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其實……」林織錦垂著眸收拾著地上的紗布，小心翼翼的開口，「玉衍……是個很單純，很善良的人……只是有時候霸道了些……」

  「你還不懂……」季闕虞拳頭緊緊地握在一起，發出「咯咯」的響聲，「他們那種高高在上的種類，最喜歡的肆意玩弄人類的感情……所以，你最好不要喜歡上玉衍，不然……等到真相來臨的那一天，你會痛不欲生。」

  「他們那種高高在上的種類？難道你們不是一樣的嗎？」林織錦抬頭迎上了季闕虞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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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闕虞的瞳仁一緊縮，冷笑了一聲，眸中帶著掩飾都掩飾不住的厭惡，血色紅光一閃而過：「是啊……」

  「祭司……玉大人身邊的蛇妖大人求見……」太監低低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季闕虞單手撐著自己的額頭，聲音淡漠：「什麼事……」

  「回祭司，蛇妖大人沒有說……只說要見林姑娘。」

  蛇妖要見我？難道是玉衍出事了……林織錦心裡「咯噔」一聲，回頭看向了半瞌著眸子的季闕虞。

  「本祭司的林姑娘……新婚之夜去那個人那裡，合適嗎？」季闕虞聲音淺淡，似在回答林織錦看向自己的眼神。

  林織錦拳頭握緊，款款走到了殿門口，淺淡開口：「轉告蛇妖大人……就說，有什麼事明兒個再來吧！」

  「是……」

  「林織錦……」季闕虞低喚了一聲。

  「嗯？」

  林織錦還沒有來得及轉頭便被一個力量拽入了過去，脊背重重的撞在了軟榻上。

  「陛……祭司……」林織錦瞳仁微微一顫抬頭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季闕虞，身體僵硬挺直著。

  「明天……你依舊是本祭司的林姑娘，除非……你說你不想當了！」

  林織錦被季闕虞陰冷的眼神盯得一動不能動，愣愣的應道：「是……」

  剛回答完，林織錦就感到身上一輕，季闕虞起身一把抓起龍袍向著內室走去，聲音淡漠：「如果想去……今晚是最後一次！」

  如果想去今晚是最後一次？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是……可以去嗎？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看看嗎？」林織錦小心翼翼的問道。

  季闕虞一把抓過被子將自己包裹著，沒有吭聲。

  這算是默認吧！林織錦唇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祭司也知道……因為玉衍救過我，又給了我新的肉身，這份大恩我不能不……」

  「你在多說一句……本祭司命人把你的嘴縫起來！」季闕虞聲音不悅極了，恨不得心在就找東西把林織錦的最封起來。

  「是！」林織錦明明被人呵斥了，可是心裡還是開心的緊，連忙對著季闕虞一行禮，轉身走出了大殿。

  聽到關門聲，季闕虞的瞳仁再次張開……紅色的流光四溢，總有一天……你會恨他的！恨那個對你有大恩的人……

  「蛇妖……」

  蛇妖聽到林織錦的聲音連忙轉身，只見那一身紅衣鳳袍的女子站在那九重高階之上……唇角帶著明媚的笑意。

  那一刻，蛇妖像是看到了另一個女人，那個和現在林織錦有著一樣容顏的女子，那日也是這般的明月，她從婚禮上逃離，站在白玉砌成的九重高階上，喚著：「蛇妖……等等……」

  金冠霞衣站在高處，她是那麼的令人尊崇光榮，晚星映照，香風拂吹，她曾經笑著對他說：「我們去找玉衍……」

  在蛇妖愣神間，林織錦撩著自己拖地長裙，已經氣喘吁吁的跑到了他的面前。

  「蛇妖……」林織錦伸手在蛇妖的眼前晃了晃，輕笑，「我們去找玉衍！」

  「可是……您不是說……」蛇妖有些許的差異。

  「走吧……玉衍怎麼了？」林織錦眉心露出擔憂的神色，說著腳下的步子已經向前邁去。

  「主子受傷了……但是……不肯包紮！」蛇妖連忙跟上了林織錦，「蛇妖知道今天是秦姑娘……不，林姑娘的大喜日子，可是這些年主子也就聽了些林姑娘的話，所以……蛇妖只有來求助林姑娘了！」

  「他怎麼受傷了？」

  蛇妖咬了咬牙，垂下頭沒有開口，只是催促道：「林姑娘……我們快些吧！」

  快到玉衍大殿的路上，那猩紅的鮮血開了一路的妖艷紅蓮，林織錦的心都揪緊在一起，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玉衍！」林織錦衝進大殿緊張的喚著他的名字。

  在那搖曳的紗帳後，玉衍躺在潔白的狐裘軟榻上，銀色的長髮和潔白無暇的狐裘融為一體，銀絲……隨風輕揚著，在月光下竟像是跌落凡塵的一幅畫卷。

  「玉衍！」林織錦走到了玉衍的身後。

  鮮血從狐裘白色柔毛不斷的向下「嘀嗒」著……

  「玉衍！」林織錦跪在軟塌旁，輕輕的將玉衍身體轉了過來。

  玉衍一張傾城絕世的面容，此刻居然沒有一絲血色，比紙還要白……慘白的……失了人色，眉眼間纖長細密的睫毛低垂著遮住了那雙金色耀眼的瞳仁。

  紅色的鮮血沁濕了大片的衣裳，看起來是那樣的刺眼！

  「玉衍！」林織錦一驚，拍著玉衍的面頰，「玉衍……玉衍你怎麼了！蛇妖……蛇妖！」

  蛇妖趕緊沖了進來。

  「快！止血的藥在哪？快拿來！」林織錦連聲線都是哆嗦的，恐懼頃刻侵襲了她的每一個細胞。

  「是！」

  蛇妖立刻將紗布藥全都送到了林織錦的面前，幫著林織錦撕開了玉衍的衣裳，拿到傷口，居然貫穿了玉衍整個肩胛！

  蛇妖和林織錦忙活著為玉衍止完血，聽到了玉衍倒吸氣的聲音，這才放下了心來。

  林織錦用錦被將玉衍緊緊裹住，大殿內……安靜極了，蛇妖站立在一旁……看著玉衍的神色憂傷極了。

  「初一已經過去了……怎麼玉衍還是這麼虛弱……」林織錦低沉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

