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賜婚

  選妃？

  容清心中一咯噔，歷來只要頒布了給皇子選妃，那隻要是京官家眷中已經及笄且未定親事的女子會自然被納入待選名冊中。

  「我母親都愁死了，就怕我被選去大皇子府。」

  容清沉吟。

  秦瑤薇身為鎮北將軍府的女兒，自然是各方勢力眼中的香餑餑，大皇子也不例外。

  皇后娘娘若是想給大皇子找個強有力的後盾，鎮北將軍府自然是個好選擇。

  兩人正說著話，前頭有侍女走了過來。

  「二小姐，宮裡的人送來了請柬。」

  容清和秦瑤薇對視一眼，說來就來了。

  

  進宮的那日，容清穿得素淡，秦瑤薇更是一反往常烈火張揚模樣，一身衣裙上恨不得連朵繡花也不見。

  兩人見面後，互相打量一番，噗嗤笑出了聲。

  請柬上說是遍邀官眷千金來宮裡的秋池苑賞荷，別家千金或嬌艷或端莊大氣，獨獨她兩不像是來賞荷的，倒是像去廟裡吃齋飯似的。

  入了宮牆，一眾人便都不得乘轎，只能徒步走著過去。

  進了秋池苑，滿苑的花紅柳綠，襯得那一池夏荷都失了幾分顏色。

  董皇后坐在亭中，有幾家貴女正殷勤地陪在左右。

  不知誰講了一句逗樂子的話，董皇后掩著嘴笑個不停。

  餘光間，她瞧見了前面的秦瑤薇。

  「那是秦家小姐？」

  身旁侍女遙遙看過去，點點頭。

  「娘娘，是秦家小姐和容家二小姐。」

  董皇后正要吩咐侍女去請她們過來，卻見皇上身邊的掌事太監——晁泗進了園子。

  晁泗徑直走到皇后面前，謙卑的一躬身，

  「打擾皇后娘娘雅性，聖上有旨宣。」

  董皇后讓侍女攙扶著自己起身，領著一眾人跪聽旨意。

  「容家二女容清何在？」

  容清突然被點名，和身邊的秦瑤薇對視一眼，緊步走到晁泗面前。

  「臣女，容清。」

  「聖上有旨，容氏之女容清，嫻淑溫婉，品貌出眾，孤躬聞之甚悅，今七皇子年及弱冠，行孝有嘉，當擇賢女與配。今下旨欽定容氏為七皇子正妃，成佳人之美，擇吉日大婚。」

  最後一字被掌事太監拉長了唱音。

  容清愣愣地跪在原地。

  她記得明明同楚莫商量好的，他會迎娶她為側妃，事成之後，便一紙放婚書放她離去。

  怎麼，怎麼變成了正妃？

  「容家二小姐，接旨吧。」

  容清回過神，立刻恭恭敬敬放低身姿，雙手高舉過頭頂，接過聖旨。

  晁泗告退離去，眾人正要朝著容清道喜，卻又突然齊刷刷地屈身行禮

  「見過七皇子。」

  容清一抬頭，正是兩月余未見的楚莫。

  他一聲雅青錦袍，風姿綽約，眉梢眼角間含著淡淡笑意正看著她。

  楚莫走到皇后面前，恭恭敬敬行禮

  「兒臣見過母后。」

  「起來吧。怎麼，你父皇剛賜了婚，你就迫不及待的來接人了？」皇后調笑著說道，眼中卻毫無笑意。

  她本想秦家小姐給自己兒子做正妃，容家這個做側妃。

  如此，亦兒身後，文有容為安這個德高望重的大殿學士，武有鎮北將軍手中的冰權，如此奪嫡之事便事半功倍，如同囊中取物般。

  可誰曾想，楚莫竟然橫插一腳。

  楚莫依然笑得春風和煦

  「母后莫取笑兒臣，今日父皇下旨賜婚，兒臣自然應該去容家登門希拜訪才不算失了禮矩。」

  董皇后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你既然都搬出了你父皇，本宮好能不放人嗎？」

  「多謝母后體諒。」

  董皇后看著楚莫和容清離去的背影，心中暗自計較著。

  她一向不喜歡這個老七，雖然他在朝堂中幾乎沒有立足之地，又總是一副病怏怏好說話的模樣，但她心中每每看見他總是隱隱得不安。

  很快她便迴轉了心思，溫和地笑著對眾人說

  「看來今日還真是個好日子，渠塘那邊兒的荷花開得更好些，都別呆站著，省得浪費了這好時光。」

  眾人得了皇后娘娘的指令在又三三兩兩的游賞起來，氣氛又活絡了起來。

  董皇后沖離得不遠的秦瑤薇招了招手，

  「瑤薇，來，陪本宮一起去那邊走走。」

  秦瑤薇心中苦叫不迭，面上只能恭恭敬敬的過去扶了董皇后的手。

  容清跟在楚莫身後，一前一後出了宮門。

  楚莫停下腳步，一扭頭卻發現容清離自己有丈余遠。

  他不禁笑了

  「怎麼，兩月未見，生疏了？」

  容清眼前遠山霧雪般的人，問道

  「七皇子，你我不是說好的——」

  「喚我雲翼。」

  楚莫打斷了她的話。

  容清直愣愣地看著他。

  「我怕容學士寧死不肯女兒嫁入皇家為側室。」

  容清轉念一想，也對，依著父親的性子，自己若是入了七皇子府上為側室，怕是會氣得夠嗆。

  「那我們先前的約定……」

  容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楚莫似乎情緒瞬間冷了一些。

  「照舊。」

  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容清這才走上前去，上了七皇子的馬車。

  馬車上，霧影也在。

  回到京都城時，霧影要向七皇子復命，這一去就是三日。

  此刻霧影又安安靜靜地待在容清的身側，突然容清發現，霧影的行動似乎有些僵直不自然。

  「你受傷了？」

  「奴婢無事。」

  容清不由分說拉過她的手臂，稍稍掀開一小截衣袖，縱橫交錯著觸目驚心的鞭痕。

  看那皮肉上細小的紋路，行刑的鞭具上還帶著細小的倒刺。

  容清衝著楚莫怒目而視。

  楚莫薄唇輕啟，

  「聽說你在西疆時，手臂上受了傷。」

  「那與她何干？」

  「讓你受傷，就是她的失職，自然該罰。」

  霧影起身跪倒在容清面前

  「奴婢失職，理當受罰，二小姐切莫為奴婢分辨憂心。」

  容清看著楚莫那副幽然清淡的模樣，卻寒從腳起。

  楚莫看她心有不平的模樣，放柔了聲音

  「我只是行事向來賞罰分明。」

  容清知道自己不能過多置喙，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便沉默著。

  直到馬車停在了容府門前。

  楚莫先行下了馬車，等容清掀開帘子時，卻看到楚莫一雙瘦而有節的手遙遙沖自己伸著。

  容清愣了一下，又留意周圍許多人瞧著，便將自己的手堪堪搭上去一點。

  腳剛剛落地站穩，容清便收回了手指，低聲道

  「多謝。」

  楚莫手中一空，那股溫存之意轉瞬即逝。

  他輕輕捻捻指尖，只得作罷，朝容府內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