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傢伙！」季闕虞眉頭緊皺，趕緊叫來如難等人，「她要生了！」

  要生了？小麒麟想到山下那個難產的婦人心就猛的一顫。

  「你們先去外面等著吧！」如難猛然的關上了殿門。

  幾人隨著季闕虞來到了偏殿。

  清風從窗外灌了進來，捲起了紗帳也帶起了那紗曼後案台上擱著的畫紙，宛如飄揚的落葉……輕輕的落在了玉衍的腳下。

  他眉頭微微一緊，躬身將畫卷撿了起來……瞳仁一顫。

  借著月光，玉衍清楚的看到畫卷上那淺笑嫣然的女子分明就是……林遲暮。

  笑的竟是那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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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凡人口中的幸福麼？

  玉衍握著畫紙的手驟然一緊縮，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手指穿透紙張的聲音，他快步踱至案台前，黑色眸子中的悲傷終於不可遏止的蔓延了出來。

  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的撫上了那張熟悉的面容，眼眸被霧氣氤氳。

  「闕虞…」玉衍怔怔的看著那個修長的身影……姿態閒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皮膚乾淨的像是潔白的雪蓮花，眸子溫柔乾淨的正像是天山之巔神聖的池水澄澈明透，他眸子一緊。

  「嗯？」

  清風似乎不忍看到他那雙美眸中滿目悲傷，用他額前的青絲阻隔了他的視線，不讓他看，玉衍垂眸喉頭一哽，開口：「你喜歡她？」

  玉衍顫抖著問道，帶著最深沉的恐懼……聲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抖動。

  「 想知道麼？」季闕虞輕聲回應。手中閃現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匯成一幅幅圖畫，從林遲暮被鳳懿清落在地牢，被夙清和囚禁在妖界……再到千漓之事被誣陷，都一一浮現在玉衍的眼前……

  「我對小傢伙……不止是喜歡……」季闕虞輕笑了一聲，眸子溫潤了起來，「是愛……深愛，愛的……這輩子或許下輩子……心裡都容不下別人了！」

  玉衍咬緊了牙，胸口劇烈的翻滾著，那濃稠的腥辛像是隨時都會噴薄而出，眸子被憋得脹紅。

  「我同她千年前便已相識，那時的她不過十來歲，天天躊躇於石橋上等我的到來，殊不知，我有意躲著她！」

  「為什麼？」

  「因為……」季闕虞輕笑一聲，「因為我從未感受過一份如此強烈的喜歡，喜歡到她說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可以摘給我……可是後來突生變故，我記得那日本應該是我同小傢伙成親了……可是……」

  「呵呵……」玉衍輕笑了一聲，淚水順著他的睫毛墜下，「是吧，和你在一起時她是那般開心，而我只會讓她陷入誣陷和痛苦之中，當她說，她知道如果她的玉衍知道了真相一定回來救她的，我的心……我的心……像是被刀子刺一樣，痛不欲生，那麼多年……她一直等著我來救她，可是我……給她的卻是傷害是痛苦！只有……痛苦！其實……」

  玉衍淚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畫紙上，抑制不住，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以為自己已經掩埋在內心深處再也不會讓別人看到的情感此刻……卻會對一個認都不認識的人說，玉衍抬起頭輕笑了一聲，可能是……壓抑太久了吧！壓抑的太久了……

  蛇妖站在台階下望著互相對立的兩人，唇角微微勾起，閃耀著細碎的憂傷，細細密密的落了一地。

  「咳咳……咳咳……」蛇妖掩著唇輕咳了幾聲抬腳走上了階梯。

  玉衍握著畫紙的手緩緩地鬆開，緩緩地向著殿外走去。

  看到玉衍從大殿裡走了出來，蛇妖趕緊應了上去，目光觸及到玉衍眼眸里的淚水，驚恐的問道：「怎麼了？」

  「呵呵……呵呵呵……」玉衍輕笑著抬手扣住了蛇妖的肩胛，淚水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我不配喜歡她！」

  玉衍的思念幾乎要把他撕成一片一片的，他想念她的聲音她的面容……她那雙清澈的眸子！她的所有……想的連呼吸都疼痛難當！

  「玉衍……」蛇妖抬手扣住了玉衍扶在自己肩頭的手，心中揪緊成了一團。

  「呵呵……呵呵呵……」玉衍的笑聲竟然是如此的悲傷。

  空曠的大殿裡，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如難望著靜的出奇的林遲暮開始慌亂起來，怎麼會這樣呢？

  「呃……」林遲暮胸口驟然的一緊，她睜開眼眸那雙血紅的眸子流光四溢，體內所有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開始痛苦的哀嚎。

