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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6 13:46:53
作者: 許開禎
烏嶺那邊的考察團說到就到,這次是由烏化集團副總經理李達帶隊,同來的除烏化集團幾位專家和顧問外,還有烏嶺市一位副市長及市政府秘書長溫久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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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耕跟溫久恆算是老關係,得悉久恆同志要來,緊繃著的心稍稍鬆了些。看到溫久恆那一瞬,田家耕眼裡閃過一道光,那道光只有他跟溫久恆懂,那是他們這個級別或這個層面上的領導特有的一種目光。信任、理解、還有彼此間的問候與關心。李達個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七,曾在部隊上工作,轉業到烏化集團後,先給白慈光當助理,那時白慈光還不是黨委書記兼總經理,白慈光很欣賞這位軍人,一等自己坐上一把手寶座,第一個就將李達提攜到班子內。這些年李達進步很快,眼下已是烏化集團三把手,事實上說話比二把手還管用,因為他說了某種程度就等於是白慈光說了。烏嶺跟南州的合作,前期工作都是以李達為中心來展開。官場排名是門很深奧的學問,也是官場特有的文化之一。表面看,不論企業還是地方,排名早已成為鐵定的規矩,尤其開會或新聞報導,絕對不能出錯。但更多時候,排名卻只是一個象徵,並不代表你在單位或地方的實際地位。李達就是最具代表性一個例證。
萬慶河帶著一大隊人馬來到賓館迎接,市委書記高原不在,昨天下午去了省里,省委召開緊急會議,安排部署下一階段反腐倡廉和黨風建設工作,據說又要在全省掀起一場反腐風暴。走前特意叮囑萬慶河,烏嶺考察團來一定要接待好,要拿出百分之百的熱情,要主動、積極、誠懇。高原這六個字便成了接待方針,萬慶河在電話里向有關部門做了傳達。
跟在萬慶河後面的,是南華集團總裁江南華還有副市長關鍵他們。申孜也來了,但她沒敢顯眼地插進去,像一朵開在遠處的花,只把香氣或艷然送給客人。
田家耕覺得今天申孜還算知趣,沒太把自己當回事,可目光剛跟申孜一對,馬上又分開,那天申孜留給他的那一幕太過沉重,也太過驚險,他還沒緩過勁來呢。
打完招呼,一行人簇擁著李達他們往賓館去。這次住宿安排在南州賓館,書記高原同意了的。裡面一應事兒都已安排好,汪科長跟兩位女同事正恭迎在門口,萬慶河手裡已經握著李達房間的鑰匙。田家耕沒有跟進去,他到停車場,指揮著將車停好,跟賓館保安特意囑咐幾句,然後親自請司機們到休息室喝茶。這也是田家耕一大特點,別人搞接待只盯著領導,他不,細心周到地盯住每一個人,尤其領導司機還有秘書,讓人家覺得他特溫暖。按他的話說,就是把容易遺忘的角落盯緊,接待工作才能滴水不漏。去年省財政廳長來南州考察,中間參觀時突然找不到他,還以為他太累,趁參觀時間溜回去睡覺了。其實沒,後來才知他去幹了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財政廳長來時帶著自己的小姨子,說正好來這邊玩,順道讓她見見世面。小姨子當然不能跟著去參觀,但也不能讓人家閒著。田家耕就陪她去逛街購物,在南州最大的金店耽擱了近三個小時,項鍊、手鐲、手鍊挑了一大堆,挑得小姨子心花怒放,直夸田秘書長心比女人還細,怪不得書記、市長這麼喜歡他。