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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6 13:48:16
作者: 許開禎
莫曉落他們一共來了五輛車,帶隊的依然是副市長劉子源,溫久恆這次沒來,劉子源帶了另一位副秘書長,還有烏嶺發改委主任及烏嶺那邊已經公示的南烏經濟合作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楚雪樵。烏嶺那邊非常能幹的一位女將,能力絕不在金華之下,但資格遠比金華要老,年齡也比金華大,可惜就是每次提撥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結果到這次才算是上了一個台階,到正處這個崗位上了。
柳明副市長帶著隊,早早恭候在南州賓館,田家耕照樣在幕後,事無巨細地安排著每一個細節。
一陣熱熱鬧鬧的寒喧後,莫曉落他們被恭迎進賓館。柳明顯得精神振奮,一點不見委靡樣。這次接待,田家耕拿了三個方案,單是莫曉落一個人來,或者只帶少量隨行人員,該怎麼接待?要是對方聲勢浩大的到來,甚至白慈光一激動也來了,又該怎麼接待,這邊該出動誰,該到哪裡迎接等。目前採用的是第三種方案,對方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南州這邊也只能採用對方策略,將迎接任務交到了柳明頭上。當然,柳明精神振作,並不全是因這些,昨晚他跟高原有一次非常及時的談話。高原幾句話,就打消了他的疑慮,尤其高原說:「南烏合作,省裡面盯著我跟老萬,我們可都是盯著你老柳。這項目要是落實不下去,你老柳親自向省里檢討,到時我連殺場都不陪。要是提前動工,我請陳省長給你披紅戴花,讓陳省長給你親自敬酒!」
高原提到了陳國安!
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請陳省長披紅戴花,還要親自敬酒,一下就把要害點了出來。再糊塗的人,到這裡也就全醒悟過來。
柳明並不指望有這麼一刻,更沒指望真跟陳副省長發生什麼故事。那是天方夜譚,他是一個不愛白日做夢的人。而是,高原一痛快,困擾他們的許多問題就沒了。有人戲說,上級互相間一個白眼,下級就能幹起架來。兩國元首拌幾句嘴,就能引發一場戰爭。而上級間扭扭捏捏,半天沒個結果,下級只能東張西望,四處徘徊。
高原這句話,等於是亮出了某個底。於是,接待工作便紅紅火火,氣氛熱烈,高潮迭起。第一天柳明設宴,雙方像是熱身,酒喝得雖不多,但場面是活躍起來了。第二天,市長萬慶河設宴,人大政協的領導也來捧場,場面越發壯觀。烏嶺那邊也是,一改前幾次半冷半熱的夾生樣,莫曉落完全放開了,跟萬慶河拼酒時,連髒話都出來了,萬慶河聽了哈哈大笑。酒場沒了髒話,那是沒進入境界,髒話髒不了品質,卻能激發出超乎尋常的熱情。
三桌人幹掉了五箱茅台,還說不過癮。南州這邊人大兩位,政協三位,全讓莫曉落他們灌翻了。政協有位女主席,平日喝不了多少,但愛湊熱鬧,尤其愛跟萬慶河他們湊熱鬧,只要書記市長在的場子,一準醉。這天萬慶河先是蠱惑她,讓她打頭陣,她果然奮不顧身。後來發現不行了,萬慶河暗示田家耕,要把她弄走,她居然歪倒在萬慶河懷裡,軟嗲嗲說:「我不走嘛,我今天就要陪市長。」莫曉落自己也喝大了,是真的大,不是裝,歪斜著步子走過來,沖半老徐娘的政協副主席說:「跟我搶市長啊,不許。」手一揮,沖自己手下說:「把她請過去,今天要是不讓她出醜,我就給你們出醜。」
