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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6 13:46:44 作者: 許開禎

  接待工作很快提上日程,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儘管南烏雙方正式工作儀程還沒定下來,田家耕這邊卻已很忙。

  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田家耕先在腦子裡把南州跟烏嶺兩邊的領導過了一遍,這是接待工作的常識,對方來什麼領導,南州就得什麼樣的領導出面接待。比如那邊市長來,這邊萬慶河就成主角,那邊要是書記,高原就不能避而不見。如果是烏化集團最高領導白慈光親臨南州,那就是大事,這邊四大班子都得出面。這點比較特殊,烏嶺那個市是在烏化集團基礎上建起的,早十年前,烏嶺只是南州一個縣,當時叫烏水縣,後來烏化集團崛起,成為全國稀有金屬第一大產地,被譽為中國「鉻城」,黨和國家領導人頻頻來烏水,總設計師鄧小平的步子也到了,還欣然提筆題下「有色金屬之都」幾個頗富象徵意義的大字。烏水的經濟地位還有在全國的戰略地位一下提高,隨後烏水撤縣建市,緊接著又從南州分出去,升為地級市。但這個地級市跟別的地級市不同,雖然行政級別一樣,很多事卻受制於集團公司,尤其經濟發展,更是依賴於烏化集團,所以烏化集團的領導就比市裡的領導高半個甚至一個級別。白慈光這個角色,就成了事實上烏嶺的老大。加之烏化集團是中央直屬企業,白慈光本人又在省里或中央具有一定影響力,南州這邊對他,也格外尊重。

  

  這些都屬於基本常識,換上誰做接待辦主任,都能想得到,安排也會合理,不可能出錯。問題還有另一面,要你去細心琢磨。官場雖然是這麼對應的,可實際生活中存在誰跟誰比較親近比較談得來誰又跟誰不大待見這種複雜情況,比如說烏嶺市長駱川就跟書記高原很要好,兩人是大學同學,兩年前又在中央黨校一起培訓過,駱川又偏偏喜歡關鍵而跟這邊常務副市長柳明不大融洽,這些情況你要是吃不透,到時安排起來一定出亂。蘇景文就吃過這虧。

  有次駱川從省城回來,半道上突然想跟高原說說話喝場酒,就把電話直接打到蘇景文這裡,蘇景文當時還想顯擺一下,沒跟政府這邊打招呼,自作主張在梅園安排了一桌,關鍵當然也去了,那天據說是喝得很興奮,正喝著關鍵手機響了,是政府這邊打過去的,通知關鍵到八樓會議室開會,臨時研究一個問題。關鍵要參加會議,駱川偏又不讓走,還說書記坐在這裡,你怕個啥,難道南州還有比書記大的,這又不是烏嶺。一句話說得誰也難受。烏嶺那邊是書記跟市長不大和睦,老鬧彆扭,駱川為此還撂過幾次挑子,給市委那邊施加壓力,白慈光經常替他們當裁判,裁不下去,省里還要出面做工作。但在南州不存在這問題,書記高原和市長萬慶河配合一向很好,從沒因一件事紅過臉,更不存在背後小動作或暗拳暗腿什麼的。這在當下官場,算是一奇蹟,很少有市長書記把關係搞到他們這份上的。高原老說這是緣分,讓他遇到了老萬。萬慶河謙虛說高書記啥方面都比我強,值得我尊敬愛戴。別人一開始認為他們兩個在演戲,時間一久,就知道他們的尊重、理解還有互相支持是真的,就連省委也感到驚訝,當時並不是有意配對的,沒想居然就配出一對黃金搭檔來,委實驕傲。那天高原沖駱川說:「就讓關市長離開一會吧,估計那邊真有急事。」駱川那天喝得有點大,近乎失控地說:「什麼急事啊,還不是誠心找茬,壞我們的雅興。」高原就不說什麼了,靜靜地看著關鍵,希望他能做出正確選擇。關鍵那天也喝了不少,仗著有駱川在,也沒把開會當回事,滿不在乎地道:「開什麼會,上午都閒著,啥事也沒,剛一出來,電話就追來了。」

