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地母親！

  它們勢如破竹，所過之處，盡數毀滅。

  戈拉斯的聲音，就像是發起攻勢的號角，夜魔，就是他所率領的兵馬。

  

  烏泱泱的夜魔大軍，張開血盆大口，開始瘋狂撕咬那些從地底滲出來的黑色物質。

  很快，現場亂成一鍋粥，夜魔的嘶吼聲、伊波恩憤怒的咆哮聲、充斥著這片空間。

  不過有一點卻是很奇怪，那些夜魔，就像沒看見喬伊一樣，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徑直穿過，完全當他是透明人。

  維德的變化讓喬伊被震撼得久久無言，滿臉錯愕。

  那個來自靈魂深處的壓迫感，甚至比序列2的伊波恩也不遑多讓。

  如果夜魔大軍是士兵，維德就是那個帶頭衝鋒的將軍，龐大的身軀上，呈現兩種不同顏色的光。

  左邊是暗紅色，右邊金黃色，瞳孔顏色也是一金一紅。

  嗚！

  震耳欲聾的狼叫聲，直擊心靈。

  視線當中，維德將左右手的光團吞入腹中，原本龐大的身軀，又暴長一圈，身上的氣息愈演愈烈，直至打破那層枷鎖，跨入聖者行列，晉升序列3，黎明騎士。

  戈拉斯、米歇利特，兩者的非凡特性完美的融入在一具身體裡。維德·威斯克，成為千年以來，第一位登臨天使之位的聖者。

  身為戰鬥序列，他的爆發力是難以想像的。

  暗月魔狼身上的毛髮，根根倒豎，隨著他的嘶吼聲，那些毛髮，如同鋼針般，密密麻麻襲向伊波恩。

  呲呲呲~

  似雨點，如風暴，伊波恩不得不躲避。

  就是這一分神，鬆開了束縛黑色物質的手段，那團海膽狀的球體，眨眼間暴漲數倍。

  學者，本就不算戰鬥系，他們更多的是通過布局達到自己的目的，很少選擇正面硬鋼。

  就像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紳士，現在面對一個不講理的暴徒。

  你跟他講禮義廉恥，他跟你來，刀槍棍棒。

  雖然不至於出現難以招架的危險，但是也無可奈何。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伊波恩沒有時間跟維德耗。

  眼見著被召喚的黑色物質聚集地越來越多，他越發著急。

  如果真的讓哪一位降臨現實，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

  「你們這群瘋子，祂不是太陽，不能讓祂回到現實」

  維德龐大的身軀每一次邁動，地面都會顫動。

  他的聲音沉悶而渾厚：

  「伊波恩，你們不該回來！」

  「買買提，幫我！阻止他們」

  如果說現場還有誰沒被波及，那就是買買提。

  此時，她坐在一棟建築物屋檐陽台上，羅裙下白皙的小腿有節奏搖晃著。

  撐著的花傘在她手裡轉著圈，一副靜看演出的模樣，好不愜意。

  她滿面含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場戲劇表演，就差拍手鼓掌。

  戰鬥還在繼續，因為有維德的阻攔，伊波恩沒法靠近正在聚集能量的污穢者，導致祂越來越大。

  就像一個氣球，從地底深處滲出的黑色物質，正在為祂打氣。

  砰！

  就像是到達某一個臨界點。

  祂爆炸了！

  一團沒有形狀的不規則物質從裡面走了出來。

  祂身體，就像是由不同物種拼湊而成，腦袋就像一個放大版的羊頭，還有兩隻怪異的翅膀。

  左邊翅膀長滿了黑色羽毛，右邊翅膀只有骨架。

  沒有雙腿，下半身是無數的章魚觸手，身軀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球。

  祂降臨的瞬間，伊波恩籠罩這片區域的『普光』轟然崩碎。

  露出獨屬於塞納加爾的灰暗天空。

  那些如同斑點的『星之彩』在觸及到祂的時候，就好像嗅到了美味，開始劇烈顫動著。

  分散的『星之彩』開始匯集，很快，在艾倫伯爵府上空，一團五彩斑斕的雲彩出現。

  霞光取代了伊波恩的普光，將這片土地，映襯得色彩斑斕。

  亦如前世，落日黃昏，在水面上，撒下一片如火霞光。

  驟然出現的場面，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神降，真正的神降，而且並非一位。

  一位來自星空，一位來自地底。

  祂們的出現，把戰事提升到無法企及的高度。

  「一群瘋子，污穢者，根本就不是太陽神，祂會毀掉一切」

  伊波恩臉上第一次出現慌亂的神情。

  喬伊在第一時間就將腦袋深深低下，根本不敢去看哪怕一眼。

  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

  他下意識地側頭望了旁邊一眼，他看到維德隊長，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就好像是完成了某種使命。