結果,兩位女將都出了丑。
半老徐娘的政協副主席讓烏嶺那邊連敬帶灌,恭維連著恭維,美美實實又給灌下半斤,竟然就灌出了一連串豪言壯語,說她年輕時如何能喝,曾一次放倒過五個男人,其中就有地委組織部長。豪言壯語後,開始胡言亂語,對著烏嶺客人大誇萬慶河。
「能讓我們市長親自陪,你們面子真大啊。莫曉落算什麼東西,多大個官,居然讓我們市長陪?副省長來了,我們市長都不肯輕易出面。市長是我心中的神,你們瞧瞧,他是不是神啊。對了,諸位要不是聽市長年輕時的故事啊,可風流啦……」烏嶺客人一片唏噓里,就見田家耕帶著政協秘書長,快步走過去,將副主席拖走了。
莫曉落這天沒豪言壯語,也沒胡言亂語,她唱歌。天呀,誰能想得到,莫曉落竟有一副好嗓子。她說:「市長大人啊,這麼好的氣氛,上點別的節目吧。既然你們不提供三陪,我親自來。」
萬慶河笑呵呵接話:「好啊,莫總親自三陪,這檔次可就高了。」
「少臭美,本小姐可是良家婦女,乾乾淨淨,陪歌陪酒陪歡樂。來吧,唱起來舞起來。」說完,拿過話筒,一曲高亢的《今天是個好日子》,將眾人耳朵從猜拳聲恭維聲挖苦聲中全驚過來。烏嶺客人立馬顯出得意,帶頭鼓起了掌。萬慶河見拍手時間晚了,抓起桌上酒瓶,咚咚咚砸起來。這一砸,現場就有些瘋狂。
莫曉落連著高歌三曲,不過癮,非要拉萬慶河一起唱《縴夫的愛》,她的身體已經擺動開,搖晃中仍然擺得那麼有味。其實不管哪一級幹部,這種場合,都是有一手的。否則,你就應酬不了。田家耕就知道,萬慶河和高原,各自都有拿手曲目,每到兩會或更重要的場合,非要他們出場露一手時,他們都能震住人。包括他,也不可小瞧。
這天萬慶河卻沒響應莫曉落,楞是把柳明推了上去,柳明不負眾望,跟莫曉落一唱一合,將縴夫的愛演繹成另一種味道。到這裡,莫曉落幾乎是完美的,她太能湊熱鬧了,或者說,她太想熱鬧了。怎能不想呢,眾星捧月,從來沒有過的感受啊——糟就糟在喝太多,酒這東西,有時是烈藥,能讓你無節制地放大自己。莫曉落這天把自己放得太大太無形了,結果唱得正興奮時,一頭栽地,再也爬不起來。等田家耕們把她背回賓館房間時,兩條褲腿全濕了。
她居然有這毛病!
最祥和的一場是高原書記請的,市里領導幾乎全來了。莫曉落念著上次教訓,喝得比較謹慎,高原也不逼酒,兩家在自然和諧的氣氛中往下進行。萬慶河這天表現得中規中矩,該敬酒時敬酒,該幫高原捧場時幫高原捧場,順便還陪著人大主任,四下敬了一圈酒。喝到中間,高原說,今天大家少喝點,留點量,晚上我請客,大家看節目去。
節目是提前安排好的,南州歌舞團精心編排的一台大戲,準備去省里參加匯演,這晚又從外面請來兩位非常火爆的走穴演員,算是為大家祝興。
看節目時,南烏雙方的人並沒發現高原和莫曉落。高原把大家安排好,單獨請莫曉落品茶去了。
三場酒宴中,田家耕都沒跟莫曉落有過任何接觸,莫曉落也沒。仿佛莫曉落這次來,跟田家耕一點關係也沒。更仿佛他們兩人原本不認識。就算是酒場中面對面相遇,兩人也是自覺避開目光。田家耕始終像一個默默無聞的後勤工作人員,盡心盡力為大家服務。
直到三場大幕落下,田家耕才撥通莫曉落手機:「莫總啊,是不是該抽個時間,見見您?」
他用了您,莫曉落有點吃不消:「哎呀大秘書長,這幾天裝得跟不認識似的,您可真能沉得住氣。對了,非常感謝啊,那晚出醜,聽說是您把我送到了樓上。」那晚莫曉落真是不記得的,第二天她問隨行的楚雪樵,楚雪樵簡短地說:「您是喝多了,感謝他們田秘書長,我都不知道他從哪裡冒出來,其他人還沒看明白,就抱走了您。」
