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

2024-09-26 09:17:45 作者: (英)阿瑟·克拉克

  空氣中有一種味道,儘管很熟悉,但他們還是沒能一下子就認出來。賈米森是第一個分辨出這種氣味的人。「臭氧!」他低聲對同伴說,後者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正要補一句,這味道大概跟高壓設備有關,引路人卻回過頭來,用懷疑的眼光看了他們一眼,賈米森立刻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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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氣閘,裡面是一個小走廊,走廊兩旁都有門,門上畫著數字和各種標籤,譬如「私人領地,勿闖!」「僅限技術人員」「瓊斯博士,打字員兼主管」。走到最後,他們停了下來。

  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一個面板亮了起來,上面寫著「進來」,門隨即自動打開了。面前是一間非常普通的辦公室,在一張很大的桌子後面坐著一位神情堅毅的年輕人。當訪客們邁步進入辦公室的時候,他問道:「你好——這些人是誰?」

  「兩位從天文台過來的天文學家。他們剛乘牽引車過來。我想,我們最好還是查驗一下他們的身份。」

  「那當然。請問,你們的姓名?」

  這位主管用了一刻鐘的時間記下細節,最終給天文台打了一個電話。當一切結束時,賈米森和惠勒總算鬆了一口氣,大家都很滿意,他們的身份被證實了。

  坐在豪華辦公桌後邊的年輕人關掉了無線接收器,帶著一絲困惑盯著面前這兩位不速之客。不一會兒,他展開眉頭,開始沖他們訓話。

  「你們應該意識到,你們的行為很惹人生厭。我們從未料到會在此地見到訪客,否則我們早就會張貼告示讓他們滾蛋了。不消說,只要他們來,我們自有辦法探測到——只不過,他們不像你們這樣,公然驅車硬闖,你們倒是膽大。

  「不管怎麼說,你們來了,但沒有造成損害。你們或許已經猜到了,這是一個政府項目,一個我們不想談及的項目。既然你們進來了,我想,我最好還是向你解釋一下,這究竟是什麼——不過,我希望你們以名譽起誓,不要把我告訴你們的再告訴別人。」

  這兩位天文學家立刻表示了同意,心下頗有些窘迫的感覺。

  「眾所周知,與地外行星的無線通信是分段進行的,並非直聯的點對點傳輸。比方說,假如我們想要往泰坦星發送一條信息,它必須途經地球—火星—木衛四—泰坦,整個過程中,每一段都需要中繼站和大量相關設備。我們想把這些都幹掉。這裡將會是整個太陽系的通信中心,從這裡,我們可以直接呼叫任何行星。」

  「即使是冥王星的外星體,冥後星珀爾塞福涅?也能夠得著?」

  「是的。」

  「那可是聯邦的眼中釘,不是嗎?他們擁有地外的所有中繼站。」

  主管目光嚴厲地看著惠勒。「嗯,我並不指望他們能從一開始就都喜歡這個主意,」他承認,「但從長遠來看,這將降低成本,為每個人提供更好的服務。」

  「我想,保密是為了防止聯邦政府先想到這個主意?」

  主管看上去有點尷尬,拒絕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站了起來,做出一個解散的手勢:「好吧,就這些了,先生們。祝你們返回阿爾卑斯山的旅途愉快。另外,請告訴你的朋友們,離這兒遠點。」

  「謝謝您對我們如此坦誠,」賈米森一邊轉身,一邊說道,「我們會保密的。但我們很高興知道真相,因為現如今,到處都是流言蜚語。」

  「比如?」

  「老實說,我們以為這裡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鈾礦,一直以來,有關於此的話題可是層出不窮。」

  主管一臉輕鬆地笑了:「這兒看起來不像是有礦吧,對不對?」

  「當然不是。好吧,再見。」

  「再見。」

  賈米森和惠勒離開房間後,主管神情抑鬱地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按鈴叫他的秘書:「你都錄下來了?」