  他的身上出現無數的透明絲線，一端粘在身上，另一端的源頭是那個降臨的污穢者。

  我身上好像也有。

  喬伊猛地收回思緒，看著手臂上的一條絲線，陷入了沉思。

  污穢者的好似野獸的低語，仿佛有一種牽引靈魂的特殊魔力，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埋向深淵。

  黑色的眸子當中，漸漸浮現迷茫。臉上的血管，從皮膚下暴露出來，青筋凸顯。

  暈眩感，在以極快的速度占據大腦。

  不可直視神！

  他只能一遍遍默念著，強忍著意志，努力不讓自己陷入呆滯。

  來源於兩種不同的能量，籠罩了這片區域，空氣仿佛都陷入了凝滯，隨之而來的是無數密密麻麻的絲線。

  它們從四面八方匯聚，分別牽引在『污穢者』、『星之彩』上。

  祂們就像貪婪的寄生蟲，在瘋狂汲取著各自所需能量。

  無法阻止，也不會停止。

  頂尖位格的戰鬥，哪怕伊波恩恢復天使之王的位格，也不能插手。

  「孩子，我的孩子！」

  這是污穢者降臨之後，第一次說話。

  音節怪異，就像是在刻意模仿人類說話。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讓喬伊大驚失色。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不受控制地向神話生物形態轉變。

  臉上，身體上，滲出大量的粘稠液體。

  嗅了一下，喬伊就知道，那是瑪瑙蟲特有的體味。

  該死~，喬伊的眼神儘是惶恐之色。

  這種異變，他根本無法阻止。

  超凡者，只有兩種情況下會成為神話生物。

  第一點就是成為行走世間的聖者，晉升序列4，成為半神半人的存在，能控制一部分神性，掌握魔藥部分特性。

  另一點，就是陷入暴走，變成沒有意識的瘋子，異變成神話生物。這樣的下場，要麼是被教會誅殺，要麼就是被製作成封印物。

  顯然，身為序列8的喬伊，並不是前者。

  高位格的出現，甚至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低序列體內神性暴走。

  「我可不想成為一隻醜陋的蟲子」

  喬伊面如死灰，想要求救，張開嘴巴，卻是吐出一大口粘液。

  手臂上長出細小的白色絨毛。

  僅僅只是聽了一句話，耳膜穿破，身體就產生異變。

  冰冷刺骨的寒意，迅速蔓延全身。

  這一刻，他感受到的只有深深的絕望。

  身上的細絲，仿佛要榨取干他身上所有的血液。

  他甚至能看到，一頭長著三個腦袋的夜魔向他衝來。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哪怕是兩位序列2的天使也不例外。

  污穢者張開了血盆大口，裡面長滿了一排排尖銳的牙齒，呈螺旋狀，一層一層鋪向咽喉深處。

  羊頭上的犄角纏繞著瑩瑩綠光，凡是看到的人，都會被蠱惑，神情陷入呆滯，雙目無神的向祂靠近。

  祂就像一個飢腸轆轆的吞噬者，充滿了吞噬欲望。

  「孩子，我的孩子！」

  污穢者，下半身的觸手蠕動著，速度極快，眨眼就到了伊波恩身前。

  伊波恩的臉色一瞬間成了豬肝色，被一位神降的污穢者盯上，沒人比他更倒霉。

  他握緊手裡的法杖，以極快的速度在虛空刻畫，法杖頂端的貓眼寶石散發出道道藍光，就像一隻畫筆。

  很快，一隻渾身浴火的巨龍憑空顯現，伊波恩躍上龍脊，騰空而去。

  學者途徑序列8，解密畫師擁有一項能力，這項能力初期，只能作為流浪畫家，展現極高的繪畫天賦。

  但是，達到序列5，神秘藝術家之後，能力會得到質的增強。

  比如，潑墨成畫，畫出的東西能夠在短時間內顯化。

  伊波恩此時畫的飛龍，就是解密畫師賦予顯化的能力。

  刷~

  污穢者煽動後背的翅膀，速度比之飛龍更快，很快就追上伊波恩，無數觸手纏繞而上。

  飛龍翅膀無法煽動，身體筆直墜落。

  伊波恩在飛龍即將墜落的瞬間，與之分開，身體懸於半空，腳下踩著一本書，正是0-013.

