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豐收女神

  喬伊愕然地看著周圍，有一種身處夢境的錯覺，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也是因為那段讖語，原本異變的身體停止了變異，渾身虛脫地癱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灰色霧氣出現的剎那，他甚至都在懷疑，是不是就要進入圓桌大殿。

  「會是誰？」喬伊不由地在心裡猜測。

  其實，很早之前，他就猜測，所有不合理的背後，是不是有一隻手在操縱。

  這個懷疑，一直在被推翻，每一次當他以為接近真相的時候，現實又會狠狠地在他臉上來一巴掌。

  懷疑對象，甚至從低序列的韋恩，到現在天使位格的序列2.

  現在，又一次被推翻。

  都到了這種地步，已經完全不敢想像，背後操縱一切的人，會是何等恐怖。

  也許是七神中的一位。

  但是，很快，他又搖頭否定。

  因為對應的讖語並不在那七位之中。

  這個時候，主城區，懸於塞納加爾這片土地最高處的銅鐘，咚咚作響。

  伴隨著它響徹整片空間的鐘聲，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

  當喬伊看清楚來人的面貌之後，整個人神情一瞬陷入呆滯。

  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嘴巴中，細不可聞的聲音傳了出來：

  「艾麗莎」

  塞納加爾大皇女，被米歇利特當眾斬首的艾麗莎。

  喬伊叫出名字的瞬間，黑暗之中的艾麗莎已經走到戰場最中央，米白色的長髮隨風而起，金色的眸子裡面，溢滿了冷漠還有對於一切生命的蔑視。

  驟然間，她腳踩的地面，一節樹枝破土而出，很快長成了一株散發著耀眼金光的樹。

  樹的頂端是一個綻開的花骨朵，艾麗莎神情淡漠地站在上面，樹將她托舉著，很快就達到了與維德一樣的高度。

  以她為中心，一片茂密的森林出現，一時間，原本死氣沉沉的土地，生機盎然。

  如果不是頭頂沒有太陽，與喬伊記憶中的世界一模一樣。

  喬伊額頭微微揚起，看著那個被綠意簇擁著的艾麗莎，腦海當中莫名地出現兩個字『精靈』

  沒錯，就是精靈。

  艾麗莎就像獨屬於大自然的精靈，如果背後多出一雙翅膀就更像了。

  花朵，灌木，很多不應該存在這片土地的植物開始瘋狂生長，不過剎那，因為戰鬥波及成為廢墟的土地。

  成了一片花團錦簇的田野，如果不是污穢者還在散發著腐敗氣息的惡臭，現在鼻息間，應該是花朵發芬芳。

  伊波恩腳下的0-013，一行行小字浮現，密密麻麻，一頁紙根本寫不完。

  「因為非凡特性的聚合定律，大天使伊波恩被吸引，回到神棄之地，因為某些不穩定因素的影響，伊波恩放棄了晉升序列1的計劃，以付出唯一性為代價，伊波恩成功離開」

  就在這段0-013的律令發出之後，伊波恩身上的氣息，瞬間萎靡，驟降到冰點。

  他的身影連帶著腳下的0-013逐漸變得虛幻。

  刷拉拉！

  書頁翻動聲再一次響起。

  「污穢者與伊波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來自本能難以抑制的吞噬欲望，讓祂無法自拔地想要吃掉伊波恩」

  污穢者身上開始分泌大量黑色粘稠物質，這些東西，就像一隻只蠕動的蟲子，它們沒有翅膀，卻能在空中飛翔。

  伊波恩蔚藍色的眸光，驟然間，狠厲之色浮現。

  身體懸在半空，0-013被他拿在手中，輕輕翻開一頁，嘴裡呢喃道：

  「這是一個關於家庭的故事，買買提很愛他的哥哥，甚至願意為他去死」

  他這是想將自己摘出去，讓買買提跟污穢者捆綁。

  買買提被污穢者糾纏，本來打得好好的，被伊波恩這麼一搞，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污穢者，陷入了瘋狂，開始玩命。

  她好看的眸子當中，出現一絲難得的慍怒。

  抓住這短暫的機會，伊波恩擺脫『星之彩』的糾纏，眼看著，就要離開。

  這位曾經的天使之王，從未有過的狼狽。

  他發現，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脫離他的掌控，這個故事的展開，並不是他書寫的結果。