財政廳長本來只打算給南州兩個項目撥扶持資金,就因小姨子高興,一下擴大到六個,追加了將近三千萬。高原興奮地問他,怎麼知道人家小姨子喜歡那些?田家耕說了一句讓高原沉思良久的話,他道:「接待這活,考驗的就是人的眼力,啥人好啥,應該一眼就能判斷出來。」說到這,覺得有點自誇,忙改口道:「再說了,廳長不會白帶小姨子來,要是這項工作做不好,我是不稱職的。」高原後來開玩笑說:「老田眼睛毒啊,我們都得小心,甭讓他一眼看穿了。」嚇得他連忙檢討,當時也在酒桌上,田家耕一氣喝下去三大杯酒,說是給領導賠罪,以後再也不敢亂誇海口,其實內心裡只是想讓高原把那些話忘掉。
有些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啊。對下面人來說,如何說話真就成了門大學問。
當天下午是歡迎宴,南州市政府在家的領導都來了,市委那邊來了兩個常委,宣傳部長跟統戰部長。這規格,也算是很高的了。李達再三強調,這次不喝酒,一杯也不能沾。萬慶河開玩笑說:「李總不喝酒,一身功夫豈不白廢了?」李達笑說:「哪有功夫啊,我要是能被人稱為酒神,天天跟市長您喝。」
話雖客氣,酒多少還是要喝的,無酒不成宴嘛。特供茅台打開,萬慶河代表南州給烏嶺客人敬酒,田家耕這天充當斟酒員,掌著酒瓶恭恭敬敬跟後面。李達知道田家耕不是等閒之輩,在他心目中,田家耕不但酒量嚇人,酒技或花樣更是駭人,在酒場上他像魔術師一般令人敬畏。官場喝酒往往藏著陰招損招,毒招辣招也有,沒有一次酒局是乾淨透明的,公平兩個字根本不存在,就跟官場競爭一樣。話說得都很暖很開心,一旦使起招來,卻令你應接不暇。李達記得擔任副總經理後第一次來南州,就是萬慶河擺的酒局,那時他趾高氣揚,心懷天下,感覺人生沒什麼可懼怕的,因此酒也喝得猛,喝得激情四射。結果第一次就讓萬慶河灌得爬下,徹底不能動了。後來他回想,感覺自己的酒量跟萬慶河沒多大懸殊啊,萬慶河喝那麼多,屁事沒有,自己怎麼就不省人事了?琢磨來琢磨去,猛然醒悟,上了田家耕的當!田家耕那時還在下面當縣長,那天正好萬慶河把他叫來了,讓他充當的也是今天這角色,手捧酒瓶恭恭敬敬給大家斟酒。李達當時小瞧了田家耕,後來才明白田家耕玩了換酒術,萬慶河喝下去的是白開水,李達灌肚子裡的全是酒。這種伎倆在烏嶺他們也用,事先準備好酒瓶,裝進白開水,由特定的服務員捧著,只准給自己人斟,不許錯斟給客人。但這種把戲很容易被人識破,一旦露陷場面就不好收拾,官場中這種喝法算下下策,實在沒別的招時才用。可田家耕玩起這套來卻純熟得不得了,你根本判斷不出他什麼時候捧的是酒什麼時候捧的又是水,你監督時他斟給你的絕對是酒,你稍一疏忽,白開水就會體體面面喝進自家領導肚子裡。後來酒場遇見,李達專門盯過田家耕,甚至每瓶酒都由自己先檢驗,然後再交給田家耕,但還是能讓田家耕鑽到空子。這人真是防不勝防啊。
李達笑眯眯地望住田家耕,啥也不說,就那麼望著,酒杯端手裡,卻不急著飲,等田家耕說話。田家耕懂他的心思,態度非常誠懇地道:「李總是怕我作弊吧,要不今天這差事我不做了,換人?」李達哈哈笑道:「不,我還是覺得田大秘書長做這事放心。」說完跟萬慶河一碰,萬慶河也聽出些意思,笑道:「要不今天咱倆換著喝,免得你喝醉又罵我們犯規。」李達說:「我倒是想換了喝,但胃不允許啊,這樣吧,等經濟圈建成,你把田秘書長換給我,到那時我們放開來喝。」
「這麼快就挖我牆角,你狠啊。」萬慶河幽默一句,又道:「乾脆你把我挖走好了,給你當跑腿的。」
李達也不客氣,居然說:「跑腿不必,給我當專職陪酒員。」
萬慶河並不介意,笑說:「不干,三陪我幹不了,我這人沒獻身精神。」
「我就知道市長只會讓別人獻身,你犧牲一次又何妨,也是為革命工作嘛。」李達話里明顯有了壞意。萬慶河笑得更暢,他們之間開這種玩笑是常事,互相攻擊互相揭露,完了哈哈一笑,都當酒一樣吃掉了。
