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風
2024-09-26 01:46:41
作者: 空心丸子
五月。
容清倚在窗邊,外頭明媚一片。
室內茶香裊裊,窗外梨花滿枝頭。
這些日的事情樁樁接著件件,讓容清有些無暇思及其他。
她看著潔白如雪的梨花,有些恍惚。
上一世,她最愛這『艷靜如籠月,香寒未逐風』的嫻雅純淨之花,可如今重活一回,她也變成了溝渠里的野草。
容清輕呼了一口氣,放下這些無用的煩惱絲,心中百轉。
等到七月時節,西疆新王登基,一改往日對大楚的臣服之姿,妄圖舉兵來犯。
大楚與西疆之間建立的十餘年的通商之路也就這樣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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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大楚貴女們趨之若鶩的皎紗和玉顏珠粉都是從西疆而來。
通商之路一斷,物以稀為貴,那這兩樣東西自然是供不應求。
大量斂財的絕佳時機。
容清心裡沉甸甸的,這是她上一世能提前知曉的最後一件事了。
儲君之爭一日不結束,容家就不可能獨善其身。
要想護容家一世安穩,她必得在大皇子和七皇子之間選一個同盟。
而且——
她只有一次機會,錯不得!
大皇子……
容清捧起茶盞,遞與嘴邊卻遲遲沒喝上一口。
大皇子楚亦是當今皇后所生,占著嫡長的優勢,皇后娘家是董家,為垣帝的這片江山立下汗馬功勞,雖說如今勢不如從前,可到底也是開國功勳。
七皇子楚莫,生母俞妃是柱國將軍俞信之女,統領鎮東、鎮西、鎮北、鎮南四軍,可惜在一場邊疆之戰中,柱國將軍以及四子全部戰死沙場,只留一個女兒,被垣帝迎入宮主成了俞妃,然而俞妃也在七皇子還年幼時便撒手人寰。
四皇子楚厲則背靠著趙丞相這個外祖父,還有梁家的支持。
十三皇子年幼,可以暫且不用考慮。
儲君之爭看著是皇子之間的爭鬥,實際卻是整個朝堂的明爭暗奪。
以容家與大皇子之間的關係,支持大皇子是最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容清有些猶豫了。
如果她沒去過那廊山,也許會和朝中許多人一樣,覺得七皇子體弱多病,在朝堂之中又沒什麼存在感,她可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大皇子。
可現如今看來,那些不過都是楚莫的障眼法。
該怎麼選呢?
容清指尖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
「容清,容清!」秦瑤薇剛進了院子就嚷嚷著。
容清被打斷思緒,視線投之窗外,就看到瑤薇一身馬裝,束著發,英姿颯爽的模樣。
「你每日就窩在家裡,悶也悶死了,走,跟我玩去。」瑤薇二話不說拉著容清就要出門去。
「去哪兒?」
「南城外面的草場,我們騎馬去,午後那兒還有蹴鞠呢,看熱鬧。」
恰巧此時容夕來阿姐,一聽瑤薇姐姐要去馬場,興奮的不得了
「秦姐姐,夕兒也想去。」
容夕一雙葡萄似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滿眼希冀的看著秦瑤薇,雙手還扯著她的袖子撒著嬌。
一向莽漢的秦瑤薇哪裡受得了這個,心都要化了
「好,姐姐帶你去,帶你去騎最快的馬!」
容夕開心的轉了好幾圈。
可容清對這些半點興趣都沒有,絞盡腦汁推脫著
「好瑤薇,我今兒下午還有事情要做。」
「做什麼?你又不用科考,哪來那麼多的事情。」
「我,你饒我一日吧。」容清無奈求饒。
「阿姐,去嘛,去嘛。」容夕在一旁助攻。
秦瑤薇一把拉著她的手腕,強硬的說道
「不行,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我就抗著你去。」
容清覺出些不對味兒來,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瑤薇後背一僵,也不回身看她,一手牽著容夕,一手可勁兒拽著她朝外走,嘴裡說著
「我能有什麼瞞你的,就是看你太悶了,帶你曬曬太陽。」
容清到底抵不過瑤薇的痴纏,換了身衣裳跟著去了。
五月的南郊草場綠意茵茵,微風襲人,日頭也不很烈,暖意洋洋的剛剛好。
倒是愜意。
容清沒有自己的馬,便在馬場中挑了一匹通身漆黑額前一縷白的馬駒。
剛剛翻身上馬,瑤薇就騎著她心愛的赤月來到她身邊,身前還有個容夕。
「容清,我們來比一比怎麼樣?」
容清失笑
「秦瑤薇,有你這麼欺負人的嗎?你怎麼不和我比比琴棋書畫。」
「那些多沒意思,再說了,我帶著小夕和你比,哪裡占你便宜了?看到遠處的那顆老槐樹沒,就比誰先到……」
秦瑤薇的話還沒說完,身邊的容清已經箭矢般的竄了出去。
「容清!你這個賴皮鬼」瑤薇氣急敗壞的怒吼一聲,驅著赤月跟了上去。
耳邊的風獵獵作響,身邊的風景都在倒退著。
這讓容清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自重生後,她日日心裡沉重,卻又有一種輕飄飄的不踏實感,好似除了那些切膚之痛,剩下的皆是虛幻。
眼下速度帶來的強烈心跳,破風奔襲的肆意快感,讓她有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活著。
前頭的槐樹已近在眼前,容清準備收韁拉繩。
卻不料馬兒鬧了脾氣,前蹄高高揚起,狠狠踏下妄圖將背上掌控自己的人甩下來。
容清一時不防,雙腳脫了鐙,只能死死地拽著韁繩。
「鬆手!」一個沉而有力的短喝聲傳來,與此同時一截軟鞭纏上了容清的腰肢。
容清當機立斷的鬆了手,被那力道一帶,穩穩的落在了一人身前。
容清驚魂未定,直到穩坐在馬鞍上才緩過一口氣。
身後的人見她坐定,立刻翻身下了馬,替她牽起了韁繩。
容清看過去,有些吃驚
「秦大哥?!」
這人正是秦瑤薇的大哥,秦衡。
從前,容清常去鎮北將軍府上,與秦衡倒也算相熟,可後來秦衡常年駐守北疆邊關,上一世容清至死也沒再見到過他。
「你何時回來的?」
秦衡臉頰滾燙,雖然知道自己這張常年烈日下的臉看不出什麼紅不紅色,可他還是不敢回頭看她,只是收緊了手中的韁繩,牽著馬邊朝前走便說著
「前日才到,奉召回京述職。」
容清再見故人,心裡感慨,當即要翻身下馬,卻被秦衡攔住了
「你剛才受了驚嚇,安生坐著吧,我牽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