  「是的。」

  「他們都是棒小伙子。我簡直為自己感到慚愧。但如果我們就那麼把他們打發走,他們會開始跟同事討論我們的事——而他們可能會突然一語中的,發現真相。現在,他們以為他們知道了,他們的好奇心會得到滿足,所以不會說出來的,尤其是,我已經要求他們不要出去亂說,他們是那種會信守承諾的人。一個卑鄙的伎倆,但我覺得,會奏效的。」

  秘書望著他的長官,帶著一種新的敬意:「頭兒,您知道,有時候您會讓我想起那個古羅馬政治家——您知道我說的是誰。」

  「我想,是馬基雅維利吧——只不過,他比羅馬時代要晚一點。順便問一下,他們進來的時候,屏障檢測到他們了嗎?」

  「是啊——警報響了好一陣子呢。」

  「太好了!那就沒必要加強我們的防範措施了。我們唯一能採取的下一步措施,就是公開宣布月球的這一部分為禁地——我們要儘量避免引人注目。」

  「那天文台的人呢?可能會有更多訪客。」

  「我們會再打電話給麥克勞林,讓他阻止這些私人探險。他是個不好對付的老手,但我想,他會配合的。現在,讓我們繼續寫進度報告吧。」

  賈米森和惠勒並未直接返回天文台,因為按照計劃,他們還得在外面再逛幾天,月球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探索。他們覺得,穹頂之旅有點讓人掃興。他們的確是在分享秘密,這總是令人興奮的,然而,他們無法假裝這是個了不起的驚天秘聞。

  當穹頂消失在地平線之下,再也看不見的時候,惠勒問道:「好吧,我們從這裡出發去哪兒?」

  賈米森製作了一張大比例尺繪製的雨海地圖,然後用食指按住地圖,把它固定下來。

  「我們現在是在這裡,」他說,「我打算繞著雨海轉一圈,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月球風光。虹灣就在東面兩百多英里的地方,地勢很好,我正朝那邊開呢。等我們到那兒以後,就接著往北走,直到抵達平原的邊緣,然後再沿著山脈回天文台。我們大概明天或者後天就能到家。」

  賈米森駕駛著牽引車橫跨雨海,在將近四個小時的旅途中,一成不變的景致在車窗上靜靜流過。時不時地,他們會經過一些只有幾百英尺高的低矮山脊和小型火山口,但在旅途的大部分時間裡,地形幾乎都很平坦。

  過了一會兒,惠勒不再留意窗外的景致,想試著看會兒書,但車輛的震動使閱讀變得很不舒服,他很快就放棄了嘗試。再說,牽引車裡唯一的一本書是麥克勞林的《多恆星系統動力學研究》,無論如何,他們畢竟是來度假的。

  「賈米森,」惠勒突然開口道,「你怎麼看聯邦?你不是見過很多聯邦人嗎?」

  「是啊,我挺喜歡他們的。可惜,最後一批人離開的時候你不在。我們天文台曾經有十幾個聯邦人,他們正研究天文望遠鏡的安裝。你知道的,他們那時候正在考慮,在土星的某顆衛星上,搭建一個直徑一千五百英寸的反射式望遠鏡。」

  「那可得花點工夫呢——我總說我們這兒距離太陽太近了。但是回到爭論的根節點上——他們是否有過什麼表示,讓你覺得聯邦很有可能會跟地球鬧翻?」

  「不好說,看不出來。我們之間非常坦誠友好,畢竟大家都是在一起工作的科學家,這很關鍵。如果我們是政治家或公務員,情況可能就會有所不同了。」

  「該死的,可我們確實是公務員!我們的薪水是誰給的啊?」

  「是啦,但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看得出,聯邦科學家們不太關心地球,儘管出於禮貌,這種話他們是不會說出口的。毫無疑問,他們對鈾的分配很不滿——我經常聽到他們抱怨。他們的主要觀點是,他們必須擁有核能,才能去開拓寒冷的地外行星,而地球本身不缺核能,可以很輕鬆地使用替代能源。畢竟,地球使用其他能源已經好幾千年了。」