莫曉落臉即刻羞臊得一片飛紅,那晚洋相實在是出得太大,那麼丑的一面都讓人看到了。不過也沒關係,她相信田家耕不會往外說,誰沒個出醜的時候呢,出了丑有遮醜的,就行。
「莫總哪有喝醉,您明顯是裝的嘛,我扶您上樓,您步子比我還快呢。」
「真的嗎?」莫曉落喜出望外問了一聲。
「大家都知道您在裝啊,南州哪有能喝醉您莫總的人。」田家耕大方地笑了幾聲。莫曉落那邊的聲音更興奮:「都說田大秘書長是海量,是酒神,要不找個機會,咱倆單獨比試比試?」
「還找什麼機會,就今晚,我把地方都訂好了,就等莫總一句話。」
「好!」
下班後,田家耕磨磨蹭蹭,沒急著走。另間辦公室里,汪科長也沒走。家裡是不需要打電話的,安小橋自從上了班,精力全撲在工作上,現在也不要求他按時回家吃飯。半小時後,汪科長提著兩樣東西走進來,田家耕說:「放下吧。」汪科長將東西放下,站了一會兒,不見田家耕有更多指示,出去了。田家耕看了看表,覺得還早,這工夫,莫曉落他們正用晚餐呢。直到八點四十,田家耕才來到上海路西23號的藍天俱樂部。一位非常豐滿的法國女迎賓用流利的漢語問了句他,然後邁著裊裊的步子將他帶進288豪華包房。
莫曉落果然沒帶人,這晚她也沒喝酒,看見田家耕,主動伸出手:「秘書長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啊,你們總是這麼熱情,搞得我跟其他同志都不好意思呢。」
「應該的,莫總請坐。需要點什麼,只管點。」
莫曉落抬頭掃了眼包房,由衷道:「不錯啊,富麗堂皇,又安靜優雅,秘書長不虧是南州第一總管,真會選地方。」
「是莫總帶給我靈感,要不,這麼好的地方我都給忘了。」
「秘書長長來吧,我看這裡挺幽雅的,挺適合男女幽會喲。」莫曉落開起了玩笑,田家耕咳嗽一聲。這類玩笑,他還真不適應。酒桌上亂開是一回事,面對面開,還從沒有過。
「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張嘴,經常沒把門的,秘書長千萬別介意。」
田家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酒水單往前面推了推。莫曉落點了杯雞尾酒,也遞田家耕點了一杯,說:「無酒不成歡,大小也是宴,這話沒問題吧?」田家耕說:「莫總真風趣,到底是年輕。」
「秘書長也不老啊,正是黃金年齡,風頭正健,各方面都很搶手喲。對了,昨晚楚大姐還在我面前使勁為秘書長唱讚歌呢,說她以前帶隊去過古坪,聽過秘書長報告,催人振奮啊。」
「不會吧?」田家耕訝了一聲。這次莫曉落帶楚雪樵來,意思相當明白,南烏合作真要啟動,很多工作,就要靠楚雪樵來完成。這女人十分幹練,工作上從不馬虎,而且認真得要命。至於她說的聽過報告,田家耕倒是真不記得了。古坪當縣長,是接待過幾個觀摩團,但類似的活動,哪兒也搞,哪也沒當回事。來了,接待好,介紹好,並不指望真把經驗推廣出去。如今有幾個觀摩團、考察團是真心跑來取經的,大家不過是搞形式而已。但莫曉落這句話,還是得重視。或許有其他意思,不然,不會隨便提起楚雪樵。
亂扯一陣,田家耕覺得該進入正題了。身子往正里坐了坐,道:「這次請莫總來,是想把某些誤會消除掉。莫總是大氣之人,再大的誤會,到了莫總這裡,都能一笑了之,我說的對吧?」
「誤會?」莫曉落故意笑出聲來,她一笑,整個身體就都笑了,這是莫曉落的特點。但隨後,她又把笑開的身子收斂住,道:「天下哪有那麼多誤會,就算有誤會,也不敢誤會秘書長您呀。」