  『星之彩』散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芒，將伊波恩淹沒。

  漆黑的天空，仿佛打開了一條通往星空的通道，星之彩就是連結星空與大地的紐帶。

  頓時，重重疊疊的囈語聲闖入所有人腦海。

  喬伊默然起身，這些囈語他很熟悉，受到的影響最小。

  艾麗莎只是微微抬頭望了一眼伊波恩，並沒有任何制止的意思，她面無表情，只是用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對方。

  渾身被星之彩包裹的伊波恩，眉頭驟然蹙起。

  心裡那種不和諧的感覺浮現。

  利用星之彩逃走，是他事先就準備好的退路，現在，這種莫名的危機感，讓他惶恐不已。

  「污穢者，太陽神隕落之後，分離而出的暗物質，」

  「阿亞·伊波恩，原天使之王，在神戰中失去唯一性，跌落位格」

  「努爾買買提·柏拉圖，喜歡惡作劇，現為序列2，混亂使者」

  「維德·威斯克，序列3，黎明騎士」

  艾麗莎居高臨下地環視著周遭所有人，目光每落在一人身上，就說出他的身份。

  最後，她的眸光定格在喬伊臉上。

  四目相對，喬伊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然而，等待許久，艾麗莎卻是一句話沒說，眼神只是微微一瞥就迅速移開。

  與此同時，地面上，開始鑽出無數的藤蔓，它們很快向污穢者纏繞而去。

  藤蔓上面散發著瑩瑩綠光，與污穢者的黑色有很鮮明的對比。

  兩者接觸到的時候，污穢者的身體就像是被烙鐵灼燒，發出『滋滋』響聲。

  另一處，深淵之門從虛無之中赫然浮現，它向上無限高，向下無限延伸，左右無限遠。

  門環處的兩隻眼睛，滴溜亂轉，緊閉的門扉，緩緩打開。

  買買提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敞開的門扉走去。

  蔚藍色的眼眸里，儘是愕然。

  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脫離了掌控，心裡甚至十分雀躍，渴望進入深淵之門。

  艾麗莎就像是一個君臨天下的王者，出現的瞬間，就掌控了全局。

  她就是那個執棋者嗎？

  望著她，喬伊眼睛儘是陌生。

  這還是那個天真爛漫的艾麗莎嗎？

  也許只是長得像吧，畢竟當初艾麗莎的死，他親眼所見。

  咚咚咚！

  銅鐘還是不停歇地敲擊著。

  每一次聲響，仿佛都能震懾心靈。

  喬伊眉頭緊鎖，他開始思考，梳理著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一切。

  天使的實力不應該這麼低，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直到現在，他還忘不了，第一次面對買買提時候的無力感。

  對方不僅能夠竊取思維，還能掌控時間維度，這樣bug的能力，現在好像連反抗都做不到。

  還有就是伊波恩，更恐怖，導演之書，在他手中，凡是低於他位格的，都會被控制，淪為戲劇故事中的演員。

  喬伊在想，他在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

  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想想又覺得不對，他覺得自己更像是一根導火索。

  好像每一次的時間節點上，都有他的存在。

  念及此處，喬伊頓覺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而上。

  他的出現，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引導。

  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一個方向，那裡，維德·威斯克龐大的身軀，雙眸空洞無神，買買提坐在他的肩膀上。

  此刻，維德跟他的處境，何其相似，都是被人操縱的木偶。

  艾麗莎腳下的樹，伸出數之不盡的根系，分別纏繞向買買提，還有伊波恩。戰事一觸即發。

  伊波恩好像跟『星之彩』達成了某種協議，兩者開始合作，共同對付艾麗莎。

  買買提還在奮力抵抗著來自深淵之門的吞噬力。

  污穢者，瘋狂汲取著從地面滲出的暗物質。

  沒人注意到自己，喬伊正好借這個機會悄然遁離，藏進一片廢墟中。

  感受著周圍躁動的能量因子，他緩緩閉上了雙眼，靈性意識進入恢宏大氣的圓桌大殿。

  深邃的目光穿過灰色霧氣，視線定格在那根擎天巨柱上，上面纏繞著兩根紅色絲線。

  喬伊思索一下，很快一段訊息傳遞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喬伊靠在背椅上，靜靜等待著。

