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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2024-10-09 11:25:18 作者: 厭火

  「主子。」子夏上前了一步,唇角淺淺勾起,眸子濕紅,「主子為什麼……不能自私一次呢?何苦……在這最後的日子裡折磨自己?明明就是想見林姑娘的……」

  季闕虞深吸了一口氣沒有開口。

  「主子這一生……幾乎都是在為林姑娘著想,害怕林姑娘傷心……害怕林姑娘不幸福,可是……她卻已經將您忘記了。」子夏的淚水順著面頰鄉下墜落,「主子,只是這十幾天而已……您為何不自私一點,讓自己快樂一點……等您……等您走的時候,或許林姑娘會傷心,可是不至於……撕心裂肺,不至於……因為沒有了您就沒有了幸福。」

  季闕虞抬腳向著假山下走去。

  「林姑娘的態度主子也看到了……主子是想要每天都糾纏在這種不舍和必須讓林姑娘離開的情緒里麼?」子夏對著季闕虞的背影喊了一聲。

  季闕虞腳下的步子一僵,以後的……每一天。

  季闕虞握著拐杖的手一緊,是啊……以她的個性,一定會天天來的。

  不舍……必須讓她走……

  夜鸞啊……季闕虞的鼻息顫抖的厲害,為什麼……你不離我遠遠的,只要能看著你幸福我就很滿足了,真的……很滿足了,所以……可不可以不要讓我在死前一直活在痛苦裡。

  「主子可以不痛苦的!」子夏似乎看透了季闕虞,是啊……守候在季闕虞身旁這麼多年,在他還不認識葉閬苑的時候就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她清楚季闕虞的一舉一動……清楚……季闕虞的每一個想法,只要一個眼神……甚至只看到一個僵直的背影她……都知道!

  

  「主子……可以按你心所想,你心所願……和林姑娘走完這最後的日子,不要管離開後會讓別人如何傷心,只要……自私一點就好。」

  季闕虞握緊了拐杖艱難的向著假山下走去。

  宮殿。

  玉衍橫躺在狐裘軟榻上,將林織錦擁在懷裡,低聲問道:「見到祭司了麼?」

  「嗯!」林織錦將面頰向玉衍的懷裡埋了埋,「本來……祭司不想見我,我明明看到他在窗口,明明看到他也在看著我……可是他卻讓子夏出來告訴我說他睡著了,讓我走……」

  玉衍輕笑了一聲,抬手撫著林織錦的脊背,這……其實和他猜的一樣。

  「後來……我趴在石桌上睡著了,然後他就出來了……給我拿來了披風。」林織錦笑了笑抬起頭看著玉衍,「其實……祭司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吧,雖然……感覺對我兇巴巴的,是不是我前生做了什麼事情惹他了?」

  玉衍看著林織錦眨巴著眸子的表情,吻住了她嬌嫩的唇瓣,低聲喃呢:「在為夫的面前說別的男人溫柔……那為夫是不是得給娘子展示一下溫柔……」

  玉衍將溫柔兩個字拉的很長,饒有意味……讓人想入非非。

  「哎呀!」林織錦羞紅了臉,她輕咬了咬玉衍的唇瓣,「祭司是長輩啊……」

  長輩……玉衍輕笑了一聲,眸子裡有著淡淡的溫柔,長輩啊……小東西你可曾知道,季闕虞……在十幾天前,還是和我們一樣年輕體壯的少年郎,因為知道我找到了你……因為知道,我會永遠的保護你……一夜蒼老!

  他真的是用全部在守護著你,耗幹了自己……還想要拼命守護你的人!玉衍抬手將林織錦面頰上的長髮別再了耳後,我敢說……除了我之外,季闕虞……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心疼你的人了!

  還有……單夜姬,那個……恨你到極致也愛你入骨髓,為了你背覆滅全族卻還是為你著想,那喃呢的低語,玉衍到現在還記得……他拼命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憤恨一點,可是看著你……最終還是眸子裡的心疼和溫柔取代,他說,「不殺我……你怎麼……你怎麼救……夜姬啊!」

  玉衍輕笑了一聲,將林織錦擁進懷裡,都結束了……小東西你的一切的悲傷和痛苦都過去了,可是……季闕虞該怎麼辦?他……是真的想死啊!