「我不是總經理,總經理才天天讓別人獻身呢。」萬慶河回擊一句,目光下意識就往李達帶來的女部下身上看。女部下三十多歲,烏化集團分公司經理,人長得飽飽滿滿的,還不見累贅,恰到好處的豐滿,容易讓男人們產生聯想。女部下臉一陣羞紅,但並不是真羞。女人在這種場合,有兩種作用,一是供首長們調侃,活躍氣氛,二是起潤滑劑作用,讓酒場氣氛更滋潤。
李達和萬慶河兩人說笑中就把場面弄熱鬧了。
這天的酒喝得恰到好處,彼此敬過後,李達說不能再喝了,工作還沒開展,如果喝得人仰馬翻,回去交不了差。萬慶河也不敢蠻戰,畢竟是接風宴,意思到了就行,再說書記高原不在,凡事他都得多留心眼,合作還未開始,一切都充滿變數,他這個市長,要時刻保持清醒。
談判很快展開,前兩天進行得有條不紊,都是按事先定好的大盤子往下走,田家耕略略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李達的份量,更知道李達這次到南州的重要性。某種程度上,李達是為白慈光打前站,也是為南烏合作打響第一槍。
這一槍要是打出問題,怕是後面的合作……算了,不想了,還是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吧。
田家耕忽然發現,最近老是思想拋錨,想不該想的問題,當縣長時那種感覺撲騰撲騰的,直往上竄。不是好事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每個官場中人必須遵從的原則。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的。
他暗自提醒自己,千萬別犯錯誤,別多事,把思想收起,把心也收起。你現在是伙夫,是酒具,是別人飯桌上一道供消遣的菜!
這天田家耕沒跟李達他們一同去,省里又來一撥人,招商局的,督查南州去年招商引資項目落實情況。人還沒到,陸乙春就將電話打了過來,請示怎麼接待。緊跟著,副市長關鍵的電話也來了,讓田家耕做好準備,還講了一大通這次督查的重要性。田家耕多少帶著不耐煩說:「市長安排吧,怎麼安排我們怎麼執行。」關鍵聽出了田家耕的證據,不高興地說:「秘書長聽上去有意見啊,是不是覺得他們不該來?」田家耕只好道:「我哪敢這麼想,我是說具體怎麼接待,請市長明示。」關鍵一聽他態度還行,轉彎轉得快,慢條斯理道:「按規定來吧,我也不能搞特殊是不?」
接完電話,田家耕想了想,這事還得當回事,不能讓關鍵挑刺,更不能留下口舌。現在情況不比以前,以前接待是他一個人掌控,現在多了一個蘇景文,他得處處小心謹慎。於是跟陸乙春聯繫,問清來的啥人,主要領導有幾位,隨後就去賓館安排。
到了梅園,見蘇景文提前來了,正忙著跟梅園李經理做交待。田家耕在邊上等了會,等蘇景文交待完,才裝沒事似地跟他打招呼:「你來得倒是早,怎麼樣,都叮囑過了吧?」蘇景文像是才發現田家耕一樣,嘴上客氣道:「哎呀,我以為你今天要在賓館陪烏嶺貴客,這邊的事,就想提前替你張羅了。」
田家耕說:「怎麼是替我張羅,老蘇你又跟我客氣了。」
一聽田家耕改口叫老蘇,蘇景文那張臉馬上變得難看。「看來大主任不高興了,我這心操的,老是操不到地方。」他笑了一聲,又道:「都怪水愛蓮,謊報軍情。」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田家耕更是莫名其妙,但他沒跟蘇景文計較,步子一邁進了雲水廳,落實細節去了。蘇景文還站在那裡,有點不甘心,田家耕怎麼能改口稱他老蘇呢?正僵著,招商局副局長水愛蓮花枝招展地來了,水愛蓮並不知道田家耕也來了,遠遠就說:「大領導啊,今天可要仰仗您呢,關市長給我下了死命令,如果把蔡局他們招待不好,我可就要被踢出門了。」水愛蓮還想說什麼,蘇景文忙給他使眼色,嘴巴鼓園了勁兒往廳子那邊示意。水愛蓮這天不知是怎麼了,有點提前興奮,居然沒看到蘇景文的暗示,聲音更高地說:「今天酒桶子不來吧,他一來,我這邊就沒勁!」
