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蛇妖就站在不遠處，拳頭狠狠握在一起……說不定……這次可以讓玉衍和林遲暮都面對他們的感情，他們兩個人……都太倔強了！

  「因為你…其實我從來沒有信過你會傷害千漓……我只是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些遇見你……我恨自己不夠強大……我總害怕……自己有一天見到你……喜悅大過了恨！」玉衍猛地抬起那雙血紅的瞳仁看著林遲暮……面頰上的血管猙獰的舞動，「為什麼你還總是不斷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每次都偏偏在我最狼狽的時候！」

  林遲暮咬緊了牙，滾燙淚水順著黑色的睫毛墜下……「我……怎麼可能傷害千漓……那是你的家啊！」林遲暮說這句話的時候的痛……似乎遠遠超過了剛才那撕心裂肺的痛。

  她緊咬著牙強迫自己不要掉眼淚，可是眼眶實在承載不了，還是掉了下來，「你抱著葉閬苑離開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絕望麼？絕望到我想要跳下懸崖一了了之……我都在想，我的玉衍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玉衍的心……幾乎要被林遲暮的淚水腐蝕，痛……原來……暮暮和我一樣的痛！同樣都在矛盾中掙扎著……

  玉衍低吼了一聲，被疼痛折磨的險些昏死過去，她緊咬著自己的唇，讓自己清醒，「對不起……你走吧！」

  

  真的快要撐不住了，玉衍的喉結不停地上下滾動著，想要伸手觸摸林遲暮卻怎麼也抬不起來，體內那股欲望無時無刻都要衝出來了！

  玉衍踉蹌的推開林遲暮站起身靠在大樹上喘著粗氣。

  林遲暮垂下那雙黑黑色的瞳仁，自己每次也是一樣……害怕見到他……可是只要知道他有危險就會想要奮不顧身的衝到他的身邊，哪怕身處黑暗，哪怕被再堅固的銅牆鐵壁束縛，只要知道他有危險，就算是用自己的肉身撞開一條通道……自己也要來！

  蛇妖睜大了眼看著半跪在地上垂著眸子的玉衍，急的沖了過去對著林遲暮說道：「林姑娘……玉衍他和葉閬苑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別說了！」玉衍那雙眸子紅色的流光就想要迸射出來一樣。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會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模樣，「走……走啊！」

  蛇妖愣在原地看著林遲暮，良久，他一字一句：「林姑娘也是喜歡玉衍的對麼？」

  林遲暮扶緊了身後的大樹，險些栽倒，淚水像是泉涌。

  玉衍緩緩地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那雙血紅的瞳仁死死的鎖定著林遲暮的身影。「走……」玉衍撐起自己的身子，轉身要想更深的樹林走，聲音寒冷：「我不需要別人憐憫。」

  轉身後，玉衍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涌下來。

  他希望林遲暮活著，幸福的活著，現在的她有自己孩子，還有季闕虞。

  林遲暮深吸了一口氣，再也聽不下去玉衍的話，三步並作兩步一把將玉衍按在樹上，狠狠吻了上去。

  「唔……」玉衍掙扎想要推開林遲暮，卻被林遲暮將雙手按在了樹上。

  從未有過的瘋狂，林遲暮從來沒有這樣瘋狂的想要堵住一個人的嘴，吻得全身都在顫抖，靈舌霸道的占有玉衍的所有，愛……將這個男人愛到了骨髓里！愛的連心……都是顫抖的！

  「唔……」玉衍拼盡了全力一把將林遲暮推開，狠狠的看著她……

  林遲暮喘著粗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玉衍狼狽的擦著自己的唇，想要轉身逃走，可是剛轉身，頸脖後一疼……便失去了知覺。

  「玉衍」蛇妖一聲驚呼。

  林遲暮抱緊了玉衍，緊咬著牙：「不這樣……他還會胡鬧下去……」

  說完，林遲暮扶起了玉衍，向著來時發現的山洞走去。

  現在他雖然暈了，可是體內的靈力還在坍塌，對鮮血的渴望還在……即便是在睡眠了他依舊被對鮮血的欲望折磨著。

  像是疼痛再次發作，就算是玉衍已經暈過去，那疼痛仍然不肯放過他，非要折騰的他不得安寧才肯罷休。

  「林姑娘……那邊有個山洞！」蛇妖說了一聲，便跑到前面帶路，壓倒了所有的荒草。

  林遲暮看著那張血管突兀的面頰，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天，已經黑了下來。

  蛇妖已經在山洞裡生了火，竄動的火苗映照著蜷縮在一起的玉衍看上去是那樣的脆弱易碎。

  「你出去吧！」林遲暮坐在了玉衍的身旁，動作輕柔的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雙膝上，抬袖擦去他額頭的冷汗。