這聲您,讓田家耕感受到了異樣,估計莫曉落說這話時,一定想起了肖立偉肖秘書長。田家耕腦子也,也浮出肖立偉的面孔。
「這麼著吧,莫總也不是外人,我們就互相不藏著掖著了。我知道南州有些事,傷著了莫總,這是我們的不對,我先道個歉。」
「沒,沒,千萬別,這樣我可不敢再待下去了。」莫曉落也是痛快之人,一聽田家耕替人受過,馬上就換了語氣。
「我知道莫總不會走,請容我把話說完,要是有不對的地方,再請莫總賜教。」
莫曉落不再亂插話了,她知道今晚的這次約談,是此趟南州之行的中心。她倒要聽聽,田家耕怎麼替關鍵還有江南華他們打園場。
田家耕並沒打園場,甚至沒提是怎麼回事。他先講了一個故事,是韜光寺時,釋心法師講給他的。過去帝王手下有兩個將相,一個比一個聰明,一個比一個能幹,都受帝王器重。但兩人成為帝王的親信前,有過一場宿怨,彼此耿耿於懷,始終忘不掉。都想借帝王之手,清算這筆老帳。帝王正愁沒有法子控制他們,這下好,他們自動把辦法送來了。於是帝王隔段時間,就要把他們叫一起,讓他們當面理論。兩人為此爭得面紅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帝王看戲一樣看著他們,很享受。看完,並不評價,原把他們打發回去。就這樣,帝王用這種方法折磨了他們十多年,讓他們互相鬥了十多年。終於有一天,其中一位醒悟,帝王在利用宿怨,控制他們的心,讓他們在爭鬥和算計中為帝王賣命。於是找到對方,把自己貼身穿的一件汗衫脫下來,當他的面,一把火燒了。然後說,這下我輕鬆了,我被它控了半輩子,到頭來才發現,我越惦著的東西,越是枷鎖。對方也是明白人,一看對手這樣,馬上進屋,抱出一箱子,命令手下,拿出去燒了。等箱子燃成灰燼,無不輕鬆地說:「它藏著我一輩子收集的秘密,原以為,這些秘密是用來對付他人的,誰都怕我把它們拿出來,今天才明白,它是別人用來拴我的,我糊塗啊。」
不久之後,兩人聯手推翻了帝王。將國家一分為二,兩人各占半壁江山。
「凡事最好的解決辦法,一是放下,二是忘掉。」田家耕最後說。
「秘書長給我上課啊,真生動。可惜有些事,忘不掉。」莫曉落進入了角色,不管多老掉牙的故事,只要談對地方,有人還是能中槍的。
「傷的真有那麼重?」田家耕一副關切的樣子。
「不是傷,我莫曉落還沒到被人傷著的份上。是過分,凡事都有規則,這點秘書長承認吧?有人不遵從規則,那就得付出代價!」莫曉落的話里有了恨。
田家耕淡然一笑,舉起酒杯,跟莫曉落象徵性地碰了碰。「原以為到了莫總這個層面,很多事就看得開了,不管什麼恩怨,都能一笑了之。沒想莫總還這麼認真?」
「我不是神!」
「不,在我眼裡,莫總比神還有力量。」
「這麼恭維有用麼?」反問一句,緊跟著又說:「原以為秘書長要跟我談正事,原來是當說客啊。據我所知,你跟關副市長並不友好嘛,怎麼?」
田家耕沒猶豫,呵呵笑著道:「莫總好眼力,啥都瞞不了您。不過說客這個詞我不接受,今天請莫總來,就是談正事。」
「那就直說,用不著打啞謎。」
「忘掉!」田家耕重重道。
「你說忘就忘,你是我上司啊?」
「忘掉。」田家耕又說。
這一重複,莫曉落就無話了。很多事,莫曉落還是有判斷的,就算她判斷失誤,白慈光也會點醒他。這次來時,白慈光特意跟她說:「甭小看這個田家耕,一個人同時把書記市長都玩轉,兩邊都落好,都能當心腹,他簡單麼,不簡單!還有,他是酒神,大多數人都拿他當酒桶子看,以為他能喝,真的是能喝麼?是他能裝!」
一個「裝」字,道出了白慈光對田家耕全部認識,也道出了白慈光對權力場的全部認識。等到省里肖秘書長給她打電話時,莫曉落就明白,她是真的遇到對手了。