這話恰恰讓裡面的田家耕聽到。不少人在背後叫他酒桶子酒罐子,還有人更直接,叫他酒皮,田家耕都能接受,但招商局領導這麼叫他,心裡,就不是滋味。水愛蓮也算是招商局老人手了,田家耕當一把手的時候,她是投資促進科科長。田家耕自認為對她不錯,水愛蓮從科長提拔到副局長,還是他在任時完成的,中間用了不少力。但他總感覺,這女人對他有敵意。
他把目光稍稍往這邊移了移,就看見蘇景文正猴急地制止水愛蓮。田家耕裝作什麼也沒聽見,沒看見,低頭查看了一番衛生,將沒有擺正的一套餐具擺正,從另一道門裡出去了。
天氣不知啥時候變陰了,剛才來時還艷陽高照,這陣,突地給陰了。雲從老遠處飄過來,壓住了頂,雨要來了。田家耕感覺到一股涼意。他的身體並不是鐵打的,跟秘書長羅駿業一樣,也是一身毛病,不過對他們來說,身體什麼時候都是次要的,尤其同僚面前,更不能說自己身體不行。
硬朗著呢。這是他們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另一邊,副局長水愛蓮意識到自己闖了禍,正沖蘇景文吐舌頭,臉上的驚慌告訴別人,她還是很怕田家耕的。這也是官員們共有的一個毛病,在背後,他們幾乎沒怕的,敢對任何人說三道四,一旦說出的話不慎進到不該進的人的耳朵里,心裡那個慌,就怎麼也壓不住了。
蘇景文體貼地一笑,說了句讓水愛蓮既放心又不放心的話:「你這張嘴啊。」
省招商局帶隊的是一位姓蔡的副局長,叫蔡江華,在省局排名第二,僅次於局裡一把手。一同來的還有一位巡視員兩位副巡視員,加上兩位處長,可謂陣容強大。蔡江華在省局算是實力派,此人在官場有根,也有葉。根便是他有靠山、有背景,省里排名第三的副省長馮光烈跟他出生在同一條江邊,蔡江華的成長,自然就少不了馮副省長的關心與扶助。這都是公開的秘密,瞞不了別人的。所以他下來,就比上次來的那位副局長待遇要好,接待規格自然也就高。副市長關鍵跟蔡江華,關係非同一般,兩人既是老鄉又是同學,更重要的,又都是被他們尊稱為「老大」的馮副省長的老部下。官場越來越鬧得跟舊時的武林一樣,這個幫那個派,這個系那個宗,眼花繚亂,令人目不暇接。所有這些關係中,最可靠的莫不過兩種,一是地域聯繫起來的情感,俗稱老鄉派,蔡江華關鍵跟馮副省長,就算這種。另一種,就是長期工作中建立起來的上下級關係,一個扶持一個,一個提攜一個,久而久之,就有了魚與水的感情。這兩種關係,田家耕都沒有,這種缺失很致命,關鍵時候,會讓人底氣不足。
田家耕沖已被濃霧鎖住的樹林打了幾拳,每每想起這些,他就有揍人的衝動。其實他這輩子,還沒揍過一個人,這也是他性格的悲劇。一個不敢出手的男人,混到今天這地步,已經很令人欣慰了。你不揍人,便被人揍,這是鐵律,誰也難逃此劫。比如水愛蓮,憑什麼敢對他說三道四,不就是他太沒血性了嘛。
哦,血性。田家耕重重嘆了口氣。
手機響了,拿出一看,是陸乙春打來的。陸乙春說,她不能參加晚上的宴會,請秘書長務必招待好省局領導。田家耕吃了一驚:「來的是你的領導,你怎麼能缺席?」陸乙春那邊很忙,只道了句:「真是來不了,突然遇急事,情況十分特殊,完了向秘書長匯報,接待的事,就全交給您了。」她用了您,田家耕抱著電話,有幾分茫然。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陸乙春肯定不會缺席,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畢竟來的是省局領導啊。可到底能遇什麼事呢?
