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麼溫柔的笑容……那麼悲傷的眼神，玉衍腳下的步錯了一步險些跌倒……他緊緊扶住牆壁，原本就慘白的毫無血色的面頰，此刻越發的白的嚇人……

  玉衍抬手撫著自己的額頭，淚水再次決堤……痛苦的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竟然……讓她那樣的悲傷。

  

  玉衍扣緊了石壁，痛苦的低吼了一聲，疼得……無法負荷。

  我痛……那麼暮暮該有多痛啊！玉衍哭出了聲……一直在黑暗中……一直以為永遠不會背叛她的自己，傷害了她，錯怪了她……她該……她該有多痛啊！

  玉衍……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這樣林遲暮……你怎麼可以……自己去逃避不再面對，可是……暮暮有多寂寞多痛苦！那可是……一直在黑暗中啊！

  「暮暮…」玉衍失聲痛哭，居然……還被林遲暮…用那麼溫柔的話安慰了，怎麼可以……這樣這樣對暮暮……玉衍……你怎麼可以！　「暮暮…」玉衍低低喃呢了一聲，終於抑制不住爆發出來的悲傷情緒，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她的名字，「暮暮！」「我在的！」林遲暮緊緊扣住玉衍的手腕。

  站在門口的蛇妖一驚，轉身沖了進去，看到緊扣著石壁癱坐在地上的玉衍，咬緊了牙想要幫林遲暮扶起玉衍。

  「阿蛇…」玉衍扣住了蛇妖的手臂，甚至不敢抬起自己那雙猩紅的眸子，一字一句，淚水狠狠的砸在地上，激起一陣漣漪，「帶著林遲暮走！」

  玉衍咬緊了牙……連話都說不清血液都在顫抖，哭的像個孩子……緊緊扣住笙歌的手臂，像……那就是他唯一的支撐唯一的力量。「你要我去哪？…」林遲暮吼得頸脖青筋都爆了起來。

  玉衍沉吟一聲，用力掙開林遲暮的手臂，將她推離

  自己，「你值得更好的！」

  你值得更好的！

  林遲暮呆愣在原地，卻被蛇妖捲起準備脫離山洞，他知道玉衍的用意，她知道他怕自己會失去理智，甚至傷害自己。可是，如果此刻沒有人看著他，他會死的！

  林遲暮一怔，抬頭看著玉衍宛如棱雕的下顎，那呼吸噴薄出滾燙的熱氣，燙的她猛然收回了目光……手掌一用力想要推開蛇妖，卻被他越發用力的箍緊。

  林遲暮一咬牙，一腳踩在了蛇妖背上，手肘狠狠的向後擊去……

  「呃……」蛇妖悶哼了一聲，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林遲暮那一肘子撞在了蛇妖的傷口上，因為那是貫穿傷口。

  林遲暮輕而易舉就掙脫了蛇妖的束縛。

  身體失去平衡的蛇妖猛的滾落在地，將一地的篝火打碎。

  聞聲林遲暮抬眸，看向了那道朱紅色的篝火。

  隨即一聲淒涼的低沉聲之後，火把將這黑夜燃亮，站在最中間的玉衍緊緊地抿著薄唇定定的看著被淋得狼狽不堪的林遲暮，那雙眸子看不出神色。

  那火把跳躍的火舌，映的玉衍宛如棱雕的面容越發的堅毅。

  只是那眼神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溫儒，只有——失控！

  「不好！」

  蛇妖驚呼著拽過林遲暮想要往山洞外跑，可是下一刻就被玉衍強大的靈力撞下懸崖，墜落懸崖的那一刻，蛇妖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包裹著林遲暮。

  二人飛速滾落到河內。

  還是沒有忍住出來了！

  林遲暮背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巨大的河流中，瑟瑟發抖的白色身影在那漫天的珠簾中顯得那麼的渺小，可是那雙眸子……卻依舊是明亮清澈，即便是這樣的夜晚，都會讓人一眼發現。

  林遲暮已經被得渾身沒有一絲干處，上好絲綢段子的錦衣緊緊地貼合著她曼妙的身段，青絲也黏貼在臉上，河水順著臉頰、髮絲、衣袖向下墜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空氣沉重像是灌了鉛一樣，讓林遲暮的胸口沉悶得提不上氣來。

  此刻的玉衍，也分不清誰是誰，他的眼中只有殺戮！

  他定定的看著林遲暮，抬腳向著林遲暮所在之處狠狠襲去。

  為了保護林遲暮，墜落懸崖的蛇妖此刻一蹶不振，渾身撕裂般的疼痛叫他無法動彈，要看玉衍馬上就要落下之時，林遲暮抱起蛇妖巨大得身子猛的向後翻滾。

  不想去被玉衍一把擊中了後背。

  「呃」林遲暮緊捂著胸口，疼得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子，一張俏臉慘白的毫無人色。

