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模一樣

  「頌影」楚莫接過清粥，輕輕用勺子攪動著，眼皮也沒抬一下。

  頌影心裡一顫，

  「送鳴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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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

  楚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剩下的話便硬生生折了回去。

  『哐當』。

  楚莫手中的碗突然從手中跌落。

  他的左掌還保持著剛才端碗的姿勢，一動不動。

  楚莫眼神看向容清，卻只有嘴唇翕動了一下，發出輕微一聲

  「清兒。」

  容清看到他的模樣瞬間渾身起了一層戰慄。

  他這樣四肢僵直的症狀，竟然，竟然同紫蕎毒發時的症狀一模一樣！

  容清來不及多想，迅速囑咐道

  「帶他去浴房，快。」

  容清讓人將楚莫放置在提早備好的清淤逼毒熱湯中。

  她取出銀針，微闔雙目，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在腦海中將師父替紫蕎落針的畫面回憶了一遍。

  容清第一針落下時，一旁的胥鳴皺起了眉頭。

  當她落下第二針時，胥鳴忍不住驚道

  「逆行施針？！」

  頌影原本就緊繃著神經，聽到胥鳴的話，她身形瞬間移動，一雙手死死地扣住容清的咽喉。

  「竟敢逆行施針，我要你死！」

  頌影爆發出的力量讓容清瞬間窒息，甚至一個字音都發不出。

  「小姐！」紅燭見狀呲目欲裂，就要衝上來。

  有人比她更快些，霧影閃身而上，一個抬腿踢開了頌影桎梏容清的手臂。

  新鮮空氣重新灌入幾欲昏厥的頭腦中，容清終於得以喘息，乾咳不停。

  「我早說過她不能信，你放開我！」

  頌影眼神中滿是殺氣，霧影毫不懷疑，只要自己鬆開她，下一秒就能看到容清的屍體。

  容清喘過了氣，撐起身子走到頌影面前。

  「告訴你，我比你還不想看著他死。」

  容清說完根本不理會頌影的反應，利落的手起針落。

  頌影整個人瞬間軟倒暈厥過去。

  容清不敢耽誤，回到楚莫身邊打算繼續施針。

  「丫頭，這，能行嗎？」胥鳴忍不住問道。

  雖然楚莫活不了太久，可如果讓楚莫這小子就這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扎死了，他百年之後還怎麼有臉去見畹兒？

  「這病症我見過，我師父就是這樣做的。」

  珞山的名號被搬出來，胥鳴也不好質疑半分。

  容清不再分心，專心布針。

  本就是暑熱的天氣，熱湯蒸騰著，沒一會兒汗水便浸透了她的衣衫，髮絲也打綹似的黏在了肌膚上。

  紅燭時不時幫容清擦著額頭滑落的汗珠。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容清終於收了針。

  她伸手入水中，撈起楚莫的手臂，確定已經褪了僵硬之狀，才鬆了一口氣。

  「雙瑞，替你主子淨身更衣帶他去休息，等著他醒過來就行。」

  交代完，容清邁著略有虛浮的步伐，轉身出門去了。

  施針耗神，容清睡了很久。

  等她再醒時，屋裡已經掌燈了。

  「紅燭，什麼時辰了？」

  「快戌時了。」說話的不是紅燭，卻是楚莫。

  容清這才看到，他坐在床榻的一角邊，因為是暗處，她才一時沒察覺。

  她連忙坐起身，低頭看了一眼，衣裳還算規整。

  「你幾時醒的？感覺如何？」

  「你施完針沒多久，我便醒了。」

  紅燭聽到屋裡的動靜，知道容清醒了，便進來將燈都點亮了。

  昏昏暗暗的屋裡一下變得亮堂起來。

  楚莫的視線落在容清的脖子處，那道被頌影掐出來的痕跡已經紅腫起來，看著觸目驚心。

  容清察覺到他的視線，向上攏了攏衣襟，

  「小傷，只是我體質的原因看著駭人些。」

  楚莫眼色沉了沉，

  「以後，你不會見到她了。」

  容清知道楚莫說的是頌影，她沒說什麼，楚莫與頌影主僕之間的事情，她不感興趣。

  「對了雲翼，你體內的不是毒，應該是蠱。」

  「蠱？那何以解蠱？」

  容清一下語結。

  冰魄寒蟬。

  這四個字困在容清的嘴邊始終也沒能說出來。

  最後在一室安靜中，容清聽到自己說出兩個字

  「不知。」

  冰魄寒蟬成了壓在容清心底的一塊石頭。

  楚莫和紫蕎之間，她只能選一個。

  第二天清早，容清剛醒就聽到紅燭的

  「她愛跪就跪著，昨日是怎麼對我家小姐的？今日想起來求情了。」

  紅燭說罷，看了一眼守在房門口的霧影，又氣憤地補了一句

  「哼，這府里上上下下，沒一個好人！」

  霧影看著紅燭，只是默默聽著。

  紅燭瞧著霧影這個沉默老實的模樣更生氣了，乾脆進了屋，眼不見心不煩。

  「紅燭，外頭怎麼了？」

  「頌影跪在院門外頭呢。」

  「跪著？」

  「嗯，說是想讓小姐替她求情，別讓七皇子攆她走。」

  「她……」

  「小姐，你可別心軟，想想昨日她是怎麼對你的。」

  「她……」

  「小姐！你可千萬不能可憐她，她處處看咱們不順眼，誰知道日後還會使什麼絆子。」

  容清無奈，

  「我是想說，她願意跪就跪著，讓她換個地方，別擋在院門前，人來人往的，惹人非議。」

  紅燭愣了一下，隨即對容清露出一個十分讚賞的笑容，顯然，她對容清的回答非常滿意，喜笑顏開的應下了。

  霧影替容清送水進來，恰好聽到，有些意外地看向容清。

  容清抬眼看向她，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

  「怎麼，覺得我冷酷無情？」

  「霧影不敢。」

  「我可沒有以德報怨的宅心仁厚，她甚至可以說是對我有威脅的人，不聞不問，已經是我最大的退讓了。」

  霧影看著容清坐在銅鏡前的背影，有些悵然。

  她本來覺得頌影很聰明，如今七皇子看重容清是府上皆知的事情，這次頌影做的事想要有轉圜的餘地，來求容清是最優解。

  霧影一直覺得容清很好說話，無論紅燭做錯了什麼事情，容清幾乎從沒責怪過紅燭。甚至在自己面前容清也從不擺大小姐的架子。

  可今日看來，她的『好』，可是拎得十分清楚。

  這次容清施針逼退蠱毒，讓胥鳴當即決定，讓楚莫停止服用丸藥。

  這個想法容清是贊同的。

  可如此一來，容清就得儘量守著楚莫。

  她看了看房中多出來的那張軟榻輕輕嘆了口氣，看來，這張軟榻便是她日後長久歇身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