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番外2
2024-09-25 22:22:01
作者: 傻言
劇本2:寫世人
07.
迎面兜來的鐵釘被幾片落葉射飛。
穆間回頭,看到儀態翩躚的顧晴冠,腳踏落水信步而來,只一瞬,便到了自己身邊,然後攬住自己的腰,旋身上了涼亭。
腳下的鯉魚自動散開,打了兩個璇之後,沒入水中。眨眼便是無影無蹤。
落地時,聽到的是呵斥的聲音:「平時調皮也就算了,今日竟然如此胡鬧。回召堂去,抄寫《默言心經》,抄不滿一千遍,你就不用吃飯了。」
穆間抬頭去看,便見小男孩一副倔強的模樣:「子遺哥哥不分青紅皂白。為何我就不能懲罰於她?因為這個女人,你都活不過不惑之年了,為何還要偏袒?就因為她是……」
「啪!」響亮的巴掌聲,「不要以為平時我慣著你,你便可以無法無天。我說了,回去召堂,抄書!」陰沉著眼神的莊子遺,很是嚇人。
小男孩滿臉不甘,卻到底是不敢違抗,咬著牙跑出了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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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遺對顧晴冠請罪:「是臣下管教不嚴,差點釀成大禍。還請王上恕罪。」
顧晴冠擺了擺手,倒是先問穆間:「可是無礙?」
穆間搖頭。雖是一切都莫名其妙,但她確實不曾受到傷害。
顧晴冠便道:「小可也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不過他這次確實是過分了些,你那『國召』的位子,再觀察兩年再傳他吧,磨磨他的性子。」
「是,臣下遵命。」
顧晴冠道:「這兩日我便回宮了,穆間姑娘在你府上,你可要多加照料。」
莊子遺自然滿口答應:「還請王上放心。」
顧晴冠便看著穆間:「你太缺乏警惕心,往後便要多加注意。若是再碰到小可那樣尋事的人,大可大聲呼救,這莊王府里,明目張胆欺負你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穆間愣愣的:「啊。」
顧晴冠笑著摸摸她的劉海:「等我來接你。」
穆間:「啊。」什麼意思?
顧晴冠走了。不過走前的一個眼神,卻讓穆間惦念了很久。
以至於或許是日有所思,當晚她便夜有所夢。
夢裡,是一段纏綿悱惻的過往。
幾世的不得善終里,總有一把聲音師兄陪在穆間身邊,那人不厭其煩告訴她:「不用怕,我會一直都在。」
「你在了,我就不會受傷了嗎?」那樣的痛楚與絕望太過強烈,穆間不由嘶問出聲。
那聲音停頓了兩秒,穆間便就知道他是騙自己的。
「騙子!」她說。
然後醒了過來。
想不起夢境裡邊的東西,可是頭疼欲裂。她抱著腦袋在床上翻滾了好幾趟。
最終,開始害怕入睡這件事。
照顧她的夕根告訴了莊子遺。
莊子遺來看她的時候,穆間也就問了自己第一個主動好奇的問題:「你是誰?」
莊子遺明顯愣了愣,但他還是回答了:「我是莊子遺,一個召喚師。我的使命,是替王上找到你。」
「為什麼?」穆間問。
召喚師她知道,桑姐曾經說過。召喚師是寫世人的噩夢,他們總能帶給每一代的寫世人最為悲慘的命運。
所以,自己的命運已經來了嗎?
08.
莊子遺告訴穆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助穆間:「召喚師確實是每一位寫世人的噩夢,同時,也是良友。因為我,會教給你,怎麼樣去做一個,合格寫世人。」
穆間想,關於這點,桑姐也確實沒有跟她提到過。
莊子遺離開後,穆間睡了長長的一覺。
夢中,顧晴冠的臉清晰可見,他總是一副狼狽不堪又穩穩笑著的模樣,他會在夢中的主人翁產生奔潰情緒的時候,用他特有的沙啞聲線說話:「別怕,我會在。」
那樣的五個字像是有魔力。
穆間再次醒來的時候,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緒跌進了某個奇怪的漩渦。
莊子遺開始依他所言,教給穆間作為一名寫世人的日常。
第一日,他帶她去了莊王府後邊一座高高的山上。
時值入秋,一切都是枯黃頹敗的樣式,除卻風清新到讓人的鼻子發癢,旁的一切構成這整座山全貌的植物,皆都是奄奄一息的樣子。
莊子遺讓穆間去試著喚醒它們,給予它們第二次的生命。
穆間知道這種事情自己能夠做到,寫外村的山上,她曾親眼目睹過神跡的發生。
只是她還是開口:「實時更迭,才是順應自然最好的尊敬。我若是讓它們此刻擁有了第二次春天,也不過是鏡花水月。透支來年的生命而已,且是不過短短一瞬,有何意義?」
莊子遺反問她:「你便如何得知,哪怕提前過完來年的春夏,它們又何嘗不願在此刻榮發二回?」
穆間無言。
上前一步,蹲在面前一片最普通不過的青草跟前,手掌伸出去,觸到它們被露水浸濕,故而顯得有些垂垂老矣的頭頂。
那片野草慢慢抬起了頭,嫩黃的尖端先是微微顫了顫,之後便就在晨風的吹拂下,開始歡快地拂過穆間的手掌。
痒痒的,帶著點兒輕微的疼。
穆間看著它們,慢慢蛻變了翠綠的顏色。
在那一片的敗黃之中,那點兒綠猶如返老回童,引發了所有將要走入垂暮之年的植被的羨慕。
一時間,萬千語言通過穆間輕撫野草的手掌竄連而上,對她的頭腦進行一波強烈的衝擊。
頭疼欲裂。
收不回自己的手,穆間吃力去看站在身後的莊子遺。
他依舊是遺世而獨立的樣子,跟穆間的眼神碰上,裡邊也只是一派的平和。似乎看不到穆間此刻的艱難,也想不起來,方才分明是他,讓穆間做的此等罔顧時節之事。
大腦裡邊快要炸開。穆間覺得自己聽到了自己頭蓋骨開裂的聲音,她咬牙回頭,用盡全部氣力,咬緊了牙關,腦海中有聲音大喝了一聲。
一直壓制著後腰的力氣忽然一去,她狠狠往後跌倒,屁股快要疼成八瓣兒。
然而她只是悶哼,然後把嘴裡邊的紅色,逼上了眼睛。
那塊被她喚醒第二次生命的野草,在她回手的那一刻,徹底消停了生命。成了一攤,軟進土地里的肥料。
在山上所有的植物同時發怒,群起而攻之的前一秒,莊子遺終於動了。