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七
2024-09-26 11:47:46
作者: (宋)程顥,程頤
胡氏本拾遺
明道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不其忠乎?『天地變化,草木蕃』,不其恕乎·」
伊川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忠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恕也。」
心敬則內自直。
匹夫悍卒見難而能死者,有之矣;惟情慾之牽,妻孥之愛,斷而不惑者鮮矣。
思慮,不得至於苦。
合天、人,通義、命,此大賢以上事。
人之多聞識,卻似藥物,須要博識,是所切用也。
為天下,安可求近效?才計較著利害,便不是。
程子與侯仲良語及牛、李事,因言溫公在朝,欲盡去元豐間人。程子曰:「作新人才難,變化人才易。今諸人之才皆可用,且人豈肯甘為小人?在君相變化如何耳。若宰相用之為君子,孰不為君子?此等事教他們自做,未必不勝如吾曹。」仲良曰:「若然,則無紹聖間事也。」(尹子親注云:此一段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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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與我了不相關。(明道)
勇一也,而用不同,有勇於氣者,有勇於義者。君子勇於義,小人勇於氣。
伊川在經筵已,聞上盥漱噴水避蟻。他日,先生進曰:「願陛下推此心以及天下。」
程子葬父,使周恭叔主客。客欲酒,恭叔以告,先生曰:「勿陷人於惡。」
風竹便是感應無心。如人怒我,勿留胸中,須如風動竹。
或謂伊川曰:「先生於上前委曲已甚,不亦過乎·」曰:「不於此致力盡心,而於何所·」
聖人之責人也常緩,便見只欲事正,無顯人過惡之意。
聖人,凡一言便全體用。
聖人,責己感也處多,責人應也處少。
有人疑,祖殺其父則告之,其罪如何?律:孫告祖當死,此不可告,明矣。然則父殺其子如何?律:徒一年,以理考之,當徒二年。雖是子,亦天子之民也,不當殺而專殺之,是違制也,違制徒二年。
吾嘗見一貴人,吾進退以禮,而彼巍巍,其自視也惟恐不中節,豈不勞哉?
「君子而時中」,謂即時而中。如禹、稷當顏子之時,不為顏子所為,非中也。顏子亦然。
自信,則無所疑而不動心。公孫丑不知孟子,故問不動心有道。如數子者,皆中有主,便心不動。
性無不善,其所以不善者才也。受於天之謂性,稟於氣之謂才,才之善不善由氣之有偏正也。乃若其情,則無不善矣。今夫木之曲直,其性也;或可以為車,或可以為輪,其才也。然而才之不善,亦可以變之,在養其氣以復其善爾。故能持其志,養其氣,亦可以為善。故孟子曰:「人皆可以為堯、舜。」惟自棄自暴,則不可以為善。
凡聲皆陽聲,大鳴則大震,小鳴則小震。
或問:「《維摩詰》云:『火中生蓮花。』是可謂希有。在欲而行禪,希有亦如是,此豈非儒者事·」子曰:「此所以與儒者異也。人倫者,天理也。彼將其妻子當作何等物看?望望然以為累者,文王不如是也。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終;此所以為常也。為釋氏者,以成壞為無常,是獨不知無常乃所以為常也。今夫人生百年者常也,一有百年而不死者,非所謂常也。釋氏推其私智所及而言之,至以天地為妄,何其陋也!張子厚尤所切齒者此耳。」
問:「張子曰:『陰陽之精,互藏其宅』,然乎·」曰:「此言甚有味,由人如何看。水離物不得,故水有《離》之象。火能入物,故火有《坎》之象。」
作《易》,自天地幽明至於昆蟲草木微物無不合。
《春秋》有三《傳》,及三本正《經》,共是六本。書子糾事,五處皆言「糾」,獨左氏言「子糾」。且糾與小白皆公子,非當立,而小白長則當立也。今糾爭立,故皆不言「子」,及殺之,然後言「子糾」,蓋謂既已立之矣,故須以未逾年君稱之。以此校之,則管仲之去糾事小白,皆非正,去就輕也。非如建成既為太子,而秦王奪之,魏徵去建成而事秦王,不義之大也。
「學而時習之。」所以學者,將以行之也;時習之,則所學者在我,故說習如禽之習飛。