與其說這陣她跟田家耕捧著美酒,聽著輕音樂,輕輕鬆鬆談心。不如說他們在無聲中進行著另一場博弈,或較量。
「很多事都是雙刃劍,傷別人的同時也會傷到我們自己。」田家耕說。
「我們看似是握住了別人一些東西,但誰能保證,別人就沒有握到呢?這樣扯來扯去,扯出的遠不是一團亂麻,而是狼煙四起,遍地峰火。難道莫總沒聞出硝煙味?」
「秘書長在威脅我?」
「不敢,我只是想請莫總手下留情。有些東西是扯不出頭緒的,理清亂麻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它扔了,再也不去想這團麻。」
「你是讓我放過他?」
田家耕忽然不說話了,感覺莫曉落並沒進入氛圍。他說的是大,莫曉落理解的是小。他說的是全局,莫曉落總是把話題落到個體。怎麼會這樣呢,難道女人的邏輯真跟男人不同?後來他笑了,莫曉落是故意拿些小問題跟他糾纏,而不去觸碰大問題。其實大問題,在她心裡已經有底!
差點就意會錯!
「不放過,絕不放過,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們還是喝酒,酒能讓人把一切忘掉。」說著又叫來服務生,點了一瓶法國洋酒。莫曉落說你想灌醉我啊,不懷好意。田家耕笑道:「哪敢灌醉莫總,只是想把你心裡那些東西灌醉,讓它們暫時休息一會。」
莫曉落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沖田家耕嫵媚一笑:「我心裡那些東西,早讓秘書長嚇跑了。好,今天我就聽秘書長的,秘書長讓我咋我就咋,大不了將來沒飯吃,跑秘書長這兒當三陪。哎,當三陪我這姿色還夠標準吧?」
「夠,太夠了。哈哈。」田家耕大笑起來,痛快地抓起酒杯,跟莫曉落「咣當」一碰:「今天我才發現,莫總是豪爽之人,女中大丈夫,以後諸多地方,還要跟莫總好好學習。來,為今天干一杯。」
莫曉落也徹底放下身架,丟掉那些恩怨了。田家耕說得對,何必死纏著一些舊事不放呢,跟關鍵的恩怨,遲早有解決的時候,沒必要在這事上犯死腦筋,也犯不得。她已經挨白慈光批了,白慈光又挨了上面的批。他們玩火玩出問題來了,如果不是田家耕搭這座橋,他們連下的台階都沒。
時機成熟,田家耕拿出兩樣東西,雙手捧給莫曉落:「一直想送點紀念品的,就是不知道莫總喜歡什麼。這兩樣東西是我替莫總選的,但願沒選錯。」
莫曉落故作驚訝地看住田家耕:「想腐敗我啊,我意志可堅定著呢。」
「跟腐敗沾不上邊,下次我去烏嶺,莫總再拉我下水一次,咱倆不就扯平了?」
「剛才還說不扯,這陣又扯上了?」莫曉落嬌滴滴說。
「好,不扯,不扯。」田家耕將「禮品」塞進莫曉落手裡。莫曉落沒急著打開,但能看得出,她非常喜歡。
田家耕送給莫曉落的,一件是曾經匡立群想送但沒送出去,放在接待辦燙手的那件寶貝。相信這寶貝到了莫曉落手裡,莫曉落會幾晚睡不著覺。
另一件,是一份合同。南州方面還有古坪縣跟前景實業張欣還有於則洋合作的合同,這是一份更大的禮,南州方面全面答應前景實業提出的各項合作協議,同意先由前景實業全面收購明膠廠和李達談判時故意放下的那幾個廠子。等前景實業完成收購或兼併,南烏合作再拉開全幕。
合同上面有萬慶河萬市長的簽字,田家耕這次是把以前欠的一併還給了於則洋。
簡單的事扯複雜,是有扯的道理的。真沒想到,折騰來折騰去,南烏合作竟由前景實業打響了頭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