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難怪，承認的這樣爽快

  容清此言一出，賓客們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誰都知道，容家二小姐自小便被神醫珞山收為親傳弟子。

  容二小姐說這姑娘有了身孕，自然不會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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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容二小姐似乎太蠢了些，這般直白的問，梁家定是不會承認的。

  梁嶼之如同被架在火上的魚，外焦里燥。

  喬鵲兒，他不能不認，可容家……

  他求助似的看向父親。

  梁朔的面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他隱約覺得此事生的蹊蹺，可如今沒有時間讓他去細細推敲。

  他垂下眼眸，只是片刻，便將視線投向梁嶼之。

  梁嶼之怔了一瞬，他看懂了父親眼中的示意。

  喬鵲兒的這條線，不能斷！

  梁嶼之幾乎是咬緊了牙關從縫隙間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是我的。」

  此言一出，眾人半晌都回不來神。

  這？梁家竟然如此輕易的就承認了？

  容清勾唇一笑，她早就知道，梁家人定然捨不得放棄喬鵲兒。

  為什麼？

  因為喬鵲兒，是芙蓉長公主和武成侯的親生女兒！

  上一世，容清被休之後，梁嶼之重情重義的君子之名響徹了整個京都，說媒的人踏破了梁家的門檻。

  可梁嶼之拒絕了多少名門閨秀，最後將出身山野，無甚容色的喬鵲兒迎娶進門，還做了正室娘子。

  當時有著許多懷疑的聲音，可梁嶼之卻說，他從不慕美色，他愛的是喬鵲兒身上的質樸純真，此生都不會納妾。

  一時間被傳成佳話。

  直到喬鵲兒同梁嶼之一起去參加芙蓉長公主的壽宴，意外發現，喬鵲兒竟是芙蓉長公主和武城侯早年走失的女兒！

  梁家身後又有了武城侯和芙蓉長公主的勢力，梁家支持的四皇子，自此風頭無兩。

  容為安氣得不輕，一口血氣翻湧，身形微幌。

  「爹爹。」容清趕緊攙扶著父親，一手輕捋著他的後背，順著氣息。

  容為安一把抓住容清的手，用力地

  「清兒，事到如今，爹要你自己選。」

  容為安縱然恨不得把梁嶼之抽筋拔骨，可這到底是清兒的婚事，他了解自己的女兒，她是心悅梁嶼之的。

  容清看著父親已生白髮的雙鬢，緊緊地回握住父親的雙手，粲然一笑

  「我是容家的女兒，我爹一生傲骨清風，我又豈能與淤泥臭污為伍！」

  「好，好。」容為安欣慰的拍拍女兒，轉身站得筆直

  「今日我容為安請在座的諸位做個見證，我容家和梁家的婚事，就此作罷！自此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說罷，容為安便要攜妻女離去。

  梁朔與梁嶼之的臉色難看至極，卻也無可奈何。

  「等一下。」

  容清一步一步走到喬鵲兒面前，用手一點點拆開嫁衣的衣帶。

  火紅耀眼的外衣落下。

  容清拎起嫁衣，抖開，披在了喬鵲兒身上。

  緊接著拆下頭上的珠冠，塞在了喬鵲兒手裡。

  「今天是個好日子，可別浪費了。」

  喬鵲兒立時就要鬆手把冠子丟掉，可容清不容她反抗，用力攥著她的手，緩緩升高，把珠冠舉至頭頂的高度。

  喬鵲兒的袖衫朝著肩膀堆落下去，漏出一截不算白皙的小臂。

  容清算過角度，這個角度，喬鵲兒小臂上的胎記會被芙蓉長公主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下一秒

  啪。

  茶碗摔在地上的清脆聲響，讓眾人將目光都聚向了芙蓉長公主處。

  長公主嘴唇上下翕動，卻激動的半晌發不出一個字音。

  如此失態的長公主，讓眾人有些莫名其妙。

  梁嶼之不明所以，直到順著長公主的目光看去，喬鵲兒小臂上那塊明顯的四瓣花胎記清晰的映入眼帘。

  梁嶼之情急之下，直接要揮手推開容清。

  就在他即將要碰到容清時，一股大力將他帶翻，可他的袖子還有一截被喬鵲兒攥在手中。

  只聽『撕拉』一聲。

  梁嶼之的喜服裂開個大口子，又帶翻了一旁侍女手中的敬茶。

  狼狽不堪。

  容兆護在阿姐身前，滿眼冷意。

  梁嶼之顧不上自己狼狽的樣子，連忙爬起身，卻還是晚了一步。

  芙蓉長公主幾乎是飛撲到喬鵲兒身前，不由分說的掀起了她的袖子。

  四瓣花的胎記，清清楚楚的印在那裡。

  武城侯走到妻子身旁。

  「侯爺，侯爺，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樣？」芙蓉長公主立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露出自己右臂上的印記。

  喬鵲兒的胎記在左臂，芙蓉長公主的胎記在右臂。

  印記幾乎一模一樣，四瓣花。

  「是姝兒，是我的姝兒！」

  芙蓉長公一把將喬鵲兒摟進懷裡，泣不成聲。

  梁嶼之看著這一幕，心頭突突直跳。

  這一切，全毀了！

  他雙目猩紅的看向容清，卻發現她也正看著自己。

  向來溫順的眼睛裡，滿是銳利。

  像尖刺。

  像利刃。

  突然她笑了。

  可那笑容卻讓梁嶼之不寒而慄。

  梁嶼之覺得容清不對勁，他有種直覺，這一切，似乎都與容清有關。

  這個賤人！

  「長公主，這是？」梁朔已經走下主位，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問著。卻是以一種討好的姿態立於長公主與武城侯的身旁。

  梁嶼之被父親的話喚回了神智。

  事已至此，這齣戲怎麼也得演下去。

  長公主已經激動得難以言語，武城侯感慨的說道

  「這就是我們十年前走失的女兒！」

  在場的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家，對芙蓉長公主女兒走失的事情，都曾有耳聞。

  畢竟當時垣帝為了找到自己這個外甥女，甚至封城半日，動用駐軍搜查。

  可惜，一無所獲。

  芙蓉長公主更是大病一場。

  沒想到，今日竟以這樣的方式見了面。

  城侯和長公主是常人得罪不起的。

  眾人根本不敢露出任何不恰當的表情。

  甚至都在為自己卷進這場陰私中而懊悔。

  一時間原本抱著看熱鬧態度的眾人，心裡只恨自己怎麼沒有提前離場。

  氣氛霎時詭異的安靜起來。

  容清滿意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後退兩步，把舞台讓給了他們。

  她挽著父親母親朝外走去，阿兆跟在身後。

  剛走到喜堂門口，大哥大嫂也聞訊趕來。

  嫂子蔣音音見到容清一身素衣的模樣，什麼都沒問，逕自脫了自己的罩衫，給她披上。

  「謝謝大嫂。」

  「瞎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走，我們回家。」

  容清心裡一暖。

  她知道今日的事等不到明天便會傳遍京都，嫂子的名譽自然也會被連累，可她卻絲毫沒有怨言。

  跨出喜堂的那一刻，容清頓了腳步，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保證堂內的人聽的清楚。

  「難怪。」

  梁嶼之循聲看去，容清站在光亮之處，被霞光籠罩著。

  強光讓他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可容清接下來的話，讓梁嶼之如墜冰窖。

  「難怪。」

  容清語氣一頓，

  「梁公子承認的這樣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