  「那你覺得,哪邊是對的?」

  「我不知道。但我要說的是——如果發現了更多的鈾礦,而地球不允許聯邦擁有更多份額的鈾,那我們就錯了。」

  「我覺得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別那麼肯定。正如老鼴鼠所說,地球上有很多人都畏懼聯邦,不想再給它任何權力。聯邦知道得很清楚,因此可能會先下手為強,然後再去吵架。」

  惠勒若有所思地說:「嗯,這麼說起來,知道我們在皮科山的朋友們沒在開採這玩意兒,還是很令人高興的。」正說著,他突然驚呼起來,「哎喲——有必要嗎?」

  「對不起。但如果你一直要跟我說話,就別指望我能避開所有的裂痕。看來,懸架得要調一下了。等我們回去以後,我非得把費迪南德送去檢修不可。啊,前面是赫里肯山。接下來的幾英里千萬別說話,我得專心駕駛——接下來的這段路,可是不大好開。」

  牽引車轉向北方,漸漸地,美麗的虹灣——彩虹灣——那道長長的峰脊自地平線上冉冉升起,朝著東西兩個方向,一路延展,一直蜿蜒到目力所及的最遠方。在一片壓抑的氛圍中,惠勒主動保持著沉默,一言不發地坐了二十英里,而賈米森則驅車朝著前方三英里高的懸崖開了過去。

  他還記得,很多年前,當他通過地球上一副五十毫米口徑的望遠鏡,第一次看到虹灣時,幾乎無法想像,有朝一日他能親自繞著那高聳的岩體飛馳。二十世紀帶來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變化!只不過,人們要花點工夫才能意識到這一點。一切剛開始的時候,人類甚至還沒掌握飛行器技術,更別說夢想著穿越太空了。

  兩千年的歷史似乎被擠進了一個世紀,伴隨著偉大的科技成果和兩次曠世大戰。比起幾千年前的海洋,僅在前半個世紀,天空就被征服得更徹底了。

  在最後的二十五年裡,第一枚簡制的火箭登上了月球,人類長期以來的孤絕已然結束。僅僅一代人的時間,人類就走向了太空。對某些孩子而言,「家」這個詞不再代表地球的綠色田野和蔚藍天空,自此,系內行星的殖民進程開始突飛猛進,變得如此迅捷。

  有人說,歷史從來不會重演,但同樣的歷史情況會復現。不可避免的是,新世界與地球的聯繫開始越來越鬆散。與母星相比,他們的人口依然很少,但他們擁有整個種族最聰明和最活躍的思想。最終,他們還是擺脫了傳統的沉重負擔,計劃建立新的文明,以避免過去的錯誤。這是個很宏偉的目標——但還是有可能成功的。

  金星是第一個宣布獨立並建立獨立政府的星球。局勢一度相當緊張,但理智終究還是占了上風,自二十一世紀初以來,只出現過一些很小的分歧,對雙方政府之間的關係僅構成了些許困擾。十年後,火星和木星那四顆有人居住的衛星——木衛一、木衛二、木衛三和木衛四——結成了聯盟,後來就逐步形成了地外行星聯邦。

  惠勒從未去過任何一個地外星球。事實上,這是他第一次離開故土地球。跟大多數地球人一樣,他有點畏懼聯邦,儘管他身上的科學精神讓他相當欽佩聯邦的諸多成就。他不相信戰爭會有爆發的可能性,但如果真有「意外」的話——一如早先那些政治家的說辭——那他會忠於地球。

  牽引車停了下來,賈米森從操控盤上挺起身來,用力地伸了伸懶腰:「得了,今天就開到這兒吧。在我變成食人族之前,我們先吃點東西。」

  牽引車的一角裝有一個小廚房,但兩位探險家實在懶得用,一直都靠著之前在天文台就準備好的飯菜過活,只須按下開關就能加熱了。他們不相信所謂的「必先苦其心志」。要是有心理學家來檢查儲備的話,那他肯定會深信,這輛牽引車的乘客幾乎是出於對飢餓的病態恐懼,才準備了那麼多食品補給。

