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靈蛇與殭屍

2024-09-26 14:13:31 作者: 吳學華

  那個老人望著苗君儒,目光象死人一般的空洞和陰暗,看得苗君儒心底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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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君儒知道世間有很多奇人異士,身懷外人無法想像的技能,他望著老人,鞠了一躬說道:「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我給過它們逃生的機會,為了救人,我也是沒有辦法,請你諒解!」

  老人問道:「你怎麼知道解金蠶蠱?」

  苗君儒說道:「幾年前我在吉首考古的時候,也中了蠱毒,一個老前輩不但救了我,還教給我一些解蠱的方法!」

  老人喃喃說道:「冥冥之中,很多事情都是安排好的,天意安排你替他解蠱,那麼這件事你擺脫不了干係,認命吧!」

  最後那三個字的聲音,仿佛從陰曹地府中冒出來一般,聽得苗君儒汗毛聳立,他壯著膽子問:「請問前輩找我是為了什麼?」

  老人說道:「你殺了我四條靈蛇,欠我四條命!」

  苗君儒問:「你想要我怎麼還?」

  老人伸出手:「把你身上的五屍金蠱牌給我!」

  苗君儒說道:「這塊銅牌是一位姑娘給我的,保我走遍苗疆不出意外,如果我給了你,那我怎麼辦?」

  老人說道:「如果真正有人要取你的性命,隨時都可以取,這塊銅牌嚇唬普通人還可以,對那些法術高深的人,一點用都沒有!」

  苗君儒見老人的話說得在理,思索了一下後,拿出那塊五屍金蠱牌,放到老人的手裡。就在他的手和老人的手接觸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手上頓時一麻,仔細一看,見手背上出現幾個血點。他大驚,問道:「你給我下了蠱?」

  老人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中了我護身紫金龍的毒,一般走不出三步!」

  老人所說的護身紫金龍,一定是老人養在身上的蛇,其毒性超過了其他的靈蛇。才幾秒鐘的時候,苗君儒就感覺到眼睛發花,他知道毒性發作了。全世界數百種劇毒蛇類,咬傷人類後其毒性能夠在數秒鐘之內發作的,還未被科學家發現。

  就在苗君儒的身體要倒下的時候,那老人突然欺身上前扶住他,同時將一粒藥丸塞到他的嘴裡。

  那粒藥丸入口後,頓時化為一股甘甜冰涼的液汁順喉而下。前後也是幾秒鐘的時間,苗君儒站穩了身體,眼睛不花了,手背上被咬的地方也恢復了原狀,連個疤痕都未留下。他驚異地望著老人:「你既然要用蛇咬我,為什麼還要救我?」

  老人說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敢傷害你,只要你照著我的話去做,一定沒事!這顆藥丸可保你在半個月不會毒發,半個月後,我會要人把解毒的藥丸給你。」

  苗君儒明白過來,原來剛吃下的藥丸,只是暫時控制住了他體內的蛇毒,半個月後,只要沒有這個老人的解藥,他一定會毒發身亡。令他不解的是,老人為什麼要用蛇毒來控制他,究竟想要他去做什麼事?

  他知道除了老人之外,別人是無法替他解毒的。他剛要問,卻見老人不見了,他自認武功不弱,就算是一個武林高手在他面前經過,也會留下一絲影子。而這個老人,居然在他面前奇蹟般消失,就像幽靈一樣,一點生息都沒有。

  外面的槍聲如爆豆一般越來越緊,苗君儒見城牆上有許多人舉著火把跑來跑去,城外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喊殺聲此起彼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他攀著樓梯上了城牆,見不少士兵和家丁躲在石垛的後面,舉槍朝下面射擊。他伏在一個石垛下朝外面看去,見城牆外面的村子裡火光沖天,原來是村民的茅草屋子被點燃了。