  說道這裡，蛇妖的拳頭不由得握緊：「因為主子為了讓林姑娘不會痛苦，命蛇妖在林姑娘娘年給的膳食里加入了主子的鮮血，加上之前為了給林姑娘重塑肉身……用了一半的鮮血，一半的靈力和……」

  「和些心思……」玉衍那張蒼白的薄唇微微動了動。

  林織錦驚喜的喚道：「玉衍！」

  「小東西……」玉衍聲音裡帶著淺笑，緩緩的張開了那雙世間絕無僅有的金色瞳仁，耀眼的讓人的心都豁然明朗了。

  那一聲小東西，著實讓林織錦放下了心……怪不得……林織錦每次用完飯之後都會覺得身體舒爽了好多，好像整個人都變得輕快了，原來……這幾日，自己一直都在食用他的鮮血……玉衍……真是個……傻子！

  「主子！」蛇妖眸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驚喜。

  「你退下吧！」玉衍聲音低沉。

  蛇妖表情一窒，皺著眉垂眸稱是，之後退了出去：「是。」

  「玉衍……你肩膀是怎麼受傷的？誰能傷得了你！」林織錦看著那被鮮血沁濕了一大片的衣裳，眉心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呵呵……」玉衍輕笑了一聲，抬起那隻蒼白的手指，食指輕輕的撫上了林織錦的眉心，「小東西……別用這張面容對我皺眉。」

  玉衍眼裡的痛……眼裡的寂寞，深深的刺痛了林織錦的心，連手心都是微疼的。

  見林織錦不語，玉衍身體微微向內測了測，開口：「來……陪我躺會兒……」

  即便是……知道玉衍當自己是個替身，即便是……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女人，或許治不了玉衍心中的傷口，林織錦還是躺了上去，瘦弱的脊背緊貼著玉衍的胸膛，隔著單薄的衣衫，林織錦可以感受得到玉衍的呼吸，他的心跳……還有……他冰冷的體溫。

  玉衍的手臂，箍在了林織錦的腰身上。

  林織錦身體一顫，垂頭看著玉衍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放心吧……你欠我的……我以後在摸回來！」玉衍帶著低笑的聲音在林織錦的耳邊響起。

  林織錦火氣直衝頭頂手肘向後頂去卻被玉衍穩穩的接住，她不甘的吼道：「玉衍！」

  「小東西……你忘了，你是我的奴……居然敢對主子動手……」

  林織錦眉頭一緊，收回了手肘。

  是啊……自己是他的奴，可是……因為他從未像對待奴隸那樣對待過自己，所以……自己從來都沒有當作自己是他的奴隸，林織錦一直覺得她是玉衍的朋友，這一刻……聽到玉衍用這麼鄭重其事的聲音說話，林織錦胸口有些悶脹，她抿著唇不言語，靜靜的任由玉衍抱著，只是身體卻僵硬的像是木棍。

  懷中的女人，有著閬苑的面容……閬苑的髮絲，閬苑的手指……甚至每一個毛孔，可是……卻獨獨沒有閬苑的氣息，滿滿的全是他玉衍的氣息，因為懷裡的女人……根本就不是閬苑，她是自己肋骨創造出來的一個人，裡面裝載著別人的靈魂，那個靈魂的主人……用閬苑一模一樣的唇說，會在意我……

  「小東西……」玉衍聲音低沉沉的開口，「你說……會在意我……是為什麼？」

  林織錦拳頭微微一握緊：「嗯……因為，我是你的奴。」

  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回答，明明心裡就不是這樣想的。

  林織錦可以感覺到玉衍箍在腰間的手一僵。

  「是嗎？」玉衍金色的瞳仁里，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緩緩暗淡了下來，「只有因為這個……」

  「嗯……只有因為這個。」

  因為……她是我的奴，所以在意我……玉衍瞳仁越發的陰沉，良久，他鬆開了林織錦的腰身，蒼白的唇挑……微涼：「嗯……那就永遠記住，你是……我的……奴！」

  「是！」林織錦握緊了胸前的衣裳。

  「走吧！」

  林織錦起身，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玉衍便向著殿外踱步。

  玉衍那雙金色的瞳仁一直緊緊追隨著林織錦的身影，直到林織錦消失在大殿內。

  因為，我是你的奴……原來，因為她是我的奴，一個忠誠的奴……玉衍的唇角緩緩勾起了起來，金色的瞳仁迎向了窗外明月，纖長細密的睫毛微微的顫動了幾下在臉頰上刷出兩道扇形，柔和的月色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樑，他精薄的嘴唇微微抿了抿，發出了一陣輕微的笑聲：「這樣……最好……」

  至少……在那天到來的時候，你不會那麼恨我……不，玉衍的拳頭狠狠一握，你是奴……你沒有資格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