  就這一句,高原臉上就很不開心,要不是礙著駱川面,怕是當下就能發火。不過那天酒局很快就結束,高原出去了一下,進來後電話就叫響,當著駱川面接了,說實在對不住,今天怎麼這麼不湊巧,省政協來人了,我得應付一下。說完又沖關鍵叮囑:「我把駱市長交給你,灌不醉拿你是問。」關鍵拍著胸脯說:「放心吧書記,我就是豁出這一百多斤,也要讓駱市長盡興。」

  高原一走,駱川意識到不對勁,暗下臉沖關鍵說:「我看你還是回去吧,沒感覺今天有點異常麼?」關鍵到這時還醒不過來,若不是駱川堅持,怕是那天他真要醉倒在酒店裡。

  這事後來還是惹出一些麻煩,駱川那些話不知怎麼傳到了萬慶河耳朵里,若不是萬慶河跟高原關係牢固,怕是還會延伸出一些矛盾。萬慶河徑直找到高原這裡,解釋說並不知道駱市長來,也不是成心掃書記您的場子。高原說慶河你想多了,這個老蘇,辦事總是這樣稀里糊塗。兩人都沒提關鍵,但兩人都把心病結到關鍵這裡了。

  來什麼人,誰做主東,誰做陪同,這在接待中都是學問,必須事先有所考慮,免得到時忙中出錯,鬧出笑話。

  這是其一。其二,接待表面是代表市里,要維護一個市的形象,暗,卻是很具體的牽扯到哪位領導,甚至牽扯到領導要談的某件事。隨著事情的不同,接待檔次還有規格都有不同。因為市一級的官場基本沒有私人宴請,也沒有私人酒會,一切都是公開名義下進行的。這公開有兩層意思,一是公費,不管多私人多隱秘的酒局飯局,都不會讓領導自掏腰包,那樣領導就不像領導。另一層就是你瞞不過眾人眼,南州就洗腳盆大一塊地方,來誰,跟誰在一起,包括喝什麼酒,喝幾瓶,中間有沒有女同志陪,別人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根本「私人」不了,索性就不「私」,大大方方地「公」!至於酒桌上說什麼,要解決什麼問題,如何才能把它解決掉,這就是相當「私」的問題。作為接待辦主任,或是主要陪酒人,你必須替領導創造機會,營造氣氛。就跟釀酒一樣,要把所有的微生菌,空氣濕度,溫度還有各種添加劑香料什麼的調配到最好的那個點上,這樣釀出的酒才甘甜醇美,餘味悠長。

  其三:接待工作雖然千頭萬緒,來了要吃住,參觀,交流,要召開各種會議,要聽對方介紹經驗,要向對方介紹南州發展優勢還有發展空間,還要拿出一大堆項目供對方選擇,輪到談判時還要跟對方討價還價。每一個環節里接待辦都有事做,比如賓館怎麼安排,車輛怎麼排序,誰坐幾號車,會議安排在哪,開會時座位怎麼排,會議室該布置成什麼樣,談判桌上該擺什麼花等等,真可謂事無巨細,整個流程都要從他們手裡過,但這些都不是核心,最最核心的,還是酒局。

  一想到酒局,田家耕的眉頭就鎖在了一起。

  不是每個酒局都要拼酒的,拼酒是酒局裡最不講究的一種喝酒方式,當然也是最原始最粗放最沒有技術含量的一種方式,這種場子只要有量你就能應付。可更多的酒局,核心不在酒上,酒只是引子,是潤滑劑,甚至說是一把用水做成的鑰匙。

  但這個潤滑劑怎麼才能起到潤滑作用,就成了大學問,田家耕憂慮的,正是對方來了酒局該怎麼設,一場接一場的酒到底該怎么喝?