  「林姑娘…」蛇妖衝過去一把扶住了快要栽倒在地的林遲暮。卻被玉衍強大的靈力撞的跌倒在河水裡，

  靜匿的河岸里沒有一點聲音，遠遠望去……只能看到那隻耷拉在河岸上恍若透明一般慘白的細長手臂。

  林遲暮抱緊了雙臂，被河水淋得直打哆嗦，如此的陰森。

  她拖著蛇妖，疲憊寒冷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河岸，然後再也支撐不住緊靠著石頭緩緩地坐了下來，暖意從脊背後方傳來……讓林遲暮舒服不少。

  困意逐漸侵襲了林遲暮的身體……

  林遲暮的眼臉正在互相打架。

  林遲暮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一個六七歲的瘦小身影跪在漫天的大雨中瑟瑟發抖，身上的衣裳因為傷口被沁紅，連地上的雨水都成了紅色。

  那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面頰被掩在髒兮兮的頭髮後，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只看得到她放在雙膝上的手緩緩的收緊再收緊。聶晚笑定定的看著小女孩，良久……他蹲下身子讓自己的目光與小女孩的目光平直，他抬手用自己乾淨的袖子擦乾淨女孩面頰上的鮮血和污垢，微微有窒息的感覺……那宛如瓦瓷的肌膚，精緻的眉眼，嬌花一般嬌嫩的唇瓣只是嘴角有些許的淤青但是並不影響孩子美麗的容貌……一雙狹長入鬢的鳳眸宛如星辰一般明亮，可是裡面卻是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沉穩和疏離。

  林遲暮轉過頭，觸及到季闕虞那張熟悉的面容，慘白的唇瓣微微動了動：「闕虞……」

  著急忙慌帶著趕到的季闕虞瞳仁狠狠一顫，就算是隔著這漫天的大雨，他還是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面容，林遲暮拽著蛇妖眼靠在石頭上，，甚至季闕虞已經嗅到了腐臭的味道，他咬緊了牙腳下的步子越發的快！

  「砰——」

  「呃……」

  林遲暮猛地轉過頭，緊拽著蛇妖的手驟然分開，蛇妖像是被什麼撞到狠狠的跌落在了地上，面色一片慘白。

  林遲暮明顯感覺到空氣似乎有著些許的扭曲，就像是一滴水墜入了平靜的湖面！

  「玉衍！」林遲暮驚呼了一聲，整個人感覺天旋地轉身體向著崖下那滿是死人的峽谷墜落。

  剛趕來的季闕虞果然還是看到了，幾乎只是一瞬間……可是他還是看到了，看到了林遲暮那張驚恐萬分的面容，呼喚聲玉衍。

  季闕虞張大了眼，向著林遲暮衝去想要拉住林遲暮，歇斯底里的吼道：「暮暮…」

  玉衍整個人都像是過了電一樣，突然停在原地一動不能動……暮暮……

  玉衍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暮暮……在哪？可是無論玉衍怎麼找，眼前始終鮮紅一片！

  玉衍全身數以萬計的毛孔全都炸開來，頭皮一片發麻。只能憑藉著腦海中的樣子，看到了收拾乾淨的暮暮竟然是如此的美麗漂亮，宛如那畫中走出來的人兒，眉頭微微一緊，……這樣的面容，明明說著如此溫柔的話，可是語氣竟這樣高貴……

  她的懷裡抱著一個娃娃，

  眼前突然出現這個粉雕玉琢似的小人，到讓玉衍心頭一喜，他還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娃娃，一張小臉圓嘟嘟的……上面好像是鑲嵌著世界上最耀眼的一對黑寶石，明亮透徹，烏髮因為淋濕了粘貼在白皙嬌嫩的面頰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脆弱感，仿佛一碰就會碎掉，這樣的感覺……

  靠坐在林遲暮懷裡的小娃娃怔怔的看著玉衍，那張粉雕玉琢似得小臉上竟然出現了一抹羞紅，怯弱的躲躲閃閃瞄他。

  玉衍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總是一身金色長袍被當作神一樣供養著，那個時候……每次祭祀，他也是端坐在祭祀台的正中央，明明看上去美麗脆弱的一碰就會碎，可是……偏偏那雙眸子卻是深邃淡漠。

  玉衍抬眸細細的打量著小娃娃，唇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小麒漣緊抿著淡粉色的嬌嫩唇瓣，放在身側的一雙小拳頭狠狠的握緊……可是看上去卻是肉乎乎軟綿綿的，這樣的倔強……真是和這副可愛的面容極其的不符，玉衍看著這樣的小娃娃有些心疼了起來。

  明明是同樣娃娃，那面容卻宛如天山之巔的聖泉，乾淨精緻的不像是真人，肌膚白皙蒼白的像是毫無瑕疵的瓷器，在那繡制繁複細膩的包裹中映襯下越發的蒼白，一雙狹長入鬢的鳳眸邪魅的睨向玉衍，耀眼的瞳仁生生讓著四周的景物失去了顏色，仿佛是將世界上最耀眼的璀璨嵌進了他的瞳仁中，散發著蠱惑人心的邪意，玉衍皺緊了眉頭……那分明就是一張魅惑眾生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