  「明天……接著去看看祭司吧!」玉衍再次開口,「人……年齡大了……容易孤單。」

  「嗯,我知道!」林織錦拍了一下玉衍的胸膛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前生我到底怎麼得罪祭司了!」

  玉衍輕笑著看著林織錦,佯裝吃醋:「你就那麼喜歡那個老頭子。」

  「都說了祭司是長輩了!」林織錦眸子一轉往玉衍的懷裡靠了靠,「是不是……祭司嫌我搶了你啊!」

  玉衍笑容更加的明媚,他是嫌我搶了你還差不多!

  「是啊!」玉衍開始胡編亂造,「前生啊!我本來時很正經很正經的一個皇子,很乖很聽話的那種,就是因為遇到了你變得不安分,和你一起瞎胡鬧,祭司特別的頭疼,不讓我和你一起玩,讓我乖乖的學習,可是你還是想方設法的帶著我瞎胡鬧,所以祭司就覺得你會把我帶壞……」

  「真的啊?」林織錦一怔看著玉衍,「我原來那麼調皮的啊……」

  「是啊!很調皮的!」玉衍吻了吻林織錦的額頭,低低的笑了一聲,好像……以前總是他帶著她瞎胡鬧,然後每一次……父皇都很生氣,說玉衍打擾了夜鸞,基本上都是再三說都不聽,然後就被罰去面壁思過。

  「不會吧……」林織錦認真的思考著,眉心皺成了一個疙瘩。

  玉衍根本就不給林織錦思考的時間,一個翻身將林織錦壓在了身下,金色的瞳仁里攀上了欲望。

  林織錦迎上了玉衍的瞳仁,面頰上一片羞紅。

  「都已經這麼多次了……還是很害羞麼?」玉衍聲音越發的溫軟,溫柔的替林織錦將長發別在了耳後。

  「誰害羞了!」林織錦倔強的抬起眸子看著壓在自己上方的玉衍。

  「小東西……」玉衍聲音低沉沙啞,「我們……生幾個小小東西吧!」

  「幾個?」林織錦有些詫異。

  「嗯!生上五六個……我相信娘子的能力,娘子能養得起!」玉衍笑了笑。

  「你堂堂皇帝,要我養孩子啊!」林織錦輕笑了一聲。

  「準備辭了皇帝這職位和娘子歸隱原田,做一個吃軟飯的!」玉衍笑容越發的明媚。

  林織錦笑了一聲環住玉衍的頸脖吻了吻他的唇:「好,你天天在家裡帶孩子……然後我出去賺錢養家!」

  玉衍看著林織錦真摯的眼神,心裡滿滿的全是感動,他吻了林織錦的額頭,疼惜的擁緊她,傻瓜……我怎麼忍心讓你在外勞碌,我只想……用所有的幸福把你包圍,讓你永遠快樂!

  玉衍吻著她的眼,吻著她的鼻頭,吻住了……她的唇,久久的吻住,動作輕柔的探入……

  玉衍的動作溫柔的像是水一樣,那樣的小心翼翼。

  不一會兒……那搖曳的紗帳之後,傳來了嬌嗔,那美好的聲音……羞煞了窗外的嬌花。

  幾番纏綿之後,林織錦已經沉沉的睡去,玉衍卻怎麼都睡不著,他用錦被將林織錦裹住,動作輕柔的讓她躺好。

  月光從雕花鏤空的窗戶照射了進來,皎潔的月光落在了林織錦精緻的面頰上,刻畫著她美好的輪廓,玉衍單手撐著頭,就那麼看著……

  玉衍唇角不自覺的揚起,輕輕的在林織錦的額頭落下一吻,然後小心翼翼的起身,穿好了衣裳走出了宮殿。

  「祭司……」蛇妖一見玉衍出來,連忙行禮,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笑意被玉衍捕捉到了,他挑起眉:「什麼時候……蛇妖多了這聽牆角的習慣?」

  蛇妖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濃了:「蛇妖不敢,蛇妖只是照例守夜而已。」

  玉衍理了理衣裳:「小東西還沒有醒……你在這裡守著,不許任何人打擾……」

  「祭司這是要去哪?」蛇妖問道。

  「祭司府!」

  語罷……玉衍便消失不見。

  夜已經很深了,可是季闕虞書房裡的燈還是亮的。

  子夏靜靜的守在門外,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忽然,子夏只覺一陣幽香的風襲來,略微抬起頭看到了一襲金色長袍的玉衍,連忙走下台階俯身行禮:「參見祭司……」