  「好」蛇妖守在了洞外。

  林遲暮心疼的看著懷中的玉衍，咬開了自己的手腕，深吸一口鮮血，捧著玉衍的臉，將鮮血送入他的口中。

  鮮血的味道……

  玉衍還來不及平復疼痛時，那溫潤卻離開了自己的唇，他像是一個沒有吃飽的孩子眉心緊緊擰在一起，拼命的想要張開眼卻怎麼都張不開。

  那溫潤再次覆上了他的唇，鮮血的腥辛再度充斥了他整個口腔，玉衍奮力的吮－吸著……似乎覺得不夠……還是不夠。

  林遲暮想要再次吸取鮮血餵給玉衍，可是……玉衍的手已經緊緊環住了她的頸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靈舌在他的口腔中奮力的汲取吮－吸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

  那樣生澀只為尋找鮮血的吻像是火瞄，騰然點燃了林遲暮心中蠢蠢欲動的欲望。

  可是……為何自己的心裡卻是這樣的悲傷，林遲暮抬手抱緊了玉衍，眸中氤氳的霧氣從眼角墜落。

  暖意……從後腦蔓延開來，和著剛才喝下去的鮮血……疼痛被全身的暖意驅散……

  玉衍緩緩張開了眼，對上了那雙黑色耀眼的瞳仁，深邃到看不到底的悲傷……還有那盈盈的笑意。

  「林……林遲暮……」玉衍的意識逐漸的模糊，可是那雙灼熱悲傷的眸子卻深深的吸引著他的讓他拼命睜大快要合上的眼。

  「玉衍」

  林遲暮用那宛如露珠跌落玉盤的聲音輕喚了一聲金光驟然爆亮……刺得玉衍眼前一片白色，意識便模糊了過去。

  玉衍的腦子裡全是這個聲音……是誰！這是誰的聲音……她像是身處在一片黑暗中，找不到出路……心裡害怕極了，可是只有那個聲音，那個聲音像是自己唯一的稻草卻抓都抓不到。

  「玉衍」

  「呃……」玉衍捂進了胸口，為何聽到到這兩個字，胸口的位置「咯噔」一聲疼得厲害。

  這顫抖的稚嫩聲音……玉衍抬頭，可是還是一片黑暗……找不到盡頭。

  眼前里突然憑空出現了很多白色的小光點，飄飄揚揚的從四面八方合了過來，像是螢火蟲一般，然後聚集……成為像流沙一樣的光芒急速的聚集在聚集，玉衍緩緩站起身。

  那白色的流沙飛速的在他眼前旋轉著眼看著勾勒出了一個人型，流沙越來越快人型也就越來越清楚！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站在玉衍對面的竟然是一個笑意盈盈的女子，那雙狹長入鬢的鳳眸……上揚的薄唇尖銳的下顎，還有那熟悉的眼神。

  「林遲暮……」玉衍衝口而出，霧氣氤氳了眼眸。

  站在自己對面的女子，輕笑著……卻笑的滿臉淚水，她看向了玉衍，輕聲道：「醒醒」

  那聲音像是穿破千年，呃，玉衍捂著腦袋醒了過來。

  林遲暮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

  玉衍喘著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剛才最後聽到說到的名字……是……玉衍皺起了眉，想不起來了……

  林遲暮愣愣的看著玉衍，良久……那唇角露出了明媚的笑意，坐在了床邊。

  對……就是這雙眼眸，玉衍還記得……有一陣亮光，然後……全世界……就只有這一雙眼睛。

  可是……這樣乾淨宛如山巔聖泉的眸子，一定是……

  「好……我會守在這裡，不會離開你的！」

  那熟悉的氣息竄入了玉衍的鼻腔，讓他覺得安心……舒服，他抓著林遲暮的手，緩緩閉上了眼。

  林遲暮距離這麼近的看著玉衍，不自覺的笑出了聲，這麼久以來……好像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著玉衍，好久……好久都沒有這樣相處過了。

  記得上一次這樣看著他的睡顏的時候，還是在一個午後，他們在花海……玉衍累了就那麼枕著她的雙腿睡著了。

  那個時候……她幸福的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只要這樣她就滿足了，只要能這樣看著他，…守著她……自己就滿足了。

  「你不恨我麼？」玉衍抬起頭看著林遲暮，笑容居然是那樣的溫軟。

  林遲暮一怔，隨即笑容蔓延開來，在這餘暉的照耀下……絢爛的讓著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

  山洞外的蛇妖心中唏噓，這個傻瓜，林姑娘這麼在意你看不出來麼？就算是回憶里滿滿的都是傷害，都是痛苦……林姑娘，也絕不曾想要忘記過你！一定是從來都未想過。

  林遲暮的手心裡死死捏著玉衍的衣襟，眉頭皺的像是擰在一起的麻花，那雙黑色的眸子攀上了紅色藤蔓。

  深邃的眼眸，看不到底，卻溢滿了悲傷，濃的……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