  反正一直是白天,所以,他們就順著心情睡覺、吃飯、吵架、開車,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將近三十個小時,他們沿著虹灣高聳的峭壁,在懸崖下慢慢地開著,時不時地停下來,穿上太空衣,徒步探索。他們沒有太多的發現,只找到少量礦物,不過,惠勒發現了一種奇特的紅色苔蘚,他朋友以前從未見過,這讓他頗為興奮。

  對月球深度而細緻的探索太少了,所以這完全可能是全新的科學發現,惠勒在腦海中勾勒著自己憑此在植物學界獲得各種殊榮的景象。幾天之後,在天文台工作的生物學家很不客氣地打破了他的這些希望,然而,在美夢破碎之前,懷揣夢想的感覺還是很美好的。

  當他們再次登上阿爾卑斯山的山坡時,太陽依舊高照,儘管中午已經過去很久了,天空中,依稀可以看到地球那月牙形的淡淡身影。惠勒原本一直都很享受這次旅行,但他對車內狹窄的空間越來越感到厭倦。同時,他也越來越清醒地意識到,從來沒見過這麼糟的路況,驅車顛簸在這樣的路面上,他渾身越來越疼,痛感正不斷累積。

  終於,他們回到了天文台,儘管公共休息室里總是陳列著一成不變的古舊雜誌,還是同一批人壟斷著最好的座椅,但能夠重返喧囂的生活,總算是可喜可賀。在他們短暫的缺席期間,似乎沒發生什麼事。

  閒聊的主要話題是,主任那位年輕漂亮的私人秘書與總工程師之間半推半就的曖昧關係徹底破裂了,總的來說,總工程師應該是她最稱心如意的追求者了。這消息的轟動效應遠遠超過了其他更重要的話題,比如最近的新發現,有人通過數學推論,完成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壯舉,證實泛哈登的行星系擁有像土星一樣的星環。

  直到聽到從地球上發來的頭條新聞廣播,惠勒和賈米森這才知道,聯邦提出了重新審議鈾協議的最新請求,該請求已經被收到並遭到了地球的拒絕。「那會讓老鼴鼠很興奮的。」惠勒評論道。

  「是啊,誰會想到,這個老男孩會對政治如此感興趣呢。我們去跟他聊聊吧。」

  老天文學家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裡,正和一位年輕的物理學家滔滔不絕地談論著。當他看到新進來的這兩個人,立刻停住了:「哦,那麼,你們這就回來了啊。我以為你們會在雨海摔斷脖子呢。瞅見拜月獸了嗎?」

  他這話指的是H. G.威爾斯的小說《最早登上月球的人》裡面描述的一種絕妙的獸類,就叫「拜月獸」。這個月球梗歷史悠久,以至於很多地球人都把它當真了,認為這種動物其實是真實存在的。

  「沒,不然我們肯定會帶一個回來打牙祭的。情況怎麼樣?」

  「就我而言,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可雷諾茲自認為有所發現。」

  「讓我想想——我知道了!兩個小時前,我所有的記錄儀都壞了,我還一直在想,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

  「什麼記錄儀?」

  「磁場強度測量儀。通常,磁場是非常恆定的,除非有磁暴,而我們總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磁暴吧。可今天,所有的指示器都被清零了。我在天文台里到處跑,就是想知道,是否有人啟動了外面某個東西,導致電磁受阻被隔絕。我已經排除了一切內在因素,所以肯定是從外面來的。那東西的影響還在,我過來歇一會兒喘口氣,瓊斯還在想辦法控制。」

  「確定不是磁暴嗎?你可以從地球那邊找到答案——如果是磁暴的話,他們也會受到轟擊的。」

  「我查過了——無論如何,並未發現異常的太陽活動,所以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性。再說,這效果太強悍了,它總是忽然之間就開開停停,肯定是人為的。就像有人在控制總開關。」

  「聽起來很神秘呀。啊,瓊斯來了。看他那樣子,我敢說,威爾斯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另一位物理學家匆匆走進房間,身後拖著幾英尺長的磁帶。「找到原因了!」他得意地大聲喊著,「瞧!」他把磁帶攤在最近的一張桌子上,一群正在打橋牌的牌友望著桌子上的磁帶,一個個擺出一副臭臉,憤憤地瞪著他。