  「免了。」玉衍直徑走到了季闕虞的門前,緊皺著的眉頭將門推開。

  正看著窗外夜空出神的季闕虞回過頭,看到是玉衍輕笑了一聲轉頭接著看窗外:「你來了……」

  「上次你給我送去的酒……」玉衍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兩壇酒瓶拎了起來,「我又給你拿來了。」

  季闕虞轉過頭輕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想要和我這個糟老頭喝酒?」

  玉衍唇角勾起,一如往常的坐在了季闕虞的對面,將兩壇酒打開,一壇推到了季闕虞的面前。

  「季闕虞……」玉衍低聲開口道,「你是不敢見她……還是害怕見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季闕虞轉過座椅,面對著玉衍,「你想讓她來煩我……好讓我有活下去的願望,可是玉衍你錯了……你越是這樣,我越想要快點解脫。」

  「玉衍……不要讓我留下來看著你們幸福了!」季闕虞的唇角勾起,「對我……真的很殘忍。」

  「非死不可!」玉衍咬緊了牙一字一句的看著季闕虞。

  「非死不可。」季闕虞亦是一字一句的回答。

  看玉衍抿唇不語的樣子,季闕虞輕笑了一聲:「好像……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對頭……我死,你應該無所謂才是。」

  玉衍你了季闕虞一眼:「你死了……誰來處理朝政,我還怎麼和小東西逍遙快活!」

  季闕虞輕笑了一聲,拿起了面前的酒罈仰頭灌了一口。

  「玉衍……她有你就夠了!其他人對她來說是多餘的……是負擔!」季闕虞眸子變得深遠,「我在這裡坐了一下午……想了一下午,子夏對我說……讓我自私一點,至少在這最後的日子裡可以快樂一點,可是……我想,我一直都是自私的,明明……她的心裡沒有我,我卻堅持著不肯放手,就算她已經走向了你我還是拽著她的衣角不肯鬆手,她愛你,卻又要牽絆著我……牽絆著單書白,所以……她是累的,很累的……現在看著她能這樣無牽無掛的愛著你,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一直以來自私的是我,我一直都是她的負擔卻渾然不自知,所以現在……我應該學著為她著想。」

  「不見她就是為她著想?」

  「至少沒有交集……我死的時候她就不會那麼傷心。」

  「季闕虞……你還是一樣總是把你自己的思想強加給她,你們已經有交集了……如果一開始不想有交集,那麼那天就請你不要去迎接她回來,她已經看到了……然後很熱情的來找你卻吃了閉門羹,然後……你死了,你說她會是怎樣的心情?」玉衍看著季闕虞,「你以為我很想讓她來找你麼?我恨不得她把永遠箍在懷裡不許任何人接近,你懂麼……」

  玉衍雖然將酒打開,卻一口都沒有動,他起身:「明天……她還會來,她的個性你應該知道,隨便你怎麼辦吧!」

  玉衍起身向著門外走去,心情很沉重……

  是,季闕虞說的對……從來他們都是對頭,就算以前季闕虞敢怒不敢言,但是……玉衍的心裡清楚,他們是對頭……突然有一天,他告訴你,他要死了……心裡卻驟然是空空蕩蕩的,像是……失去的是摯友!

  玉衍說不清楚心裡的感覺,亂成了一團。

  「恭送祭司……」子夏對著玉衍一福身。

  玉衍站在季闕虞的房門前,眉心緊皺,他側頭看著子夏,良久才開口道:「好好照顧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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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林織錦果然如約而至,而且果真像是她昨天走的時候說的那樣,帶來了御廚和食材,倒是把子夏個驚住了。

  林織錦照例坐在假山上的涼亭里,翻看著自己帶來的書本。

  聽到瓷器和石桌碰撞的聲音,林織錦輕笑了一聲,知道一定是子夏又給自己送點心來了,頭也沒抬就開口道:「你們家王爺又是吃過藥睡了?」

  「王爺今天沒有休息……」

  那聲音傳到林織錦的耳中,竟然是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

  林織錦抬頭,坐在自己對面的竟然是季闕虞。

  林織錦合了書本唇角笑開來:「祭司……」

  季闕虞笑了笑掃過了林織錦手中的書本:「看什麼書呢?」

  林織錦撇了撇嘴:「還以為今天又要乾等一天就隨意去大祭司那裡借了兩本書。」

  「聽說你帶來的御廚把我的廚房給占領了。」季闕虞看著林織錦笑意越發的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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