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林織錦和笙歌都回過頭來。

  「子夏姑娘……這些話都是你種的麼？」林織錦淺笑著問道。

  子夏一怔，隨即唇角的笑容蔓延開來：「是……王爺有每天站在窗前思考的習慣，子夏便在這裡種上了鮮花，希望王爺思考的時候可以看到，能讓王爺心情好一些。」

  「子夏姑娘真的是有心了。」林織錦打從心眼裡喜歡子夏這個姑娘。

  子夏垂眸笑了一聲：「對了……白姑娘王爺剛吃過了藥睡下了，白姑娘和笙歌大人還是回去吧！王爺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才會醒。」

  

  「嗯？」林織錦一雙翠綠的瞳仁看向了那半掩著的窗戶，那麼……剛才難道是自己的幻覺，明明……看到祭司就站在那裡！

  「那麼……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笙歌低聲問道。

  林織錦輕笑了一聲，垂下了頭，良久，她側某看向了那扇半掩著的窗戶：「既然來了沒有見到祭司為什麼要回去，祭司睡了是吧……沒有關係，我就在涼亭里等，等到祭司醒來為止。」

  季闕虞猛地張開眸子，林織錦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她說……要等到自己醒來為止。

  季闕虞握著拐杖的手越收越緊，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葉閬苑……果然還是葉閬苑！這種性格……真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白姑娘！」子夏的面色有些難為。

  「白姑娘不用招呼我和笙歌，我們自己就可以！」林織錦對著笙歌開口道，「我們去涼亭里坐一坐。」

  「好！」笙歌輕笑了一聲跟隨著林織錦向著涼亭的方向走去。

  子夏難為的看著林織錦和笙歌越走越遠，回頭看向了那個半掩的窗戶。

  如果是這樣……那麼單書白……你要怎麼辦呢？

  子夏走進了屋子，站在笙歌的身側：「主子……白姑娘的話，您也聽到了，看來白姑娘今天是見不到王爺不會走了。」

  「嗯……我聽到了！」季闕虞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閬苑……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你為什麼……非要見一個和你毫不相干的人呢！為什麼……非見不可呢！

  「你出去吧……她喜歡桂花糕那種甜膩的點心，多送幾盤過去，在旁邊伺候著……她需要什麼就送去……等久了她自然會走的。」季闕虞堅定的還是不想要出去見林織錦。

  「如果……白姑娘還是不走呢？」子夏垂眸問道。

  「會走的……她一定會走的。」季闕虞握緊了拐杖，一字一句。

  子夏抬起頭看著季闕虞，最近……她發現，主子越來越喜歡自欺欺人了，他明明就知道……白姑娘是那種等不到絕對不會走的人，相識了幾百年，愛的那麼深……他明明是知道的。

  子夏沒有開口反駁，一如常態的躬身稱是：「是！」

  子夏按照季闕虞的吩咐，端去了桂花糕、軟香酥、瓊花蜜漿、四色水晶糕，都是一些甜膩的點心和飲品，果然……林織錦甚是喜歡，一口不剩的吃了一個乾淨。

  子夏的唇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主子……果然了解林姑娘娘娘，子夏不著聲色的離開，又端了些比較甜膩的點心上來，還貼心的沏了一壺綠茶為林織錦解膩。

  「子夏……這些叫什麼？怎麼這麼好吃？」

  此時的林織錦果然像是從山裡出來的小山炮，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覺得這些點心好吃至極。

  「這盤是桂花糕、這盤是軟香酥、這個是四色水晶糕，至於白姑娘喝的這個……是瓊花蜜漿。」子夏一一的介紹著。

  不一會子夏又端上了水果……十分的新鮮像是剛採摘的一般。

  林織錦一直在等，似乎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意思，一會還叫著笙歌和她一起聊天，好像自己玩的還挺有意思。

  季闕虞坐在窗口，僅僅透過那一條小小的縫隙看著神采飛揚的林織錦，甚至隨著她的笑容唇角不自覺的都揚了起來，看著她吃的津津有味……似乎那些平時都讓他吃膩了的點心，真的是十分可口。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子夏轉頭看向了窗戶內，距離太遠……她看不到季闕虞的身影，子夏輕笑了一聲垂下了細密纖長的的眸子，再次看向林織錦時，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祭司……不想見閬苑殿下麼？」笙歌低聲問子夏。

  子夏輕笑著對著笙歌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悲傷。

  「王爺……」笙歌突然站起身。

  「主子！」子夏轉過身看到艱難的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走上假山涼亭的季闕虞，連忙跑了過去要攙扶。

  是的……季闕虞到底還是出現了，他早一會兒前就注意到了林織錦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拿來了披風，他還是不忍心……不忍心讓林織錦受一點點風寒。

  季闕虞氣喘吁吁的走到了林織錦的身邊，定定的看著林織錦睡著的側臉，眸子有些微紅……為什麼你要這麼倔強呢！

  「主子……」

  子夏想要接過季闕虞手中的披風卻被季闕虞拒絕：「不用……我來！」

  季闕虞小心翼翼的將披風蓋在了林織錦的身上，然後扶著桌子在林織錦的身側坐了下來。

  子夏和笙歌就在那裡看著，看著季闕虞的眸子泛紅……看著季闕虞深深注視著林織錦的瞳仁變得越來越悲傷。

  閬苑啊……你非要這麼折磨我麼？為什麼……不乖乖的離開呢！

  季闕虞眼睛一瞬都不瞬，霧氣模糊了林織錦精緻的面容，他垂下了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再次抬眸時……季闕虞竟然看到了林織錦緊閉的眼角沁出了淚水，季闕虞一下子就慌了……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裡。