  田家耕很快拿出一個方案,每次有大型接待任務,他都要埋頭幾天,先整出一個方案來。這方案有時呈給書記高原或市長萬慶河,兩位領導興致好時,也會替他潤色,把把關什麼的,遇到特別交待的,田家耕會鄭重地記下來,將它作為方案的重點部分,再單獨制定一個方案,以備關鍵時用。這些,都是當縣長之前養下的習慣。那時當招商局長,市里又將招商引資當成頭等大事,但凡外地來的客商,都是爺,都得他這個招商局長接待好侍候好。田家耕又很謙虛,事事必要請教當時的接待辦主任,很多經驗還有個中隱秘,都是原接待辦主任教會他的。當然,接待也不能事事匯報,那樣領導就會認為你沒水平沒能力,不能勝任。該自己做主時,必須當機立斷,準確無誤地做出抉擇來。

  比如這次,田家耕就不打算把方案給呈給誰,沒法呈,南烏雙方合作只要一展開,南州這邊所有的神經都會動,方案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只能是提綱性的,而提綱性的東西領導大都不會滿意,所以只能放起來,權當一份備忘錄。他讓汪科長把方案列印兩份,一份放他這,一份汪科長拿著。汪科長三十五歲,現在是田家耕得力助手。之前是一個鄉的副鄉長,此人在接待方面是個天才,察眼觀色迎來送往既機靈又到位,多大的場面都能不留死角。尤其侍候領導,鞍前馬後任勞任怨,還能不顯山不露水,讓領導十分受用,拍馬溜須堪稱到了最高境界。見他是個人才,田家耕跟羅駿業一商量,找市長把他要到了接待處。現在幹得非常滋潤,好像英雄終於找到了用武之地,個別時候,還能替田家耕想出絕妙的點子來。田家耕非常器重他,已經把他當作接班人培養了。

  「主任,酒店啥的都檢查過了,該強調的也都強調到位,明後天再檢查一次,應該沒問題。」汪科長說。

  按照田家耕的吩咐,汪科長這幾天帶著接待辦幾位女將分頭去酒店賓館查衛生查死角,給酒店提前打招呼。以前這項工作不用多費力,政府這邊接待賓館就兩家,都在田家耕手上握著,一個電話過去,什麼也能做好。現在兩家一合,田家耕就有些吃不准,特別是梅園等重要場合,真是放不下心。

  「梅園怎麼樣,他們動作沒?」田家耕問。

  「動了,我們認真查看過,幾幢小樓目前已暫停營業,就為這次接待做準備。二號餐廳衛生情況不好,廚師又剛換過,我們提了意見,其他都還過得去。」

  「什麼叫過得去,做不好就整改,這是書記發了話的。」田家耕不滿地蹙起了眉頭,他不喜歡聽這種模稜兩可的話。

  汪科長馬上糾正自己的話說:「是我用詞不當,嚴格說其他方面比我們想像的要好。」

  「這還行。」田家耕長嘆一聲,放下心地說:「只要梅園不出問題,其它就出不了問題。」說完又問:「南華這邊接觸了嗎,江總還有申總他們怎麼說?」

  汪科長遲疑了下,道:「南華申總找過我,流露出一些意思,這次接待他們想做大東。」

  「什麼叫大東?」田家耕抬頭問。

  「就是主要由他們張羅吧,沒細說,但意思就這。」汪科長道。

  田家耕輕輕搖了下頭,拿過筆記本,在上面寫了句什麼,又放下,想跟汪科長說什麼,沒說,低頭思考去了。汪科長站了一會,說那我先走了,辦公室還來人呢。

  汪科長走後,田家耕的注意力就轉移到南華集團這邊。

  南華集團是南州最大的民營企業,全省都叫得響。老闆江南華,四十多歲,最早是一企業會計,後來跟人合夥倒化肥還有水產,一不小心發了家。然後創辦了南華生資公司,由生資做起,慢慢向其他產業延伸。後來發展成南華實業,除傳統的生產資料和緊俏物資外,又涉足房地產,迅速成為南州最大的地產商。三年前南華又染手建材業,投資一個多億建設南華新型保溫材料生產線,憑藉一種新型環保建築材料成功上市。南州東城區原為鄉鎮企業基地,後來鄉鎮企業一個個倒閉,東城區幾乎成為廢墟,關鍵時刻江南華出現了,入駐東城區,神話般地打造出一個南華帝國,東城區一下金光四射,成為南州最牛也最風光的一張牌,但凡領導來南州,別處都可以不看,獨獨南華帝國少不了。