  城牆外面的護城溝邊倒著不少屍首,幾根長梯歪歪斜斜地靠在城牆上,一大片舉著火把的人,正叫喊著往前沖,人數有上千人。

  他看到了姚萬泉,在幾個人的簇擁下,站在城牆的碉樓下,舉著一把長槍,不慌不忙地進行一個個的點射。

  苗君儒貓著腰,朝碉樓那邊走過去,姚萬泉在扭頭的時候,看到了他,問道:「苗教授,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兒子怎麼樣了?」

  苗君儒說道:「沒事了,兩個小時後他會醒過來的!」

  姚萬泉望著苗君儒的額頭,露出奇怪的神色,問道:「你的額頭怎麼了,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人?」

  苗君儒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摸不出一樣,問道:「是呀,我遇到一個養蛇的老人,我的額頭怎麼了?」

  姚萬泉的神色有異,但口中卻說道:「沒……沒什麼!」

  苗君儒見到那些看到他額頭的人,無不露出驚恐的神色,便問姚萬泉:「你一定認識那個人,對不對?告訴我,他是什麼人?」

  一顆流彈擊在石垛上,斜著擦過苗君儒的頭皮。

  姚萬泉一口回絕道:「我根本不認識他,也不知道寨子裡有這麼一個人,我只是聽人說過額頭上長蛇印的人,是靈蛇的守護者!」

  這麼說來,苗君儒的額頭上一定長了一個讓人害怕的蛇印,他問道:「你還知道多少?」

  姚萬泉說道:「好像叫靈蛇教,是一個比萬蟲邪教還要讓人害怕的教會,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苗君儒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他看了一眼城外的人,說道:「那些土匪就是你們所說的『打山』的人!」

  姚萬泉點頭道:「他們領頭的叫虎爺,多年前和我結下恩怨,一心想要殺我!我也記不清他幾次來打我的山寨了,這次來的人最多!」

  在對面子彈射程之外的地方,有幾個人騎在馬上,正指揮著人往前沖,由於距離較遠,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他們見攻擊受挫,在護城溝旁死的人太多,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幾輛大板車,車上放上幾包沙袋,人躲在車子下面往前移,就不怕城牆上射下來的槍彈了。

  姚萬泉輕蔑地看著那些土匪,「我倒想看看,他們怎麼攻上來。」

  他的槍口一抬,一聲槍響,一個剛從大板車底下冒出頭來的土匪立刻栽倒在地。

  苗君儒見姚萬泉手上拿的是一支漢陽造,漢陽造的有效射程一般在三四百米左右,從城牆碉樓到大板車,直線距離大約三百多米,那個土匪只是冒出一個頭來,就被姚萬泉一槍擊斃,不虧是行武出身,槍法夠準的。

  姚萬泉對苗君儒說道:「就跟打獵一樣,要不你也來試試!」

  苗君儒接過一支步槍,往前面瞄了瞄,最終放下了。

  姚萬泉問:「為什麼不開槍?」

  苗君儒說道:「他們雖然是土匪,可不管怎麼樣都是一條命呀!除非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否則我是不會輕易殺人的!」

  姚萬泉帶著一絲譏諷說道:「想不到苗教授還這麼講慈悲。」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對面的那些土匪推出了兩個黑乎乎的東西來,一番搗鼓之後,只聽到兩聲巨響,苗君儒頓時覺得腳下一陣晃動。

  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他們有炮,城牆被轟塌了!」

  從威力上判斷,那兩門炮是土匪自製的土炮,若是真的大炮,只消一炮,城牆便會坍塌,饒是如此,也不可小瞧。苗君儒偷眼望去,果見城牆凹進去一大塊,如果再連續幾炮的話,城牆真的會被轟塌。他見姚萬泉的臉色凝重起來,知道形勢不妙。若沒有那兩門炮,城外那一兩千個人要想攻進這個山寨,是極其困難的,山寨里的人大可躲在石垛的後面,悠閒自得地開槍。可眼下一旦城牆被轟塌,憑著這幾十個人,要想阻擋上千人的進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苗君儒問道:「鎮上不是還有軍隊嗎,難道他們不會來救?」