  「這是磁記錄。我降低了其中一台測量記錄儀的靈敏度,直到它不再觸發紙帶記錄。現在你們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麼。在這些點上,磁場開始迅速上升到正常值的一千倍以上。這種情況會持續幾分鐘,然後又恢復正常——所以……」

  瓊斯用手指沿著磁場的漲落比畫著,一邊說道:「有兩件事需要注意。上升並非瞬發的,但每回都只用了一秒多一點。這種變化看上去像是指數級的。當然,當你啟動電磁鐵的電流時,就會出現這種情況。下降也一模一樣,可兩次磁震之間的停滯期則完全是平的。整件事顯然是人為的。」

  「我從一開始就是這麼說的!可天文台並沒有這樣的磁鐵呀。」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你看,磁場以相當規律的間隔在波動,我仔細記錄了磁震出現的時間。另外,我已經讓所有工作人員去檢查所有自動記錄儀的磁帶,看在同一時間是否還有什麼其他現象發生。

  「結果發現,有很多——幾乎所有的記錄都呈現出一定的波動。舉例來說,宇宙射線的強度在磁震存續期間會下降。我覺得,恐怕所有基礎信息都被捲入其中了,所以我們無法收到信號。但最奇怪的是地震測量儀的記錄。」

  「地震儀!從來沒誰聽說過月震吧?」

  「最初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它就這麼發生了。現在,如果你仔細看,你會發現,這種小型月震每次都是在磁震後一分半鐘被監測到的。磁場大概以光速傳播,而我們很清楚,地震波在月球岩石中傳播的速度大約是每秒一英里。

  「所以,我們不得不得出結論,在大約一百英里外,有人正在開啟有史以來最龐大的磁場。它如此之強,以至於毀了我們的儀器,這意味著其強度肯定高達數百萬高斯[8]。

  「地震——抱歉,月震——一定是副效應。這附近有很多帶磁性的岩石,我猜想,當磁場震盪持續發生的時候,這些岩石必然會受到很大的衝擊。即使你碰巧就在震中,也可能注意不到地震,可我們的地震儀非常靈敏,它們會發現任何落在二十英里內的隕石。」

  「這大概是我遇到過的高速研究領域裡,最出色的研究成果。」

  「謝謝誇獎,不過,還有更多研究成果。接著,我去找了信號組,想看看他們有沒有注意到什麼。而他們當時很惱火!所有的通信都在靜電脈衝的爆發式衝擊下被毀掉了,就發生在與我們的磁爆衝擊波完全相同的瞬間。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確定了源頭的方向——再加上我這邊提供的範圍邊界,我們已經足以精準定位。它來自雨海某處,位於皮科山以南大約五英里。」

  「天哪!」惠勒說,「我們大概已經能猜到是什麼了!」

  兩位物理學家同時向他撲了過來:「你們為什麼這麼說?」

  惠勒想起自己的承諾,於是猶豫地看著前來應援的賈米森:「我們剛從皮科山那邊回來。有一個政府的科研項目正在進行中。非常非常隱秘——你根本無法靠近那地方。那是平原上一個巨大的穹頂,至少是天文台的兩倍大。從他們說話的字裡行間能推斷出那裡面肯定有不少東西。」

  「所以說,這就是那些飛船在雨海上干出來的好事咯。你們有機會看到什麼嗎?」

  「什麼也沒看見。」

  「太可惜了,那我們還得再去一趟。」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去的。他們那時候對我們還很有禮貌——但下一回,我想可能會有所不同。他們告訴我們,不想見到任何訪客。」

  「所以說,你們其實進去了?」

  「是的。」

  「真浪費。他們會故意放幾個愚蠢的天文學家進去,反正這些天文學家就算看到變壓器也想不到會有發電機。現在我們可沒機會了。」

  「哦,我想,你總有一天會知道所有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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