  他抬手……卻不知該如何為林織錦拭去淚水，手……僵在了半空。

  突然，林織錦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得猛地張開眼，眼前……竟然是季闕虞的面頰。

  「祭司你醒了……」林織錦的聲音鼻音很重，她擦去了面頰上的淚水，開口道。

  「你……怎麼，哭了？」季闕虞小聲問道。

  「剛才夢到了一隻小狗，好像是我養了很長時間的小狗一樣……我夢到了自己在做早課，休息的時候在一座宮殿外面透氣，可是卻看到了我的小狗被打的奄奄一息，我衝過去阻止……那些人卻說祭祀宮什麼的豈容這隻狗玷污……」說到這林織錦的眸子又紅了，「小狗被打的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可是……它看到我……它看到了我卻強撐著站了起來，走到了我的面前對我了搖了搖尾巴！」

  林織錦突然就哭出了聲：「它都被打成了那個樣子了……居然還對著我搖尾巴！」

  季闕虞的神經像是被人狠狠挑斷了一樣，腦子「嗡」的一聲……這……不是夢，閬苑啊……這是你經歷過的事實啊！

  那麼……是不是她就要記起了？不……不會的……喝了孟婆湯怎麼還會想起！自己……多慮了，只是因為她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或許也是因為死去的小夜給它的主人託夢了，它不想被自己的主人忘記。

  小夜……死了，就在閬苑死在，玉衍懷裡的那一天，小夜始終……還是沒有能在它的主人面前再次撒嬌，小夜這點呢是一個極具靈性的小狗，就是因為曾經和閬苑嬉戲的時候被林姑娘逮住，狠狠的教訓了閬苑……從那以後，小夜……總是離閬苑遠遠的，只是遠遠的看著閬苑，生怕……它一靠近會給閬苑帶去災難。

  「我抱著它哭，它還舔我的眼淚……」林織錦抬手擦去了自己的眼淚，輕笑了一聲看想了季闕虞，「明明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真的好難過！」

  林織錦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面頰，看著季闕虞笑了笑：「對不起……莫名其妙的和你說我的夢。」

  季闕虞輕聲笑了笑對著林織錦搖了搖頭，喉頭哽咽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祭司的身體怎麼樣了？」林織錦問道。

  「嗯……已經好多了！有勞白姑娘惦記。」季闕虞的回答禮貌卻疏離，刻意將自己眸子中的悲傷還有聲音里的憐愛全部斂去。

  「祭司明天要是沒有事情，小默可以陪著祭司去郊外走走……身體不好多去郊外走走有益身心健康。」林織錦無視了季闕虞的語氣和態度，笑盈盈的開口。

  「不必了……後天就是白姑娘和單書白的大婚了，白姑娘倘若真的有時間不如多和那些姑姑嬤嬤們多多學一些禮儀，免得在大婚那天失禮。」

  季闕虞的語氣神態都像是一個年老的長者在教訓晚輩，可是林織錦竟然一點都不介意。

  「祭司放心吧……婚禮已經在籌備當中了，那天我也絕對不會失禮……」林織錦抬頭看了眼已經快要黑透的天空。

  季闕虞握著拐杖的手一緊，要回去了麼？

  季闕虞心裡剛想完這一句話……馬上就懊惱的皺起了眉頭，自己這是怎麼了……不就是想要她走麼，到底在失落個什麼勁！

  「祭司……天色已經很晚了！」林織錦緩緩開口。

  「那就請白姑娘和笙歌速速回宮吧，晚了單書白該擔心了。」季闕虞說完撐起了身子。

  「祭司不留客人吃一頓晚飯麼？」林織錦歪著頭詢問。

  季闕虞轉過身看著林織錦，眉頭一緊：「哪有這麼厚臉皮的客人……竟然光明正大的蹭飯吃！」

  話一出口，季闕虞才覺得有些不適合……自己對林織錦來說是一個剛剛認識的人……

  「哪有這麼吝嗇的主人……連一頓飯都不給吃！」林織錦站起身看著季闕虞。

  「白姑娘……看來祭司是累了，我們還是先回宮吧，單書白還等著白姑娘呢。」笙歌低聲開口。

  林織錦想了想看了一眼季闕虞：「那好吧……明天我再來的時候，讓玉衍給我準備好御廚和食材。」

  「白姑娘！」季闕虞喚了一聲。

  「嗯？」林織錦轉過頭，「祭司還有吩咐。」

  「白姑娘還是準備婚禮吧，不用往這祭司府跑。」

  「沒關係……婚禮有玉衍在忙！」林織錦輕笑了一聲，「祭司明天可別又睡一天啊！」

  季闕虞再想開口，林織錦和笙歌已經走下了假山，他最終張了張嘴還是抿住了唇，還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