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暮暮！」

  暮暮！林遲暮身體一僵，像是瞬間被凝固住了一樣，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是……幻聽了吧，林遲暮緩緩地抬起頭…

  眸子顫抖著，倒映著著他身影的瞳孔放大再放大……果然是……玉衍啊！林遲暮的拳頭狠狠一緊，轉過頭不去看玉衍……竟然……竟然讓他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指甲再次陷進肉里林遲暮竟然不覺痛，只是胸口癢疼癢疼的……

  玉衍身上的熟悉的香氣……玉衍懷抱的溫度……玉衍血液中所傳達過來的寂寞和悲傷，熟悉……這些都是林遲暮所熟悉的，明明吸著他的鮮血，明明應該感覺到報復的……可是，林遲暮眼中的淚水居然越來越多，滾落在玉衍頸脖相接的地方。

  「暮暮」玉衍喉頭哽咽的難受，那雙狹長的鳳眸里滿滿的全是悲傷。

  林遲暮那雙眸子裡卻全是淡漠，無視著背對眾人。

  「暮暮……」玉衍一把扣住了林遲暮的手腕，拼命的壓抑著聲音中的顫抖，「對不起……是我讓你傷心，難過了！」

  玉衍手心的溫度順著林遲暮的手腕，緩緩蔓延……竟然讓林遲暮胸口一陣發悶，悶得連疼痛都忘卻了。

  她拳頭一緊，唇角居然抬了起來，她回過頭小看著玉衍輕笑了一聲，那雙眸子脹痛難忍，她卻拼命拼命的咬緊牙關故作鎮定：「憑什麼你覺得傷害了別人，只要道歉就可以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假裝不認識我？」玉衍一把將林遲暮拽到了面前，那雙黑色的眸子裡肆意蔓延著紅色的藤蔓嚇人的緊，連聲音都是壓抑著的，「吸我的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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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遲暮冷笑著看著玉衍，那雙眸子越來越寒涼，她幾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卻被玉衍箍的死死的怎麼都抽不出來。

  玉衍死死的看著林遲暮的霧氣在他的眸中盤旋著，脹的眼睛生疼，似乎不等到林遲暮的回答絕不鬆手一樣。

  「闕虞，請他出去！」林遲暮一字一句。腹中的脹痛再次襲來，疼痛的越發強烈起來。

  玉衍扣著林遲暮的手驟然一緊，怒喝：「我會等你回答我！…」

  猛然，玉衍收了聲，定定的看著林遲暮滿眼悲傷，就算……你再也不想要見到了，我也要你親口告訴我！

  「那好，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林遲暮咬著下唇，鮮血漫溢出嘴角，鮮紅一片，猩紅的眸子腫脹的老高「我……不想看見你！不想……呃……」，

  「暮暮………」玉衍聲音顫抖的不像樣子，看著明明已經淚水滿臉的林遲暮卻還是那麼拼命的笑著，看得玉衍的心……被撕成了一片一片。

  「呃……」林遲暮腹部疼痛難當，她緊捂著肚子……眸子再次爆發出那耀眼的猩紅，又……又來了！

  「暮暮！」玉衍扶住了林遲暮，緊張的看著她，「小暮暮…」

  「走開……」

  林遲暮用力的推開玉衍，卻被玉衍一把把住手腕，扶著躺下。

  「求求你……走吧！」林遲暮的淚水嘩的一下流出來，她不想她的孩子一出生就看到這樣的父親，不……是她不想承認。

  玉衍瞳仁一片溫潤，眼眸中的霧氣和睫毛一起顫抖著終於從眼角落下，明明是難以忍耐的，明明……是我讓你陷入這樣的困境中。

  林遲暮的淚水淌進了玉衍精緻的唇里，苦澀……

  「先出去吧！」季闕虞聲音低沉有力。

  玉衍艱難的吞咽著口水，隔著眼中的霧意朦朧看著模糊不清的林遲暮，張了張口…「好！」

  一夜難眠。如難先後換了十幾盆熱水，都被林遲暮的體溫凍住。幸好季闕虞用自己的靈力維持著林遲暮的生命。這才誕下了一名女嬰。

  「暮暮呢？」看著抱著嬰兒出來的如難，玉衍心急如焚的沖了上去。

  「睡過去了。」

  「讓我看看！」季闕虞接過如難懷裡的嬰兒，膚如凝脂，修長的睫毛撲朔著看向這個世界。

  一旁的玉衍就呆愣在遠處，看著抱著孩子的季闕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吶！」季闕虞溫儒的笑著將孩子遞給了玉衍。

  「我？」從未抱過孩子的玉衍顫抖著心接過嬰孩兒，那樣子像極了暮暮！可是小嬰兒一見到玉衍就開始哭鬧個不停。

  不知所措的玉衍就像犯了錯了小孩兒抱著嬰兒，淚水氤氳了眼眶。

  「暮暮醒了！醒了！」

  正好給林遲暮送湯藥的小麒麟看到醒來的林遲暮驚呼道。

  玉衍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抱著哭鬧不斷的嬰兒跑了過去，「小小傢伙不知道怎麼了……一直哭個不停啊！」