  喬伊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必須儘快弄清楚一件事情。

  關於『星之彩』，必須收集更多關於祂的信息。

  種種跡象表明，『星之彩』在扮演著一個很重要的角色。

  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著祂布局。

  這一點，喬伊也是剛想明白。

  迷霧正在被一層層撥開。

  艾麗莎的出現，讓事情變得很複雜。

  在她未出現之前。

  所有事情等於都擺在了明面上。

  伊波恩跟買買提，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唯一性。

  星之彩，想要汲取負面能量，滋養自身。

  這些都有跡可循。

  但是，自從鐘聲響起之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產生的偏移。

  韋恩莫名其妙地以自身獻祭，召喚污穢者。

  米歇利特，維德隊長，戈拉斯也很奇怪。

  鐘聲之前，他們是敵人，各自為戰，甚至都想弄死對方。

  鐘聲之後，他們好像成了一個主體。

  這就很蹊蹺，還有就是『死而復生』的艾麗莎。

  一件事情的發生，講究因果關係。

  他沒法判斷出，艾麗莎的因，也推導不出後續的結果。

  。。。

  與此同時，遠在神棄之地外的伊莎莫特、拉斯維嘉特，海倫娜跟克萊德神色微變。

  正在治安署查看文件海倫娜，眼前忽然出現一陣翻滾噴涌的灰色霧氣。她的神情一瞬呆滯。

  「你怎麼了，海倫娜，是發現什麼線索了嗎？」海倫娜旁邊的男同事隨口問了一句。

  「沒什麼，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中午吃壞了東西」

  男同事輕笑著，眉眼彎彎，眯成了一道細縫。

  「我懂，我懂，女孩子，都有那麼幾天嘛~」

  海倫娜紅著臉，乾笑著走開，有些事情，沒辦法解釋。

  「我去一趟盥洗室」

  。。。

  拉斯維嘉特，黑海上，一艘巨大的帆船迎風踏浪，桅杆上，掛著一面獨屬於盜賊的旗幟，骷髏頭上面插著兩柄刀。

  克萊德站在甲板上，腦袋上的頭髮，明顯稀疏了不少，最近他很苦惱，30來歲的年紀，脫髮開始困擾他，忽然，他眉頭緊皺，轉身進入了船艙。

  不同的地點，同一時間，兩人耳畔響起了一道威嚴而低沉的嗓音：

  「這算是一個警示，豐饒將歸來，可以收集一些關於祂的信息，這有利於，你們規避一些風險」

  雖然身為『隱者』先生的喬伊，現在很迫切地想知道關於豐收女神的信息，但是，作為神祇，有些話，不能問，那樣會降低他的位格。

  「豐饒？」克萊德渾濁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錯愕。

  「傳聞中，豐收女神不是死了嗎？」

  教會的教典中，豐收女神德墨忒爾死於第二紀神戰，也是因為豐收女神的死亡，導致了一場波及很廣的饑荒。

  間接死亡人數甚至多到無法統計。

  現如今，晉升序列困難，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德墨忒爾的死，大地失去了守護，很多珍稀植物絕跡，晉升需要的魔藥難尋。

  「這是要有新的女神要晉升嗎？或者是，歸來？」

  克萊德的眸光，一瞬大亮。

  正神教會，之所以只有七位，並不是因為別人無法晉升，而是七神不允許。

  七神之下，有很多不被承認的偽神。

  同為神祇，他們比正神實力低了不止一個檔次，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不能在明面上吸納信仰。

  七神就是規則的制定者，他們不會允許有新神出現。

  但是，豐收女神不一樣。

  克萊德敢肯定，這一位回歸，七神不僅不會制止，還會大力支持。

  海倫娜聽到這個信息，也是大受震撼。

  不過以她的經歷，註定了思維方式的局限性，考慮問題的方向跟克萊德不一樣。

  她想的是：

  隱者先生這是在關心她的安危。

  隱者先生對豐收女神產生了興趣，我得快去收集資料。

  克萊德在第一時間就思考到了很多問題。

  增加一位神祇，也就是說，會多出一座教堂，七神構建的社會體系也會隨之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