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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軟肋

2024-09-26 01:45:44 作者: 空心丸子

  容家人走了。芙蓉長公主和武成侯是都是自幼浸在京都的宮內與官場中,容清的這句話,他們幾乎瞬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隘。

  梁嶼之會如此輕易的當著滿堂賓客承認喬鵲兒肚子裡的孩子,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早已知道喬鵲兒的真實身世。

  芙蓉長公主從母女相認的喜悅中回過了神,冷冷的看向梁家父子。

  梁嶼之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後,他的心一沉,

  『撲通』一聲跪在了長公主與武成侯面前

  「晚輩不知鵲兒是長公主與侯爺的掌上明珠,只因在柳村時無意中與鵲兒相識,被她的純真爛漫吸引,是我品行不端,犯下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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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我是想娶鵲兒為妻,可,可奈何家中不許,還替我與容家二小姐定下親事。」

  「我行事不端,任憑處罰,只懇請長公主和侯爺不要怪鵲兒,都是我的錯。」

  梁朔此時也拉著一家老小,萬分誠懇的道起歉來。

  賓客們看著梁家人變臉的戲法,臉上異彩紛呈。

  這梁家人還真是拿得起,放的下啊!

  梁嶼之的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知道,今日梁家的臉面算是丟盡了。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搭上長公主和武成侯的關係,日後的京都照樣是梁家的天下。

  到那時,誰人敢嘲笑梁家門楣?

  想到這兒,梁嶼之把身子躬得更謙卑了些。

  他堅信大丈夫能屈能伸。

  喬鵲兒懵在了原地,心中的狂喜一點點蔓延出來。

  眼前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她雖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可他們的穿著打扮,以及梁家人對他們的態度,她斷定他們非富即貴。

  她要脫離那個窮苦的鬼地方了。

  喬鵲兒調整著自己的神情,小心翼翼又滿眼希冀的看向長公主和武成侯,

  「你們,真的是我的親生父母嗎?」

  喬鵲兒膽怯嬌弱的模樣,讓長公主心中一痛。

  她顧不上卑躬屈膝的梁家人,又將喬鵲兒摟得緊些

  「我是你的母親,以後,你便是侯府的千金小姐,母親再也不會讓你受欺負。」

  喬鵲兒幾乎驚喜的要尖叫出聲,可臉上還掛著一副哀戚惹憐的樣子。

  長公主用帕子擦拭了喬鵲兒的淚珠,端著幾分威嚴環視了一周,緩緩開了口

  「今日這宴席作罷了,諸位就別空等了。」

  眾人知道這是逐客令了,長公主要處理家事了。

  於是乎紛紛起身告辭。

  容府。

  「跪下!」容父衝著容清厲聲喝道。

  容清直挺挺的跪在了父親面前。

  「你,你這是做什麼?!清兒今日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還要罰她?」李氏氣憤地捶打了容為安兩下,又急著去拉跪在地上的容清。

  容嵇和蔣音音也想上前替容清說話。

  「不許去!」容父喝道。

  容清沖母親擺擺手,依然跪得筆直。

  「清兒,為父問你,可知錯?」

  「父親!阿姐今日在梁家受辱,她何錯之有?錯得分明是梁家!梁家人不守……」

  容兆的忿忿不平被容清打斷。

  「父親」

  「今日之事,確是清兒所為,清兒認錯。」

  「錯在何處?」

  容清咬著下唇,微低垂著頭

  「清兒陰謀算計,連累容家失了顏面。」

  『啪』容父一掌拍在方桌之上。

  「你錯在鋌而走險還不自知!」

  「錯在算有遺策!」

  「錯在拿自己性命去堵!」

  廳中一家老小被容父的話說得一愣,不知所云。

  容清驚愕的抬頭看著父親

  「父親……」

  「我問你,今日在梁家,你可注意到一個青衣寬臉的瘦漢?」

  青衣寬臉?