  南華集團這些年迎來的中央或省里領導,多得數不清,留下的墨寶還有題詞,可以把整個南州城裝扮起來,為此南華又投資數百萬元,建了一個專門的展覽室,可謂金壁輝煌,光彩奪目。

  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越是贏得鮮花或掌聲的地方,藏的污垢就越多。或者說越是寬闊的海面下,埋藏的暗礁就越多。田家耕雖然不知道南華的底,有一種感覺卻十分強烈,南華早已千瘡百孔,這座靠神話或傳奇打造出來的金字塔,早已搖搖欲墜。萬慶河曾經多次說過的包袱,就是指南華!

  而且他早就有一種預感,南烏經濟圈的形成,或者說南烏經濟一體化,南州這邊首當其衝的任務就是要把南華這個包袱甩出去。

  那麼,讓南華參與到接待中來,就是一種必須!

  作為接待辦主任,他必須想領導所想,急領導所急,不動聲色地把領導意圖貫徹到具體工作當中。

  想到這層,田家耕抓起電話,試著給江南華撥過去。江南華這人很傲慢,典型的暴發戶嘴臉,市里除兩面一把手,別人壓根不放眼裡。有次田家耕因急事必須找到他,打了半天電話,人家理都不理,最後還是迫於無奈,求到市長萬慶河那裡,結果萬慶河一撥,電話立馬通了,不出十分鐘,人就到了萬慶河面前。從那以後,田家耕很少再給江南華打電話,哪怕十萬火急的事,也只是通知到南華集團辦公室。

  本質上,田家耕還是不喜歡這些土老闆,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在這些人面前低三下四。可這次,他不敢亂清高,必須以大局為重。

  電話響半天,奇蹟般地通了,聽出是田家耕的聲音,江南華笑呵呵說:「是大管家啊,怎麼想起我來了?」

  田家耕有絲不快,江南華稱呼別人從不按規矩來,自己想稱什麼就稱什麼,比如稱羅駿業為「羅衙內」,有時喝了酒乾脆稱「騾子」,明顯帶著譏諷,其中原因是他看不慣羅駿業。當初江南華向市里推薦一名姓賀的領導當秘書長,沒推薦成,羅駿業倒是歪打正著,占了這位子,江南華很不高興,打那以後逢見羅駿業,必要挖苦一頓,尤其酒場上。

  「是我,田家耕。」田家耕不卑不亢說。

  「聽出來了,大管家有何指示?」電話雖是接了,話里卻明顯帶著不敬。

  「也沒啥急事,就是想跟江總碰碰頭,過段時間可能烏嶺那邊要來人。」

  「這事啊。」江南華扯起了大嗓門,「我在外地,這麼著吧,你找我的助理申孜,如果需要我們掏錢就直說,沒關係的,大管家千萬甭客氣。」

  這話讓田家耕太不舒服,可是沒辦法,人家財大氣粗,習慣了這種說話方式。再者,市里也確實有這毛病,每次有大的接待,就變著法子讓企業家掏腰包,久了,就讓人家覺得欠了他的,氣粗,話也大起來。

  田家耕沒再多言,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申孜是江南華助理兼南華集團副總經理,相比江南華,這人田家耕更不愛見。一個愛搗弄是非的女人,看著漂亮,但心眼一點也不漂亮。

  正鬱悶著,門外一陣響,申孜在汪科長陪同下花枝招展走進來,進門就說:「我說耳朵怎麼這麼燒呢,原來是田秘書長告我狀了。」

  「我告狀?」田家耕楞神地盯住申孜,沒反應過這話。不過申孜非常正經的打扮和跟打扮不相適應的誇張神態還是驚了他的眼。申孜莞爾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來,申孜的牙特有型,整齊漂亮,那種瓷白是很少見到的。有不少人說還是大學生的時候,申孜就是憑這潔白且頗有韻味的一口牙齒,讓身價過億的南州富豪江南華動了心。當然這是笑話,沒聽說哪個男人會因了女人一口潔白無瑕的牙齒一擲千金。申孜到底憑什麼迷倒江南華,至今仍是一個迷。