  姚萬泉說道:「你不知道這裡的情況,若是白天,鎮上的軍隊早就趕來了,可是晚上不同,他們也怕呀!」

  在湘西這地方,一到了晚上,確實有很多東西很恐怖,而且晚上出門,也是有很多禁忌的。

  苗君儒說道:「要想辦法搞掉他們的炮就好了!」

  說著,又聽到兩聲巨響,離他們不遠的城牆上塌下去一大片。

  姚萬泉對身邊的那個排長說道:「你帶人守著這缺口,千萬不要讓土匪衝上來,我帶些人從側門出去,想辦法搞掉他們的炮!」

  管家扯著姚萬泉的衣服,哭道:「老爺,他們那麼多人,你出去的話,只怕會……」

  姚萬泉一把甩開管家,吼道:「都是一些烏合之眾,怕什麼,想當年打長沙的時候,我帶著一個排的人,硬是打退了北洋軍兩個營的人!」

  苗君儒上前攔住姚萬泉道:「姚先生,此一時彼一時,畢竟對方人多勢眾,這可不象你當年,有這麼多人靠你活命呢?萬一你出去有個閃失,全寨子的人怎麼辦?」

  姚萬泉望著遠處說道:「可是他們有炮,這樣下去寨子遲早會給他們攻破的!」

  苗君儒說道:「你剛才說他們進攻寨子是因為那個人和你有恩怨,你和他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冤家宜解不宜結,就算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有……」

  姚萬泉笑道:「還真讓你說中了,我搶了他的老婆,他殺了我的父親,接著我又殺了他的父親和他的兒子,這仇是沒有辦法解的!」

  如今的社會,各地有權有勢的人,強搶民女霸占土地的事實在太多了。姚萬泉搶走了那人的老婆,那人一氣之下落了草,找了個機會帶人殺了姚萬泉的父親,姚萬泉反過來又帶人將那人的父親和兒子殺了,這怨可就結大了。

  一時間,苗君儒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解開這兩人的仇怨,可萬一讓土匪攻進寨子,這全寨子的人就都沒有辦法活命了。

  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弄掉那兩門土炮。

  他想起那個神秘老人說過的話,沒有老人的同意,任何人都不敢傷害他,他知道老人說的話決不是妄言。靈蛇教既然比萬蟲邪教還要讓人害怕,不知道對那些土匪有沒有震懾力?

  他對姚萬泉說道:「叫你的人停止射擊,把城門打開,我想出去和那個人談一談!」

  姚萬泉瞪著眼睛叫道:「你瘋了,在這種時候去和他談判?之前我多次找人和他談,願意拿出兩萬塊大洋給他作為賠償,可是每一個去找他的人,只剩下一顆頭顱回來!」

  「我和那些人不同,」苗君儒說道:「你剛才說過,我是靈蛇的守護者!」

  姚萬泉看了苗君儒片刻,命令手下人停止開槍,並掛上一面白旗。經人喊話後,城外的槍聲也停止了,進攻的土匪暫時退了回去。

  按那些土匪的意思,衝進寨子是遲早的事情,之所以暫時退去,是想看看寨子裡的人還能夠玩出什麼花樣來。

  厚厚的木頭城門緩緩開啟,吊橋也放下來了。在眾人的注視下,苗君儒獨自一人走了出去。兩個身體健壯的土匪一左一右地撲上來,想要抓住苗君儒,突然看到他額頭上的血紅蛇印,嚇得退到一邊去了,其他的土匪也怔怔地望著不敢動。

  苗君儒大聲道:「我要見虎爺!」

  他說的是官方話,相信這些土匪裡面有人能夠聽得懂。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在前面引路,將苗君儒帶到那幾匹馬面前。馬上坐著那幾個人,剛才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見到苗君儒後,臉色立刻變了,相互望了一眼,面有懼色!