  「嗯……」疼痛從腳底蔓延了上來，在小腹膨脹在膨脹！

  像是萬蟻噬心一般，難耐的讓人抓狂！

  「呃……」林遲暮咬緊了牙越發的蜷縮的像是個蝦米，可是卻絲毫左右都沒有……寒冷接踵而來，讓林遲暮幾乎承受不住！

  「不對！」如難驚呼道，他摸著林遲暮的脈象，虛如羽翼，渾身冰冷，若強行引產只會大傷母體，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聽到如難聲音的玉衍再也按耐不住，直接推開了門，看著一臉痛苦的林遲暮趕緊走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觸及林遲暮身體的那一刻，竟是那麼冰冷。

  「暮暮」

  「呃……」林遲暮緊握在胸前的拳頭收緊再收緊，指甲生生的陷進肉里沁出細細密密的血珠子！

  「你別掐自己！」玉衍用力掰開林遲暮死死握緊的拳頭，叫如難打開一盆熱水，林遲暮將手塞進了水盆中，艱難的喘息著，每呼吸一口胸前都是拉扯的疼，疼得林遲暮冷汗直掉。

  「鳳懿清……你給我滾遠！」林遲暮暴怒的一聲吼，像是擁進了自己全部的力氣，鎖骨處明顯猙獰的骨白似乎要掙脫皮肉的束縛衝出來。

  鳳懿清？玉衍的心一顫。

  「不好！出現幻像了！」如難驚呼道。

  「啊……」林遲暮咬緊了牙關低吼著，額頭的青筋，頸脖處的青筋……手臂……手背血管突兀的暴起像是隨時都會炸開一樣，「啊……」

  「是我啊，我是你的呆瓜！」玉衍的雙眸猩紅死死握住林遲暮的手，將自己的臉埋在林遲暮的跟前。

  呆瓜…林遲暮看著浸在水盆中的手，那晃動的水面驟然出現了玉衍那張笑容溫軟的面頰，他淺笑著對著自己伸出手輕喚著：「暮暮………」

  「玉衍……」林遲暮瞳仁一顫。

  玉衍那飄逸若仙的身影，在一片白茫茫的花田裡……被漫天的花瓣包圍著……卻越來越迷糊……越來越遠！

  「玉衍」林遲暮猛然的一抓！

  什麼都沒有，留下的之後晃動的水面，還有……從雕花窗外射進來的月光。

  林遲暮咬緊了牙，轉過頭……

  銅鏡里，林遲暮只能看到一雙血紅的瞳仁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宛如野獸！

  再看周邊，那些人分明就是鳳懿清……夙清和……傲因，他們呲裂著嘴想要傷害她肚子裡的孩子。

  不……不可以……林遲暮強撐起身子，蜷縮在床角，瑟瑟發抖道「不可以……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呃……」林遲暮緊捂著胸口，蜷縮在了地上，淚水順著她脹痛的眼眸不住沁出，止都止不住！

  「小傢伙……」林遲暮的一舉一動看著季闕虞的心揪著疼，轉身問如難道「怎麼會這樣？」

  「人妖的結合，註定如此！」

  「滾……滾！」林遲暮歇斯底里的大喊著，「誰都別想傷害我的孩子……鳳懿清你滾！滾！」

  冷的……冷的像是被推進了萬丈深淵！可是那萬蟻噬心的痛癢……

  「啊……」林遲暮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可是更加的痛，更加的難以忍受！

  還不如死了……真的還不如死了！

  林遲暮咬緊了牙，指甲陷進了胸前宛如凝脂的肌膚里，一片……鮮紅！

  那血腥味竄入林遲暮的鼻腔……更加的難受，更加的難以忍耐……

  簡直要將林遲暮折磨的死過去！

  「啊……」林遲暮扣緊了床邊的踏腳，艱難的跪爬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子滾落了一地！

  玉衍聽著林遲暮痛苦的呻－吟，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

  「暮暮！」玉衍迎了上去，看著林遲暮胸前被鮮血沁濕的衣裳，瞳仁一緊，扶住了林遲暮。

  林遲暮一把扣緊了玉衍的雙臂，咬緊了牙，還占帶著鮮血的指甲生生的陷進了玉衍的肉里。「鳳懿清，你害我害得還不夠麼？」

  林遲暮的頭髮衣裳緊緊的貼在她的臉上身上，冷的人只打顫，她緊緊地捂著胸口，額頭的青筋呼之欲出！面頰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黑暗中只有那雙血色的瞳仁。

  「不夠！」玉衍的喉結上下滾動，一把將林遲暮樓進了自己懷裡，任由林遲暮如何掙扎，他都死死抱著，巴不得將懷裡的人摁進自己的身體裡。

  林遲暮突然抬手抵在了玉衍的胸膛前，那雙瞳仁劇烈的顫抖著。「你……」

  「是我……呆……」話音未落，林遲暮張嘴一口咬住了玉衍的喉嚨，源源不斷的鮮血湧入她的喉嚨，只有這一刻，她感受到了溫暖。

  「呃……」玉衍悶哼了一聲，喉嚨像是被人撕裂開一半，疼得忍受不了！可是，如果這樣能讓林遲暮舒服的話，哪怕是吸乾他的血，他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