  「我正要找秘書長匯報工作呢,我們江總電話就來了,說秘書長批評我呢。」申孜仍舊笑著,看上去又老練又油條,不時地還要帶出一些妖冶女人的風情來。

  田家耕扭過目光,乾笑兩聲,算是回答。

  「烏嶺那邊來的領導定下沒?」申孜往前幾步,湊田家耕桌前,呵著香噴噴的熱氣問。

  田家耕彆扭地動了動身子,道:「這個你得問領導去,我一個炊事員哪管得了這些。」

  「炊事員,好玩。秘書長如果是炊事員,那我就是燒火丫頭。」申孜笑得越發野,渾身都動了起來,尤其胸前那兩團,簡直是在舞蹈。對了,申孜還有一個特點,胸特大,而且無比堅挺。據說錢小亨的美女助理曾恬不服氣,揚言要跟申孜比胸,看誰胸器過硬,結果申孜呵呵笑了笑,說還是別比了吧,我怕你你跳樓自殺。這話居然真震住了曾恬。兩個女人一直在暗中用力,都想坐交際花頭把交椅,目前看,還是申孜略勝曾恬一籌。申孜一邊笑一邊撫了下頭髮,她頭髮烏黑,長長地披在肩上,但又不是清湯寡水那種,自然地打著幾個波浪,飄逸、浪漫,充斥著動感,關鍵是散發出一種令人暈眩的香味。

  這女人用的香水絕對價值不菲,田家耕也算見過世面,對女人的香水還有化妝品至少有點研究,因為有時給女領導送點小禮什麼的,需要這方面的知識。依他的判斷,南州沒哪個女人用得起這種香水,當然,也沒哪個女人能散發出這麼奢侈的香味。

  田家耕沒心思開玩笑,一本正經道:「聽汪科長說,這次接待你們南華有點想法?」

  「哪是有點,想法簡直太多了,我剛才還跟汪科長匯報呢。」申孜說著打開包,拿出一大撂材料,雙手呈給田家耕:「如果秘書長給我們這次機會,我一定足額完成任務。」

  「什麼叫足額?」田家耕興趣索然地問了句,翻了翻材料,沒怎麼看,順手放到了另一邊。

  申孜臉色動了動,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輕浮,忙收起臉上的笑,正兒八經道:「南烏經濟合作,我們南華首當其衝,當然希望市里能特殊照顧一點,當然,我們老闆的意思,也是想替市里減輕負擔,這來來往往的,花費也不是小數目,該我們企業出錢的,我們理當爭先恐後出。」

  「這點錢市里還是花得起,申總就不必費心了。」田家耕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申孜。

  申孜感覺被剝了面子,熱情一下沒了,回過頭來,可憐巴巴望住汪科長。

  她在領導面前,很少有這樣被動的時候。多的場合,主動權都在她這邊。申孜老以為,自己走到哪,哪裡就有熱情就有高潮。她曾大言不慚地說,在南州,還沒誰能把她的笑顏擋回去,除非她不願意露笑。

  這陣,申孜的笑突然凝固在了臉上。

  汪科長打圓場說:「企業有這份熱情我們當然歡迎,不過接待的事也不由我們接待辦說了算,這點還望申總理解。」

  「理解理解,當然理解。」申孜順破下驢,收緊的笑原又浮現出來。就在這時,田家耕桌頭電話響了,接起一聽,是市長萬慶河打來的:「老田嗎,南華的申總是不是在你那兒?」

  「在。」

  「哦,還真讓我猜到了,你讓她接電話。」

  田家耕看了眼申孜,有點不樂意地將電話遞給她。申孜在電話里跟萬慶河說笑起來,那份輕鬆樣讓田家耕跟汪科長好不自在,兩人說笑了差不多十分鐘,才將電話遞給田家耕,非常得意地說:「好啊,晚上市長設宴,我口福不淺耶。」

  萬慶河通知田家耕,下班後到賓館,吃頓便飯,順便說說下一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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