  正中那匹馬上坐著一個年約五旬,粗眉大眼,身材魁梧的漢子,他朝苗君儒拱了一下手,說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仇怨,如果你想制止的話,那就錯了。等我殺光了他們寨子裡的所有人,然後讓你們把我的命拿走,不關我這些兄弟的事情!」

  苗君儒想不到這個鄉野粗漢子還會說一口流利的官方話,想必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問道:「我只知道好漢的外號叫虎爺,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那人道:「山野粗人,有個外號足矣,不敢褻瀆祖宗!」

  看來虎爺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苗君儒坦然說道:「你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奪妻殺父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我能夠理解,可那是你和他之間的仇怨,為什麼要陪上那麼多人的性命呢?你看那些死在護城溝旁邊的,都是你們的人,難道你們就不心疼嗎?嘯聚山林自古乃英雄豪傑所為,為頭領者,視手下兄弟性命如草芥,能夠得到大家的擁戴嗎?為了你個人的恩怨,卻叫手下那麼多兄弟白白送命,值得嗎?」

  苗君儒的這一番反詰,問得馬上的那幾個人面面相覷,由於他的聲音很大,旁邊站著那些土匪都已經聽到了,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虎爺一臉的悲憤,吼道:「他姚萬泉財大勢大,不靠兄弟們幫忙,憑我一人之力如何報仇?若是按你這麼說的話,難道我的仇就不報了嗎?今天不管你怎麼說,就是豁出我的命,也要踏平寨子!」

  說完後,他拔出了手槍,對準了苗君儒。

  旁邊的一個漢子見狀,忙一把抓著虎爺握槍的手,往上一抬,只聽得一聲槍響,子彈飛上了天空。那漢子叫道:「大哥,他可是靈蛇教的人!」

  虎爺朝那漢子瞪了一眼,吼道:「你們怕他,我可不怕,要不你們帶著手下的兄弟離開,我殺了他之後,帶著我手底下的兄弟衝進去……」

  虎爺放開槍,抽出腰刀,策馬奔到苗君儒面前,當頭一刀砍下。

  那漢子見狀大驚,叫道:「大哥……」

  苗君儒見虎爺一刀砍下,忙將身體一斜,順勢抓著虎爺的手,借力上了馬背,騎在虎爺的後面,將刀口翻轉,緊貼在虎爺的脖子上。

  孫子兵法上說,擒賊先擒王。苗君儒在見到了虎爺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那個想法,他見虎爺策馬向他衝來,心中頓時大喜,只需一招,就控制住了虎爺。

  這兩下出其不意,所有見到的人都驚呆了。有幾個反應過來的人,迅速將槍口瞄準了苗君儒。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槍響和慘號聲,人群慌亂著四下逃散。

  那個漢子用本地話大聲喝問:「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的人都驚叫著逃走。苗君儒朝那邊望去,見半空中閃過一道人影,那人影撲入人群中,立刻有人發出慘叫。

  跑到遠處的一些人掉轉槍口,朝著那人影紛紛開槍。奇怪的是那人影連中數槍,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苗君儒看清那人影是一個穿著黑色喪服的人,動作僵硬但速度極快,抓住一個土匪後,硬生生將那土匪撕成了兩片,拿著一截手臂在嘴裡嚼著,吃得滿嘴都是血。那模樣在火光的映照下,委實恐怖無比。

  是殭屍!

  苗君儒座下的馬發出一聲長嘶,那殭屍朝這邊看了一眼,扔掉那截手臂,身體彈起兩三米,凌空朝馬上的人撲下來。

  殭屍還未近身,苗君儒就已經聞到了一股令人噁心的腐屍臭味,眼看著那殭屍張開雙手,朝他們兩個人當頭抓下。

  苗君儒放開了虎爺,正要縱身騰起,揮拳向那殭屍擊去。卻見眼前刀光一閃,虎爺揮刀砍在那殭屍的腹部。

  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虎爺手中的刀竟被震飛,那殭屍抓著虎爺的右手,將他從馬上扯落在地。

