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姐姐

  珞山和紫蕎到京都城的那天，容清早早便在城外等候著。

  珞山一見到小徒弟就佯裝嘆氣的開始抱怨

  「原本早該到了，偏她看什麼都新奇，兜兜轉轉的耽誤到今天。」

  紫蕎不高興了，橫了珞山一眼，

  「我好不容易出一趟遠門，看看還不成嗎？再說，那冰——」

  「師父，紫蕎，你們也累了，我先送你們去落腳的客棧可好？」

  紫蕎性子單純，沒多想，點頭應了。

  可珞山眼含深意地打量了一眼容清，還有垂首站在她身後的霧影。

  馬車上，紫蕎一邊新奇地看著，一邊感嘆道

  「還是京都城好啊，少說也要比灤州好上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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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若我們以後就留在京都城吧。」珞山故意說著。

  紫蕎急了，放下帘子，

  「那怎麼行，我園子裡的那些菜可怎麼辦？」

  「都來京都城了，菜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那，不一樣的，我園子裡的菜，京都城也比不了的。」

  珞山低低的笑出了聲，紫蕎知道自己被逗弄了，把臉偏開氣嘟嘟地說

  「你又拿我尋開心！」

  容清被兩人之間的氛圍感染，跟著笑出了聲。

  大抵人間真情，不過如此吧。

  到了同豐客棧，在珞山軟磨硬泡的攻勢下，才哄著讓紫蕎先去休息一番。

  這間客房寬大，裡頭是休息的臥房，外頭則是一個會客的小廳。

  容清和珞山在小廳中圍著矮几坐下。

  「紅燭，你去店裡取些祛暑氣的藥茶來。」

  「哎。」

  「對了，再順路買些點心。」

  紅燭一一應了，轉身出去了。

  容清隨即和珞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些閒話。

  直到外頭傳來紅燭的驚叫聲

  「哎呀，抓毛賊！」

  這間客房臨著街，霧影連忙從窗戶向下看去，紅燭衝著一個方向跑過去，像是在追什麼人。

  霧影心急，怕她遇到什麼危險，

  「我去看看。」

  說罷翻身而下。

  容清確定霧影遠去後，神色凝重地問珞山

  「師父，世上會有一模一樣的蠱毒嗎？」

  「蠱以蟲身為皿，養的法子，時辰，甚至氣候都會影響它，世上絕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蠱毒。」

  師父的答案和容清想的一樣。

  那紫蕎為何會和楚莫身中同一種蠱毒？

  「那若是有兩個人身中同一種蠱毒，會是何原因？」

  珞山沉吟了片刻才說道

  「若是母體中了蠱毒，其所生之子體內都會有同種蠱毒，僅這一種可能。」

  忽而珞山露出驚疑神色。

  容清看著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有人中了蠱毒，與紫蕎毒發時的症狀一模一樣。」

  「是誰？」

  「七皇子，楚莫。」

  珞山神色震動。

  七皇子？

  難道紫蕎的身世……

  咣當。

  容清和珞山齊齊回頭，原本應該在休息的紫蕎正站在那裡。

  她手中的香木盒子滾落在地上。

  一直翻滾到容清的腳邊。

  容清拾起，裡頭是一對木雕娃娃。

  「紫蕎。」珞山連忙起身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目有擔憂之色。

  「阿珞，你們方才，是什麼意思？什麼母體中蠱，誰同我的蠱毒一樣？」紫蕎握著珞山的手抓得緊緊的。

  紫蕎是個不知身世的孤兒，是被一對茶農夫婦收養著長大，如今乍聽到這樣的消息，難免激動。

  「現在只是推測，未必是真。」珞山輕聲安撫著她。

  容清也說道

  「師父說得對，楚莫是自小便有病症發作，而紫蕎卻是長大後才毒發，未必是同一母體帶出的蠱毒。」

  紫蕎聽他們這樣說，激動的心情略為平復一些。

  珞山卻突然神色凝重。

  他終於知道為何容清方才在路上不讓紫蕎提及冰魄寒蟬一事。

  「七皇子，是否知曉冰魄寒蟬？」

  容清搖了搖頭。

  珞山的神色緩了幾分，可心中依然被重壓著，如今楚莫是自己徒兒的夫君，若是容清執意要用冰魄寒蟬去救楚莫……

  自己，該如何？

  外頭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穩穩的三下。

  是霧影回來了。

  眼看霧影要推門而入，在這個間隙，容清掏出寒玉盒一把塞在珞山手中。

  珞山來不及多思，將東西攏入袖中。

  霧影推開門時，三人正圍著矮几坐著。

  「剛才出什麼事了？」容清面色如常的詢問道。

  「紅燭身上的錢袋讓人摸了去，她非得追回來才肯罷休。」

  容清一笑

  「讓紅燭眼睜睜看著銀子被掏走，可是比剜她的肉還要痛的。」

  幾人都笑出了聲。

  霧影嘴角的笑意也久不消散。

  容清在同豐客棧留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漸晚，才起身作別。

  臨走前，紫蕎抓住了容清的手，礙於霧影在身側也不好說什麼，只一雙靈氣逼人的眼睛帶著幾分哀求之色看著她。

  容清回握了她的手，安慰著

  「紫蕎，放心。」

  容清回到府上時，頌影還在主院外頭跪著。

  看到容清回來，頌影懷著希冀的神色看著她。

  可容清看也沒看她，徑直走了進去。

  頌影有些失落，可依然挺著背脊跪著。

  她不想離開楚莫身邊，這是唯一的法子。

  容清坐在桌旁等了很久，直到夜裡淅淅瀝瀝的下起了下雨，楚莫才帶著一身潮意從外頭回來。

  楚莫看到容清在等他，心中一動，染了兩分喜意。

  「怎麼還沒歇著？」

  容清沒接他的話，只是問道

  「又去宮中議事了？」

  「沒有，父皇留我陪他下兩盤棋。」

  「用過晚膳了？」

  「嗯，在宮裡用過了。是出什麼事了嗎？」楚莫看她神色不佳，在她身旁坐下，詢問道。

  「沒什麼事兒，就是想起了我大哥和三弟弟，一時惆悵罷了。」

  容嵇和容兆的事情，楚莫都是知道的。

  這樣感傷家人離別的事情，楚莫著實沒有什麼經驗，一時間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容清忽兒莞爾一笑，說著

  「有時覺得，像你一般做個獨生子也好，省了許多牽掛。」

  「我也曾有個姐姐」

  「什麼？」容清失聲驚道。

  「嗯？」

  容清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於是端起茶盞托在手中，手指收緊，微微低垂著頭

  「有些吃驚罷了，從未聽說俞妃娘娘還有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