環視了眾人一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五色玄石一定就在聖壇的下面,我們一定要找到,否則就算兩塊玉碑重合,都無法解除魔咒,化身成佛!」
苗君儒聽完何滿都說的話後,內心大為震驚,想不到這件事越來越玄乎了,居然與魔咒和佛都扯上了關係。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天色漸漸大亮,有人看到前面的沙地上,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毒蛇和蜈蚣,正緩緩向前爬過來。領頭的是一條三四米長,小腿般粗細的五步蛇,還有一隻扁擔長短,身體金黃色,頭部金紅色,頭上有一對大剪刀般螯鉗的大蜈蚣。
而在沙地的盡頭,也出現了許多人。由於距離較遠,看不清對方長得什麼樣子,但是已經明顯感覺到來者不善。
那些土匪和士兵一個個嚇得臉色蒼白,不待別人下令便紛紛開槍,山谷中頓時響起一陣爆豆般的槍聲。子彈射中的蛇身,爆出片片血花,無奈毒蛇和蜈蚣實在太多,再多的子彈也無法阻攔其前行的速度。
轉眼間,那些毒蛇和蜈蚣離大家的距離已經不到30米,連蛇信子都可以看得清。有些士兵已經逃上了石塔,正拼命向上攀登。
就在那些毒蛇和蜈蚣離大家還有幾米路的時候,何滿都大步走了過去,雙手向前一伸,手上噴出一團黑霧。那團黑霧向前迅速擴散,被黑霧籠罩著的毒蛇和蜈蚣,竟然相互撕咬起來。轉眼間,沙地上留下了一大片毒蛇和蜈蚣的屍體,活著的毒蛇和蜈蚣似乎畏懼那團黑霧,漸漸向後退去。
遠處的那些人漸漸走了過來,苗君儒眼尖,認出了為首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他在靈蛇教總壇見過的阿昌爺,另一個則是他認為已經死掉的姚萬泉。在他們的身後,有上百個苗族漢子,手中拿著不同的武器,有彎刀、火銃和步槍。
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漸漸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