  林遲暮拳頭一緊，抬頭，看到的竟是玉衍唇角淺淡的笑容，刺眼！極其的刺眼！

  原本的溫軟……原本那眼中的悲傷，此刻林遲暮全都看不見……她認為那是玉衍對她的嘲笑，嘲笑她被玩弄到如此地步……居然還愛著他！

  林遲暮那雙眸子中的紅色流光越發的濃郁，紅的像是要滴出來的鮮血。

  林遲暮那顆剛才還挺著讓它發硬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她從玉衍的懷裡接過了嬰兒，看著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滿滿全是淚水，心一下子就緊了。

  「怎麼了……」林遲暮溫軟的笑著抱著嬰兒靠在了軟榻旁，抬手拭去了嬰兒睫毛上的淚水。

  說來也奇怪，女嬰果真就不哭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林遲暮，良久……唇角居然露出了笑意。

  「我說怎了呢！原來是要娘親了……」季闕虞站在一旁笑盈盈的開口。

  林遲暮抿唇輕笑了一聲，吻了吻小嬰兒的面頰和小手，緊緊地將嬰兒抱在懷裡，媽媽知道……媽媽知道你也不想讓媽媽見那個男人是不是！

  「啊呀一……」小嬰兒小手亂舞著，那雙水汪汪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細縫。

  是啊……暮暮是她的娘親，那闕虞應該就是她的父親吧！呵呵……玉衍冷笑著向後退去，林遲暮的答案他已經知道了。

  日光下玉衍那頭黑髮閃耀著微弱的光芒，顯得玉衍越發的孤寂……連那寬大的一袍都掩不住他單薄的身子。

  「玉衍…」林遲暮略帶著驚喜的喚了玉衍一聲。

  見玉衍沒有轉身，林遲暮垂下眸低聲說道：「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因為你每次的出現都會動搖我，你每次的出現……都會讓我胸口疼得要炸開，即便是……你對我做過那樣的事情，林遲暮拳頭狠狠的握緊再握緊。

  玉衍唇角淺淺的勾起，那悲傷的笑意讓太陽都失去了顏色，他的睫毛微顫著，薄唇緩緩開啟：「好……」

  「我還有一個問題！」

  林遲暮的心一顫，「你問吧！」

  「如果……千漓之事我早早看穿了不是你，你還會不會同我在一起？」

  「不會！」林遲暮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那雙清冽的眼眸里也沒有絲毫的遲疑！

  突然，那擺設在殿內的幾個巨型花瓶砰然碎裂，碎片居然成了細碎的冰渣子，而後被憑空冒出的火苗收拾的乾乾淨淨。

  玉衍扶著柱子的手越發的用力，幾乎就像是在一瞬間被人推進了深淵中，渾身冷的打顫。

  林遲暮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玉衍，那雙眸子被血絲充滿，像是要脹的爆開一樣，可是瞳仁卻深沉的看不到底，琢磨不透。

  「噗！」

  鮮血順著玉衍的口中不斷向下淌著……他緩緩鬆開了柱子。

  「玉衍…玉衍」蛇妖站起身向著玉衍。

  蛇妖衝過去扶住了玉衍，「玉衍……你流了好多血！玉衍………」

  林遲暮直起身，看著玉衍堅韌的背影。

  明明已經不行了…玉衍卻不想再別人的面前軟弱下來……尤其是林遲暮……他更不想，他強撐著，明明疼得直不起腰……明明因為失血過多，腳下像是踩著棉花，可是卻依舊倔強的不要玉衍……腳下的步子依舊沉著。

  「我們走！」玉衍抓緊了蛇妖的手腕。

  「玉衍……」蛇妖轉過頭，看著唇角還帶著鮮血的玉衍，淚水再次泛濫……他咬緊了牙轉過頭。

  「噗……」玉衍逸剛一脫離林遲暮的視線，就又噴出了一口鮮血，面色蒼白的不像樣子，額頭的青筋突兀的跳動著。

  玉衍面頰上全是冷汗……一張臉蒼白的像是白紙，良久才艱難的張開脹紅的眼，可是滿腦子裡全都是林遲暮冷絕的面龐！

  玉衍頭重腳輕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額頭的青筋，頸脖處的青筋……手臂……手背血管突兀的暴起比上次還要恐怖……還要猙獰，像是活動的藤蔓來回的竄梭在她的身體裡，一張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啊……」他緊扣著自己的胸口，咬緊了牙，深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汗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滴答滴答的不斷向下落，沁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玉衍！」季闕虞驚呼著。

  那熟悉的氣息再次竄進林遲暮的鼻腔，林遲暮輕笑了一聲轉身看向了夕陽，神情竟然是那樣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