  苗君儒從馬上飛身而下,雙手從背後抓著那殭屍的脖子,用力一扭。他這一招是從一個武術高手那裡學來的,依他雙手的扭力,不要說是個人,就是條牛,也會被扭斷。

  誰知這麼一扭,感覺殭屍的脖子比鋼管還硬,他索性放開殭屍的脖子,朝殭屍的後心處猛擊一拳,「嘭」的一聲,拳頭如同擊在堅實的土牆上,硬生生將殭屍往前打出了幾大步。

  殭屍發出一聲低吼,張開大口,露出那一嘴的獠牙,朝虎爺的手臂一口咬下,若是咬中的話,只怕虎爺的那條手臂要廢掉了。

  虎爺驚慌失措,下意識地用左手死命抵住殭屍的下頜,而他的脖子,卻被殭屍的另一隻手掐著,呼吸頓時一停。

  苗君儒撿起地上那把虎爺的腰刀,用盡力氣砍向殭屍那隻掐著虎爺脖子的手。刀光過後,殭屍的那隻手齊肘被砍斷。他頓時明白過來,殭屍周身的肌肉僵硬如鐵,但關節處卻是最脆弱的地方。

  他隨手扯掉那隻殭屍斷手,赫然見虎爺的脖子上被掐的地方,出現一抹黑色的印痕。

  殭屍發出一聲大吼,張口吐出一股黑霧,苗君儒連忙閃身避開,但和殭屍糾纏在一起的虎爺卻吸進了不少。

  躲過含有屍毒的黑霧後,苗君儒的身體一矮,平端著刀,朝殭屍的膝蓋處砍去。不料那殭屍突然放開了虎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退到了一邊。

  苗君儒一刀砍空,迅速起身退到一旁。殭屍從地上撿起斷手,朝苗君儒示威性地吼了一聲,幾下騰跳,奇蹟般的消失在黑暗中。

  虎爺捂著脖子,大聲咳嗽起來,稍後對苗君儒說道:「謝謝!」

  苗君儒說道:「你中了屍毒,如果不儘快找人解毒的話,只怕你會和他一樣!可惜沒人教會我解屍毒,不然的話,我一定幫你!」

  這苗疆地區,有的是奇人異士,他相信虎爺一定能夠找到可以解屍毒的人。

  虎爺問道:「這殭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知道是什麼人招來的?」

  苗君儒說道:「你應該知道姚寨主兒子姚天寶的事!」

  虎爺問道:「他不是中了怪病死了嗎?難道殭屍和他有關?」

  苗君儒說道:「他被人下了金蠶蠱,被我救活了,只是一路上留下了屍血,這具殭屍就是尋著屍血來的。」

  這時,他聽到城牆上有人在喊:「老師,老師!」

  虎爺說道:「好像有人在叫你!」

  苗君儒點頭道:「是的,是我的學生!」

  旁邊有土匪牽了馬過來,虎爺飛身上馬,說道:「你救了我,我的命是你的,你隨時都可以拿去!」

  苗君儒笑道:「命還是你的,我可不想輕易拿人的性命!」

  虎爺說道:「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晚上饒過他一回,下次我再來的時候,不希望見到你!」

  說完後,他打了一聲很響的呼哨。大隊的土匪開始有次序地往後退,有一小部分土匪將大板車上的沙袋去掉,裝上那些死去的土匪屍體,快速離開。

  看著所有的土匪離去後,苗君儒回到寨子裡,路子林衝上來叫道:「老師,不好了,馬永玉和許力強,還有那個沒有活過來的人,都不見了!」

  苗君儒大驚:「到底怎麼回事?」

  路子林說道:「就在老師離開後,馬永玉和許力強要我們幾個人跟著老師,說是有個照應,棺材裡的那個人有他們兩個看著就足夠了,我們想想也是的,就離開了。剛到城牆這邊,就聽管家說您出城去了,我們幾個正要追出去,就聽到寨子裡傳來尖叫聲……」

  姚萬泉不無歉意地接口說道:「苗教授,這也是怪我沒有考慮周到,聽管家說你救了犬子之後,交代他們切忌不要讓女人進去,可是內子不知道什麼原因闖了進去,當我得到消息帶人趕去的時候,那間屋子裡只有內子一個人,門口守著的兩個下人都死了,你的兩個學生和犬子都不見了,我已經命人在寨子裡找,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