  翻開的書頁上寫著兩個字『飛翔』

  砰~

  污穢者跟飛龍糾纏在一起，落到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嘎吱嘎吱~』

  咀嚼聲音，叩擊心靈。

  很快，飛龍就被啃食殆盡，祂似乎還不滿足。

  軀體上無數的眼球，滴溜亂轉，尋找著下一隻獵物。

  很快，就索定了目標。

  「咕咕~」

  祂嘴裡發出怪異音節，速度極快的奔向一個地方。

  哪裡。

  買買提原本饒有興致地正在看戲，誰知道會被盯上，蔚藍色的眼眸里，頓時閃過一縷細不可查地厭惡。

  「瞎子，哪裡有個大塊頭，看不見嗎，幹嘛招惹我」

  腮幫子微微鼓起，從屋檐陽台上一躍而下。

  身體就像一片羽毛，輕飄飄落下，皮靴踩在地面上，甚至一絲塵土都沒有濺起。

  她只是輕輕邁了一步，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站在維德龐大的身體上。

  小花傘在她手中，轉著圈，傘柄搭在肩膀上，嘴角浮現一抹調皮的笑容。

  維德龐大的身體，緩慢地站了起來。

  他雙目無神，直視著不遠處的污穢者。

  買買提就撐著傘，就坐在他的肩膀上，裙擺下白皙的兩條腿有節奏的搖晃著。

  「揍祂~」她俏皮地伸手一指。

  咚咚咚~

  頓時，維德就像是收到了指令，奔跑著沖向污穢者。

  很快，兩者糾纏到一起。

  維德龐大的身軀，根本不怕污穢者觸手的纏繞。

  在他面前，污穢者只到腳踝，就像一塊牛皮糖，黏住維德一隻腳，正在緩緩向上爬，目標，從始至終都是上面的買買提。

  觸手被維德一根根扯斷，然後又迅速復原，兩者，誰都拿對方沒辦法，無法造成致命攻擊。

  伊波恩剛鬆一口氣，眼神中，難得的露出一抹幸災樂禍。

  還沒等他停歇兩分鐘，心間頓時警鐘長鳴。

  「該死，怎麼把這傢伙忘了」

  此時的『星之彩』已經不是霧氣形狀。

  更像是一團蠕動的麵團，麵團上，色彩斑斕。

  祂璀璨，奪目、顏色艷麗，仿佛世間萬般美好，皆在其中。

  如果說污穢者是一切暗物質的源頭，代表著絕望，墮落還有腐敗。

  那麼『星之彩』就是光明的道標。

  五彩斑斕的顏色，象徵著希望。

  祂以負面情緒為養料，在充滿污穢的泥濘里，綻開出最絢麗的花朵。

  光與暗，彼此吸引，彼此排斥。都想吞噬掉對方。

  戰鬥分成了幾個片區。

  維德、買買提對付污穢者。

  伊波恩跟星之彩打了起來。

  至於那些夜魔狼兵，屬於敵我不分。

  有的在撕扯地面上滲出的暗物質。

  有的正在跟被『星之彩』控制的『人』戰鬥。

  亂戰下，倒是顯得喬伊最無所事事。因為，壓根沒人或獸，注意到他。

  也可說是在刻意避開他。

  這很蹊蹺，他總有一種身在迷霧中的感覺。

  等等？不對，0-09呢？

  作為引起一切事端的深淵之門，竟然不見了。

  喬伊開始尋找，天空，地面，都沒有。

  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濃烈。

  上一次這種不安感，還是在晉升超凡者的時候。

  那是在卡森礦洞，基恩獻祭邪神的儀式上。

  突兀的，無盡的灰色霧氣從虛空當中彌散而來。

  喬伊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一段低吟的讖語悠悠響起：

  「大地母親，您是生命的搖籃，您是永恆的象徵」

  「您是生命的律動，您是自然的節奏，您是萬物的根基」

  「您的胸懷寬廣，您的力量無窮，您的愛永不枯竭」

  「母親~」

  隨著最後一句讖語落下，喬伊腦袋昏沉，一時間站立不穩。

  緩了好一會，才穩住心緒。

  霧氣盡去，視線迴轉，他發現大地開始顫抖。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轟轟轟！

  房屋建築，成片成片的坍塌。

  更奇怪的是，周圍的植被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

  巴掌大的雜草，眨眼間就暴長成一株幾米高的巨物。

  至於那些，本就壯碩的植被，就像是打了生長激素似的，蹭蹭往上漲，一瞬就超過了樓房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