這天的接待宴田家耕基本就是閒角,一來因為陸乙春缺場,他的興趣起不來,對省里一干人,也缺少必要的熱情。二來,關鍵也沒指望他能唱出什麼好戲,索性拿他當跑腿的,讓蘇景文和副局長水愛蓮唱主角,他壓陣,這齣戲倒也唱得精彩。尤其水愛蓮,一開始還有幾分彆扭,放不開手腳,後來在關鍵副市長的再三鼓勵下,負擔全丟,像一朵睡蓮,真就開放了。
水愛蓮這女人,工作能力如何暫且不說,接待這方面,真是具有天才。再冷清的場子,只有她出場,必能搞得紅紅火火,熱鬧非凡。她最大的特點,就是段子講得好,黃中帶紅,紅中透黃,不該顯山露水時,藏得嚴嚴實實。到了該露該顯處,怦然開放,一下就把氣氛調動起來。今天在座的大都是男人,哪個男人不希望酒桌上有這樣一個女人?陸乙春也能講段子,但陸乙春講的段子遠沒水愛蓮的性感,更沒水愛蓮那般煽情。水愛蓮不只是用嘴講,更多時候,用肢體來講。豐腴的身體、半隱半顯的乳房配上她豐富多彩的表情,還有時不時地朝男人們撒一下嬌,這酒局,就演成一齣戲了,不瘋都不行。
果然,三瓶過後,省局副局長蔡江華已經抓著水愛蓮酥軟的玉的手,左一聲妹右一聲妹叫開了。水愛蓮呢,也不迴避,更不扭捏,順順噹噹半偎在蔡局懷裡,叫著蔡哥哥,將噴著香氣的酒杯送到蔡江華嘴上。關鍵在一邊起鬨:「水局長,南州工作這次能不能過得了關,全靠你了。你就算使出渾身解數,也要把蔡局這道關攻下啊。」
水愛蓮半推半就地抬起頭,望住關鍵:「市長下命令,我就往前沖,愛蓮今天豁出去了。」
蔡江華假惺惺推了一把水愛蓮,手實則將水愛蓮摟得更緊,臉幾乎要貼著水愛蓮豐腴的胸了,嘴裡卻說:「美人計,市長跟我用美人計,我們要小心啊。」脖子一仰,又將水愛蓮敬他的一杯酒咽下。手順勢在水愛蓮豐腴的胸上捏了一把。關鍵哈哈大笑,每每看到這樣的節目,關鍵由不得地就要興奮。
「再來一杯,再來一杯嘛。好事成雙,水局長你大方點嘛,又不是小姑娘,怕啥,蔡哥哥可是真疼你喲。」關鍵越說越露骨,一雙眼睛貪婪地盯著幾乎被蔡江華撕開的那對酥胸。
「市長壞。」水愛蓮嬌嗔一句,又捧杯,蔡江華就越發放肆了。
田家耕成了無用之人,這樣的熱鬧,他是湊不來的,不習慣,也沒這愛好。這時他才明白,關鍵叫他來的目的。關鍵這人有個嗜好,就是愛拿別人開涮,尤其他不喜歡的人。看似很關心很尊重地將部下叫來,又不讓融入到氣氛中,故意晾曬一邊,坐冷板凳。時不時地,還要吆喝上兩嗓子,讓田家耕做這做那,包括給水愛蓮杯子裡續水,這陣也是田家耕的工作了。
田家耕堅持了一會,後來見他們鬧得越發瘋,蔡江華已經完全把手伸到水愛蓮懷裡了,水愛蓮充滿勃勃情慾的美胸大胸,已經在釋放一種信號。他默然起身,不為人注意地離開。心裡掠過一道暗,似乎明白陸乙春突然不來的原由。穿過樓道,快要走出賓館時,忽然又記起一件事,踅身去了後堂,叮囑後堂經理,關鍵副市長酒後愛喝酸魚湯,千萬別把這道程序給忘了,要提前燉,加根長白山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