  苗君儒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整個寨子是成不規則圓形全封閉式的,寨子不是很大,若真要尋找的話,不消兩個小時就會全部找遍。但是話又說回來,這麼大的寨子,要想隱藏三個人,是輕而易舉的。

  沒過多久,管家帶著幾個人急沖沖地趕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回老爺,沒有找到少爺和那兩個學生,在西邊城牆角下,發現了木柵被人弄開了!」

  姚萬泉說道:「帶我們去看!」

  一行人來到城牆西邊的一個角落裡,苗君儒見這裡是一條排水溝,通過城牆的下邊那個寬一米高一米五的口子直通到外面。口子上原本安著堅實的木柵,但此時木柵被人用利器砍開,好像有人從這裡出去了。

  苗君儒微微皺起了眉頭,這裡可是整個寨子最薄弱的地方,從外面的水溝游到這裡,只需要砍開木柵就可以進到寨子裡,行武出身的姚萬泉建這個寨子抵擋土匪,不可能沒有想到,可他居然沒有派人把守。虎爺並不笨,和姚萬泉結怨那麼多年,多次攻打寨子,為什麼就沒有想到要派人尋找寨子的薄弱地點攻入,而要反其道地正面進攻,導致死傷那麼多人?

  馬永玉和許力強為什麼要支開其他的同學,在那個女人闖進去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離開的時候,苗君儒看到城牆的不遠處,有一間茅草屋,那茅草屋與寨子其他的屋子並不相連,隔著好幾十米,象一個孤伶伶的老人,被人拋棄在那裡,他問道:「那茅屋裡住著什麼人?」

  管家答道:「原來住了一個打更的老頭,那老頭死後就沒有人住了,用來堆放一些雜物。」

  回到姚天寶的靈堂,見那兩個死了家丁被擺在門口,身上蓋了白布。苗君儒檢查了一下屍體,發現這兩個都是被人從背後扭斷了脖子,和他對付那具殭屍的手法一樣。

  在路子林等同學離開後,這間屋子裡就只剩下馬永玉和許力強了。苗君儒平時在授課之餘,也教學生一些防身之術,但是依馬永玉和許力強的身手,還沒到如此乾淨利索地殺人的地步。

  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手?

  苗君儒望著姚萬泉,說道:「看來你的寨子裡來了高人!」

  姚萬泉說道:「我也這麼想,可是剛才管家帶人搜了,沒有一個外人。」

  苗君儒笑道:「如果那麼容易被人找到,就不叫高人了!」

  他懷疑殺死這兩個家丁的人,就是那個養靈蛇的老頭,令他不解的是,那個老頭為什麼要那麼做?而城外的那具殭屍,也不是偶然出現,從殭屍的身手看,與普通的殭屍明顯不同,極有可能是有人養的!

  苗疆養蠱的事,是公開的秘密,但是養殭屍的事情,卻沒有沒有人說過,他也只是從那個教他解蠱的老人那裡聽來的。那個老人告訴他,在苗疆,特別是在湘西、貴州和四川交界這一帶,不但養蠱的人法力高強,而且奇人異士很多,通常殭屍死而不僵,出來尋人喝血,一旦喝夠了就會罷手離開,如果遇到那些動作靈活,只顧殺人而不嗜血的殭屍,極有可能是人養的。如果遇到這樣的殭屍,儘量避開點。老人並沒有說為什麼要避開人養的殭屍,更沒有說那些養殭屍的人,用殭屍來做什麼。

  可是今天晚上,他不但沒有避開,而且和殭屍拼了一場,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他並不知道。如果追隨那具殭屍而去,說不定可以找到養殭屍的人,可是那殭屍的行動速度實在太快,依他的身手,雖說可以追得上,但也不敢冒然去追。

  姚天寶已經解了蠱毒,過兩個小時就可以醒,如果這個時候有女人衝進去,他不知道姚天寶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情,當年那個教他解蠱的老人並沒有說。

  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那個偷走姚天寶的人,會不會將姚天寶變成一具人養的殭屍?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個人既要偷走姚天寶,又要對付馬永玉和許力強,單憑武力是無法在短時間內得逞的,除非有藥物相助。先把人迷暈,再將人帶走。可是一個人,又如何帶走三個人呢?莫非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