  容清完全沒有印象。

  容父看著女兒臉上的茫然之色,暗暗嘆了口氣,說道

  「豆子氣喘吁吁的出現在堂外時,喬鵲兒便到了喜堂上,不過片刻,那瘦漢便緊跟著出現。他生得再普通不過,可氣息內斂,雙目精光,是個行家。」

  「若不是豆子機靈,馬兒腳程快,今日,你怕是等不到喬鵲兒出現在堂上了。」

  容清一驚,幾乎要落下冷汗來。

  她知道自己今日所做的事情瞞不過神思清明的父親,可父親遠比她看的更加細緻。

  她太急了,急得竟然忘了,喬鵲兒這麼重要,梁家怎會不派人盯梢?

  若是今日喬鵲兒不來,她毀不了這樁婚事,梁家人又知道她查明了喬鵲兒的真實身份,怎可能讓她安穩的活著?

  父親是在擔心她。

  她緊緊攥著手,指甲嵌入掌心的軟肉,痛感傳來。

  上天垂憐,才能讓她重來一次。

  一步錯,便是容家的萬丈深淵。

  「父親,清兒知錯了。」容清低垂著頭承認了自己的莽撞。

  容為安看著眼前女兒,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是何時知曉喬鵲兒的身份?」

  「很早之前。」

  容為安凝著眉眼看了容清半晌,他這個女兒自小便聰慧,看著嫻淑文靜,沒曾想內里這般有主意。

  這樣大的事情,愣是自己一人抗著。

  多虧此番容家祖先庇佑,否則……

  一旁的容兆聽了阿姐和父親的對話,眼中皆露出幾分震驚之色。

  只有容夕同母親李氏兩人,一頭霧水般。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好似聽不懂般。」李氏嘟囔著抱怨。

  容為安沒有接妻子的話茬,跳過了這個話題

  「家裡的裝扮,快拆一拆吧。」

  李氏立刻來了精神,是呢,不能讓女兒看著糟心,隨即便張羅起來

  「對,對,是這個理。張媽,去安排把那些物什趕緊拆掉。再去趟庫房,把梁家的彩禮全退回去,省得髒了我們容家的地界。」

  「算了,我跟你一塊兒去,一件兒都別落下!」

  李氏便風風火火的忙去了。

  容為安也不忍再罰女兒跪著,只揮揮手,都散了。

  容清回房時,容兆便一言不發地在她身後跟著。

  容清停了腳步,凝視著他的目光

  「你有話想和阿姐說?」

  容兆擰著眉毛,不知該如何開口。

  容清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乾脆直接了當的告訴他

  「你想的沒錯,我一早便知梁嶼之在外面有女人,也知道喬鵲兒的真實身份,我是故意等到大婚這日才揭開這所有的一切,讓梁家和容家的婚事徹底作罷。還有什麼想問的?」

  聽到阿姐如此坦白的話語,容兆眼中流露出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眼中的阿姐,一直都如皎月般純潔,如此算計之事,讓他難以接受。

  「此事既然阿姐早都知道,早早與梁家挑明就好,何須,何須……」

  「何須如此讓梁家丟盡顏面?何須讓梁家同長公主和武成侯之間產生嫌隙?何須,如此算計梁家?」容清上前一步,目光逼視著容兆。

  自己這個弟弟,從小便最是心地正直,光明磊落。

  今日過得混亂不堪,她還沒想好如何解釋這一切。

  良久,容清輕輕嘆了口氣,

  「阿兆,人心遠比你想像中的更險惡。」

  容清看著弟弟一臉怔愣的神色,沒再說話,打算讓他自己好好消化消化。

  畢竟,他日後總是要踏入官場。

  官場之內,靠著天真的正氣,只會死的不明不白的慘烈。

  容清走了兩步,忍不住又回頭溫聲說道

  「阿兆,容家不是庇佑我們的堡壘,而是我們的軟肋。」

  是我們終其一生都要守護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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