「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非謂孝弟即是仁之本,蓋謂為仁之本當以孝弟,猶忠恕之為道也。
飾過則失實,故寧儉,喪主於哀戚。
「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恕也,近於仁,故曰:「賜也,非爾所及也。」然未至於仁也,以其有「欲」字爾。
邦無道,則能沉晦以免禍,故曰「不可及也」。亦有不當「愚」者,比干是也。
「仁之方」,方術也。
「三月不違仁」,三月言其久,天道小變之節,蓋言顏子經天道之變,而為仁如此,其能久於仁也。
鮮于侁問伊川曰:「顏子何以能不改其樂·」正叔曰:「顏子所樂者何事·」侁對曰:「樂道而已。」伊川曰:「使顏子而樂道,不為顏子矣。」侁未達,以告鄒浩。浩曰:「夫人所造如是之深,吾今日始識伊川面。」(《胡文定公集》記此事云:安國嘗見鄒至完,論近世人物,因問程明道如何,至完曰:「此人得志,使萬物各得其所。」又問伊川如何,曰:「卻不得比明道。」又問何以不得比,曰:「為有不通處。」又問侍郎,先生言伊川不通處,必有言行可證,願聞之,至完色動,徐曰:「有一二事,恐門人或失其傳。」後來在長沙,再論河南二先生學術,至完卻曰:「伊川見處極高。」因問何以言之,曰:「昔鮮于佚曾問:『顏子在陋巷,不改其樂,不知所樂者何事?』伊川卻問曰:『尋常說顏子所樂者何?』侁曰:『不過是說顏子所樂者道。』伊川曰:『若說有道可樂,便不是顏子。』以此見伊川見處極高。」又曰:「浩昔在潁昌,有趙均國者,自洛中來,浩問:『曾見先生,有何語?』均國曰:『先生語學者曰:除卻神祠廟宇,人始知為善。古人觀象作服,便是為善之具。』」又《震澤語錄》云:伊川問學者,顏子所樂者何事?或曰:「樂道。」伊川曰:「若說顏子樂道,孤負顏子。」鄭至完曰:「吾雖未識伊川面,已識伊川心。何其所進之深也!」)
樂山、樂水,氣類相合。
「文莫吾猶人也」,文皆欲勝人,至躬行則未嘗得也。
古之學者,必先學《詩》。學《詩》則誦讀,其善惡是非勸戒,有以起發其意,故曰興。人無禮以為規矩,則身無所處,故曰立。此禮之文也。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不和樂則無所自得,故曰成。此樂之本也。古者玉不去身,無故不徹散琴瑟。自成童入學,四十而出仕,所以教養之者備矣。理義以養其心,禮樂以養其血氣,故其才高者為聖賢,下者亦為吉士,由養之至也。
所謂利者一而已,財利之利與利害之利,實無二義,以其可利,故謂之利。聖人於利,不能全不較論,但不至妨義耳。乃若惟利是辨,則忘義矣,故罕言。
「色斯舉矣」,知幾莫如聖人。「翔而後集」,不止擇君,凡事必詳審也。
兼四人之所長,而又「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成人之難也。武仲之智非正也。若文之以禮樂,則無不正者。今之成人者,「見利思義,見危授命」,謂忠也;「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信也。有忠信而不及禮樂,亦可以為成人,又其次也。
伊川先生將屬纊時,顧謂端中曰:「立子。」蓋指其嫡子端彥也,語絕而沒。既除喪,明道之長孫昂,自以當立,侯師聖不可,昂曰:「明道不得入廟耶·」師聖曰:「我不敢容私。明道先太中而卒,繼太中主祭者伊川也。今繼伊川,非端彥而何·」議始定。或謂師聖曰:「明道既死,其長子不當立乎·」曰:「立廟自伊川始。又明道長子死已久。況古者有諸侯奪宗、庶姓奪嫡之說,可以義起矣。況立廟自伊川始乎·」(尹子親注云:此一段差誤。)
學者必知所以入德。不知所以入德,未見其能進也。故孟子曰:「不明乎善,不誠其身。」《易》曰:「知至至之。」
別本拾遺
明道見神宗論人材。上曰:「朕未之見也。」明道曰:「陛下奈何輕天下士·」上聳然曰:「朕不敢!朕不敢!」(此段見《行狀》,無「上曰朕未之見也」一句。)
子曰:「游酢得《西銘》誦之,即渙然不逆於心,曰:『此《中庸》之理也,能求於語言之外者也。』」(此一條已見於《大全集》,然頗有缺誤,故復出此。)
崇寧黨禁方嚴,子徙居龍門之南,止南方學者曰:「苟能尊所聞,力行所知,則可矣,不必及門也。」
或問乎范祖禹曰:「或謂夫子有言曰:『人有篤學力行而不知道者,信乎?'」祖禹曰:「吾嘗聞之夫子,有所指而言之也。」(時范公在溫公《通鑑》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