  他問姚萬泉:「尊夫人沒有什麼事吧?」

  姚萬泉說道:「她暈了過去,一時間恐怕難以醒過來!要不我安排些人給你,你帶著再在寨子裡搜一搜?」

  苗君儒笑道:「我看算了,他們已經跑出去了,我想帶著我的幾個學生出去追,麻煩你送我幾匹馬!」

  姚萬泉說道:「苗教授,你們走了一整天,又折騰了這麼久,想必都很累了,要不休息一下,明天再去追吧?我先安排人去城外找找看,虎爺的人一時半會估計不會來的。」

  苗君儒說道:「多謝你的好意,可是失蹤的是我的兩個學生,我帶他們出來的,現在他們出了事,我有責任儘快找回他們。」

  姚萬泉說道:「那好,我就不勉強了,你救了我們全寨子的人,我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只要我能夠幫得上忙的,一定義不容辭!」

  沒有多久,管家已經叫人牽來了幾匹馬,馬上面還有一些吃的乾糧。

  苗君儒和幾個學生上了馬,飛馳出了寨子。還好天上有一輪明月,可以照見前面的路,他們沿著山路往前走。路子林催馬來到苗君儒身邊問:「老師,我們真的能夠找到他們嗎?」

  苗君儒說道:「他們就在寨子裡,只是我們找不到!」

  路子林問:「你怎麼那麼肯定?」

  苗君儒說道:「難道你們沒有看出來嗎?馬永玉和許力強失蹤後,我都急成那樣子,可是姚萬泉卻象沒事一樣,我懷疑是他叫人把人藏起來的。」

  路子林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苗君儒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他的身上,有著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果我們今天晚上在那裡住下來,除了我之外,說不定你們全都會失蹤。」

  路子林問:「人是在他哪裡不見的,找他要不就行了嗎?」

  苗君儒說道:「如果問題有那麼簡單就好了!以他在當地的勢力,要想找個人替他的兒子解蠱,並不是一件難事,可是他並沒有那麼做,而是把他的埋了起來,好像在等什麼人暗中把他的兒子帶走。」

  路子林說道:「這麼說的話,是老師您壞了他的計劃。」

  苗君儒說道:「是有人要我來破壞他的計劃。」

  路子林問道:「就是你一路上說過的那個送你兩樣古怪東西的女人?」

  苗君儒說道:「是的,我想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關係。今天晚上我送你們去鎮上,明天一大早,你們幾個就先回北平。」

  路子林問道:「那老師您呢?」

  苗君儒說道:「我一個人留下來找他們,有你們在身邊礙手礙腳的,什麼事都辦不成。」

  路子林急道:「老師,您一個人怎麼行?要不我們都留下來幫您?」

  其餘幾個學生也這麼附和。

  苗君儒厲聲道:「你們能做什麼,只會給我增加負擔,你們知道什麼叫做殭屍人,什麼叫靈蛇教嗎,看到一個死人都嚇成那樣,還有比死人更恐怖百倍的東西呢。」

  路子林低聲低估道:「不是怕死人,只是那樣的死人實在太噁心了!」

  拐過了一道山樑,月色下看見前面的路上有幾個人影一晃一晃地移動,一陣有次序的銅鈴聲傳來。苗君儒忙勒住馬,其他人見狀也勒住了馬。一個學生問道:「老師,怎麼了?」

  苗君儒低聲說道:「趕屍的!」

  幾個學生一聽頓時興奮起來,進入湘西地界後,他們嚷著要見識一下湘西趕屍匠,都因苗君儒急著趕路而未能如願,想不到現在總算見到了。一個學生想要策馬上去,被苗君儒攔住,他低聲道:「千萬不要亂來!」

  路子林問道:「看一下就會變成殭屍嗎?」

  苗君儒望著遠處那一跳一跳的人影,說道:「趕屍匠從來不讓外人知道他們的秘密,如果你想知道秘密的話,除非你是趕屍匠!趕屍匠有很多禁忌,最忌諱的就是遇見生人……」

  正說著,山谷里突然起了一層霧氣,一般山里起霧的時候是凌晨或者是傍晚,可現在是子夜時分,這霧氣來得也太奇怪了。

  前面的銅鈴聲還斷斷續續地傳來,路子林問道:「老師,看不清路了,怎麼辦?」

  苗君儒說道:「下馬步行,一個跟著一個,千萬不要走丟。」

  幸好霧氣不是很濃,勉強可以看清面前兩三米的路,風吹著枯葉沙沙做響,路邊的蟲鳴此起彼伏,苗君儒走在最前面,他身後的學生牽著馬,一個跟著一個,每走一段路,就相互喊話,以防有人掉隊。

  走了好幾個小時,仍沒有看到村莊,苗君儒頓時覺得頭都大了。記得他們從一個叫扶羅的村子走路到新寨,也就是四個多小時,沿途還能看到路邊的山坡上,有一些山民居住的茅屋。他們離開新寨,騎馬約一個小時,按路程算的話,最多再走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扶羅。

  可是眼下怎麼也見不到村子,真的很邪門,明明走的路是對的,就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出了錯。

  腳下的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難走,好像是上山去的路,兩邊的樹木越來越多,光線越來越暗,蟲鳴聲不知怎麼聽不見了,四周如死了一般的沉寂,感覺越來越陰森。記得從扶羅到新寨的路,雖說也過山坡,繞山樑,可是路絕對沒有這麼難走,也沒有這麼長的坡。

  路子林叫起來:「老師,是不是走錯路了?」

  苗君儒以前在吉首那邊考古的時候,聽到過關於在山裡迷路的事,叫鬼打牆,說有人晚上在山裡走著走著,突然覺得走錯了路,那一定是被山魈(作者註:一種民間傳說的山裡野鬼)盯上了,設下了迷魂陣,如果不及時想辦法破解的話,一定會被山魈勾了命去。破解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撒尿,用自己的尿圍著自己撒一個圈,然後大聲叫幾句,就把山魈嚇跑了。如果遇到厲害的山魈,非得用童子尿才行。

  苗君儒身後的那幾個學生都還沒有女朋友,是百分之百的童子。他停下腳步,對身後大聲叫道:「你們每個人以自己為中心點,把尿撒一個圈!」

  一個學生問:「為什麼?」

  苗君儒大聲道:「不要問為什麼,撒完後大叫幾聲,有多大聲叫多大聲!」

  說完話,他也撒了一圈尿,然後大聲吼了起來。幾個學生也跟著叫,山谷里頓時迴蕩著這種男性粗獷的吼聲。

  一個學生叫起來:「老師,我的馬背上有火把,要不要點燃?」

  苗君儒伸手往馬背上一摸,果然在一個袋子裡摸到幾根硬硬的東西,掏出來後,聞到一股很濃郁的松香味,是山里特有的松明火把。那管家知道他們要趕夜路,連這東西都準備好了。他叫道:「還用問我嗎,一人一根,馬上點燃!」

  幾根火把相繼點起來了,苗君儒掏出懷表看了一下,見是凌晨三點多鐘,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說來也奇怪,沒走多久,那霧氣居然奇蹟般的消失了,而且他看到前面不遠處好像有燈光。儘管燈光很暗,但也給了他無限的希望,他努力地朝著那燈光處走去。

  走了二十幾分鐘,終於走到了那燈光的地方,原來是掛在門口的兩個大白紙燈籠發出的。從門口的樣子看,有些象一個小廟宇。這兩個白紙燈籠在黑暗中,顯得無比的詭異。

  苗君儒愣在那裡,心中大驚:怎麼到了這裡呢?

  一個學生壯著膽子上了台階,去敲那廟門,苗君儒想要制止,但已經遲了。「篤篤」兩下敲門聲,在空曠的夜色下傳出很遠。

  那學生似乎為自己的行徑感到奇怪,嘟嚕了一聲,返身走了下來,剛踏下兩級台階,好像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突然一跤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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